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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頌·第三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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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十九章

“心有靈犀唄,這下你相信了吧?”

關雎爾臉紅紅的,做了個鬼臉。低頭啃了一口,又忍不住佯怒道:“你看著我,我都沒法吃了。”

“啊,我忘了我也有一份。嘻嘻。”謝濱的卻是麥當勞的巨無霸,只見厚厚兩層肉。兩人不由得將兩個三明治湊一起,反差如此巨大,兩人哈哈大笑。

只是電影開場的時間不等人,謝濱急於開車,都沒時間啃一口巨無霸。等到了電影院樓下停車場,一看時間不對,兩人只能拎著晚餐拔足狂奔。穿著中跟鞋的關雎爾不出三步便遠遠落後。謝濱想都沒想,一把抓住關雎爾的手,拖著往前跑。但跑出才又三步,兩人都震驚了,以一種奔跑的姿勢凝固在車道中央,呆呆對視。可惜停車場熱鬧得車來車往,很快一輛車拉著笛將兩人驚醒。兩人立馬繼續狂奔,只是這一路如步雲端。

很快到了檢票口,兩個氣喘吁吁的人停下來,謝濱並未放手,他用另一隻還拎著晚餐的手艱難地掏出電影票,遞給檢票員。而他的眼睛早溜向關雎爾,直到檢票員不耐煩,推推他的手臂,他才想到要拿回電影票。

關雎爾幾乎抬不起眼皮,她讓謝濱堅實的大手拖著進門,找位置,坐下,等黑暗吞沒羞澀,她才稍稍扭頭看謝濱一眼。謝濱也正看她。黑暗中沒有其他表情,只有亮晶晶的四隻眼睛相對。她感覺,謝濱的手握得更緊。

非常煞風景的是,關雎爾的電話響了。她一隻手掏手機不易,謝濱只能放了她的手。關雎爾心慌意亂地掏不到手機,等終於摸到,手機已經不響。她翻開一看,是邱瑩瑩的,便索性關了手機,扔回包裡。

謝濱揪心地道:“如果小邱那兒真要緊,我們不看電影了吧,沒關係。”

電影早已開演,周圍聲音轟響,兩人說話不免湊到一起,關雎爾不禁又臉紅心跳的,好在有黑暗,她勇敢地保持不挪窩,“今晚開始不要緊了,應勤轉院到她病房隔壁,應家也認可了小邱,她那兒再有大事也有人頂著了。”

“哦耶!”謝濱一聲歡呼。但只好眼巴巴地看著關雎爾那隻柔軟的小手。那隻手放在包上面,他如果去抓來,此時此地顯得突兀。可是,令他幾乎不敢相信的一幕發生了,那隻小手竟然抬到半空懸浮了會兒,毅然放在兩人座位中間的扶手上。謝濱心裡一聲歡呼,毫不猶豫大手飛撲,捫在手心裡。關雎爾雖然目不斜視,不,甚至將臉揹著謝濱,可一直沒將手抽回。

兩人都忘了,手頭還有才啃了幾口的晚餐。

王柏川送樊勝美回家。一路上,樊勝美趴儀表盤上,與王柏川討論晚上排隊需準備的東西,諸如坐墊厚衣服水紙巾等,並一一記錄下來,等車到“歡樂頌”門口,將便箋撕下,交給王柏川。

王柏川笑道:“好隆重,又不是露營。”

“小邱春節前買票喝口冷水,差點兒送醫院呢。可別不當回事。明早我拿熱豆漿給你去。”

樊勝美臨下車,又扭回頭,捧住王柏川的臉深深一吻,才笑容滿面地出去。王柏川愣愣地看著樊勝美的背影,心裡卻想著樊家一窩子的老弱兇殘。

樊勝美走到轉角處,不經意回眸,卻見王柏川的車子還在原地,不禁開心地笑了,揮手讓王柏川快走,自己的腳步也更輕快起來。

卻在電梯裡接到安迪的一條簡訊,沒頭沒腦的:看到包子沮喪,我心裡挺煩的,很想回避,是不是愛得有問題?

樊勝美不知安迪那兒發生了什麼事,但既然安迪來問她,她就慎重想了又想,才謹慎地回一條:看到他沮喪,若是心裡沒波動,才是有問題。若是反而歡喜,問題更大。感到煩,試圖迴避,是正常心理,但如果能嘗試溝通,圓滿。

“採納!”安迪看著回覆的簡訊,放心了。她已經奔圓滿而去。

包奕凡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安迪一看,是老包來電,她揚聲問裡面還泡著的,“你爸的,接不接?”

“接。”

安迪拿手機進去,包奕凡順勢也拉住安迪的手,扯她又坐下。溼漉漉的耳邊不方便放手機,他開了擴音。接通電話,很不情願地一聲,“嗯?”

“一些小誤會,我跟他們理順一下,明天正常開會。”

“嗯。”

“到家,見到安迪了嗎?”

“嗯。”

“她在的這兩天你表現積極一些,她已經流露出不喜歡精神萎靡的人的意思。”

“嗯?”包奕凡連忙捂住安迪的嘴,“她對你說什麼了?”

“她問我,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是手下,我看見你那頹樣會怎麼想。你自己留意吧。”

父子倆通話毫不囉唆,說完就掛,仇人似的。包奕凡“哼”了一聲,道:“你看,意識到你是個威脅了,開始挑撥我倆的關係。”

安迪欲言又止,緊緊閉上自己的嘴。這話原是她說的,老包既是挑撥,也是挑明事實。但她現在可不願承認了。既然包奕凡將之視為挑撥,顯然他不能接受她當時的真實態度。

包奕凡看到安迪的樣子,笑了,“別理他。我剛才想了,我不退出。我保住工廠那塊,那是我的地盤,沒有內亂。但我明天開始,在房地產那塊胡鬧,他心疼什麼,我就使勁往那兒戳。做建設性的工作難,搞破壞,最簡單。看誰堅持到最後。對不起,安迪,我不像你。你對那位魏,不願理,就一聲滾,你自己也遠遠避開。我做不到,我咽不下這口氣。”

“這就叫頂牛角尖。我作為一個局外人,雖然我也鄙視你爸不履行契約,但憑良心講,包家這麼大的產業是他出最大力氣打下來,他有理所當然的最大支配權,他的戀棧無可非議。包括那些老臣們的態度也已經表明,他們並不認可你將你爸完全清除出房地產那一塊。你即使明天開始拆臺,用各種非常規手段將你爸的影響力逼出公司,但你也必然把公司文化搞爛了。對我而言,你這是降低你的品格。”

“對於那樣的一個人,你走正道對付他,意味著條條都是絕路。對那樣的人,只有一個辦法,讓他切身體會那種割肉一樣的痛苦,他才會收斂。你放心,我有底線。”

“底線是用來突破的。想不突破,你唯有清晰築起一道隔離牆。但你現在被你媽媽的去世激紅了雙眼。”

“是的,換你,願意跟魏國強共事嗎?”

“我會離開,我不會降低標準與魏國強過招。另外,關於你媽媽的過世,我心裡一直有個想法不吐不快。你媽媽去世的內因是她的身體。外因則有兩個,我逼她連夜離開黛山縣,加上你爸爸的斥罵。如今只有你爸一個人承擔你所有的憤怒,看著你的憤怒,我很害怕。”

“安迪!”包奕凡衝口而出,聲音嚴厲而響亮。但看看安迪拿眼睛白他,他忍了忍,放低聲音,道:“你出去會兒,我衝一下就好。”

安迪猶豫了一下,有點兒生硬地開了句玩笑,“又不是沒見過,切。”但還是轉身出去了。

包奕凡卻連扯一下嘴角都沒力氣,呆呆看了門口一會兒,才起身沖洗。

等他穿上睡衣出來,見安迪拿電吹風在門口探頭探腦。他便順手想接了電吹風,但安迪牢牢抓住。“我替你吹吧?”

“不用,我自己來。”

“讓我拍拍你馬屁吧,你好像在生我氣。坐那兒。”

包奕凡看安迪一眼,默默依言背對著坐下。溫暖的風和柔軟的碰觸,讓包奕凡漸漸放鬆下來。“安迪,我們不說那些煩心的。說說你明天早上一個人打算做什麼。”

“我早上睡懶覺。可明天的會議不等人,你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拜託,我已經很累,心力交瘁,知道嗎?不要再煩我,我不想聽。”

煩?安迪在後面翻個白眼,向來只有她討厭別人煩,而他人都巴不得她煩一點。尤其,包奕凡用這種口吻與她說話,她心裡很不舒服。她不再說話,將包奕凡的頭髮胡亂擺佈一下,便電吹風一扔,悶聲不響去了書房。她想不到辛辛苦苦跑來送驚喜,包奕凡給了她這麼大的驚喜。

包奕凡呆呆地看著,賭氣將電吹風扔到更遠,一聲不吭上床睡覺。這麼不體貼,想不到。

但兩人都支著耳朵聽對方的動靜,等對方屈服。

安迪過會兒便氣消了,她想想包奕凡一整天挨老臣轟炸,早已強弩之末,估計回家那點兒精氣神也是為了她在而硬裝出來的。算了,還是放過他。但這事兒若換成曲筱綃,一定是第一時間跳上床去蹂躪了。安迪卻是想了半天,決定將自己的想法寫出來,繼續將話說清楚。寫完,便打印出來。

包奕凡聽了半天沒動靜,睏意襲來,隔壁卻傳來印表機的聲音。他心中好奇,可堅持敵不動,我不動。

一會兒,臥室門被稍稍開啟,瀉入一地燈光。包奕凡也決定伸出橄欖枝,他的橄欖枝是他的手臂。安迪過來坐下,兩人將手握在一起。“你今天又是飛機又是汽車的,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嗯,最後一件事。我把剛才沒說完的寫出來,言簡意賅,你看看。或者我讀給你聽。不到五百字。”

包奕凡這下霍地坐起來,“安迪,你看看我,我很累,我而且很心煩,我需要安靜,需要休息,還需要體貼,不是喋喋不休。”

“問題需要解決。”安迪從不怕吵架,但面對包奕凡的煩躁,她有點兒想退縮,因此說得很簡單,免得洩了堅持。

“我已經決定如何解決,OK?你不甘心無非我沒選擇你的方案。安迪,這不是你的事業,我的事業我自己最清楚。我已經解決!”

“理智一些,看看我剛寫的,不僅有想法,還有解決辦法。”

“你所謂的理智,是盛氣凌人地要我全盤接受你的想法,而否定我的所有想法。你憑什麼否定?你能不能理智一些,不要越界?我說了,我今天心裡很煩,我明天要開會,要上墳,要懷念我媽!你別再煩我。”

安迪完全否定包奕凡的方案,認定那是鑽牛角尖之下的極端方案,於解決問題無補。這原本是一清二白的道理。可是面對包奕凡的火氣,她也煩躁起來,她閉上眼睛,不看包奕凡,等他說完,就搬出據說很好用的符咒,“我是孕婦,你別對我吼。而且我是一個跋山涉水趕了很遠路很累的孕婦。只要求你把我寫的看一遍。”

包奕凡呼地跳起,抓了安迪手中的紙,湊到安迪剛開啟的檯燈邊看。安迪也不知包奕凡看進去沒有,她見包奕凡飛快看完,將紙一扔,倏地鑽進被子捂頭便睡。安迪看著一動不動的包奕凡,心跳加速,呼吸加速,火氣漸漸躥了上來。

“你可以否決我的建議,但你不可以如此對待真心為你著想的我的建議。我不是逼你照著我的做,我只是提供參考。我理解你心情不好,工作不順,但不嘗試解決問題,光生氣有什麼用,只會走極端。好吧,你冷靜,睡覺。我不打攪你。晚安。明天如果你想找個人商量,我還在。”

安迪起身,呼哧呼哧出去,到客房睡覺。她睡不著,喝了好多水,跑了好多次洗手間,到半夜還在生氣。

主臥大床上,包奕凡終於鑽出頭來,呈一個“大”字仰臥。他怎麼睡得著,但他不打算去客臥請回安迪。

關雎爾與謝濱連著看了兩場電影,等看完,一條手臂幾乎麻木。放映廳裡的燈漸漸亮起來,她連忙掏出手機開啟。手機裡已經有好幾條簡訊。謝濱也查手機簡訊,兩人邊看邊往外走。當然有邱瑩瑩的簡訊。邱瑩瑩說,她吃完晚飯後,應媽媽就沒過來。她最先很焦慮,後來一想,這幾天應媽媽都沒安睡過,今天又忙著轉院,一定累倒,她不能再麻煩應媽媽。所以她沒打應勤電話提要求,而是小心地自己照顧自己。邱瑩瑩在最後一條簡訊裡嬌嗔地說,今晚怎麼大家都忙得沒工夫理她。

關雎爾覺得挺內疚。等謝濱約明天早上十點見面時,關雎爾想了會兒,道:“我明早還是先去看看小邱吧。看樣子應勤媽沒時間精力照顧她。”

“明天白天有看護。”

“對了,我還得替她辦續假,上回開的病假條已經到期。”

“你這是她的媽呢,還是她的同齡室友?好吧,我明天去接你,一起去醫院。然後,我們自由活動。現在我們去哪兒吃夜宵?”

關雎爾笑,還沒答應呢,她的手機又提示有簡訊,“小邱難道還沒睡?”她自言自語,可開啟簡訊一看,是安迪知會她曲筱綃去謝濱老家的事兒,忙下意識地捂到胸口,緊張地看向謝濱。謝濱奇道:“怎麼了?什麼事?”

“沒什麼,安迪那兒提醒我一些事。”

“噢,這麼要緊?”

關雎爾點頭,但關雎爾剛才的姿勢已經全部落在謝濱的眼裡,謝濱臉上流露出不自然。關雎爾心細如髮,也將謝濱臉上每一條肌肉的蠕動記錄在心裡。第一次的,關雎爾心中對謝濱產生了疑問。他為什麼如此敏感地立刻意識到與他有關?

“我們不去吃夜宵了吧,我其實這幾天累得牙齦都浮腫了。”

“啊,我立刻送你回家。可是今天……能不能算是我們里程碑式的新起點?我真想跟你一起迎接天亮。”

“我……能不能問一下,什麼是新起點?”關雎爾也不知是累的還是電影看暈的,只覺得腦袋裡面晃來晃去,不大靈光。

“嚇我一跳,我還說你怎麼忽然嚴肅起來。”謝濱鬆一口氣,哈哈大笑,但笑聲古怪,後來自己也覺得了。他又訕笑兩聲,忽然站得筆挺,擋在關雎爾面前,嚴肅地道:“關雎爾,我們正式交往,好嗎?請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一定很……很……愛你。”那個“愛”字,都窘迫地發音成了“呃”。

關雎爾愣了,一顆心像坐過山車一樣,很激動,也很暈,更有極度的緊張。兩個緊張的人面對面嚴肅地相對。謝濱焦急地再問:“好不好?噯,我立刻去搜一束花來。對不起,對不起,太簡陋,沒準備。”

“不是……不是。”關雎爾伸出手,似是阻止什麼,又飛快收回來,“我……我們是認真的,對嗎?”說出這些,關雎爾都快窒息。

“絕對認真。我心中絲毫沒有褻瀆,只有單純地希望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永遠,一輩子。我們先開始……我們互相加深瞭解……就是這樣,只有一個目的,永遠在一起。”

“我願意!”關雎爾飛快地說出來,但把自己嚇到了,忍不住退了兩步,不置信地看著謝濱。當時就想捂自己的嘴,都沒問清楚,也沒想清楚,怎麼就開口說願意了呢。可她就是說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彷彿嘴巴不是她的。

謝濱都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不禁笑得合不攏嘴,張開雙臂將關雎爾舉了起來,團團亂轉。淑女如關雎爾,不知是嚇的還是開心的,尖叫起來。她嚇得緊緊扭住謝濱的頭髮,又覺得不好,人家會疼,可又不好意思抓別處,只能繼續抓著頭髮。直到謝濱將她放在車頭坐下。謝濱對著她又是喘著大氣亂笑,她又想剋制,又想笑,還有點害怕,鼓著腮幫子與謝濱相對。謝濱忍不住伸出兩枚食指,往鼓鼓的腮幫子一戳。關雎爾立刻漏氣。她又窘又笑,終於忍不住出手,攥緊拳頭追打謝濱。謝濱繞著車子躲,關雎爾追了會兒就沒力氣了,靠在車上忍不住地笑,怎麼也止不住。謝濱反而繞回來,乖乖伸出兩隻手心,“讓你打還。”

關雎爾捏起拳頭,想了想,“記賬,哈哈。”

“欠多少年?”

“反正高利貸。”

“哦耶,那我就能利滾利欠一輩子了。”謝濱開啟車門,“不讓你回去,我們接下來是鮮花和夜宵。”

“嗯。”這一回,關雎爾答應得很乾脆。她兩手撐在車椅上,看著謝濱繞過車頭,笑著坐立不安。可等謝濱開啟車門進來,她又扭回臉,似看非看,覺得很不好意思。

“謝濱,我一向被人說謹小慎微……”

“沒有,你謹慎,但不拘謹。”

“反正……是的,我希望我們謹慎一點,我有個小小要求。我們趁週末兩天,各自寫一下彼此的家庭和經歷,週一,我們交換。如果你覺得不合理,請儘管拒絕。”

謝濱想了一下,道:“應該!”

關雎爾隱約覺得有些冷場,不禁扭頭看謝濱。但謝濱正忙於將車開出車位,一臉正常。關雎爾覺得自己是被曲筱綃嚇壞了,多麼心懷鬼胎。她告誡自己,別胡思亂想。

樊勝美回到她的小黑屋裡,第一件事便是開啟頂燈,打開臺燈,將小黑屋照得雪亮,然後一頭扎進衣服堆裡,挑選明天去售樓處穿的衣服。早聽說售樓小姐先認衣服再開口,個個練就兩隻火眼金睛,身上拎的穿的戴的是什麼牌子,是不是當季,她們全都辨得清楚,因此穿得牛頭不對馬嘴,便會被看輕了去,處處設下陷阱專蒙土包子。

樊勝美不僅自己精心搭配,還發簡訊提醒王柏川精心搭配。

但樊勝美扎進衣服堆裡便沉溺其中,一時爬不出來了。近來煩心事不斷,她都冷落了這無數的靚衣美包。這會兒心情愉快,她索性將所有事一扔,重新洗臉化妝,將一件件衣服拿出來配套比畫,忙得不亦樂乎。

終於有點兒累了,樊勝美歡快地扒開一堆奼紫嫣紅,在小小一塊床單上落座,才忽然想到,今天小邱自然不會回來,可奇怪的是,都已經這麼晚了,關雎爾也還沒回。樊勝美不禁想到邱瑩瑩出事時候撞見的謝濱,那個年輕陽光的警察。今晚週末,說不定他們就在一起。

想到自己當年貪開心貪好玩沒人管做出的一些事兒,再想想近在眼前的邱瑩瑩當初與白主管的事兒,雖然她並不認可邱瑩瑩的後悔,可……樊勝美思來想去,還是含蓄地給關雎爾發去一條提醒簡訊:我先睡了,給你留著門。

關雎爾收到簡訊的時候,正與謝濱在音樂酒吧聽歌喝酒。當然是謝濱喝啤酒,她喝飲料。她看清簡訊內容,不禁臉上一熱,想到有一次她不知道樊勝美會不會宿在王柏川那兒,也是以類似簡訊投石問路。她連忙回了一條簡訊,有點兒洗白似的表示,她正在酒吧聽誰誰的演唱,等演唱結束就回家。

但發完簡訊抬頭,卻不見了謝濱。關雎爾心裡擔心,吊著脖子到處找,她難得一個人到這種夜場玩,若非謝濱在,她早提心吊膽地逃走了。有人好心,給關雎爾指了個方向。關雎爾連忙找去,見謝濱正躲在一個角落打手機。音樂聲響,她也不知謝濱在說什麼。但看到人就放心了,她回到座位坐下。

過會兒,謝濱笑眯眯地回來,伸指頭輕輕在關雎爾肩膀上一點,關雎爾一回頭,笑道:“剛才一看你不見了,趕緊在你杯子裡下了蒙汗藥。”

“女俠饒命。您要什麼儘管拿,不用下藥。剛才酒喝多了,脹。”

關雎爾一愣,明明去打電話,怎麼說成酒喝多了去洗手間解決肚脹問題呢。但關雎爾不好意思多問,人家或許是順路做了兩件事呢。

但關雎爾漸漸便警惕起來。不時有簡訊或者電話進來,來簡訊的時候,謝濱笑眯眯地側過身去回信,而來電話的時候,他則神神秘秘地走去角落。終於,關雎爾心裡開始變得毛毛的了,她小心地趁謝濱離開的時候,給曲筱綃發了一條簡訊:獲悉你已到小謝的老家,若方便,請幫我調查。簡訊發出後,沒收到回覆,關雎爾想到這可能是有史以來難得一天,她比曲筱綃睡得晚。

等謝濱回來,關雎爾終於忍不住問:“你去幹什麼?半夜怎麼電話這麼多?”

謝濱笑道:“佈局。你等著看。”

關雎爾小心地裝作開玩笑的樣子,問:“不會把我賣了吧?”

“哈哈,我是無間道哦。”

“可是……我有些怕,我回去了,剛才室友已經打電話來問。”

“呃,別,我是嚇你的,你別害怕。真的,別害怕,我不會幹壞事。我……好,好,我招了吧。我在請朋友們幫個忙,我一說我在追一位很好的女孩,需要他們的幫助,很榮幸,即使已經鑽進被窩的也跳出來。他們正分頭行動。今晚你別回去,等下我們找地方吃夜宵,然後再去一個地方。我們一起開啟一個新的時空。相信我,交給我。”

“我從來沒有在外面玩過通宵。”關雎爾猶豫著,“過了半夜,心裡莫名地害怕。再說你又開始神神秘秘的。”

“對不起,對不起。但你真的完全可以相信我。記得嗎,我們剛剛說過……”

“記得,記得。”關雎爾見謝濱深情款款凝視著她,她連忙打斷,彷彿聆聽甜言蜜語與說出甜言蜜語一樣困難。

“放心,不用怕黑夜,有我,我有好身手。”

關雎爾重重地點頭,謝濱的笑容讓她全身心地放心,可她謹慎慣了,一刻都不能放鬆,只能靠重重點頭來告訴自己,不要再疑神疑鬼。

他們一直玩到酒吧打烊才走。此時,馬路上幾乎看不見人影,以往熙熙攘攘的所在,此刻幾乎可以玩賽車。關雎爾開車,謝濱探出腦袋尋找,兩人終於找到一家餛飩餃子店。想不到凌晨這麼安靜的時候,小店竟然熱鬧得幾乎滿員,許多夜歸的人在小店駐足,吃一口火熱的湯湯水水。

關雎爾看到謝濱進門時,一雙眼睛銳利地將所有人掃視一遍,立刻說不出的安心。

安迪漸漸將火氣壓下,但一番擔憂卻襲上心頭。明天的會議,結局幾乎是可預見的。若換作是她自己的事,她此時早忙碌起來,該做的做,該找人找,絕不肯坐以待斃。可是,今天她完全使不上勁。越是使不上勁,越是渾身的勁兒都與床不對勁兒。她索性起來,找了包奕凡的車鑰匙,取車漫無目的地開上了街。

街上已經冷清,車窗裡吹入的風也有點兒刺骨的感覺,但讓安迪變得清醒了些,火氣徹底消失。她此時腦子非常好使,好使得閒不住,破例給老包打去電話。

老包竟然還沒離開會所,開口就問:“要不要來吃碗薺菜餛飩?”

“不了。我勸不了包子。明天您會怎麼發落他?”

“他在幹什麼?”

“睡覺。”

“沒跟任何人聯絡?”

“沒有。”

“沒為明天會議做一下準備?”

“沒有。當然也沒有您指望的妥協啊諒解啊之類的東西。我很擔心。我不僅擔心明天會議對他的打擊,更擔心明天之後你們可能面臨的兩敗俱傷。我想知道,您打算怎麼辦。如此對抗,不是辦法。”

“混蛋,牛脾氣跟他媽一模一樣。”

“你們一家人吧,他只能算後起之秀。商量吧,明天怎麼辦。他不可能在工作壓力下低頭,他會認為那都是您製造的迫害。既然這種機制失效,另想辦法吧。別把他逼上梁山。”

“我沒逼他,我逼他幹什麼,我除了不想退出,我也願意扶他上馬。我生過癌症,我還能活幾年?即使多活幾年,也沒力氣全方位主持工作。他怎麼想不明白呢。很簡單的事,只要他請我一起去開會,我們父子和睦,什麼問題都不存在。現在不僅他難,下面的人也難,他們不知道該怎麼站隊,站錯就是死對頭,公司幾乎停擺,每天損失有多大,他知道不知道,還跟我鬧,要我也心肌梗塞他才開心是不是。要不是我兒子,我揍死他。”

“我實在忍不住了,停車跟您講。您別跟我裝作一臉無辜,根據你剛才這些話,我判斷您沒少做手腳。您那些理由我支援,親手打下的江山誰都難以割捨。問題是您拿包子當什麼了?他媽屍骨未寒,您就做起各種手腳提防他,制約他,為的只是您自己。您設身處地為他想過沒有,扶他是這麼扶的嗎?善意呢?誠意呢?我只看見口頭表達,沒見您有動作,您的動作都是拿您兒子當仇人在提防。”

“慚愧,我是自保。如今除非有第三人在場,否則我不敢單獨見他,懂嗎?”

“這就是您無意中製造的悖論了,一方面您口口聲聲說愛他,另一方面您以實際行動證明他是死對頭。我當然願意理解您的苦衷,但就當事人而言,只能認定您是兩面三刀。何況,愛他這一方面還真難以實證。可見如今的困局完全是您製造。解鈴還須繫鈴人,您說怎麼辦吧。總之我做不到讓包子相信您這是愛他,他正跟你一樣全身警惕,應對來自您的他以為必然有的傷害呢。我才明白為什麼提都不能提起您。”

“我能怎麼辦,你又不肯插手。”

“我怎麼插手,您都沒解鈴呢。”

“我要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他不要理我。以前你們怎麼溝通的?或者他媽死纏爛打那招有效?”

“他媽,老旦戴花,瘋瘋癲癲,我做不來。算啦。”

“好……吧。今晚兩次溝通都失效,隨便你們倆。忘了跟您說,包子有我。即使我不動用魏國強,最不濟,他還可以拿著我的錢創業,足夠他用。你就沒兒子了。真不是威脅。”

老包不說了。好久,才一句“知道了,你也回去早點兒睡吧”,結束通話。

安迪卻發現,慘了,她迷路了。面對陌生的馬路,安迪忽然想到,難道她也得死纏爛打才能與包奕凡有效溝通?用包太的方法?安迪心中立刻溫柔而堅定地否決,噁心都來不及呢。那麼,她生活中遇見過的最死纏爛打的人只有曲筱綃了。曲筱綃的辦法?

正好,有輛計程車終於出現,安迪連忙驅車追上去,尋求回去之路。

等回到包奕凡家,她都不好意思開燈,一臉做賊的心虛,悄悄摸進主臥的門,試探清楚包奕凡早已熟睡,她才放心地自以為厚顏無恥地鑽到包奕凡的身邊,睡下了。這下,她安穩地睡著了。

從餃子餛飩店吃得暖暖的飽飽的出來,關雎爾開始覺得困了,彷彿閉上眼睛就會睡著。看時間,果然已經三點多了。“謝濱,我們還要去哪兒?”

“我們現在叫個出租,不能再讓你開車。”路上,計程車倒是還有,小店旁邊就停著好幾輛,謝濱招手叫了一輛,“你坐後面,先閉上眼睛休息會兒,到地方我叫醒你。”

關雎爾雖然答應,可真上了車,怎麼敢睡,拼命地刺激自己清醒,寧可不怕冷地開著窗。“我們去哪兒?”關雎爾看著不大對勁,車子從高架開得飛快。

“一路向海邊跑,哈哈。我發簡訊,問問他們準備好沒有。”

關雎爾疑惑地看著車窗外,心裡又開始緊張。可是看看坐前面的謝濱的後腦勺,那麼方方正正的腦袋,一團正氣,她又很是放心。

終於,車子到了挺空曠的郊區,停在一幢挺突兀的大樓前。兩人下車,謝濱也不熟悉這兒,左右看看,找到燈光亮堂的大門,拉著關雎爾的手走過去。“現在,凌晨四點多。算不運算元夜?”

“現在的子夜都不黑暗了。”

“是啊。哦,這兒有保安室。”謝濱走過去,與迎上來的睡眼惺忪的保安招呼,“我是謝濱。”

“哦,謝警官,這邊請坐電梯,一直上18樓,小門已經給你開好了。”

“謝謝,打攪你休息。小關,走,這邊。”

關雎爾回頭看看保安,感覺年輕的保安一臉神秘的笑,不知什麼意思。但看上去不是做壞事的詭笑。她忐忑地跟著謝濱進電梯。“到底,賣什麼關子啊?”

謝濱手指交叉,封在嘴唇上,含糊不清地道:“我嘴上貼封條了。”

關雎爾忍不住笑,說話間,兩人到了18樓。一扇小門很明顯就在眼前。“應該是這兒了。”謝濱整整衣服,很紳士地又拉起關雎爾的手,“我們最後一站,一起走出去。”

關雎爾不懂,但見謝濱一臉莊重,她也收了聲,好奇地看著謝濱以漂亮的手勢將門緩緩開啟。

眼前,是一座空中平臺。一眼,兩人都很清晰地看見,平臺避風處,有許多蠟燭杯拼成一顆大大的輝煌的心,溫暖的燭光輕輕搖曳,搖醉了兩顆跳動的心。

關雎爾驚喜地看向謝濱,“原來你鬼鬼祟祟一晚上都在忙這個。”

“是的。”謝濱得意地拉起關雎爾,一起出門。夜風雖涼,卻吹不涼兩顆火熱的心。“根據我朋友們的觀察,這兒是全海市最佳觀日出平臺。今天的日出是5:16分。等眼前的蠟燭次第熄滅,我們將迎來屬於我們兩人共同生命中的第一輪太陽。”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關雎爾從未想到過,平凡如她,竟也能收穫生命中的驚喜。即使東方依然黑暗,可她臉上,眼睛裡,早已煥發出最美的陽光。她也看到,絢爛的陽光在謝濱眼睛裡流淌。兩人四手相握,面對著面,輕盈而鄭重地步入蠟燭心,等待兩個人共同的日出。

精彩評論

禯禯 小謝小關雖然甜蜜。但我怎麼覺得小謝做的東西有點刻意?是不夠自信因此需要自制浪漫好加深好印象?

贊同泥巴南瓜等姐妹的觀點,人品最重要,人品好就算沒這些情調安排也是好姻緣,人品不好的,恐怕再美好的開始最後也是讓好姑娘哭而已。

chen 如果你分類人還是停留在外部條件的話,或者你還沒有意識到人品是衡量人的最佳準則的話,你很有可能會有識人不清的危險!歡樂頌裡的五個姑娘按外部條件或是性格來分類的話各個不同,但如果按人品來分的話都是屬於人品不錯的那類人。就算邱妹妹再拎不清,人品還是可以的(人品差的可不夠資格做耐大的女主哈)。綜上可見,交朋友,選老闆,找老公,人生大事小事處處都要記得首先看人品,人品不過關其他免談!當然如果你對別人的人品有一定要求的話,別忘了對自身人品的要求,要不然別人人品比你高出一大截的也不一定願意搭理你。其實,人性中惡的一面多多少少會給每個人的人品帶來虧欠,如果大家能夠從自己做起——儘量抑制自己人性中惡的一面而提高自身人品的話,那這個世界就會美好很多!最後借用康熙的箴言與坑裡讀者共勉:石榴熟了要開裂,麥子熟了要開鐮,人熟了首先要做人!

泥巴潭

關於耐寶的波浪神功

一般人寫文呢,劇情多半呈拋物線狀發展,咱們的耐呢,那是非得整出條波浪線不可,你以為該風平浪靜了,結果又一個浪頭砸過來;你以為有後媽傾向了,結果又現出親媽的範兒。所以我等痴男怨女只好在坑裡一會兒樂一會兒傻,一會兒怒一會兒爽。什麼是玩死人不賠命,此之謂也。

先說關關,今天的關關,兄弟們瞅著,歡樂吧,幸福吧。

可惜,泥巴俺被耐寶給坑出多疑症了。今兒個的甜蜜,正是用來映襯他日的風浪滴:關關孃家會怎麼看待小謝,小謝鳳凰男身份的真相又是如何,呵呵,道阻且長呀。

當日俺慶幸應母口出我們不要你的時候,萬沒想到出來個攪局的應父上演乾坤大挪移,只好眼看小邱從此入火坑,煎心度人生——當然,從本質上看,咱們的耐其實是偽後媽,相信到最後,小邱會得有個不一樣的結局。雖然落在現實裡,十年八載之後,我們很可能看到一位現今十分流行的怨婦在天涯八卦:公婆無良,夫婿薄倖,小三兇猛。

俺屏住呼吸,百般期待的帥哥哥包子,終於隆重出臺,結果出來個跌落凡塵頹廢版的包子。可憐的娃,好吧,其實泥巴俺也很無良的,看到英明神武的美人顯出不完美甚至很普通人的一面,實在是太有喜感,所以為了狼女們的惡趣味,唉,包子,你還是從了耐後媽吧。

老包的行動和心理,其實很好理解。包子作為他唯一的孩子和繼承人,他不可能不關心,俺相信到目前為止,他也真是想讓包子來繼承家業的。從他高調介紹安迪(這一出很有點像有些男人追女友的時候造成既定聲勢,形成外圍表象事實的手段)即可明晰:中意安迪,一方面是因為安迪本人的能力財富,另外一方面,當然是來自安迪生父的背景。但是,作為一個慣來的強悍人物,老包會高興父慈子孝的進行利益傳承,卻絕對不會接受,在與滿腹怨恨的兒子的鬥法中黯然離場。做老爹的給予你是一回事,但是做兒子的來爭是另外一回事。在這個過程中,老包無疑會要強調權利歸屬,長幼上下。

何況,多年來,在包氏公司這一畝三分地裡,他是老大,唯一的掣肘不過是包太。如今眼中釘已除,老包難道就沒有一點從心所欲的願望嗎?兒子的確重要,但是參考下歷代帝王的想法——當然老包遠不是集權帝王那樣極端加上又只有這麼一根獨苗——就能多少有點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理解了。

安迪在最後丟擲包太的話題,的確有點冒險,但是,這個險卻不得不擔,包太的死雖不是安迪的錯,但安迪的確有捲入其中,此刻包子需要一個人來承擔責任,他把喪母之痛單單發向父親,他日同父親的恩怨瞭解了呢,有些事情需要半閉眼半糊塗,但是這種至親之喪切膚之痛,還是要早擠膿皰的好。在溝通和分析之中,如果能讓包子冷靜下來,防止幾敗俱傷,才是最好的選擇。

最後,俺響應南瓜的號召,把微博的酸酸的口水挪一挪地方求加精:一篇美文一場相思病。坑底躑躅,望穿秋水。等更之時,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情到濃時,念念不捨,牽腸掛肚。幸遇同好,得享共鳴,則佳釀入喉,比暗香幽往。待他日文結曲散,亦可咀嚼再三,回味把玩。

yoyo 耐大啊,您的生活閱歷是透過文章故事隱晦地說,而很多姐姐妹妹們是掰開揉碎了把自己的金玉良言和人生經驗與大家分享,你們都是好人啊。我,在上海生活,如同關關說的:資質一般,有很多人情世故的東西,沒人教,沒處學,現在就拿您的《歡樂頌》及其中各位姐姐的評價當教材仔細琢磨。耐大啊,能否等問完結了,也將您的生活經驗說的再淺顯易懂些呢?資質愚鈍,有些地方真的是不懂啊。要是不只是《歡樂頌》可以出版,其中的經典評論也可以出版該多好啊,我一定排隊訂購。與大家一起分享《歡樂頌》感覺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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