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夫人對老夫人的態度感到奇怪，便追問了一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夫人想到今天在春華院的所見，心中越發不悅，“往常我見她乖巧可人的模樣，誰曾想，竟然都是裝出來的，可當真裝得一副好模樣！”之後將春華院所見說了個明白。
錢老夫人聽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覺奇怪，她當日見到的姑娘斷不是這般模樣，“我倒是覺得，那丫頭不像你說的那樣，此事怕是有些誤會的。”
老夫人一聽這話，便追著錢老夫人問，“怎麼，姐姐你見過她？”
錢老夫人提到顧柒染的時候，甚是滿意的點頭，“豈止是見過，我如今能好模好樣的坐在你面前，也都是那丫頭的功勞啊！”
說著，她便將當日在街上，顧柒染給她診病的情形與老夫人詳盡的說了一番，而後又道：“再者，我說句不好聽的，你那孫女兒，我也不是沒見過，她是什麼性子，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錢老夫人又補充了一句。
老夫人還在猶豫，“可當時的情況，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這還能有差嗎？”
錢老夫人緩緩搖頭，“你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可你聽到的，看到的是事情的全部嗎？”
她心中感念顧柒染的救治之恩，話裡話外向著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依照她對兩個女孩兒的瞭解，也能推算一二，顧柒染，怕是被人算計了。
老夫人聽了錢老夫人的話，忍不住愣
了一下，“姐姐的意思是？”
“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只望妹妹不要錯把珍珠當魚目啊！”錢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勸了一句。
之後也不等老夫人接話，就將話題引到夏侯封訣身上。
就算是老姐妹，手帕交，這件事情也是夏侯家的事情，她不好過多插手，點到為止便可，她這妹妹也不是蠢人，先前被人矇蔽了，經過這番提點之後，想來也能看出事情的不對之處了。
此時在佛堂抄女戒抄到手軟的顧柒染，可絲毫不知道自己當初結的善緣此時已經來報答她了，一邊抄一邊抱怨。
“天天抄書，天天抄書，抄雞毛的書啊！”王府是要破產了嗎？要她抄書拿出去賣字賺錢！
“白芷啊，你們夏朝也有著勞什子的女戒嗎？”
白芷給顧柒染研墨，時不時聽她幾句抱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白芷搖了搖頭，“沒有。”
夏朝民風開放，女子也能在外面做生意拋頭露面，甚至能夠和男子一樣上戰場，當然這是極少數，但也並非沒有先例可循。
這樣的朝代，自然不會要求女子背女德女戒之類的之乎者也，對女性的限制也比較少。
顧柒染在心裡想了想白芷口中的那個國家，心中竟隱隱有了些期待，“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去夏朝走走。”
見識見識那個對女子有著極大寬容的國家。
“沒什麼好的。”白芷聽了這話，卻搖搖頭。
夏朝這麼多年來，因為夏朝大王
好戰尚武，百姓幾乎每年都是在戰爭中度過的。
在血水混成的泥坑裡摸爬滾打，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卻還要供應著稅收給國家打仗，滿足朝廷連年征戰的私慾。
“對女子，也不是真的友好，如果可以，哪個女子願意拋頭露面，帶兵打仗？”白芷苦笑了一下，將心比心，即便是她，也不願過那樣的日子。
秦朝雖然對男尊女卑，但男子大多儒雅，女子柔弱賢淑，也算合理。
夏朝則不然，女子若是不夠強悍，便是被男人打死了，也無處伸冤去，想活著，就要讓自己變強，讓男人不敢殺了她，“是環境逼迫著女人必須和男人一樣，拿得起刀，拎得動槍。”
顧柒染手下的動作一頓，她沒想到，原來夏朝所謂的男女平等，是建立在這樣的殺伐之下，被局勢推著走，跑的慢的，就只能被碾死在強者的腳下。
想到這兒，顧柒染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若是這樣，那可真是……操蛋。”
白芷聽見這話，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顧柒染垂眸寫了一會兒，蘸墨的空閒，又抱怨了一句：“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快了。”白芷輕聲應和。
顧柒染想了想，才明白是怎麼個快了，“那是我快要去見閻王了！”
等嵐墨年到了，連現在這糟心日子，她都過不上了，這麼一想，顧柒染指著自己的脖子後面，“你看見什麼東西了嗎？”
白芷
迷濛的搖頭，“什麼？可是不舒服？”抄了這麼久的書，脖子確實會不舒服。
“鋼刀。”顧柒染忽然笑出來，“稍不留神，咔嚓一下，我的腦袋就能給你當球踢了。”
說過顧柒染的事情之後，老夫人的興致便沒有那麼高了，看出她心中記掛著這事兒，錢老夫人沒有多坐，又說了會話就告辭離開了，驚蟄這才得以見到老夫人。
卻還不等驚蟄開口，老夫人已
經開口，“你說，今天早晨……”
“老夫人，奴婢也正想和您說這事兒呢！”對上老夫人驚訝的眼神，驚蟄也不隱瞞，“剛才，奴婢奉老夫人的命令去春華院傳令，聽白芷那丫頭說的，是表小姐一大早就去王妃的院子裡鬧，還先甩了白芷那丫頭一耳光，王妃因此惱火了，這才動手打了表小姐。”
老夫人一聽這話，根本都沒有懷疑過驚蟄這話的真實性，直道：“看來，我真的錯怪了那丫頭了！”
驚蟄將白芷所說，和她見到顧柒染時，顧柒染身上的落寞一字不落的說出來，又觀察了老夫人的神色，這才勸慰了一句，“老夫人，奴婢看著，王妃怕是傷了心了。”
老夫人也知道，若是這件事情當真如此，那自己早晨說的話，又罰顧柒染跪了佛堂，是真的有些重了。
“讓人去查查吧，看看那香囊到底是怎麼回事。”
驚蟄應了一聲，又聽見老夫人補充了一句，“還有手帕。”
驚蟄退下去安排，顧柒染在
街上給人看病這事兒不是秘密，京中不少百姓都知道，稍微一打聽，就打聽到顧柒染坐診的位置。
再一打聽，顧柒染送出香囊給那人壓制病情，用了貼身的手帕給人包紮傷口這事兒，也有人親眼看見了。
打聽訊息的人向老夫人稟報，老夫人聽過之後，心中有些悔意，卻更是驚奇：“她在京中，竟有如此名聲？”
“回老夫人的話，那些百姓對王妃很是讚譽。”
聽了這話，老夫人揮揮手，讓那人下去，靠在貴妃榻上，閉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朝著一邊的驚蟄吩咐，“叫小七過來用晚膳吧。”
驚蟄面露喜意，“那奴婢現在去叫？”
看天色，也差不多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
老夫人點點頭，驚蟄便親自去往佛堂，接顧柒染到莊和院用晚膳。
顧柒染聽說老夫人叫她去莊和院用膳，第一反應就是苦了一張臉。
上次到莊和院用膳的場景，到現在還歷歷在目，也是那一次，她才知道，這有錢人家叫你吃飯，不一定真的只是吃飯，還有可能是立規矩。
驚蟄見顧柒染的表情就知道，老夫人上次的冷待嚇到顧柒染了，她笑著安撫，“王妃不必擔心，老夫人已經不怪你了。”
顧柒染這才眼前一亮，忍不住上前兩步，連禮儀都忘了，攀上驚蟄的胳膊，“嬤嬤說的是真的，祖母真的不怪我了？”
心中又洋洋得意，這全都是她早晨演得好啊！給自己的演技點個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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