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笙默默聽著，時不時應兩聲，大多時候都是蘇品濃在說。
半個小時後，蘇品濃要化妝去錄節目了，江月笙等她掛了電話，捏著手機不知在想什麼。
白瀅削好梨放在碗裡，轉身去鋪床打算休息。
這些天，她都睡在家屬陪護的這張小床上，睡得不太好，連日下來臉色顯得分外憔悴。
江月笙望著她忙碌的背影，突然開口：“白瀅，你當年為什麼非要嫁給我？”
白瀅鋪被子的動作頓了下，乾乾扯笑：“都過去那麼久了，還問這個幹什麼。”
江月笙：“我想知道。”
江老夫人說白瀅喜歡他，但這個理由還不夠。
白瀅不似蘇品濃喜歡就要得到，所以當時嫁進江家除了江老夫人撮合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白瀅低頭把床鋪平，然後轉身坐在床上面對他：“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奶奶說這是跟我外婆的約定，她想留我在身邊。你也知道，爸爸不待見我，只有用這種方法我才能正大光明地離開白家，才能得到奶奶和江家的庇護。”
她說這些的時候，面色尤為平靜，就像在說一些無關痛癢的事。
但江月笙知道，她從前在白家過得有多難。
白誠松和陳曼琳虐待她，有次見她的時候，他還看見她手臂上有淤青，像被棍棒打的。那個時候她才上初中，瘦瘦小小的，那雙眼睛看見他時還會笑，誰又能想得到那樣天真爛漫的她，背後渾身是傷。後來考了大學，她離開喬都去了很遠的地方，那大概是她最快樂的時光了吧。
白瀅的內心很自卑，她害怕被丟棄，害怕惹人不高興，可她骨子裡的倔強又讓她不會拉下臉皮去討好誰，但只要每次威脅她得聽話，她總會變得很乖。
這樣的人很可悲。
“真的沒有別的了？”江月笙問。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詢問，想要跟白瀅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對於蘇品濃的出現，白瀅的反應一直都不大，如今更全然不理會。
他倒是希望如此，可又覺得心裡不痛快，也開始奇怪她這樣待在他身邊的原因了。
“沒了。”
白瀅搖搖頭，聲音低低的。
有些事，還是永遠嚥進肚子裡去比較好，否則又將是一番腥風血雨。
只是委屈了那個小生命，除了她和奶奶，沒有人知道他曾經來過這個世界，包括他的親生父親。
江月笙沒把話題繼續下去，忽然說要洗澡。
他身上有傷，所以這些天都是幫他擦身。
不過看他傷口也已經結痂，白瀅拗不過，扶著他進衛生間。
“衣服、毛巾，都在這裡，你有事叫我。”
白瀅為他準備好東西，正打算離開，手腕驀地被後面的人扣住。
“你不會還要我服侍你洗澡吧？”白瀅回頭，表情很無奈，“不行哦，我今天很累。”
江月笙眼睛盯著她，手指慢慢鬆開。
白瀅離開衛生間關好門，不一會兒裡面傳來水聲。
病床上，那隻手機響個不停。白瀅內心掙扎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手機屏保鎖著，但還是能看到訊息欄上部分內容，都是蘇品濃髮來的。
密繁的圖片提示中，一段文字一閃而過：想看海，下個月一起去度假。
白瀅渾身僵硬，這時候衛生間門響了下，江月笙從裡面出來。白瀅手一抖，手機掉在地上。
“手機一直在響，我擔心有要緊事找你。”白瀅匆忙解釋，但明顯這個藉口太過單薄。
其實在偷看簡訊之前，她就已經猜到是蘇品濃髮來的了。
江月笙面無表情的撿起手機，手指快速滑動了下螢幕，上面很多都是蘇品濃髮來的造型自拍。
他給蘇品濃回了訊息，然後跟白瀅說：“下個月我很忙，不會出去。”
沒想到他會主動解釋，白瀅小聲：“我偷看你手機，你不生氣？”
江月笙靠在床上翻財經雜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蘇品濃的關係。”
白瀅愣了一下，是啊，他們在她面前根本不需要遮掩，所以被看到那些又有什麼關係。
“剛才聽你的意思，你下個月想出院？可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
白瀅背過身去，在窗臺澆花。
醫院的vip病房都帶有一個種滿小花的窗臺，每天早上風吹過的時候，都能聞到乾淨的花香，讓人心情舒暢。
這些花不比莊園裡的那些珍貴，都是隨處可見的花品，但白瀅很喜歡它們，陪在病房的這段時日，她天天澆灌這些小花，把這些花養得枝繁葉茂。
“我已經問過醫生，可以出院。”
江月笙放下雜誌，目光望向站在窗前的白瀅。
天氣入秋有些涼，白瀅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衫，白光從外面透進來，照在她身上朦朦朧朧。
江月笙沒聽清白瀅後來跟他說什麼，他思緒有些飛散，想起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天氣，白瀅站在老宅的那棵大銀杏樹下，眨著眼問他：“月笙哥哥，你要吃石榴嗎？我剝石榴咱們一起吃。”
江月笙放下課本，看到白瀅那雙小小的手上捧著一顆滾圓的紅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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