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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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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成巖和江暮平六點半就被吵醒了,冬日夜長,天剛矇矇亮。

老人覺少,鄉下人起得也早,姨媽一般早上五點就起床做早飯了,六點準時喊吃飯。成巖和江暮平已經受到了優待,老太太晚了半個小時才喊的他們。

雖然江暮平是老師,但平時起床也沒那麼早;成巖自不必說,自己就是老闆,工作彈性大,想什麼時候去上班就什麼時候去上班,基本都是睡到自然醒。

兩人睡得正香,被老太太幾嗓子吼醒了。

江暮平微微睜開眼睛,隱約聽到姨媽喊他們下樓吃早飯。他的胳膊有些麻,側頭看到成巖靠在他的臂彎裡,眉頭輕輕皺起。

姨媽的大嗓門又從樓下傳了上來,成巖腦袋動了動,眉毛皺得更緊,他往江暮平懷裡縮了縮,臉埋進了江暮平的頸間,嘴裡發出不耐煩的輕哼。

成巖怕冷的時候挺黏人的,平時倆人睡覺他都睡姿板正,不太會跟江暮平有什麼肢體接觸,昨天晚上他貼著江暮平睡了一夜,夜裡的時候還把手伸進江暮平的睡衣裡取暖,蹭來蹭去的,差點沒把江暮平蹭出點反應。

江暮平的手搭在成巖的後腰上,手指沿著他的脊柱溝輕輕撫了兩下,他也沒睡醒,所以又閉上了眼睛。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逼近,房門被“哐哐哐”地叩響。

“小巖啊,下樓吃早飯了,趕緊著!不然早飯都該涼了!”

成巖可能是有點起床氣,把臉更加用力地埋在江暮平的脖子上,並不理會姨媽的叫喊。

哐哐哐——

江暮平啞著嗓子應了一聲:“知道了,姨媽。”

“別睡了啊,先把早飯吃了,我都做好了,不吃就涼了!吃完早飯再睡,趕緊下來啊!”

江暮平捏了捏成巖的後頸,“起床吃早飯。”

成巖賭氣似的:“不吃。”

他的呼吸撲在江暮平的脖子上,唇瓣也蹭著江暮平的面板,江暮平覺得脖子有些麻麻的。

“一會姨媽又該上來了。”江暮平說。

成巖認命似的嘆了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昨天睡得好嗎?”成巖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太好。”江暮平實話實說。

“床有點小。”成巖的手隔著睡衣覆在江暮平的腹肌上,他的腿微微彎曲了一下,忽然僵住了。

江暮平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翻了下身,鬆開搭在成巖腰上的手,平躺在了床上。

成巖的後頸有些紅,跟江暮平同床共枕這麼些日子,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可能之前也有,只是他沒注意,畢竟這是挺正常的生理反應。

“我去洗臉了,”成巖坐起身,轉頭看了眼江暮平,“你——”

“躺會。”江暮平接道。

成巖點點頭,掀開被子,頓了下,轉過頭,又問:“昨天沒睡好是不是我壓著你了?這床是有點小,今天晚上讓姨媽再給我們收拾個房間吧,咱一人睡一間。”

“不用。”江暮平的嗓音帶著睡醒後的沙啞,或許與他現在的狀態有點關係,他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床不小,我沒睡好也不是因為你壓著我。”

成巖發現江暮平蓋在被子底下的一條腿微微弓起,做出某些傾向性的暗示,然後他聽到江暮平說:“昨晚沒睡好,是因為這個。”

成巖一秒鐘就懂了,可是他昨晚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半夜把手伸進江暮平的衣服裡蹭了又蹭,所以也不知道江暮平深夜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

成巖抓著被角,單膝跪在床沿上,試探性地問了句:“我半夜耍流氓了?”

江暮平側頭瞥向他。江暮平沒有戴眼鏡,或許是平時生活習慣好,他的眼睛不像一般久戴眼鏡的人那樣有輕微變形的感覺,摘下眼鏡,他的眼睛反而很清明,英俊的眉眼全部露出來,少了些文氣,多了絲英氣。

“婚內親密接觸應該不算耍流氓。”江暮平說。

所以還是耍流氓了。

成巖不願再問,知道了細節,一會平躺在床上緩勁的可能就是他了。

成巖下了床,曖昧不明地笑笑:“我下回注意。”

他們在樓上磨蹭了一會,七點才下樓吃早飯,被姨媽唸叨了好一會。

“不知道天冷了,飯菜容易涼掉嗎,吃完了早飯再上去睡不都是一樣麼。”

成巖往桌上敲了敲雞蛋,說:“醒了就睡不著了。小語呢?”

“她已經吃過了,上去睡回籠覺了。”

成巖把剝好的雞蛋放進江暮平面前的碟子裡,聽到姨媽說:“一會我去菜場買菜,你倆陪我一塊?”

“好。”成巖喝了口粥,“家裡有車嗎?我開車帶您過去。”

“趙靖昨天把麵包車留在這了,開他的。”

成巖嗯了一聲:“小語一塊去嗎?”

“不帶她,她九點要去補習班上課。”

“大年夜還補習啊?”

“高三了,不得抓點緊麼。下半年就高考了,”姨媽說著看向江暮平,“要是她有小江這出息就好了,我這輩子就沒什麼遺憾了。小江得是博士生吧?”

江暮平剛咬了一口雞蛋,聞言嗯了一聲。

“教什麼的?”

“刑法學。”

“教法學的啊?怎麼當初沒去做個律師?”

江暮平嚥下嘴裡的雞蛋才回答:“不適合。”

成巖也覺得不適合,老師可以情法相依,但律師做不到,江暮平既孤高又悲憫,比起律師,似乎確實更適合做老師。

吃完早飯,他們去鎮上的集市買菜。

集市人聲鼎沸,姨媽熟練地穿梭在各個攤位之間。來集市採購的基本都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娘,鮮少見到成巖他們這樣衣著光鮮的年輕人,還是年輕男人,是以,江暮平和成巖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江暮平個子高,杵在一堆人中間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架勢,姨媽領了兩個帥哥,拎著菜簍滿面春風地走在人流中,一路上遇到的攤主都是她的老熟人,走哪都有相熟的大爺大媽跟她打招呼。

姨媽走到一個攤位前要了兩斤大排骨,攤主大爺一邊拿刀剁骨頭一邊問她:“綵鳳,你這身後跟的倆帥哥是誰啊?我記得你兒子不長這樣啊。”

成巖和江暮平正在講話,他們身處喧囂的人流之中,注視著彼此,不知在聊什麼,眼底有淺淺的笑意。

姨媽扭頭看了一眼,轉過來說:“穿白衣服的那個是我外甥。”

“城裡來的吧,穿得這麼時髦。”大爺笑著問,“那個高的呢?也是你外甥?”

“他不是,他是我外甥的——”姨媽頓了頓,選擇了一個比較文雅的稱呼,“他是我外甥的先生。”

“先生?”大爺露出困惑的表情。

“合法丈夫知道不,結了婚領了證的。”

成巖和江暮平說完話走了過來,發現攤主大爺看他們的神情有些奇怪,剁骨頭的刀也卡在菜板上不動。

姨媽高聲提醒:“你趕緊剁呀,我還得去買其他東西呢。”

攤主大爺回過神,看了眼成巖他們,又看了眼姨媽,操著一口方言問她:“你說他倆是結了婚的夫妻?”

江暮平聽不懂,但成巖聽懂了,他看了攤主一眼,攤主也正好在看他。

“這男人真能跟男人結婚了啊?”攤主大爺把剁好的骨頭裝進方便袋裡,遞給姨媽,“我還沒見過倆男的一塊過日子呢,真新鮮。”

“那是你少見多怪。”姨媽毫不客氣地埋汰他,“國家前兩年政策就下來了,現在同性戀都能結婚,人家城裡男人跟男人領證的多了去了。”

攤主大爺連連點頭,笑道:“我哪能有你時髦啊。拿好了,下回再來啊。”

姨媽接過骨頭,付了錢,昂首挺胸地走了。

江暮平問成巖:“他們剛才在說什麼?”

“說你帥。”成巖不著調道。

江暮平在他腰上輕輕掐了一下,成巖往旁邊一閃,捂著腰笑了下:“幹嘛啊。”

姨媽轉身喊道:“你倆幹嘛呢,別跟丟了啊,一會還要你們幫我拿東西呢。”

兩人邁開長腿跟上去,成巖說:“他們剛才在說咱倆,賣骨頭的大爺說沒見過倆男的結婚。”

“他今天見過了。”江暮平說。

成巖笑著點了下頭:“嗯。”

“教授,一會陪我去個地方?”

江暮平不假思索道:“好。”

“你都不問問去哪裡。”

“跟你去哪裡都可以。”

“我想去見個人,就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裡了。”

“誰?”

成巖想了想,說:“算是我的師傅吧,他也是紋身師。”

成巖把姨媽送回家後,開著趙靖的麵包車跟江暮平一起去了市裡。十多年沒回來,江州市裡的道路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成巖不確定他還找不找得到自己曾經待過的那個地方,他在導航裡輸入記憶中的地址,導航把他帶到了一條熟悉的街道。

這裡是大學城附近,四周的建築物基本沒有改建,幾乎還是十年前的樣子。

成巖把車停好,跟江暮平一起步行到紋身店具體的位置,他沒有看到熟悉的店面,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在路上叫住了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你好,我想打聽一下,這裡有紋身店嗎?”

那人說:“有啊,好幾家呢。”

“有沒有一個叫賀宣的?”

“賀宣啊,有。”那人指了指馬路對面,“看見東邊那個咖啡廳了嗎,二樓就是賀宣。”

成巖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

綠燈亮了,他們越過人行道,朝咖啡廳的方向走去。

咖啡廳裡有很多客人,成巖找了個服務員打聽:“你們樓上是紋身的地方嗎?”

“是啊,”服務員指向角落的樓梯,“從這裡上去。”

樓層的隔音效果意外的好,樓下人聲喧囂,樓上卻靜悄悄的,只能聽到隱隱的“嗡嗡”聲,那是紋身機運作的聲音。

門沒關,成巖敲了敲門板,屋裡坐了個咬著煙的年輕人,聞聲抬了下頭,眉毛一挑,“紋身?”

“我找人,”成巖說,“賀宣在嗎?”

那人正拿著鉛筆畫畫,低下頭去說:“你不紋身?不紋身找賀宣幹嘛?”

“找他敘舊,我是賀宣的老朋友。”

那人又抬起頭,把煙從嘴裡抽出來,敲著菸缸抖了抖灰,朝房間裡努了努下巴,說:“他幹活呢。”

說話間,“嗡嗡”聲忽然停了下來,那人彈了下舌頭,說:“幹完了。”

“師傅!”那人衝屋裡吼了一嗓子,“有人找。”

半分鐘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屋裡打著熱空調,這人只穿了一件純黑的薄衫,袖子往上捋到手肘處,露出了十分扎眼的花臂。

賀宣沒怎麼變,他有著過分凌厲的五官線條和一雙標誌性的淺色眼睛。

他應該是認出了成巖,摘下手套盯著成巖看了會,又把視線投向成巖身邊的江暮平。

“成巖?”賀宣把手套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成巖笑了笑:“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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