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綿綿強行闖了機場安檢,好幾個保安都沒攔住。不過好在機場那邊看在是小孩,也沒有造成什麼重大損失,所以也就沒有特別嚴肅的追究。
江淮生那邊又跟機場道歉,交了罰款。這件事也就平息了。若是換作大人,怕是要被公/安局行政拘留好幾天。
不過回來的路上,總裁爸爸也沒捨得罵小女兒,畢竟小孩哭得太難過,他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哄。
卓晚舟其實得知沈謬決定出國的時候就預料到,到時候少年走的那天,小女兒一定會很難過,但是她沒有料想到,綿綿會和沈謬絕交。
甚至很絕情地,綿綿還丟掉了對方所有的東西,也刪掉了所有的照片。就連當初,綿綿和沈謬一起種在院子裡的玫瑰花,她也統統都拔了。
卓晚舟發現,她的小女兒,就好像要把對方存在過的所有痕跡,全部從自己的世界裡清空。
“綿綿,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呢?”
漂亮媽媽抱著小女兒,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這段時間,卓晚舟和江淮生在家都不敢提沈謬的名字。連幼兒園都請了一週的假。
小龍崽把臉臉埋在媽媽胸口,蔫蔫的,
“因為他不是,綿綿的寶貝了。綿綿很難過,但是綿綿,不喜歡難過,所以就要,忘記他,然後去找新的,漂亮的小公主。”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小龍崽叼著一顆最喜歡,最漂亮的寶石飛飛的時候,不小心把它掉進了海里。綿綿難過極了,於是她喊來了很多很多大龍幫她找。
大龍們一個接一個猛子扎進海里,幫她找了很多很多天,可是都沒有找回來。
綿綿很難過,後來,巨龍大爹爹安慰她說,那就忘了那顆寶石吧,忘記了,就不會難過。而且,世間珍奇的,漂亮的寶石多的是,綿綿總會找到比那顆更漂亮,更喜歡的。
小龍崽總是把巨龍大爹爹說的話,奉為真理一般遵循著。所以她聽話地去忘記那顆掉落大海不見的寶石,然後去尋找了很多很多更漂亮的。
果然,隨著時間的流失,幾十年後,綿綿就逐漸忘記了難過,她甚至都記不太清當時那顆讓她哭了好久的漂亮寶石,具體是什麼樣子。
畢竟,現在她已經有了像小山一樣的寶藏,裡面漂亮的寶石可多可多了。沒必要,再去記著一顆丟掉的。
所以現在,小龍崽也遵循了以前的做法,既然曾經漂亮的,心愛的寶貝丟了,那就像巨龍大爹爹說的那樣。
忘了他,然後去尋找更好的。
綿綿以為,這樣的話,她就不會難過。
這個邏輯讓卓晚舟感到了震驚,她似乎得重新審視沈謬在小女兒心中的定位。
似乎,並不是親近的朋友,或者喜歡的鄰家哥哥。這份喜歡,更像是束縛的佔有慾。
“可是,謬謬哥哥是人,不是綿綿的所屬物,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維,不可能一輩子呆在綿綿身邊的。”
人類的理性思維和龍族霸道的佔有慾開始碰撞。
小龍崽不理解,或者說她不願意用人類的思維方式去看待問題,哪怕在人類社會生活了這麼久,她依舊我行我素,按照龍的方式去應對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
“......可是他原來,就是綿綿的寶貝,就應該呆在,綿綿身邊!”
卓晚舟想了想,並沒有直接否定掉小女兒的觀點,她換了種方式,
“那假如綿綿有一天,喜歡上了一隻特別特別漂亮的鳥兒,他有著一雙藍色的眼睛,金燦燦的羽毛,尾羽上還有其他豔麗的顏色,像閃閃發光的水晶,總之特別特別漂亮。”
這樣的描述很符合龍族的審美,於是綿綿微微仰起頭,聽媽媽講故事。
年輕的母親輕輕拍著小孩的後背,嗓音溫柔繾綣,語氣像是在訴說著一段特別美好的童話,
“但是呢,漂亮的小鳥兒喜歡飛翔在美麗無垠的天空,可是綿綿想要把他每時每刻都留在身邊。”
卓晚舟低頭,問小龍崽
“那綿綿要怎麼辦呢?是做一個金燦燦的籠子,把小鳥兒關起來。還是讓他去天空自由自在地飛呢?”
“......”
綿綿緩慢地眨了眨眼,陷入了新的困惑和掙扎。她是龍,對龍來說他們最喜歡的事情,第一是躺在寶藏上睡覺,第二就是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飛飛。
可是如果漂亮的小鳥兒是綿綿的寶貝的話,那就得呆在她身邊,所以小龍崽的回答是,
“那就造籠子,把他關起來。”
不過她又想了想,補上一句,
“但是綿綿,飛飛的時候,可以帶上他,我們一起飛飛。”
她還是固執地遵循著自己的規則和龍族的霸道。總而言之,既然是她的東西,就必須要在一起。
卓晚舟真是沒有想到過,她的小女兒會有這樣奇怪的邏輯,她想了想,繼續道,
“可是,小鳥兒不喜歡籠子,綿綿如果把他關起來,小鳥兒就會生病,如果嚴重的話,就會死掉。這樣的話,綿綿還是要把他關起來嗎?”
“......”
小龍崽愣住。
她對生病的概念還停留在沈謬發燒的時候,心底下意識就生出了抗拒。
——不願意。
她害怕小公主生病的。
卓晚舟沒有現在就逼著小孩給出最後的答案,而是換了個方向,她問小龍崽,
“綿綿以前,嗯,和大龍們每次都是一起飛飛的嗎?”
“不是的。”
小龍崽搖搖頭。
龍其實不是群居,他們的佔有慾和攻擊性極強,所以更習慣於獨居,佔據一片自己的領地。只是因為萬年前光明神墮暗,龍族遭到了滅頂之災。
所以巨龍族長才把殘存的族人聚攏在了龍山,不過龍山很大很大,每一頭龍都會清晰地劃分出自己的領地,他們睡覺的時間各不相同,總是獨來獨往,更別提一起出去飛著玩兒。
只有族長髮話,或者唯一的小龍崽出事情的時候,才會讓好幾頭龍集體出動。
“大家不喜歡,一起飛飛。”
甚至有時候不小心撞見,還會打起來。
“那為什麼綿綿會覺得,小鳥兒每一次飛翔都喜歡和綿綿一起呢?”
“.......”
這樣的比喻,讓小龍崽很有代入感。她陷入了迷茫。
“寶貝,”
卓晚舟揉了揉她的頭,
“無論是漂亮的小鳥兒,還是謬謬哥哥,他們都是活的,有思維的,有喜好的。不是綿綿可以裝在書包裡的翡翠寶石,也不是可以被綿綿隨便用來搭著玩兒的金條。”
“你看,爸爸媽媽,還有綿綿最喜歡的巨龍大爹爹,哪怕我們都是綿綿最親近的人,也不是每分每秒,都呆在綿綿身邊的,對不對?”
“......”
小龍崽呆呆地望著她,心中原本堅定的邏輯開始動搖,
“可是,可是寶貝和家人,是不一樣的呀。”
“綿綿也是媽媽最最心愛的寶貝呀。”
卓晚舟對她笑,
“可是,這個“寶貝”的意思落到人身上,就該不是珍奇的,漂亮的物品,而是心裡最愛最愛的存在。”
“綿綿,媽媽跟你說哦,我們對別人的愛呢,不可以成為極端的佔有慾,否則,就會變成困住小鳥兒的籠子,讓他生病,然後死去。”
“就比如,媽媽愛綿綿,所以會保護綿綿,陪伴綿綿,但如果有一天,綿綿長大了,想像小鳥兒一樣去更廣闊的天空,媽媽也會很開心,甚至會很驕傲地,讓綿綿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
小龍崽呆呆地望著她,聽見漂亮媽媽問,
“畢竟,綿綿哪怕飛得再遠,也會回到媽媽身邊的,對不對?”
“......”
小龍崽第一次聽見這樣的,來自於人類母親最溫柔而理性的,關於愛的觀點。
畢竟,龍族的教育永遠都是,喜歡什麼,就搶回來。只要強大,只要有本事,無論什麼,包括人類的公主都可以搶奪。
而小龍崽從來沒有想過,搶奪的背後,是剝離對方的意願和自由。
可媽媽的教育是,我們對他人的愛,不能變成籠子。否則,心愛的生命,會生病,會枯萎,會死亡。
小龍崽遵循了兩百年的,龍的行為準則和思維方式,在這一刻受到了挑戰。
她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聽大龍們的話,從來不會去想為什麼,因為他們龍龍做事,就是那樣的。
可是小龍崽在媽媽的循循善誘中,開始學著自己思考,自己分辨。
她覺得,好像媽媽的話,更有道理一點。
綿綿能夠聽懂一點媽媽的意思,可她現在太小了,也太難過了。並不願意,也不能夠用成人的理智去看待這件事。
所以小龍崽最終還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她把臉埋在媽媽溫暖而柔軟的胸口,悶悶的嗓音從裡面傳出來,
“他要走.....就走好了。”
道理是一回事,可情感上,綿綿依舊接受不了沈謬的拒絕和離開。
因為龍是最最驕傲的,她已經用自己認為的,最妥協,甚至最卑微的姿態,請求對方留下來。可是得到的回答,依舊是拒絕。
甚至沈謬那天晚上走的時候,都沒有跟她說。
那不是一個好的分別,是欺騙,是逃走,是背背叛約定。這代表對方不喜歡她,甚至討厭和她在一起。
這個認知讓小龍崽大受打擊。
“綿綿也不是,非要他那個小公主......不可的。”
“綿綿現在,有爸爸媽媽了,還有好多好多,朋友,以後,還會有別的,小公主的。”
聽見她啞啞的嗓音,卓晚舟不再跟小女兒講道理,只是拍拍孩子的後背,
“綿綿有沒有想過,或許,謬謬哥哥離開綿綿也很傷心,說不定還會哭呢。”
“.......”
小龍崽一愣。
當時,她被憤怒和難過沖昏了頭,把人推倒,又哭又凶地放下狠話,就跑了。
模糊的淚眼,沒能讓綿綿看清沈謬的反應。可對方沒有來追,哪怕連喊一聲她的名字都沒有。
誰知道傷不傷心呢。
“我才,不會管他呢,不要再提他了”
自從他們見第一面開始,一直一直都是綿綿追著小公主,這次她不要再追了。
於是卓晚舟結束了這個話題,她洗了洗小女兒溼溼的小臉,把小孩哄睡。
......
好在,綿綿緩了半個多月,逐漸恢復了不少精神。
她又重新回到幼兒園和小夥伴們一起學文化,一起做遊戲,經常也會去劇組玩。
因為綿綿喜歡畫畫,還被副導演誇有天賦,於是卓晚舟特地給她報了個班。
小龍崽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實,她在繪畫班裡認識了很多新的小朋友,其中有一個來自新疆的小男孩,叫做埃米爾,高鼻樑,大眼睛,羊毛卷,像芭比娃娃一樣可愛。
江淮生依舊每天接送小女兒,也會經常去探班。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卓晚舟這部戲從去年夏末開始拍,到現在五月份,她的戲份基本馬上就要拍完了。
林菲兒開始進組,她的戲份很簡單,不到一集,主要講長公主幼年有多麼受寵,只需要拍一些片段就行,預計一週就可以拍完。
這一段是實景拍攝,還是夜戲。
綿綿站在在御花園的水池旁邊,這裡栽種很多樹,生長得很是青蔥茂密,她看到了一片特別適合吹奏的葉子。是在首都找了好久好久,都沒找到的那一片。
不過小龍崽沒有去摘,她只是看,大概是看得太入神,等到討厭的人類小孩靠近的時候,她才發現了對方。
“喂,江綿綿。”
林菲兒得知沈謬跟自己一樣重生之後,惴惴不安驚惶恐懼了好久,甚至產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不過她最後還是冷靜下來,畢竟對方也還只是個孩子,而且也沒有像前世一樣去往D國。她才放了一點點心。
林菲兒找劇組的人打聽過,沈謬經常跟著卓晚舟和江綿綿來片場,只是不知道這幾個月為什麼沒有來了,她開始不安,直覺對方一定在搞什麼大動作。
“沈謬這段時間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這第一句話就踩到了小龍崽的雷點,她沉默片刻,回頭,冷淡的瞳孔有一瞬間收縮成細針。
“滾。”
“......”
林菲兒渾身僵硬,在她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四歲小孩嚇到的時候,頓時惱羞成怒。
她現在已經滿七歲了,身高比江綿綿高出一大截,怎麼看都是佔優勢那一方,至於上次,她歸咎於自己沒有注意,才讓對方得逞。
她上前幾步走到小龍崽面前,居高臨下,語氣憤怒又不甘,
“江綿綿,你神氣什麼?不過就是投了個好胎,要不是因為沈謬.......”
啪——!
喉嚨突然被一隻小小的手死死鎖住,林菲兒瞬間發不出聲音了。
一般,龍是不會將人類放在眼裡的。就像人類不會在意螻蟻從腳下爬過,除非後者不自量力來總是挑釁。
可綿綿來了人類世界這麼久,知道這裡不能殺人的。否則會很麻煩,於是她在對方窒息之前,鬆了手。
砰!
林菲兒摔在地上,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她捂著脖子,驚恐地望著眼前的小孩。
後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種彷彿超越世界維度的高高在上。
“卑賤的人類,如果你再敢提他,我就燒了你。”
小龍崽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樹葉之後,就轉身離開。
綿綿現在已經,不需要那片漂亮又好吹的葉子了。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剎那,身後忽然傳來一股猝不及防的力道,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卑賤?!!江綿綿,你以為你多高貴嗎?!!”
旁邊就是水池,雖然只有一兩米深,可淹死一個四五歲的幼童,已經足夠了。
綿綿看著對方憎恨怨怒到扭曲的表情,在掉下去的最後一刻,反手抓住了林菲兒的褲腳。
龍都是睚眥必報的。
你也得,給我下來!!!
砰——!
兩個人同時落了水。
綿綿翻身將林菲兒死死按在水底,手指掐住她的脖子。
小龍崽的表情冷漠到了極點。
——她是真的起了殺意。
巨大的水花濺起來,很快吸引了旁邊工作人員的注意。接著驚惶的叫喊就接連響了起來。
“有人落水了!”
“快來人,有小孩落水了!!!”
“.......”
不過這次,綿綿會游泳的。沈謬走之前,特地帶她去游泳館手把手帶著她學會了。
可熟悉的窒息感中,小龍崽的大腦開始恍惚,她好像忽然間回到了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而且她看見了,在那之前的事情。
那天,人類綿綿之所以會跑去海邊,是因為老師佈置了一個小作業,小孩和爸爸媽媽一起用橡皮泥做手工。
全班小朋友都做了,只有江綿綿沒有。
所以她難過得偷偷跑去海邊哭。沈子宸被高慧敏天天教訓說要和江綿綿形影不離,打好關係。於是他很不情願,還是去了。
可到了海邊的時候,他們發生了爭吵。
因為沈子宸說她媽媽根本就是,不要她了,人類綿綿氣得大哭,撓他。兩個小孩推搡的時候,綿綿沒踩穩,摔了下去。
沈子宸嚇壞了,根本不知道喊人。直到看見沈謬過去救人,他害怕,然後自己跳了下去,這樣就不會受責罰了。
這一次,小龍崽清晰地看見了記憶中那一團模糊的金色。
是少年的金髮,在粼粼波動的藍色海水中,顯得無比美麗。
譁——!
綿綿被一雙溫暖的雙臂抱了起來,她勉強睜開眼,只不過看到的不是金髮的少年,而是眼圈溼紅,渾身溼透著顫抖的母親。
“咳......咳咳.......”
小龍崽想說什麼,可她一張口就咳出了很多水。
另一邊林菲兒也被工作人員救起來了,她會游泳的,只不過剛才一直被綿綿死死壓著沒浮起來。
林菲兒渾身發抖,看向小龍崽的眼神帶著極致的驚恐和憎恨,
如果再晚一點,她剛才被江綿綿壓著再久一點,溺死的人,就會是她。
林菲兒死死抓著經紀人的手,因為剛才被死死按在水底,她現在渾身汙泥,看起來髒到了極點
“她想殺我......江綿綿!她想殺我!!!”
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當時伸手推對方的時候,也是帶著想要讓江綿綿再次淹死的故意。
“夠了!”
卓晚舟抱著女兒站起身,雖然也渾身溼透,可眼神森冷冰寒,此刻的她就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狼。
“導演,我先帶孩子去醫院,至於這件事,報警吧,我記得這裡是有裝監控的。”
這話一出,林菲兒瞬間僵硬著噤聲。
說完,卓晚舟冷冷看了她一眼,抱著小女兒轉身就走。而旁邊,她的經紀人徐河立刻就去調監控,準備雲端備份,同時打電話給律師。
“不!”
林菲兒完完全全忘了監控這回事,可是她清晰地知道,哪怕是江綿綿先動手,可她把人推下水,性質就不一樣了。
這件事一旦曝光到網上,或者不用曝光,一旦卓晚舟和江家知道,她未來的星途就完了。
林菲兒拼命追上去,抓住卓晚舟的衣角,哭著求她,
“媽......姑姑,姑姑,不要報警,我.....是我不小心,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
劇組哪一個不是人精,剛剛林菲兒還大喊江綿綿要殺她,結果人家媽媽一說調監控,就追上去改口。
只不過,他們不太明白,為什麼林菲兒忽然叫卓晚舟姑姑。
這一聲姑姑,讓卓晚舟瞬間明白了林菲兒的身份,原來是林世源的女兒。
怪不得。
可惜早在卓晚舟十六歲逃出那個家,她就在也對那些人沒了感情,甚至當年她的事業稍微有些起色的時候,他們就來找她要錢,威脅。
卓晚舟好不容易才掙脫那樣的家庭,如今,對方又要纏上來,還差點讓她再次失去女兒。
這份血脈親情,讓她覺得憎惡到幾乎發抖。
“別那麼喊我,林菲兒。”
卓晚舟毫不留情地推開她,巨大的力度直接讓林菲兒摔在地上。
“人做什麼事,就要擔什麼責。你已經嚴重威脅到我女兒的生命,所以這件事,還是交給警察來處理。”
哪怕,十二歲以下殺人不犯法,可這件事,總該有個明明白白的說法。
至於有了說法以後的事情,卓晚舟會讓她得到相應的懲罰的。
“卓晚舟!!!”
林菲兒歇斯底里地叫喊。
“我爸爸說得對,你就是自私,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紅了之後,就立刻把我們撇得乾乾淨淨。”
她不甘,恐懼,嫉妒,憤恨,
“你明明隨隨便便一部劇就幾百萬幾千萬,可你半分錢都不給我們,你|媽五十多歲給人洗盤子,你弟弟被人追著四處躲債。可你呢!你嫁了豪門,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為什麼你的女兒可以隨隨便便就擁有幾萬塊的玩具,而我卻要這麼小就出來負擔家裡的債務?!”
卓晚舟停下了腳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最不堪的傷口再次被撕得血淋淋。
她回頭,平靜看向那個和自己出身同樣家庭的小女孩,
“因為不是我欠他們的,是他們欠我的。我七歲的時候,在撿廢品賣錢,我九歲的時候,在帶你爸爸。我十二歲的時候,每天只能吃一個饅頭。”
“我十六歲的時候,你奶奶為了八千塊錢,要把我賣給一個四十歲的鰥夫。好給你爸爸還債......”
“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花了十幾年,親手掙來的。”
“憑什麼,要給你們?”
卓晚舟如今,已經不在意自己的過去被袒露。她的家庭,不再是那個重男輕女的母親和吸血的弟弟。而是保護她的丈夫,和心愛的女兒。
“林菲兒,你要是覺得自己生活在泥濘裡,最應該做的事情,是自己努力掙脫,而不是把別人拖下去。”
“......”
林菲兒呆住。
那些事情,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她對卓晚舟的印象,哪怕是前世對方收養了她。可在林菲兒心中,對方一直都是......嫌貧愛富的。
因為嫁入了豪門,才不認她們這幫窮親戚。
......
這件事情的最後,還是走了法律程式。的確是林菲兒把人推下去的,只不過因為她年齡太小,而江綿綿只是簡單的嗆水。
事情最後的處理只是,道歉和賠償。
不過林菲兒因此被逐出了劇組,還需要賠付經紀公司一大筆費用。她所有的短影片全部被下架。
而剛剛釋出火起來的兒歌,也遭到了原作者的起訴。
七歲的林菲兒擔不了責,自然是她的父親林世源擔責。然而不查不知道,林世源竟然利用林菲兒賺來的錢在放高/利/貸,數目已經達到了判刑的地步,於是直接進了監獄。林菲兒的監護權轉到了她親生母親手裡。
而林世源的母親哭天搶地,來求卓晚舟,被拒之門外。並明確告知,如果她再鬧,每個月三千塊的贍養費,也會沒有。
雖然卓晚舟脫離了那個家庭,但按照法律,她還是需要給母親贍養費的。後續的事情,江淮生處理得很妥貼。
此後林家的人,就消失在了他們的世界。卓晚舟就沒有再關注對方了。
因為劇組急缺一個飾演長公主幼年的小演員,於是綿綿就去演了。原本卓晚舟並不打算讓小女兒曝光,可導演答應只拍背影和側臉,再做一部分回憶的模糊處理。
於是就同意了。
就像前世那樣,這部亡國長公主的劇,一經播出,爆火全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綿綿五歲生日那天,卓晚舟跟江淮生求了婚,他們終於復婚了。
那天,沈謬從國外寄了禮物回來。可綿綿沒有拆開,把它丟掉了。卓晚舟撿回來,藏在家裡的儲物箱裡。
第二個月,卓晚舟再次懷孕。
那天晚上,小龍崽非要跟著媽媽睡。她抱著卓晚舟的肚子,期待人類綿綿的願望能夠實現。
當晚,小龍崽終於又夢見了人類綿綿。她依舊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梳著精緻的小辮子,
這一次,她終於沒有哭了,而是甜甜地笑。人類綿綿抱著小龍崽,貼貼她的臉蛋,
“謝謝你,守護靈~”
小龍崽以為,她完成了對方的願望,自己就會回去。可第二天醒來,她依舊是人類的模樣,而旁邊的卓晚舟似乎醒了很久很久,她神情恍惚而茫然。
“媽媽?”
“......”
卓晚舟也做了個夢,夢見原來的綿綿回來了。
小女兒說,這次她一定會在媽媽肚子裡乖乖的,做爸爸媽媽喜歡的孩子。
還有——
人類綿綿甜甜地笑起來。
“希望爸爸媽媽和綿綿,還有守護靈綿綿,我們一家人,永遠永遠,不要分開。”
那個夢境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卓晚舟醒來的時候,半邊枕頭都是溼的。
哪怕沒有任何科學依據,哪怕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卓晚舟開始相信小龍崽說的話了,甚至堅信不疑。
她原來的女兒,現在,就在她的肚子裡,重新被孕育。
而後來的一切,都像是卓晚舟夢境中的那樣,小孩在她的肚子裡,特別特別地乖。
她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整個人反應特別大,幾乎吐到吃不進任何東西。
可這次,她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甚至身體越發健康,臉色也開始變得紅潤。曾經為了工作過度減肥,而留下很多暗病的身體開始變得健康。
甚至,就連很多很多年都不好的胃病,也痊癒了。
比起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江淮生公司家庭兩頭跑兩頭顧不上,這一次,他把工作處理得很好,留了足夠的時間陪著卓晚舟和綿綿。
小龍崽繼畫畫之後,她又迷上了雕刻。她用玉石,給妹妹雕刻了很多很多玩具。過年回首都的時候,江老爺子的另一位老友恰巧來拜訪,那是華夏最有名的玉雕大師周星賢,
對方見了綿綿雕刻的玉龍,當時就想要收她當關門小弟子,只可惜被拒絕。
沈謬離開的第一個新年,因為趕著去參加M國首都的音樂節,他是今年維斯蒂音樂學院新生中唯一一個被選中的天才代表。
所以,沈謬壓縮了睡眠和訓練時間,就回來了一天,可那天,綿綿沒見他,同樣,也沒收少年特地帶回來的新年禮物。
後來那份禮物,同樣被卓晚舟收在了儲物間裡。
第二年,也就是沈謬十五歲這年。在最溫暖明媚的春天,卓晚舟生下了一個女孩兒。
取名叫卓小綿。
原本江淮生想取一個和綿綿區分開來的名字,可卓晚舟堅定,這是他們以前的那個女兒。
於是最後就定了這個名字。
卓小綿從出生開始,就特別特別乖巧,要吃奶就“啊啊”,要便便就“嗯嗯”,每天都要爸爸媽媽和姐姐的親親。
小龍崽第一次見證了新生命的誕生,原來她總是最小最年幼的那一個,如今有了更脆弱稚嫩的幼崽,綿綿就自覺地擔任起姐姐的責任來。
她開始學著大龍曾經教自己那樣,去教導自己的妹妹。當然飛飛肯定不行。
江淮生頭一次當爸爸的時候,因為不敢碰小孩,完全就交給專業的月嫂帶,如今有了經驗,慢慢學著,逐漸變得特別地遊刃有餘。
餵奶換尿布,穿衣洗澡,手到擒來。卓晚舟最近在學二胎出生之後,怎麼平衡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
哪怕有了第二個孩子,綿綿得到的爸爸媽媽的關注和愛,並沒有絲毫的減少。
如今看起來,他們像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綿綿九歲的時候,她的畫被副導演推薦給了他當年學鑑賞的導師李宏澤,後者第二天就打來了電話,想要見面。
那年,李宏澤拿著她的十幅畫去往M國的盛德畫展,其中一副賣出了八萬美元。天才畫童的名號一夜爆響。
同年,十七歲的沈謬被邀請去在M國首都音樂會進行個人鋼琴獨奏。
綿綿十三歲,華夏最著名的玉雕大師終於得償所願,將她收作關門弟子。氣得李宏澤半夜去敲門,苦口婆心說畫畫才是正道。
綿綿沒去開門,翻了個身,抱著妹妹繼續睡。
同年,二十一歲的沈繆獲得了克斯坦藝術成就大獎。第二天,他就釋出了赫莉亞當年的音樂手稿製作完成的專輯《涅槃》
專輯一經發布,整個世界的樂壇都被震動。於是,當年的醜聞再次被翻出,不過這次,所有人都帶著質疑的目光。沈謬帶著所有證據,起訴了他。
五個月後,赫莉亞當年的導師德科斯迫於各界壓力,出來承認赫莉亞並沒有抄襲,也沒有勾引老師。
最終,德科斯身敗名裂,晚節碎盡。
這場二十二年的冤案,徹底平反。
綿綿十五歲,她的老師李宏澤代理她,在魔都舉辦了首次個人畫展,其中一副巨龍畫像被某位歐洲富商以五千萬的價格買下。
不過,比起畫畫,她更喜歡喜歡各種瘋狂的極限運動。攀巖,高空彈跳,跳傘,翼裝飛行。
有興趣的時候就去比個賽,沒興趣,就換下一個。甚至在網路上積累了相當一堆粉絲,被譽為天才運動少女。
那年,沈謬二十三歲,推出個人鋼琴演奏專輯。登頂全球鋼琴曲榜首。與此同時,他利用嚴輝山在D國的資產做傀儡,聯合國內的陳遠,斷掉了沈彥林的資金鍊。
接著,短短兩年內,就吃掉了沈家在D國所有的產業。沈彥林和沈宏才負債累累,狼狽萬分地逃回了華夏。
綿綿十七歲那年的春天,沈謬回國。
周延剛滿十八歲,說要請他們去酒吧見識見識。綿綿對喝酒沒興趣,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那種奇奇怪怪味道的液體。
“江綿綿你不喝酒,可以去看美人兒嘛。”
長大了的奧特曼野得很,他已經完全摸清了江綿綿的性格,無論男女,她就喜歡好看的。
“我跟你說,魔都中心那邊新開了家酒吧,駐唱的那個小哥一絕。”
“有小晏哥哥好看嗎?”
周延拍拍胸口,
“那肯定啊!”
綿綿想了想,點頭,
“這個可以。”
她伸手摟住身邊的葉棠。
“小葉子,走,我們去看看。”
後者今年也十八歲,白長直,公主切,漂亮得真就像是雪精靈。
葉棠的耳尖被她的呼吸吹得有點燙,但還是小聲道,
“會不會,太危險?”
“跟著江綿綿會有什麼危險?”
綿綿還沒說話,周延就誇張地搶過了話頭,
“葉子,你不會忘了她當年初中,一個人幹翻一個籃球隊的光輝事蹟吧。”
葉棠:“......”
於是最後,就綿綿跟著周延去了。因為小葉子晚上有門禁,得早些回去。
綿綿不太想回去對著一堆玉石雕來雕去,於是她拍拍奧特曼的肩膀。
“唔,我倆也行。”
“那,走著!”
輝雪酒吧是今年新開的,格調高雅別緻,價格更是逆天的高,能夠出入這裡的基本都是把錢燒著玩兒的富家子弟。
周延熟門熟路進去,指了指二樓的方向,
“最大的那個豪華包間我訂了,你要是累了,可以去那兒。”
“知道了!”
綿綿是來看漂亮美人的,一進來就立刻忘了小夥伴,要進去自己浪。
不過,綿綿還沒走幾步,忽然有位侍者端著杯酒走到她面前,
她皺起秀氣的眉頭,指尖點了點精緻的酒杯,
“我好像沒點這個。”
送酒來的侍者湊近了些,道,
“啊這個是......是有人專門送給小姐您的。”
話音落下,少女注意到一道過分灼熱的視線,她回頭,看見了一個襯衫口垮到胸前的花花公子。
——趙飛宇。
她的初中同學。
當年籃球隊裡面被綿綿幹翻的隊長。
“我不要。”
少女繞開他,徑直去看了周延口中駐唱的漂亮小哥哥。嗯,算是帥哥,但不符合龍族對美人的標準。綿綿有點失望,但來都來了,她打算喝點東西再走。
“嗯,要一杯.......”
綿綿話還沒說完,旁邊插入兩道男聲。
“一杯血腥瑪麗。”
“一杯草莓汁。”
江綿綿和調酒師同時愣住,她先看看左邊的趙飛宇,再看看右邊的......
金髮藍眸的,漂亮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萬字更新,終於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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