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山”體之中,還能聽到汩汩溪水流動的聲音。不知名的鳥類在灰黑的內部空間的低空中盤旋亂轉,喑啞嘶叫,一名女性半蹲在鳥類飛旋的正中央,腿邊是一個低矮的圓柱形金屬塊。
這個金屬塊是開展引誘計劃之前他們一起做下的一處佈置,也是她分配得到的任務之一所要求守護的東西。
蘇楊清楚記得,在他們進行佈置的時候,這一片還是正常的熱帶雨林,與外面沒有什麼差別,只是樹木相對稀少一些,還有一條小溪蜿蜒而上。
但在一些操作之後,這塊地域便變成了……一座“山”。
還是一座空心假山。
“北側偏移值,南側偏移值,攻擊預計十秒鐘後到達。做好準備。”
耳麥中傳來平和而溫柔的指揮聲。這個聲音比起求援任務時聽到的陌生指揮官的聲音真實許多,蘇楊覺得它並不像艦網上有些人說的那樣冷淡漠然。
“好的,偏移值校準無誤。”蘇楊目光一凝,確認圓柱體金屬塊上面的偏移值與岑初同步的數值一樣之後,便將圓柱體側面的一個旋鈕向右扭至最大值。
這是一個簡易的場控制器,在岑指揮的命令之下,他們利用裝甲攜帶的“偏導磁場”功能附件對它進行過一定處理。
蘇楊並不知道它的具體作用,只能從附件名稱上稍加猜測。
不過就像費了他們更長時間的另一項安排——在一塊區域的各角與中央安置了一個個半球型金屬體一樣,他們一開始也並不知道這些小小的金屬體竟然能構造出這麼一個巨大的假“山”!
所以,不知道不重要。
只要相信岑指揮,老老實實聽他的命令就夠了!
她將五指張開,撐在地上,心中的警惕被拉到了最高值。
她的第一項任務很危險。
她要在這裡等待迎接著兩道具有毀滅效能量的攻擊到來。攻擊或許會與她擦肩而過,但她不能後退,必須堅守在圓柱體旁邊,直至指揮下達下一條命令。
“沙、沙沙……”
耳麥中突然傳來一陣噪聲,連帶著一聲悶擊聲。
“岑指揮?!”蘇楊立馬問道。
“沒事……專心處理你那邊的情況。”
蘇楊覺得岑初那邊出現了什麼情況,但她此時無法分心,資料面屏上的兩道攻擊立馬就要來到這個“中轉點”。
“好的,等我這邊……”
倒計時突然越過一個數字,直接歸零!
蘇楊心中一跳,立馬伸手掰住圓柱體的側面旋鈕。
青綠色的攻擊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極速地向她貼近而來,另一個方向更是射來一道同樣恐怖的鎏金攻擊,像是一隻張開血口的野獸,嚇人得很。
圓柱體像受到什麼影響顫動起來,旋鈕上突然被施加了一股反向的力,想將旋鈕掰轉回去。
“修改南側偏移值為,遠端偏導護盾干擾成功。啟動外圍圈禁錮分割裝置,執行任務二。”
清冷的聲音在這危急時刻響起,耳麥對面的嘈雜聲似乎暫時告了一段落。
好像真如他剛才所說的沒有發生什麼事。
蘇楊沒有時間多想,她手一轉,電與口兮口湍口√。光石火之間強行精準地調完南側偏移值,手中的圓柱體顫振得厲害,蘇楊用上了外骨骼裝甲加成下的所有力氣才能將它死死固定在原處一動不動。
這個操作耽誤的時間讓她與青綠能量團之間只剩下眨眼的距離。
寒毛立起,薄層裝甲的後背上亮起一圈微弱的暗光通路,突然間爆發的推動力卻是極大,直接將她整個人“轟”地一下壓到地上,與此同時,身後的攻擊與她擦肩而過!
無聲的大口喘氣,蘇楊一動不動,後背已經被完全打溼。
成功了。
面屏上一側的紅色光點驟然消失。
“任務一完成!”
蘇楊沒有過多停頓,從地上翻身躍起,控制著外骨骼裝甲推動器向著另一側黯滅下去卻依舊存在的光點處飛去。
她的第二個任務,便是處理掉沒能在這一輪攻擊偏移中解決的對手。
但這次耳麥中並沒有及時傳來回應。
而是過了數秒鐘時間,才傳來聲音:
“瞭解。任務二需要速戰速決,我已經通知肖見傑和諸禪全都趕過去,完成任務後你們即刻關閉所有訊號和能量源,進入靜默狀態並轉移到安全位置,等待對戰結……”
“嘭——”
“岑指揮?!”
蘇楊一驚,急忙喊道。
一陣嘈雜之下,岑初語速極快地地說:
“沒事,完成任務就好,不用擔心我這邊。”
“任務完成後記得關閉訊號,遠離所有提前安置的物品。通訊暫斷,自己把握。”
“咔。”
通訊結束了。
蘇楊沒來得多想,極大的危險氣息裹挾狂風而來。
身後的推進器瞬間停止,轉而腰側的推進器爆發,蘇楊用力一扭,卻沒能完全避開襲來的攻擊。
“啪!”
溫熱的鮮血直接打在她的透明面屏上,染紅了視野中的整個世界。
但這不是她的鮮血。
她的腹部受到極重的一擊,這種力道穿過極其堅實的外骨骼裝甲震盪到她軀體內部,一瞬之間內臟彷彿都要破裂開來,卻還沒有完全穿透,沒有迸出鮮血。
視野下移。
姜懷的左臂整個消失,殘破缺肢的外骨骼裝甲的應急封閉功能正趕忙織出白絲纏繞覆蓋住他的左肩。
而蘇楊面罩上的鮮血,便是在它封閉完全之前由於劇烈運動向外噴湧出來的。
“戰鬥還敢分心?”
隨著一聲冷笑,蘇楊瞳孔猛地張大,腹部受痛蜷縮起,重重悶哼一聲。
姜懷帶著鮮血和狂暴能量而來。
原本在蘇楊印象中幹練穩重的男人,在戰鬥中完全暴露了他兇殘而嗜血的一面。
“——他的戰鬥風格完全就是不要命的自損打法,能打,不能拖。”
對了,還有岑指揮說的……
“——速戰速決。”
遠遠地,蘇楊見到肖見傑和諸禪身影,與她形成正三角站位。
“光制粒子集束開始蓄能,跟蹤值確定。”
“逃離路線封鎖。”
隊友的聲音在頻道內響起。
是的,不能拖久!
必須要找個機會——
就現在!
蘇楊突然扭腰,硬吃下姜懷一擊,趁著這個機會兩手直接禁錮住姜懷。
數道熒光“繩索”從蘇楊的外骨骼裝甲關節連線處的暗口中簌簌簌簌地向外竄出,兩頭相連,很快就將兩人包成了一團繭。
蘇楊不要命。
姜懷更不要命。
“鏗!”
兩人的裝甲上所有附件盡開,能量調動到了一個一點即爆的極致。
關節連線處暗藏的刀片、裝甲外壁上無縫裝甲片外翻出來的炮口、外表面上能量通路啟用後產生的壁面滅殺能量……
兩人的外骨骼裝甲在極近範圍內互相殘殺,以極快的速度兀地變形。
“快!”
眼見姜懷馬上就要擺脫束縛,蘇楊在小隊頻道內怒吼一聲。
“轟——”
隨著一道刺眼的光芒一閃而逝,“假山”旁的戰鬥終於拉下序幕。
熒光的“繭”絲也消散於空氣中。
“咳、咳咳……”
蘇楊落倒在地上,頭盔之下青年女性的面龐蒼白無色。
肖見傑和諸禪立馬趕到身邊,諸禪上前檢查姜懷的屍體,肖見傑則急急地蹲到蘇楊身邊。
蘇楊的整個下半身都在剛才的攻擊的完全消失,上半身也因最後她與姜懷在“繭”內的搏殺而殘破不堪。
“能忍受嗎?要不你先斷開模擬連結出去緩緩。”肖見傑低聲問。
“咳……不用,幫我緊急處理一下,”蘇楊啞聲道:“零死亡斬殺兩個一級單兵,這說出去可比同歸於盡好聽多了。”
“嘖,行,這理由我雙手同意!”
肖見傑當即利用裝甲的急救裝置為她處理起來,白絲一團團地將蘇楊快速團成了一顆球。
恰在此時,諸禪也完成了對姜懷的檢查。
“對了,岑指揮說任務完成後要馬上關閉所有訊號和能量源,進入靜默狀態。”蘇楊被肖見傑扛到背上,聲音沙啞而微弱地說。
“放心,他也跟我們說過。阿禪,過來!”
“我看他那好像出了些事,你們清楚他那邊的情況嗎?”
“難道還有其他可能嗎?”
肖見傑關閉了裝甲的所有功能,同時也將蘇楊的裝甲進行關閉,以人力將她背在身上,諸禪緊隨身後,快速向著未被戰火波及過的叢林深處跑去。
“段前輩去抓他們隊的兩名二級單兵了,那紅隊唯一剩下的除了譚哥也沒誰了吧。嘖,你別說,我這從小到大還沒贏過他呢,嘿嘿。”
*
“表層巡天重啟,動態資料全部重置。”
“記錄座標定位(-),執行預定操作三。”
星空之中,一艘樸實無華的快速艦艇靜靜地懸停在空中。
身形纖弱修長的長髮男性獨自端坐於控制檯前,整個人的氣質非常平和。這種平和是在斂去平時那股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之後所剩下的東西,同時也表現著一種純然的自信。
直至目前為止,整場戰局都在他的把握之下。
臨近星球的對戰地圖,這意味著對戰雙方只要落地,就可以依靠快速艦艇上特別新增的能量提取裝置附件來從生命星球上源源不斷地獲得能量補充。
這也是十一艦的人們認為這類地圖單兵佔優的主要原因。
能量限額是對戰之中的一大限制,如何利用有限能量進行最大化殺傷也是單兵、指揮們永遠探討不休的一大話題。
沒有人會選擇在近星圖中不落地,大家甚至恨不得爭先落地。早一秒落地,早一秒進行能量提取,那就意味著多一份的能量優勢。
像岑初這樣快速艦艇不落地的情況,在十一艦內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因此雙方都選擇落地星球,便意味著主戰場也就限定在了星球附近,甚至就是星球上。
在這樣有限而又密集的空間中,單兵的作用就會得到極其明顯的放大。
更何況這是對獵任務。
十一艦以小隊為主的主流作戰框架都是依託單兵而構造的。
單兵為主,科技圍繞著單兵發揮作用。
這樣一來,兩者疊加之下,他們認為這次對戰是單兵的絕對優勢也就不難理解了。
但岑初曾向譚栩陽說,這場對戰他佔優勢。
這可不是說說而已。
在他看來,十一艦的某些作戰方式與作戰習慣簡直是……
天真得不行。
就拿這次對戰來說。
要是放在現實之中,雙方實力差別不大,但又非得拼出個你死我活。
那麼只要對方敢落地,岑初就會直接拉開距離,用手段引爆整顆星球。
轟——結束。
落地大家拼上性命正面對幹?
別天真了。
這對十一艦而言很難做到,更別說依靠著各項效能都次一檔的快速艦艇。
但好巧不巧,岑初正是能將有限科技運用出極致效果的人。
快速艦艇配置很爛。
卻也足夠。
他沒有選擇以這樣直接而快速的方式結束對戰,一方面是考慮到這場對戰與他而言的主要意義——向十一艦做出適宜的實力展示。不低不高的才叫適宜。
另一方面也是有想進一步瞭解譚栩陽小隊三人實力的意思。
要是被他一個人用那種堪稱“作弊”的手段結束對戰,十一艦高層的警惕性會被拉到多高暫且不談,岑初還將除了“勝利”之外什麼都無法獲得。那也意味著,這會是一場完全無效的對戰。
不過即使排除掉最優解法,這場對戰依舊是完全利於岑初的。
他有手段藉助四名落地的單兵遠端向上傳輸能量。解除能量限制之後,附件與科技的使用也就變得隨心起來。
是的。
只要艦艇在手,能量充足,他一人便會是一支軍隊。
“呃嗯……”
整艘艦艇忽然像被什麼撞擊到一樣,微微晃動,狹小的長方形透明窗戶外什麼影子都沒見到。
與此同時,控制檯螢幕上顯示的能量收集速率突然間被直接砍半。
岑初低咦一聲,調出艦艇日誌迅速檢視。
啊,原來是加強了探測波來進行傳輸干擾。
……很靈活的思路。
艦艇不落地,這是對戰中極少出現的情況;能量遠端傳輸,這更是岑初現場完善的十一艦根本還沒完全掌握的技術。
而譚栩陽不光能夠猜到這兩種可能性,更是敢直接上手驗證自己的思路。
這種不受拘束的思維方式本身就是一種很強的天賦!
“檢查標定艦艇座標,啟用簡易空間隔離環。”
星圖重新整理,岑初看著地圖上越來越近的那個能量光點,按下了手邊的按鈕。
與此同時,整整齊齊疊在手邊的一副裝甲的表面也隱隱遊走起暗光流紋。
譚栩陽沒有直接參與到星球上發生的單兵間的戰鬥中去,而是在探查到岑初的位置以後直接選擇衝他而來。
劍鋒直指,凌厲之意毫無遮掩。
這個選擇在岑初的預料範圍之內,除此之外的操作卻讓他很是驚喜。
剛剛利用加強探測波干擾了他的能量傳輸不說。
在這之前,譚栩陽還自己搗鼓出了一種將深度巡天與動態精準定位打擊技術相結合的方法,將原本只能作為交通工具使用的快速艦艇強行當做戰艦來使用。
手段粗糙,但效果可喜。
突如其來的攻擊甚至影響了他對蘇楊一側戰場的指揮!
不過好在譚栩陽率先將這嘗試用在了岑初所在的艦艇之上。
岑初前腳受擊,後腳就意識到了這個手段組合的可用之處。
當即修改命令,讓蘇楊等人儘快進入靜默狀態,以防成為譚栩陽的移動靶子。
恰好那時針對姜懷、明煥枝兩名單兵佈置的陷阱已經全部發揮了作用,岑初便命令段劍烽在處理完兩名二級單兵之後,無須隱蔽,直接到各處佈置的地方去將它們引爆,利用產生的訊號與能量波動干擾譚栩陽的定位打擊。
這樣一來,隊裡另外三名單兵的處境暫時安全,只有段劍烽一人比較危險。不過他被岑初安排遊走在外本來就是為了應對譚栩陽,這也算是誤打正著了。
星圖之上,譚栩陽艦艇代表的能量點一時停滯不前。
這是被他啟用的空間隔離環給“抓”住了。
這場對戰距離結束只剩下最後一步。
那麼,你要怎麼辦呢?
指揮官陷在轉椅之中,指尖摩挲在控制檯的星圖螢幕之上。
他的神情淡淡,嘴角卻帶著一抹微微愉悅的笑意。
譚栩陽很快給出了答案。
星圖上,一個光點從原本代表艦艇的能量點中脫離開來。
岑初看著星圖上光點脫離艦艇之後的種種表現,不由得在心底感嘆了一句。
他必須承認,單兵制度也有它的好處。
像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名如此頂尖的單兵可比一艘艦艇難對付多了。哪怕將快速艦艇換做戰艦也是如此。
在附件配置合理與能量充足的條件下,一名單兵的攻擊性完全不亞於一艘微型戰艦。缺點顯而易見,單兵在防禦性上差了不是一兩籌,但優點則是在於機械造物永遠無法代替的靈活性。
比如現在,岑初大概能從光點的移動與光點大小變化中判斷出,譚栩陽究竟是以怎樣一種極限的方式從隔離環中逃離出來的。但要換做一艘戰艦,任憑戰艦艦長怎樣操作出個花來,都別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從隔離環中逃離出來。
不過隔離環已經起到了它的作用。
它讓譚栩陽不得不將艦艇拋棄,隻身尋來。
快速艦艇的艙門打開了。
岑初不緊不慢地轉過轉椅,看著門口緩步走進的男子。
黑亮裝甲泛著暗光,尖銳而鋒利。
男人穿過艦艇門口的隔離間,一步步走到控制室內。
每走一步,那股刺人張狂似乎隨時就要擇人而噬的兇狠氣場就越加向著岑初壓迫而來。
岑初主動向譚栩陽打了個招呼:“歡迎。”
譚栩陽咧嘴一笑:“岑指揮好。”
“剛才的嘗試挺不錯,思路很活。”岑初誇讚道。
“比起岑指揮兵不血刃解決了我們隊的兩名一級單兵還是差了點。”譚栩陽謙虛道。
兩人間的氣氛一片平和,譚栩陽一邊說著,一邊慢悠悠地向控制檯的方向走去。
岑初呢,就坐在控制檯的前面,瘦弱修長的身軀在轉椅中顯得多少有些單薄。
“不過我有一點很疑惑,岑指揮既然能夠透過那樣的方式幹掉他們,為什麼不用同樣的招式把我留在星球上處理掉呢?”譚栩陽他悠然向著岑初走近,態度就像是在問“晚飯吃什麼”一樣自然。
岑初笑笑:“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電光石火之間,毫無徵兆地,數十道攻擊從各個角落一齊向著譚栩陽發射而去。
譚栩陽的身影也在一瞬之間動了起來,只見黑色流光快速閃現,眨眼之間就出現在了岑初的椅前!
兩道經過計算的鐳射束從左右兩邊擦著岑初的身前而過。
從正前方而來、想要抓住岑初的譚栩陽,正好就會經過這個位置!
但這兩道鐳射束終究是打了一場空。
譚栩陽完全壓在岑初的身上,椅背頂到控制檯的邊緣,兩道鐳射從譚栩陽的身後完美擦過。
譚栩陽抓著岑初的兩隻手腕,壓在身側,另一隻手死死掐在細嫩而白皙的脖頸上,指腹恰好壓在青白蜿蜒的血管之上。
冰冷裝甲貼在岑初的臉側,兩人的距離非常之近。
他的聲音危險至極,好似塗滿蜂蜜的蜂窩,他問:“岑指揮,到底哪來那麼大的勇氣把我放進來的?”
“咳、咳咳……”
岑初被他壓地喘不過來氣,咽喉更是被緊緊扼住,一口氣差點就要呼吸不上來。
岑初卻是嘴角一勾,沙啞著聲音說:“因為你贏不了。”
“哦?”譚栩陽右手指腹碰上岑初的頸部,薄繭輕輕摩擦著,“只要我在這裡解決掉你,回到星球上,我一個人就能幹掉你們隊裡剩下的所有單兵。怎麼贏不了?”
“你不敢留我在地面上也是擔心他們翻車被我一串四吧,但怎麼就敢把自己當做誘餌來引我上鉤呢?”
他的語氣危險至極。
岑初被掐得就要喘不過氣,面色蒼白得隨時就會斷氣一樣。
嘴角的笑意卻仍然沒有收斂回去。
“你可以試試。”他啞聲說。
譚栩陽雙眼直勾勾地岑初。
岑初也毫不相讓,哪怕自己的性命現在就被握在手上,就連呼吸都成問題。
張狂肆意氣勢像是完全不會收斂的領域,毫不客氣地侵佔佔領著原本不屬於譚栩陽的領土。
岑初身周的氣場則又冷又刺,完全抵抗住了單兵無度擴張的“領域”,絲毫不落下風。
二人的暗相較勁之下,整支艦艇的空氣都變得濃稠起來。
譚栩陽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岑初頸部,眼裡流露出的情緒滿是興奮。
“試試就試試。”他低聲一笑。
手上的力度猛然用力,岑初只覺得自己的頸骨真的就要完全斷掉!
好在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一瞬,下一瞬間,一股巨大的斥力自岑初的面板表面出現,直接彈開了譚栩陽的手!
譚栩陽立馬決定抽身離開,黑亮裝甲上的紋路危險地流淌著暗色,這是能量緊急排程的表現。
但這股斥力卻與另外一種力量連在了一起。後者同樣無形,在斥力的激發下從四面八方一股腦地擠向譚栩陽!
局勢瞬間顛倒,亮黑色的身影突然就禁錮在了原地,明明距離岑初只有一隻手臂的距離,面前但卻像是一堵透明的牆,將他和岑初完完全全地隔離開來。
三道鐳射穿過譚栩陽的身體,他卻無路可逃。
譚栩陽的身體逐漸變淡,他看著岑初,突然笑了。
“遠端斥能偏導護盾,人造非對稱勢差屏障……能把它們這樣用,厲害。”
岑初微微一笑:“基礎知識還挺不錯。”
譚栩陽咧嘴一笑。
他輸了,但他對此毫不介意,甚至覺得非常有趣地咧開嘴,笑得更為過分。
他什麼對戰、什麼勝負都不在意了。
全身上下的細胞只叫囂著一句話——
他要這個指揮!
他現在立刻馬上就要見岑初的名字登記在2418小隊名單上!
於是他低低一笑:“隊長?”
岑初應道:“嗯。”
這是譚栩陽第一次叫人隊長,這種感覺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彆扭,反而有些觸碰未知的新奇和興奮。
他又叫一句:“岑隊長。”
“嗯?”岑初瞥他一眼。
譚栩陽的身影已經淡得快要消失。他低笑一聲:“先走一步,我在外面等你。”
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岑初輕聲一笑,抬起手來輕輕碰了碰自己的頸部,有些發痛。
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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