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鋪天蓋地般又廣又薄的半透明黏液層在幾人的合力攻擊下驀地向內收縮,像是浪潮一樣波盪著回攏。
趁著黏液追擊動作的減緩,譚栩陽很快回到了隊伍之中,四人一同回撤到了目標座標點。
他這時候才有空閒報告任務進度。
“訊號收集完成。這個黏液生物會吞食艦艇,區域內有七個以上的艦艇遺骸,我去的時候恰好見到它在進食。”
譚栩陽的聲音沉穩,但仔細聽能發現他微微喘著氣,想來在周旋過程中還是遇到了些麻煩。
“辛苦了,有受傷嗎?”岑初問。
“沒,但裝甲能量消耗有點大,現在只剩下1/5的能量餘量,”譚栩陽說,“小心,裝甲的訊號解析功能分析不出它的波動,智慧定位類武器會失效。”
說話間,黏液團已經收縮成了直徑半米左右。
鐳射攻擊轉瞬即達它的面前,但它的靈活性在收縮狀態下明顯提升,黏液湧動,“身體”內部直接自己開了個洞讓攻擊透過,自己分毫無損。
躲掉一波攻擊之後,黏液團突然像是被拉長的麵條一樣,一端定在原地,另一端向著岑初等人高速飛來。
但這一次它的物件不再是譚栩陽。
它直衝衝對著的,正是岑初所在的快速艦艇!
“隊長小心!”肖見傑手中的武器直接對準黏液拉長的身軀中間部分,打算透過這樣的方式將它從中間斷成兩半,從而減緩岑初一側的壓力。
但黏液條的反應更快,它像回縮的彈簧一樣,以原本向著岑初衝去的前端作為支點,尾端“嗖”的一下沿著身軀拉長的方向急速回收,這個力道進而將它凝聚成為細長圓棒,以一個更快的速度向著快速艦艇衝擊而去。
距離快速艦艇表面一米左右的地方悄然出現一層墨綠色的網狀熒光物質,艦艇外壁上更是翻出三架漆黑的炮口,直直對著計算後得到的預計撞擊點。
不過岑初的應對沒來得及派上用場。
黑亮暗光自星空間劃過,直接擋在了黏液條的前行路上,一柄八十來公分的光刃長劍直接穿透了它的“身體”。
黏液生物衝刺的勁頭被突然止住,它的前端直接分裂成兩半。
它的身體又主動破開幾個“洞”躲過其他人的遠端攻擊,分裂開的前端索性張開直接向著譚栩陽包攏而去,好像一張食人大嘴。
譚栩陽不戀戰,裝甲一個反向加速,靈活地躲開了黏液生物。
他抽空看了一眼快速艦艇的方向。
他見艦艇同樣反應迅速,及時做好了防禦準備,這才放下心來。
“近身攻擊可行?”井嵐松在小隊頻道中問道。他敏銳地發現粘液生物對於他們遠端攻擊的反應很快,卻躲不掉譚栩陽的近身攻擊。
“速度夠快就可以。但它的表面具有腐蝕性,對裝甲影響不清楚,儘量遠離,不要直接碰到身體。”譚栩陽快速答道。
岑初大概摸清了黏液生物的生物形態,當即以此為根據下達命令:“正在對它周圍進行磁場和訊號干擾,大機率能減弱它的反應速度。你們嘗試拉近距離,我會使用反物質彈進行攻擊,注意躲避。”
“收到!”
他們現在的情況比較麻煩。
譚栩陽已經成功收集了區域內訊號,也就是說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只差回艦交任務。但他們回到艦艇、艦艇加速都是需要時間的,在此期間四名單兵無法配合艦艇對黏液生物進行壓制,那它的破壞力和攻擊力都將獲得極大解放。
不過這是四名單兵擔心的事情。
岑初獨自坐在控制檯前,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他先前的判斷是區域內部應該會有艦艇存在。他指的不是這個黏液形態的統一精神生命集合體,而是跟他現在待著一樣的實體艦艇。
這隻黏液生命看上去難以解決、難以擺脫,但這是隊員們聯手就能壓制的問題,稍稍有點麻煩,實際上並不會造成多大威脅。
問題在於它的身後極有可能還隱藏著一支艦艇。
一支被岑初猜測實力在6-8級範圍內的艦艇。
如果現在不將黏液生物解決掉並迅速離開的話,他們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就很有可能會是這艘艦艇。
指尖輕輕敲著控制檯,岑初片刻之間就做出了決斷。
乾淨的聲線在耳麥中極有條理地下達著命令。這些命令大多都是下達給肖見傑、諸禪和井嵐松三人,作為攻擊主力的譚栩陽反而沒有接到太多指令。
這並不意味著譚栩陽與其他人的配合脫軌。
相反,正是因為譚栩陽的戰鬥敏感性太強,往往岑初剛剛對另外三人完成佈置,他這邊就已經察覺出岑初的戰術目的,並主動調整進行配合。
簡而言之,在岑初調動之前他就已經到達了自己該到的位置上去。
只有偶爾才需要岑初簡單地指揮兩句。
這讓眼界高如岑初這樣的人,也不得不承認與譚栩陽配合起來確實舒服。
省力,省心,輕鬆得不行。
而對譚栩陽來說,他的感覺也是一樣的。
除了上次救援任務之外,譚栩陽根本想不起來上一次自己老老實實聽從指揮是什麼時候。不會有人因此說他什麼,畢竟只要他能夠忍住不對臨時指揮的命令指手畫腳就已經是讓指揮們感到慶幸的一件事了,他也習慣了獨自行動進行抉擇,按照自己的方法跟隊友們進行配合。
不過現在乍一開始聽從指揮,譚栩陽沒有任何不適應的地方,反而覺得舒心得不行。
岑初不會將一些連他都想得到的事情重複地跟他說,只在最關鍵的地方提醒兩句。
給了他最大限度自由的同時,也向他展現著一種不同層面上的指揮思維!
譚栩陽作為命令執行者,他明確感覺到岑初一直是沿著他最初的戰略思路往下進行佈置的,一步一著都在他的把握之下。
他確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別人眼中多變複雜的指揮形勢在他手上就和幾條直線一樣清楚明朗,這種對戰局的宏觀把控能力完全可以吊打他曾經合作過的所有指揮!
真該讓那些沒眼力見的人都睜大眼睛看一看。
按照這團黏液生物的實力,本來應該能和他們打個不相上下,但這會兒黏液生物幾乎完全落在了劣勢。這種手段,可不是隨便來個指揮就能做得到的!
不過……
譚栩陽想了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隊長的命令看上去是在壓制對方,但實際上……
更像是在等著什麼。
等著什麼?
譚栩陽還沒來得及確認自己的感覺,就見快速艦艇撐起的墨綠色網狀護盾突然擴大了範圍,其中隱約夾雜著幾條暗紅色紋路。
“躲!”
清冷聲音響起的瞬間,譚栩陽想也沒想,裝甲反向推動器大開,直接放棄了對面前黏液生物造成傷害的機會,反身衝進護盾範圍之內。
恐怖的能量氣息震盪開來,沿著譚栩陽剛剛所在的位置,無聲擊打在了墨綠色網狀護盾上!
護盾一震,結結實實地抵擋住了突如其來的襲擊。
譚栩陽瞳孔一縮,回頭望去,原本空空蕩蕩一無所有的廣闊星空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顆坑坑窪窪的小型隕石。
不,不是隕石。
準確來說,那應該是一艘……形狀不規則的石形艦艇!
小隊頻道中,肖見傑倒吸一口涼氣。
面屏內的資料面板上,一項能量探測值突然拔高,紅得髮指!
“這——這至少是六級艦艇!”肖見傑面色一變,雖然先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面對面遇上時,內心還是不由得一緊。
六級艦艇,那意味著他們要以五人之力抵擋一艘實力至少同十一艦主艦相同的艦隊嗎?!
特級任務該有的難度終於在這一刻顯現出來,肖見傑原本還想這次說不定能成為他第一次外出特級任務但卻沒有受傷的記錄,但這下……好傢伙,只要能活著回去,一切都行!
“應該是七級。”井嵐松語氣難得凝重下來。
諸禪突然出聲:“小心襲擊!”
黏液生物有了石形艦艇做靠背,行動一下肆意起來。
原本縮捲成團的黏液一下分散展開,像是一把魚叉似的同時向著肖見傑三人襲來!
三人全力抵抗的同時分心注意著石形艦艇。
肖見傑和諸禪相對來說更加冷靜一些,他們跟隨譚栩陽出過多次類似於此的高危任務,經驗豐厚,因此雖然內心緊繃,手上武器卻一點不顫,沒出什麼紕漏。
井嵐松卻是第一次執行特級任務,直面能量恐怖的敵方艦艇,他的心臟差點就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井嵐松後撤。”岑初注意到他的異常,直接下令將他換了下來。
井嵐松如蒙大赦,趁著自己還沒失手出洋相的時候急忙回退到墨綠護盾的庇佑下。
譚栩陽與井嵐松擦肩而過,不需要岑初的命令,他就主動頂上了井嵐松原本的位置。
石形艦艇沒有什麼明顯的動靜,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威懾。
“隊長,怎麼辦啊!”井嵐松急得忍不住叫出隊長,他的脾氣一急,語氣就跟吼出來的一樣,“我們不可能和他正面對上啊!”
井嵐松原本以為自己面對一級任務遊刃有餘,該有資格來嘗試一下特級任務吧?就算有些勉強,那也還有譚栩陽和岑初兩個領域頂尖的人在呢,應該不會出太大問題。哪像自己何止是小看了特級任務,這完全、完全就是……!!
以一支小隊的力量面對一艘實力比十一艦主艦還要強大的艦艇,這、這根本一點抵抗的可能性都沒有啊!
肖見傑比他稍微冷靜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果然剛剛就該直接走的,就算艦艇會受到些傷害,那也比現在好太多了!”
“譚哥,怎麼辦,我們要不……?”他習慣性地喊了譚栩陽。
譚栩陽輕嘖一聲,他也覺得這個問題特別棘手。
這要是放在以前他帶隊的日子,他會選擇讓全隊棄艦逃離,在敵方實力強但數量稀少的情況下,單兵的機動性可比一艘定位為交通工具的快速艦艇強太多了。
可問題是,現在隊長不是自己不說,就算自己還是隊長,自家指揮那體質就決定了不可能跟他們一樣棄艦行動。
難辦,是真的難辦。
要是現在岑初不在這裡,他反而更有信心帶著隊友一起逃離。
但譚栩陽想到剛剛自己的感覺。
岑初的命令像是在有意拖延時間。
那是不是可以說明,他剛才就預料到了石形艦艇的存在?
既然預料到了還敢面對,那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應對方法?
這些想法在腦海中極快地轉了一圈,於是譚栩陽嘖的一聲說:“慌什麼,別一副沒見識的樣。”
例子光刃斬過黏液生物,譚栩陽漫不經心地說道:“岑隊長你看,再不透露一下,你的隊友們可就要慌得臨陣脫逃了。”
有譚栩陽在前面頂著,其他人面對黏液生物的壓力一下減輕了不少,在無視石形艦艇的情況下,他們隱隱又將優勢掰回到手中。
肖見傑旋身躲過黏液分出的長爪攻擊,反手一斬,將這段黏液斬了下來。
他聽到譚栩陽的話語,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草,這會兒怎麼還有心思開玩笑啊譚哥!
他現在真想上去搖搖譚栩陽的肩,問問他到底是誰對岑隊長的濾鏡太重。
隊長在指揮上是很強沒錯,但、但再強也得看看現實條件啊!
遇見陌生艦隊,雙方無法交流互通,所以要麼打,要麼跑,如果雙方實力相近,互相警惕著擦肩而過也有可能,除此之外根本不會有第四條路.
但現在這情況……打又打不了,跑也很難跑,擦肩而過更不可能。那還能怎麼辦??
石形艦艇一直沒動,但資料面板上只升不降的能量探測條讓幾人時時刻刻心驚膽戰。
岑初剛剛忙完手上的事,被頻道里的嘰嘰喳喳吵得頭有點痛。
於是平靜的聲音裡帶上一絲絲冷淡。
“別吵,我正在和對面談呢。”他說。
小隊頻道里一下沒了聲音。
肖見傑面無表情地斬動光刃,他一時半會兒沒分出來岑初這句話到底是認真說的還是在開玩笑。
談?和一個生命形態意識形態完全不同的種族去談?
語言體系不同,認知體系不同,差異巨大的兩個種族之間根本連腦電波都連不上啊!
這能談什麼,對石彈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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