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的早晨，餘思妍起了個大早。悉心裝扮一番後，便開始將禮物裝入自己買的粉色禮盒中，最後還用白色絲帶打了個蝴蝶結。
不過這一切結束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周煜沉似乎根本沒有和她提今天的安排，甚至也沒有喊她出門的意思。
餘思妍突然就不理解了。
他總不能不記得他自己的生日吧？
不理解歸不理解，該做的還是要做，餘思妍拿出手機撥通周煜沉的電話，問他在哪。
周煜沉一聲輕笑:“怎麼，想我了？”
餘思妍翻了個白眼，一天不膩著就不行嗎？卻還是儘量說著他愛聽的話:“是啊你在哪兒呢？”
“在家，你要來的話我去接你。”說完，周煜沉已經準備去換衣服了。
“誰要去了，我就問問，我今天還有別的事情呢。”說完，餘思妍飛快地結束通話電話，連忙開始訂蛋糕。
可能他真的不記得他自己的生日了吧，沒關係，她來給他過。
周煜沉聽著手機裡傳來的一陣忙音直髮笑，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對她寵過頭了，竟然話沒說完就敢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這和他預想的女朋友不太一樣啊，他想要的是那種乖乖聽話，好好待在他身邊依賴他的。
但他女朋友餘思妍，貌似看起來軟軟糯糯，實則是個主意大的。
周煜沉搖搖頭，自己選的女朋友，也只得認栽。
餘思妍算好蛋糕送達的時間，直接打車去了周煜沉家，本想給他個驚喜，卻忘了他家那別墅區保安盡職盡責，根本進不去啊。
最後還是周煜沉過來把人領回去的。
周煜沉提著蛋糕，餘思妍抱著那準備給周煜沉一個驚喜的禮物，委屈得嘴巴撅了一路。
剛進家門，周煜沉將蛋糕放穩，便急忙過來安慰餘思妍:“怎麼了，這有什麼好委屈的？”
“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可是現在……”
餘思妍越說越小聲，心裡甚至已經在自我嫌棄自己怎麼這麼笨了。
周煜沉卻突然開口，真誠中似乎還帶著點卑微:“你記得我的生日，就已經是給我驚喜了。”
“畢竟，我自己都不記得。”
“！！！”
餘思妍頗為驚訝地看向周煜沉，他竟然真的不記得自己的生日。
周煜沉似乎是看出了餘思妍的驚訝，緩緩解釋。
“小時候會過生日，那時候爸媽還沒離婚，之後媽媽一心在爸爸身上，我的生日，她可能也不記得。後來就沒過了，時間長到連我自己都忘了。”
他語氣平淡，就像是在描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餘思妍突然覺得很心疼。
雖說她的家庭不完整，但是媽媽給了她全部的愛，她也並沒有覺得自己缺了什麼。
而周煜沉……好像沒有被人好好愛過。
餘思妍走到周煜沉身後，張開雙臂，輕輕地環上他的雙肩:“以後你的生日，我都會陪你一起過的。”
周煜沉暗下去的眸子彷彿重新亮起了光，那一刻，他看見的，是面前這個小姑娘無比真誠的心。
煽情歸煽情，餘思妍催促周煜沉切蛋糕，拆禮物。
“這個，是我給你織的圍巾，”周煜沉一邊拿出圍巾，餘思妍一邊解說，卻又像不好意思般頓了頓，“當然，你如果覺得不好看，也可以不戴，但你得留著哦。”
周煜沉輕笑，彈了彈餘思妍的額頭:“怎麼會不戴，我巴不得天天戴著。”
純白色圍巾上的那一抹紅很快就被周煜沉的眼神捕捉到了，他摸了摸中間的那一塊凸起，繡的是她和他的姓。
周煜沉突然笑出聲，在餘思妍疑惑的眼神下開口:“確實不太好看。”
“你你你，”餘思妍卻鬧了個臉紅，連忙伸手去搶，“嫌棄就還我！”
周煜沉卻是個快速的，直接往脖子上一繞，然後將餘思妍摟住，輕輕地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可我很喜歡。”
隨後，餘思妍又將自己的日記本拿出來送給他，其實她還有點不太願意，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周煜沉接過那日記本就想翻開看，在餘思妍的極力制止下才答應等晚上再看。
給蛋糕插上蠟燭，餘思妍催促周煜沉許願。周圍天光大亮，周煜沉不知道拿了個什麼遙控器按了一下，窗簾立馬緊閉，周圍一片黑暗，唯有蠟燭發著光。
他從不相信許願這些小把戲，一直覺得是哄小孩的。
畢竟他小時候許願，一家人和和美美，結果呢，潦草散場。
周煜沉又見餘思妍朝自己睜大了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自己。
忽然笑了。
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他突然又相信了。
他希望，餘思妍永遠開心快樂，永遠和他在一起。如果天上的神仙不能幫他完成心願，那就讓他自己來。
總之，他會讓餘思妍永遠開
心快樂，如果順利的話，也要永遠和他在一起。
餘思妍看見周煜沉閉了眼，她飛快地拿出手機對準周煜沉拍了個照，照片裡，周煜沉一身黑色穿搭，與之格格不入的，是那一條白色圍巾。
那是他身上，最亮的顏色。
就像餘思妍，亦是他生命中，最亮的光。
臨近年關，餘思妍也在奮筆疾書，馬上高二下學期，就要結束高中的課程，開始一輪複習。
老師常說，一輪複習的時候搞得好，那麼後面的二輪複習三輪複習會輕鬆得多。總之就是說，一輪複習很重要，大家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叮咚——”
正當餘思妍沉思一道數學題目時，手機突然響了一聲，餘思妍拿起，是周煜沉發來的訊息。
“下雪了。”
還附帶一張照片，潔淨的雪被他捧在手裡，背景是漫天飛舞的雪花。
餘思妍立即起身，將窗簾拉開，銀裝素裹的大地立即映入眼簾。直到手機再一次響起，餘思妍才回過神。
“看見沒？”
周煜沉又發來訊息。
餘思妍對著窗外拍了一張，立即給周煜沉發過去：“好看。”
隨即又看了眼桌上的檯曆，一條條紅色斜槓映入眼簾，年三十兒了，明天就是初一。
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鄭國雄說要給她辦手續的時間了。
時間可真快。
這件事情她還沒有和周煜沉提起過，不敢想象他會是什麼樣子。得知自己女朋友要轉學，誰都不好受吧。
只能怪現在年齡太小，太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父母的一句話，便能讓兩人分離開。
餘思妍雙手掩面，不再去想。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和周煜沉接下來的這段為數不多的時光。
未來怎麼樣，大家都不知道，但是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這件事，永遠不會錯。
到了晚上，天剛暗下去，餘媽媽早早收拾好，調好餃子餡，開始包餃子。餘思妍也放下作業，陪著媽媽一起，等待著春晚，包著餃子。
“叮咚——”手機上又收到一條訊息。
餘思妍拿起手機，是周煜沉的訊息：“下雪了，出門看。”
即使不明白為什麼下雪了一定要出門看，但餘思妍也按他說的做了。起身告訴媽媽自己出去會兒，便拿起外套出門。
天寒地凍，月亮被烏雲遮了個大半。路燈下，飛蛾與雪花纏綿共舞，遠處的行人三三兩兩，熱戀的小情侶相互擁吻，頭髮花白的老人攙扶向前。
下一秒，餘思妍就被人拉入了懷裡。
是周煜沉。
除了有一絲驚喜，還有一絲心疼和自責。她忘記了，他家裡好像就他一個人在家。
而今天因為那些未發生的事情佔據了心田，這才導致她沒有想到這一點。
“怎麼過來啦？”餘思妍摸摸周煜沉的頭，溫熱的氣息在燈光下飛舞。
周煜沉抱緊餘思妍：“看這時間還早，有點想你，就過來看看。”
餘思妍偷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真的只是有點想嗎？”
被拆穿的周煜沉也並不懊惱，飛速往餘思妍嘴上啄了一口，低頭與她對視：“很想，很想很想。”
兩人沒有過多的言語，好像一個擁抱，就能讓兩人同心相連。
周煜沉拉著餘思妍的手，往街邊走去。
漫天飛舞的雪花落在兩人頭上，肩上。
周煜沉小心翼翼地為餘思妍拂去身上的雪，怕她凍著。
餘思妍伸出手製止他的動作，看著周煜沉頭上的雪，突然笑了。停下腳步面對著周煜沉，伸手攬上他的脖子。
“他朝若是同淋雪。”
周煜沉立刻會意，雪花好像飛進了他的眼裡，輕笑的時候眼裡都帶著光：
“此生也算共白頭。”
等餘思妍再回到家時，發現鄭國雄已經在家裡坐著了，氣氛不能說糟糕，只能說勉強不尷尬。
毫無疑問，餘思妍的歸來打破了沉默，餘媽媽和鄭國雄不約而同地開口：“回來啦。”
空氣再一次凝固。
極大的默契彷彿再也不是天作之合般的讚美，反觀兩人現在的關係，倒是成了一種諷刺。
餘思妍回到餘媽媽身旁坐好，幾乎在同時，餘媽媽端著那包好的餃子起身：“我去下餃子去。”此刻只剩下餘思妍和鄭國雄。
餘思妍明白，該來的總會來，她只是還沒想好怎麼去面對。
餘媽媽應該也知道鄭國雄今天來的目的，她的不拒絕，就是默許。
果然，餘媽媽剛起身離開，鄭國雄只是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便直奔主題：“妍妍，那些手續我已經辦好了，大概在下學期就能過去。”
餘思妍呆滯的眼神突然聚焦在電視機上，螢幕上的人物閃動，嬉笑的言語歡樂的神情，原來是演繹闔家
團圓啊。
頓時，餘思妍只覺得好像大腦放空了一樣，不知道鄭國雄說的什麼，就只能聽到他的聲音，每個音節都聽得清清楚楚，只是連在一起，讓她手足無措。
環顧四周，這間她住了好久好久的屋子，馬上就不是她的歸宿了。
“妍妍，沒事的，你高考完以後，想回來還是可以回來的。”鄭國雄伸出手握住餘思妍的手，親切體貼的話語在耳畔迴盪。
你高考完後，該回哪去回哪去吧。
就像是一個工具，用完就拋開。
餘思妍點點頭，也不應聲。
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了，不是嗎？
大人的想法，什麼時候是她能左右得了的呢。
餘媽媽端上熱氣騰騰的餃子，還依據每個人的口味調了醬汁，鄭國雄象徵性的吃了幾口，便匆忙離去。
餘媽媽吃著吃著，眼淚就控制不住。
對啊，這是她們離婚後，第一次過年一起吃飯呢。
餘思妍不想看這樣的場景，索性吃兩口也回房間，留餘媽媽一人冷靜。
手機上的數字逐漸增加，馬上就要到凌晨。
窗外熱鬧的鞭炮聲此起彼伏，不甘落後。
突然，手機響起。
是周煜沉打來的電話。
“睡得著嗎，外面鞭炮聲挺大的。”電話剛接通，周煜沉就開口，聲音聽起來還有點興奮。
“睡不著。”餘思妍笑笑，除了鞭炮聲吵得人睡不著，還有堵在心裡的事情，同樣令人難以入睡。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現實中一起過年呢，想不想和我一起跨年？”周煜沉轉換話題。
餘思妍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在之前有一次過年的時候，兩人當時還是網友，也是打著電話一起跨年的。
現在打著電話，難道不就是一起跨年了嗎？怎麼還問想不想呢。
“我們現在打著電話，不就是一起跨年嗎？”餘思妍問出心中所惑。
“餘思妍，”電話那頭，周煜沉大喊了聲餘思妍的名字，奇怪的是，那聲音大到，彷彿就在窗外，“來窗戶這邊，看窗外。”
“？！”餘思妍不敢往下想，直接衝到窗戶那邊往下看。
只見周煜沉站在路燈下，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朝她的方向招手，腳邊貌似擺了好幾個煙花。
“看見我了吧？這樣一起跨年。”
“要不，”餘思妍此刻已經有些許哽咽，“要不我出去吧。”
說完動身準備下樓。
“別，外面冷，”周煜沉立即出聲制止，“別凍著，待會兒感冒了難受。”
餘思妍剛轉過去的身體突然愣住，總覺得有點情緒上頭了，又回到窗戶那邊，看著周煜沉。
“回來站好，我給你放煙花。”
說完，周煜沉點燃腳邊的煙花，絢麗的色彩在一瞬間炸開，五光十色。
“這是為你點的煙花，希望我的女孩，事事都出彩，年年都耀眼。”
餘思妍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委屈和感動在一瞬間迸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她這在家人那邊滿腔的委屈，哭沒人在乎她的感受，也哭在這樣寒冷的夜晚，有人專程為她點燃的煙花，祝她出彩。
“別哭了，我放煙花可不是讓你哭的，要笑知道嗎。”
餘思妍點點頭，努力收回眼淚。盯著周煜沉被風掠起的衣襬，和那最耀眼的白色圍巾。
周煜沉又看了眼手機，上面的時間變成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凌晨了，新年快樂餘思妍，這一年，要時時刻刻想念我。”
餘思妍瘋狂點頭，卻又在一剎那想起鄭國雄的話：“手續我已經辦好了。”
“周煜沉，我們如果分開了怎麼辦。”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淚又要再一次奪眶而出。
“沒事，我肯定會找到你。”
找到你，娶你，幸福地生活。
寒冬過後不久就到了開學時間，大家興高采烈地背上書包走進校園。除了做不完的作業和考不完的試卷，好像沒有什麼別的事情，能讓大家轉移注意力。日子一天天的重複，轉眼間，太陽已經變得火辣，窗外的風也不再帶有涼意，蟬鳴一聲聲響起，彷彿都在通知著，夏天到了。
肥大的校服也終於不再被穿在身上，一條條長褲被換成了小裙子，點綴著美好的少女。
餘思妍很少花心思在穿著打扮上，仍舊是老套的校服校褲，偶爾熱了便把外套脫下，穿著短袖在桌前低頭寫字。
下晚自習，餘思妍揹著書包拉著周煜沉的手走著，晚上的風不似白日裡的燥熱，夾雜著絲絲涼意，只覺得吹在臉上，也是一種享受。
周煜沉不自覺地打量著身邊的女孩，在路燈的照耀下，依稀還能看到那隱藏在肥大校服下的身軀——他曾擁抱過的、小小的一隻。
“夏天都到了，穿校服不熱嗎？”看似不經意的
開口，實則是他思考了很久組織的語言。
餘思妍不解地看向周煜沉，又看了看自己——寬大的校服，挽起的褲腳露出腳脖。
再看周煜沉，一身黑色背心穿在身上，若隱若現的肌肉引人遐想，再搭一條同色系的褲子，脖子上還加了根鏈子點綴。
現在他還拉著自己的手，怎麼看都像是不良少年拐賣乖乖女。
餘思妍突然鬆手，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我站在你旁邊，顯得你像壞人。”
“？？？”周煜沉一時沒反應過來，再看看兩人的穿著，幡然醒悟。
看著眼前捂嘴偷笑的少女，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她的側臉，晚風撩起她耳後的碎髮。
他確實不想做好人。
下一秒，周煜沉直接一步跨到餘思妍面前，也不等她反應過來，直接攔腰將人抱起，還掂了掂：“不錯，比上學期要重了點。”
“？”女孩子最忌諱別人談論自己的體重，餘思妍也不例外，特別是聽到自己喜歡的男孩子這麼說，更是覺得不好意思，立馬鬧騰不已：“周煜沉你放開我我自己走！”
周煜沉哪裡會那麼容易放她下來，直接強硬地將她的書包放到她身前，一隻手去抓她的兩隻胳膊，將她的胳膊挽在他脖子後。
“抱緊，不然待會兒摔了可不關我的事。”
說完便大步跑起來。
聽他這話餘思妍也怕了，牢牢抓緊他。
隨著他的步伐，能感覺自己在上下顛簸。餘思妍抬頭，只看到他的下巴一晃一晃，好不清晰，這人離自己挺近的，卻讓她覺得，好像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餘思妍還在驚慌未定之中，周煜沉一腳踩在那人的腳踝處，一手將餘思妍拉到自己身邊來：“別怕，我在。你待會兒先和江婉一起回教室，乖。”
雖然不知道周煜沉接下來要幹些什麼，但他一句“我在”，的確讓人安心不少。
餘思妍點點頭，退回到江婉身邊，看著周煜沉一腳踹在那人身上，一把將那人衣領抓緊，硬生生地將人從地上撈起。
還順手撿起了摔在一旁的手機。
隨後兩人便消失在食堂中。
原本靜謐的食堂一下子炸開了鍋，紛紛議論這男生犯了什麼錯，惹上了周煜沉。
江婉也有點迷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轉頭看身邊的餘思妍，小臉上還掛著兩行淚，便知道現在不是過問的時候，於是一手拉著餘思妍的胳膊，一手輕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手機密碼。”周煜沉將人拖到小樹林裡一處小角落，一把將人抵在樹幹上，有些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
那人似乎不太願意說，周煜沉拽著人家衣領的手又緊了緊，丟出一句：“打哪最疼，我知道。”
隨後就是一腳，將人踢倒在地，一腳踩上那人的胸口，一
手彎曲擱在膝蓋上，靜靜盯著那人。
開啟手機相簿的那一秒，周煜沉只覺得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氣得發抖，一腳踢向那人要害部位，踢完不等那人疼得打滾，又一把將人拽起，拖一般拉著那人到學校政教處。
周煜沉將那男生手機相簿開啟，順便簡述那男生的行為。
只見手機相簿上都是女孩子裙底照片，很明顯的偷拍痕跡。
涉及隱私，周煜沉並未一一點開給老師看，而是滑動螢幕，讓老師知道這人有多麼的變態，滿屏的裙底，彷彿沒有一張重複。
當然，早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將餘思妍的照片刪除。
他的妍妍，可不能被這樣的東西汙染半分。
周煜沉離開政教處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餘思妍。
從她們班上的窗戶處看去，只見餘思妍早已把校服圍在腰際。長長的校服垂下，遮蓋住少女潔白的大腿，直至膝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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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煜沉看著餘思妍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緊了緊拳頭，怪自己沒能早一點出現，讓她受了這樣的委屈。
回到班裡沒過多久，就聽見有女孩子小聲議論今天食堂發生的事情，更有些八卦的直接問周煜沉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週煜沉心裡現在煩悶得很，哪有心情回答，好在陳朝是個機靈的，直接開始描述中午抓到變態的事情，將人都吸引了過去。
本以為能暫時清淨一下，又怕陳朝將餘思妍的名字說了出去，周煜沉立刻向陳朝那邊走去，只聽他痛罵變態：“那人整個一變態，手機裡全是偷拍女生裙底的照片，可惜沒被我逮著，要不然我一定……”
陳朝突然看見周煜沉過來了，便立馬讓他講講自己的英雄事蹟。
“踹了一腳，送去了政教處。”周煜沉開口。
“就踹了一腳？”
“怎麼能這麼輕易放過他！”
“如果是我我一定把他打得他媽都認不出來。”
周煜沉聽見周遭的嘈雜聲，也不過多的解釋，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只有陳朝沒出聲，覺得只踢一腳不是周煜沉這哥的風格。
踢一腳，踢在哪最疼呢。
難不成是……
陳朝往下看了看，頓時覺得屁股冒冷汗，雙腿不自覺地緊了緊，默默給周煜沉豎了個大拇指。
好不容易等到晚自習放學，周煜沉一刻也不願緩地衝到餘思妍班上等著她。
只看見餘思妍仍然將校服系在腰側，周煜沉眼神暗了暗。
這次估計把她嚇著了。
拉著餘思妍往外走，還沒走出教學樓多遠，周煜沉就有點沉不住氣了，拉住餘思妍往一旁的小道上走。
“別怕，我在呢。”周煜沉將餘思妍整個抱住，一手放在她的腦瓜後，一手摟緊腰，可謂是抱了個滿懷。
餘思妍愣了愣，兩隻手不知何處安放，抓緊周煜沉的衣領，頭埋在他胸前，聲音還有些許嗚咽：“怎麼會有這樣的……”
周煜沉輕拍餘思妍後背：“別怕，人已經被送到政教處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餘思妍稍稍起身，頭離開了周煜沉的胸膛。微風拂過，周煜沉知道，小姑娘流淚了。
周煜沉兩手抓住餘思妍的胳膊，認真地盯著她：“這次怪我，沒能及時趕到你身邊。”
餘思妍搖搖頭，學校就像一個小社會，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發生這樣的事誰也沒想到，怎麼能怪他呢。
“而且，”周煜沉低頭看了看掛在餘思妍身上的校服，“穿裙子沒有錯，有錯的是他。”
餘思妍低頭看了看自己用來擋住裙子的校服，也明白了周煜沉的意思。
穿裙子沒有錯，有錯的是心術不正的人。
餘思妍解下校服，拿在手裡，盯著周煜沉的眼睛。他眼裡呼之欲出的保護欲，她盡收眼底：“謝謝你，周煜沉。”
謝謝你，願意為我不惜麻煩。
謝謝你，願意讓我不再害怕黑暗。
周煜沉俯身，與餘思妍視線齊平：“你從來不需要和我說謝謝。”
餘思妍鼓起勇氣，身子猛地前傾，吻了她的男孩。
就那麼一下，立即退開。
周煜沉伸手用大拇指碰了碰那處被她吻過的地方，勾唇一笑。
小白兔越來越可愛了。
上前半步，一把摟住她的腰，俯身深吻。後來餘思妍只聽說政教處對此次事件做了相關處理，那人是高三的一名學生，在臨近高考學校也做了退學處理，但並未記入檔案，一來學校對這種影響惡劣的事件絕不姑息；二來人家也未滿十八，希望能夠改過自新。
還聽說，那人的母親和姐姐跪下來哭著發誓，說不會再犯，而那人站在一旁，無動於衷。
餘思妍搖搖頭，變態肯定會有，雖然她很不幸遇上了，但還好，有人站在她的前面。
自從餘
思妍開始在學校穿小裙子之後，周煜沉也不知是怎麼了，一週要給餘思妍塞幾條裙子。
此時此刻，餘思妍正站在衛生間，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一身白色碎花裙，肩膀處還有幾根綁帶系成蝴蝶結垂下。
餘思妍本就膚白，在這樣白色小裙子的襯托下，不但沒有顯黑，反而更顯潔白無瑕。
這小裙子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無論是肩部還是腰身，都無比合適。
餘思妍又看了看這裙子的長度……
已經到了小腿處。
這……
餘思妍不理解。
“你不要給我送小裙子了，家裡莫名多了這麼多小裙子我媽媽會懷疑的。”餘思妍早上上學遇到周煜沉，立馬把自己的顧慮講了出來。
“沒事，你就說你男朋友送的。”周煜沉逗她，反正他倆肯定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提前見個家長他是不會介意的。
餘思妍立馬上前捂住周煜沉的嘴：“我媽媽是不會同意我早戀的……”
周煜沉笑了笑，他怎麼會不知道，一般像這種事情，女孩子的家長都不會像男孩子家長一樣看得開。
“好啦，我開個玩笑呢，”周煜沉拉下餘思妍的手握在掌心中，拉著她向前走，“我給你買的裙子都是長一些的，穿長一點的好看。”
“為什麼？我覺得短一點好看啊。”餘思妍不理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腿好看，潔白修長，不是瘦如柴般，而是凹凸有致。
周煜沉笑了笑，沒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餘思妍的頭。
而這一切，被不遠處拿著校服外套的女人盡收眼底。
週一的早晨需要升國旗，餘思妍的校服忘帶了，火急火燎地找周圍的同學借，但是夏天沒人會帶兩套校服過來。
沒辦法，餘思妍只能硬著頭皮站到隊伍中，知道班上要因為自己扣分了。
班主任站在隊伍附近，準備看看哪些同學沒穿校服，上去提醒兩句。隊伍正在對齊的時候，周煜沉一眼便看見餘思妍沒有穿校服，想著這小糊塗指定忘記了，便立馬脫下校服給餘思妍送了過去。
這一舉動自然引起不小的轟動，不過好在周煜沉動作迅速，整理隊形的時候又混亂，也不是很多人注意到。
但是站在隊伍後的班主任，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餘思妍雖是覺得不好意思，卻也沒其他的辦法，便直接套上了周煜沉寬大的校服。周煜沉站在隊伍後排眯著眼看了看，女孩身上穿著他給買的碎花小裙子，還套著他穿過的校服。
真好看，嘿嘿。
周煜沉的班主任走到他身旁，咳嗽了兩聲，誰都知道，這是班主任在提醒他不要那麼高調。
自打他們談戀愛那天起，周煜沉知道餘思妍不太願意在學校和他走太近，周煜沉便乖乖順了她的意，很少在人前展現他們的感情，今天，是為數不多的一次。
餘思妍現在雖說是穿著校服了，卻也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周圍很多人都在看著她。也不知道是太陽太大還是怎麼樣，就這麼站著，臉頰已經通紅。
直到升國旗儀式結束，餘思妍準備將校服還給周煜沉，卻沒有看見他的人影，餘思妍本想拉著江婉去找找，結果發現江婉被陳朝拉了過去，自己也沒那個想法去當電燈泡，只看見趙梓豪屁顛屁顛跟過去了。
餘思妍將校服脫下抱在手中往教室走著，今天的太陽有點大，餘思妍抬頭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陽，一瞥，發現籃球場前面的觀眾席那邊有個人，好像是周煜沉。餘思妍本準備跑過去，卻又看見一個女孩子一蹦一跳地跳到周煜沉面前。
那女孩子手裡拿著兩瓶水，遞了一瓶給周煜沉，自己拿著一瓶。餘思妍只以為是女孩子送水，可週煜沉那性格，只喝自己送給他的水，餘思妍便繼續往那邊走著。
卻不料，周煜沉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擰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小半瓶。
餘思妍停住了，呆呆地望向他們那邊。
那個女孩子直接坐在周煜沉身邊，周煜沉也沒有躲讓，直接挨著她坐在一起。
距離太遠，餘思妍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知道，周煜沉好像心情還不錯。因為，他突然伸手摸了摸那個女孩子的頭。
那個女孩子，一身白裙，宛若天仙。
餘思妍只覺得心跳漏了半拍，突然很害怕周煜沉朝她這邊看過來。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將耳邊的碎髮撩到耳後，沿著樹蔭逃似的走開。
那兩人坐在太陽底下侃侃而談，她卻沿著樹蔭微微彎著身子低下頭逃，這一刻，餘思妍突然有點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一天下來，餘思妍也沒能找到機會將校服還給周煜沉，又或者說，沒辦法說服自己要怎麼面對他。兩人再次見面，是下晚自習後。
“走吧，寶貝。”周煜沉一見到餘思妍，直接摟著她的肩膀，也不顧及周圍人的眼光。
餘思妍的心又下沉了半分：網上都說，一個男孩子突然對你不像平常一樣，是因為他做了對
不起你的事。
周煜沉，平時很少喊她寶貝。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餘思妍也不情願讓他摟著了，少有的對周煜沉冷臉，肩膀一聳，往旁邊移一步，便和周煜沉拉開了距離。
周煜沉有一瞬的愣怔，卻又看見周圍這麼多的人，瞬間明白小丫頭是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和他太親密。
看著餘思妍笑也不笑，甚至有點想遠離自己的樣子，周煜沉一路上有點不明所以，回想自己有哪些做得不對的地方，便也沒有重新摟住餘思妍。
餘思妍看著周煜沉走出校門後也沒有立即靠近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餘思妍家，周煜沉突然想明白了，餘思妍在為他不顧大家的眼光，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她送校服而生氣。什麼生氣，她分明是惱羞成怒了！周煜沉敲了敲自己這腦袋，想這麼久才想清楚，立馬將餘思妍拉入懷中抱緊：“妍妍，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
餘思妍還很迷，她都沒說自己看見了什麼，周煜沉怎麼突然認錯？難不成他看見自己了？那他不早點解釋！
“你看見我了？”餘思妍發問。
周煜沉覺得好笑，他肯定看見她了啊，不然怎麼給她送校服。
周煜沉正要點頭，卻被一聲驚呼取代：“你們在幹什麼——”
餘思妍下意識推開了周煜沉，向聲源望去——是媽媽。
早戀被抓住，還來不及害臊，擔憂便佔了上風。餘思妍知道，餘媽媽對早戀的厭惡有多深。
周煜沉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對面的是餘思妍的媽媽，出於本能反應將餘思妍拉到身後。餘思妍也是被拉得一愣，看著自己身前的周煜沉，還有站在最前面的媽媽，不知怎麼辦。
“妍妍，過來。”餘媽媽開口，朝餘思妍招招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不容拒絕。
餘思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往媽媽站的地方走過去。周煜沉擔心餘媽媽會教訓餘思妍，下意識拉住了她的手。
餘思妍又何嘗不明白周煜沉的心思，回頭對著他笑了笑，拂下他的手，便朝媽媽走去。
路燈下，餘思妍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她往餘媽媽走一步，就是離周煜沉遠了一步，越發變長的影子，彷彿在訴說著對周煜沉的不捨。
周煜沉看著這一切，卻也沒有辦法，伸手將餘思妍留住。
跟著餘媽媽回到家後的餘思妍，臉紅不說，還不敢抬頭看媽媽，低著頭等待媽媽開口批判。
餘媽媽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嘆了口氣才緩緩開口：“妍妍，你現在這個階段，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而不是去想那些……那些沒有必要的事。”
餘思妍緊攢雙手，手心都發汗，手指頭有點微微發抖，艱難開口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原本平靜的媽媽頓時變臉，從未對餘思妍發過脾氣，此刻卻直接一拍桌子，不容反駁：“你爸那邊的手續估計也快好了，現在就等你過去。我會盡快安排你轉學。”
餘思妍知道，遲早會有分別的那天，但沒想到那一天這麼快就來了。
餘思妍終是忍不住，眼眶溼潤，從小被譽為乖乖女的她第一次有了脾氣：“什麼都是你們安排，安排，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
說完，冷笑一聲便進了自己房間，留下餘媽媽一人悵然若失。
她也曾想過，女兒帶女婿回來見她是怎樣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是這樣的情況下，還是她自己發現的，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像她一樣……
餘媽媽擦擦眼角的淚，也起身離開。
餘思妍剛回到房間，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現在這個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本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卻又不得不受家長的管束。眼看著一切和自己的計劃背道而馳，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背靠門板，雙手掩面，餘思妍突然不明白什麼是愛。
媽媽說愛她，可是當自己與她所要求的不一樣時，媽媽卻會嚴厲斥責，不允許自己有稍微做得不好的地方；爸爸說愛她，可他不光忍心離開，多年不看一眼，只在自己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打親情牌；周煜沉……周煜沉也說過愛，可她還是看見，他對別的女孩子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到最後蹲著腿也麻了，餘思妍才站起身朝床上倒去，睡前看了一眼手機，周煜沉的資訊和電話鋪天蓋地，餘思妍一字一字打出：少聯絡，晚安。
發過去後也不管周煜沉回的什麼訊息，直接將手機關機睡覺。
她覺得好累。
想快點長大，想遠離這一切讓她失望的人和事。
最近的月考成績放榜。餘思妍以往都是名列前茅，這一次卻掉到了班級的十多名，不能說是一落千丈，只能說是有所起伏。
到了高二，學習進度加快的同時，學習壓力也隨之增大。再加上一系列瑣碎的事情讓她煩心，成績有所退步也是難免的。
江婉看了成績之後，知道餘思妍退步了不少，一時間也
想不出安慰的話，只陪著她靜靜坐著。
餘思妍呆呆望向窗外，靜靜的走廊上只有三兩人走過，匆匆忙忙。另一邊，窗外的知了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喧鬧的蟬鳴和烈日的陽光，無一不在體現著盛夏的來臨。
講臺上，班主任正在開著班會，總結完這次月考成績，對一些進步的同學進行表揚，又對一些退步的同學進行鼓勵。餘思妍從前都是在優秀學生的名單裡，少有退步，更多的時候是在前幾名波動。
這一次老師單獨找了她出教室談話，餘思妍出教室的時候還是靜靜的，進教室卻早已眼眶通紅。江婉也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想著班主任總不會對女孩子太兇，而餘思妍雖說是文靜得像一隻小兔子，也不至於說兩句就哭。
“妍妍，怎麼了？”江婉實在忍不住，丟了張紙條給餘思妍。
餘思妍抹開眼角的淚滴，朝江婉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用口型回覆她：“我沒事。”
江婉知道餘思妍應該是不願意去提剛剛的事情，便也沒繼續問下去。
“另外，下週的藝術節，相信大家已經準備得很充分了，那麼現在也不需要再花大把的時間在這件事上，要知道，我們目前最應該重視的是學習……”
講臺上的班主任還在滔滔不絕，底下的同學們早就被“藝術節”三個字吸引，開始嘰嘰喳喳相互討論。
記得高一的時候，餘思妍和周煜沉也一起表演，當時兩人還是初相識，哪能猜到，後來會有這麼多的交集。
那時候喜歡他的女孩子也很多，但他也從來都只圍繞她一個人。就像那場話劇，小鳥圍著大樹，周煜沉從未看別人一眼，從來都是，以她為中心。
可是現在，終究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而她，馬上就要離開這所學校，馬上就要離開周煜沉，離開那個事事都向著她的男孩子。
餘思妍不知道具體會在哪一天離開，但自己知道，早戀的事情被媽媽發現，轉學是必然。
現在她不願意去想周煜沉和別的女孩子怎麼樣，她只想靜靜地，再多看看他，記住他的樣子，記住他的聲音，記住有關他的一切。
在現在這個時間段分別，以後再見面的日子，可就屈指可數了。
想著想著，竟又要紅了眼眶，餘思妍剛抬手抹去眼角的淚，下課鈴就打響，隨之而來的便是江婉的聲音：“妍妍，今年的藝術節咱們一起去看吧，去年為了準備藝術節的話劇，我們都沒怎麼看節目呢！”
看得出江婉很興奮，也看得出江婉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說點開心的事情。餘思妍不忍掃興，便點頭答應：“好啊。”
畢竟自己和江婉，馬上也要分別了。這個陪了她好久好久的女孩子，馬上也要和她說再見了。
周煜沉不理解，為什麼被餘思妍的媽媽撞見後，餘思妍便開始避著自己，甚至能夠說出少聯絡的話。自己這幾天或許也在賭氣，她說少聯絡，他便真的少聯絡。
可思來想去，才終於發現自己這樣並不能解決問題。有什麼事情，他應該主動承擔，而不是和她賭氣，她說不要聯絡，肯定有她的苦衷。
於是乎，在藝術節當天，周煜沉便約了餘思妍在小樹林見面，希望兩人把話說清楚，不要再一直冷戰了。
“其實，我說少聯絡，也不光是因為我媽媽發現了我們兩個。”餘思妍低頭，看向腳下。
“那是因為什麼？”周煜沉此刻聽著餘思妍的聲音，很想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一切有他，他可以處理這些事情。
可是他就是害怕他這樣做之後，她更不願意理他，而且自己也怕她嫌他煩，不願意繼續和他……
“我上次，看見你和一個女孩子……舉止親密，我覺得，你已經有了女朋友，你不應該再……”
“你們在幹什麼！”
餘思妍還沒說完，便被一道呵斥聲打斷。
是餘思妍的班主任。
“餘思妍，我上次和你說的話，你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難怪學習退步，最近的作業也寫得不像話！”
餘思妍低著頭，不敢抬頭去看班主任的眼神。
“趕緊回去。”
班主任推了推餘思妍的肩膀，示意她往禮堂走，可這時候，周煜沉卻開口了：“老師，我和餘同學還有些問題要討論。”
餘思妍抬頭看了看周煜沉，知道他是打算和老師對著幹。畢竟兩人剛說到重點的位置，還沒有解決完問題，怎麼能就這麼結束了。
但是現在老師在這兒，無論如何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時候。
餘思妍站在班主任身後，看著周煜沉，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繼續說這些了。
班主任看著周煜沉，氣得肩膀都有些發抖，畢竟哪有學生早戀被當場撞見，還能這樣理直氣壯的。
“討論問題？你們有什麼問題需要討論，來，你說出來我也幫幫忙。”
收到餘思妍的訊號後，周煜沉少有的在這樣被懟的情況下閉了嘴
，任心中再急，也無法開口。
回到大禮堂之後，餘思妍坐在江婉身旁，時不時還往隔壁周煜沉班上撇兩眼，看看他坐在哪裡。坐在這附近的班主任雖然看出了餘思妍的小心思，卻也沒有嚴加呵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師也知道，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有這樣的想法也實屬正常。他撞見餘思妍和周煜沉在小樹林約會，硬生生地分開兩人，只是因為他太明白，小樹林是什麼樣的地方了。他只是不想女孩子吃虧。
周煜沉晚了一些才進大禮堂就座，本來準備直接去找餘思妍的，卻發現這些班上的班主任都在和學生們一起觀看節目，自己倒是無所謂被呵斥，只是不想讓餘思妍也被教訓。
“接下來請大家欣賞街舞，由……”
臺上的主持人還沒介紹由哪個班上的誰誰誰演出，臺下就已經有了不小的轟動。
舞蹈見過，但是在學校當著這麼多領導老師的面跳街舞的，確實沒見過。
只見幾個身穿黑色緊身上衣和黑色束腳運動褲的女孩子登場，站在c位的，穿著與其他人只有顏色的不同，粉色綁帶蝴蝶結與黑色的融合，除了酷還帶有一絲可愛。
小腰晃動，頭髮飄舞。
臺下早已沸騰。
“女神！女神！”
“季昕我愛你！”
餘思妍沒有心思去觀賞舞蹈，眼睛呆呆地盯著臺上，心思早已飄遠。
“誒，這不是周煜沉前女友嗎？”不知是誰在八卦，餘思妍飄遠的思緒被這一句話給拉了回來。
“你怎麼知道？你認識？”餘思妍聽見了，剛好是坐在她前面的兩個男孩子在八卦。
“那可不，初中的時候我和他們是同校的，季昕誰不認識，大美女啊。聽說那時候周煜沉追了好久才追到手，我們都是知道季昕之後才知道周煜沉的。”
“是嗎？那他們後來呢？”
“後來？聽說是季昕出國了，從此周煜沉一蹶不振，雖是考上了咱們高中，但是很頹。而且他現女友餘思妍，和季昕乍一看還挺像的，都小小一隻。”
那人說完似乎又覺得哪裡不對勁，立馬扭頭，卻和餘思妍的視線對上了。只得咧嘴笑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這些八卦，餘思妍可全聽明白了。
這樣好像也更好理解了，周煜沉並未和什麼剛認識的女孩子曖昧，而是和前女友糾纏不清。
一時之間，餘思妍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那現在，自己又算什麼呢？前女友回來了，自己是不是就該讓位。
再回過神，舞蹈早已結束，周煜沉旁邊似乎還坐著個女孩子。
餘思妍仔細一看，是季昕。
真可笑。
現在這樣的心情，餘思妍確實不想坐在這裡看著兩人你來我往。
起身便往外走去。周煜沉老早就在想，自己到底和哪個女孩子在一起過，被她看見然後誤會了。自己明明每天都是和陳朝趙梓豪那幾個人在一起，怎麼會和女孩子在一起，還舉止親密？
這一切，在季昕來坐在他身旁的那一刻，完全想通了。
周煜沉扶額，覺得自己真是大意了，沒想到這一層。
再看向餘思妍的座位時，只看見她的背影。於是匆匆起身，準備解釋清楚。
可剛到大門外，就看見了餘思妍和餘媽媽的背影。
餘思妍媽媽怎麼會來？
周煜沉顧不上那麼多，急得都想直接衝過去解釋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巧合。
餘思妍也沒想到，出禮堂會遇到媽媽。
“媽，你怎麼來這兒了？”她是告訴過媽媽這兩天舉辦藝術節，不上課，卻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就遇見媽媽。
餘媽媽眼神有些許的躲閃，表情微微有些僵硬，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你爸已經給你辦好了手續，剛好你們學校這兩天也沒課，你收拾收拾東西，走吧。”
餘思妍有一瞬的愣怔，卻也很快恢復好，再怎麼說，她也是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一言不發跟著媽媽往教學樓走去。
看著眼前這兩棟彼此相連的教學樓，從高一到高二，不過兩個過道連線，十來米的距離，承載了她太多歡樂。
餘思妍一邊收拾著抽屜裡的書本，將它們一本一本地裝進書包，一邊悄悄抹去眼角的淚，環顧這個教室，每個人的桌上都堆滿了書本試卷，這群與她並肩作戰的人，她都來不及好好道別。
還有江婉，那個總會照顧她，陪她玩鬧的好閨蜜，她也沒法與她說聲再見。
一路上，兩人均是無聲地沉默，快要進家門的時候，餘媽媽終是忍不住先開了口：“待會兒你爸就來接你過去，家裡的東西，我也給你收拾好了。”
“好。”
餘媽媽開啟門，餘思妍先一步走進去，直奔自己的房間。
房門口堆著幾個行李袋，書桌上她需要用的東西都已不在，衣櫃裡的衣服少了大半。原本被她
佈置得溫馨無比的房間，此刻只讓人覺得潦草。
許是想到馬上就要分別，餘媽媽也追上樓，拉著餘思妍坐在床邊：“妍妍，你別怪媽媽，媽媽是為你好，媽媽只想你以後能夠有出息，現在好好學習，才是最要緊的事，可千萬不能被一時的花言巧語矇蔽，不要像媽媽一樣……”
“我明白。”餘思妍抽出被媽媽拉著的手，眼神漠然，瞳孔渙散盯著前方。
餘媽媽說著說著，也是紅了眼，囑咐了好幾句，重新拉住餘思妍的手：“妍妍，以後在爸爸那裡，自己要照顧好自己，你爸爸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只是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聽話，畢竟，那裡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正說著，聽到樓下似乎有響聲，餘媽媽起身去看了看，正是鄭國雄。
餘媽媽立馬抹開眼角的淚，下樓去給他開門，寒暄了兩句之後，鄭國雄便直奔主題：“妍妍呢？在家吧。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餘媽媽嘴角咧開一個笑，稍微有些遲緩地點頭：“收拾好了，都收拾好了。”
鄭國雄正欲開口，只見餘思妍已經提著行李下樓，這才立馬上前幫忙：“我的車就停在附近，咱們把東西拿上去放好，就可以直接走了。”
“誒。”餘媽媽點點頭，這會兒的動作卻是沒有剛才快了，遲鈍地接過餘思妍手中的包，跟著鄭國雄往外走去。
餘思妍留在家裡，將剩下的幾個包往樓下拿。
餘媽媽跟在鄭國雄身後，漫長地沉默終是被餘媽媽打破：“國雄。”
這還是兩人沒離婚時，餘媽媽對鄭國雄的稱呼，時過境遷，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兩人的關係已經不似從前。
“妍妍住在你們那，給你們添麻煩了，”餘媽媽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拜託你，一定照顧好她。”
鄭國雄禮貌的笑了笑：“說什麼呢，妍妍也是我的女兒，我當然會照顧好她。”
鄭國雄將行李放進後備箱，關上車門正準備往回走，餘媽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老鄭，妍妍最近好像談戀愛了，我覺得她現在這個年紀，還是以學業為主的好，我拜託你，在這件事上多加留意，不要讓她……誤入歧途啊。”
身後餘媽媽的聲音還有些許哽咽，鄭國雄嘴角微微抽搐，或是想起了什麼，轉身面對餘媽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開口：“放心，我會的。”
聽到鄭國雄的應答，餘媽媽才整理好情緒，重新低下頭跟在鄭國雄身後，往回走去。
回到家，發現餘思妍已經將包都拿了下來，還剩兩個，餘思妍自己背了一個書包，鄭國雄手上提了一個，兩人便朝外走去。
餘媽媽也趕忙跟上。
直到坐上了車，餘思妍才開口對媽媽說話：“媽，這一年你照顧好自己，我會好好學習的。”
“誒、誒。”餘媽媽連忙點頭答應。
坐在駕駛座上的鄭國雄早已把車子發動，透過鏡子看著這一幕，也立即開口：“放心吧妍妍，你媽媽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這句，又對餘媽媽說：“你也放心好了，我肯定會照顧好妍妍的，不用擔心。”
餘媽媽和餘思妍也聽得出鄭國雄這是在催促了，他想要快點帶餘思妍過去，自然覺得這些寒暄是沒必要的。
餘媽媽默默退開，不再扒著車子，下一秒，鄭國雄就發動車子揚長而去。餘媽媽只能盯著車子帶起來的沙塵發呆。
原本她只是不反對鄭國雄的做法，並沒有很贊同把餘思妍送到那所私立高中去讀書。畢竟這所高中也是相當有名氣的重高，餘思妍的成績也好，考一個好一點的名校，應該不成問題。
其實轉學早就可以辦，鄭國雄之前跟她提過好幾次，但都被她所說的“再考慮考慮”，“餘思妍還沒有準備好”等理由給搪塞過去了。
記得之前有人提過好像在公園看見自己女兒和一個男孩子在一起，她只是有了一點疑心，畢竟她還是覺得自己女兒乖巧懂事，不會早戀。直到前些日子在學校親眼看見餘思妍和一個男孩子舉止親密，再加上那晚直接撞見了……
她便主動跟鄭國雄提出要餘思妍轉學。
她不想自己的女兒跟她一樣，一輩子就被困在這樣的小天地，早晨賣賣早點，一輩子在灶前忙忙碌碌。更不希望餘思妍太早的接觸感情，在不成熟的階段，跟了個不靠譜的人。
她希望，她的女兒可以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有一份幸福美滿的家庭，快快樂樂度過這往後的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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