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瀾怔怔看著，心頭傳來一陣細密的刺痛。
她突然沒了下轎的勇氣，命車伕加速離開。
影子，終究是不敢見光的……
這一夜，蕭明淵沒有回王府。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陰沉到令人壓抑。
涼風一陣陣透過窗戶襲來，讓徐青瀾止不住打寒顫。
“咳咳……”
她重重咳嗽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
掌心攤開，刺目的烏血刺得眼疼。
徐青瀾知道，清心散的毒，快要發作了。
小枝見到徐青瀾手心的血，驚得手一抖，瓷碗墜地。
“王妃……”她哽著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清心散的藥是她陪徐青瀾去藥王谷求得的，自是知道咳血是何徵兆。
徐青瀾看著小枝，淡淡一笑：“這藥既是我主動求來，便已無懼生死。”
小枝紅著眼眶，彎腰蹲下拾起地上的瓷碗碎片。
“可奴婢……捨不得王妃。”她的嗓音帶著隱忍後的哭腔。
徐青瀾一頓，笑著揉了揉小枝的腦袋，像極了長姐對妹妹的疼惜。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她拿帕子擦去掌心的血漬，又將早已準備好的木盒遞給小枝，“這裡是你的賣身契和一些銀票，你且收好。”
“日後我走了，府上會有新王妃，你的日子怕不好過，去你想去的地方，開間鋪子也好，嫁人也罷，莫留在京城了。”
小枝聽著徐青瀾之言，跪在地上無法抑制地哭出了聲。
……
傍晚時分，細雨濛濛。
徐青瀾剛用過晚膳，見到蕭明淵的身影出現在了院子門口。
她命小枝關了門，熄了房中的燭火。
“昭兒，你還在生淵哥哥的氣？”蕭明淵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徐青瀾絞著帕子的手一緊，她終究明白不管自己如何做，都喚不醒他的自欺欺人。
“王爺請回，我已歇下。”她漠聲道。
轟隆——
一陣電閃雷鳴，雨勢滂沱而下。
徐青瀾透過窗戶縫隙看到蕭明淵站在院子內紋絲未動，任由雨水淋溼。
她眼底閃過一抹掙扎，還是拿起牆角的雨傘開門走了出去。
蕭明淵看著她，原本黯淡的神色瞬間澈亮。
“昭兒。”他喚道，有些小心翼翼，“你可原諒我了？”
徐青瀾將傘舉過蕭明淵頭頂，這才看到他雙手緊護著懷中用木色油紙包裹的糕點。
他身上已經溼透，但懷中的糕點卻安然無恙。
剎那間，徐青瀾只覺喉頭一哽，什麼話都道不出來。
“進屋吧。”她轉了身，未讓蕭明淵看到她泛紅的眼眶。
桌前。
蕭明淵換了一身乾淨衣裳，親手解開油紙的棉繩，拿出切割整齊的桂花糕。
“我繞了半個京城，去西街新開的糕點鋪子買的……你嚐嚐，要是喜歡，淵哥哥以後每天都給你買。”
看著他殷切遞到嘴邊的糕點，徐青瀾收斂翻湧的思緒，張嘴輕咬了一口。
艱難嚥下，她膩得胃裡一陣翻湧。
“好吃嗎。”蕭明淵緊張問道。
徐青瀾有些晦澀點頭：“嗯。”
“太好了，昭兒喜歡。”
蕭明淵笑了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
垂著眼簾的徐青瀾卻只覺心中苦澀更甚……
夜裡。
徐青瀾看著身側已然入睡的蕭明淵，心卻始終都靜不下來。
突然，男人眉頭緊擰，身子一陣顫抖。“昭兒，不要離開我……”他喃呢著，神色痛苦。
徐青瀾蜷緊手指，而又無力鬆開。
她輕拍著蕭明淵的後背，嗓音麻木：“昭兒在，昭兒永遠都不會離開淵哥哥。”
離開的，只是徐青瀾。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透著雨勢傳來。
“王爺。”侍衛阿左的聲音傳來。
剛安靜下來的蕭明淵驟然驚醒，他將徐青瀾擁至懷中，厲聲道：“何事？”
一陣驚雷轟過，阿左的聲音與閃電同現。
“昭兒姑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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