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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和拽姐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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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雙向奔赴

當了一線樂隊主唱林半十幾年舔狗,他終於在一天夜裡發訊息給我。

「十點半 房。」

我精心打扮,準時到達。

轉身進了 2710 房。

他的敵手,當紅歌手談熱。

1.

林半離我太近,他和我青梅竹馬,兩家世交。

林半離我太遠,他是當紅主唱,刷個微博總能看到他的名字,逛個街他的臉出現在兩層樓高的廣告裡,買個奶茶,前面兩妹子討論他的緋聞。

他身邊女人沒斷過。

近水樓臺先當狗,當了他十幾年舔狗,連他隊友都覺得我有毅力。

半夜打電話給我,要我去 KG 排隊買奶茶。

跑到他公司休息室拿給他,被人誤認成粉絲正要趕出去,門一開,裡頭走出個漂亮妹妹。

漂亮妹妹接過奶茶,轉頭和他說:「半哥哥,都冷了。」

他頭也不回,「丟了。」

漂亮妹妹笑得囂張,對我說:「聽到了?」

「你不喝了?」我問她。

「當然不喝。」

「那我喝可以嗎?」

漂亮妹妹愣住了,林半終於轉過頭看我,只一眼,冷笑,又轉過去打遊戲,一副大爺樣。

好喝。

難怪那麼多人排隊買。

不難過。

當他舔狗這些年,他換過的女人我都記不清了。

坐在走廊喝到一半,從落地窗望出去,公司門前圍著一堆粉絲,舉著「熱」字,一陣尖叫。

談熱。

林半最討厭的對手。

因為比他帥,比他會唱,作詞、作曲還厲害。

天賦型選手,資源天花板,跩得很,學不來。

公司的大屏放著談熱的新專輯,就一首歌。

他懶,但一首夠吃別人五年。

走進洗手間的時候,和來人撞了個滿懷。

差點半杯奶茶灑他身上,幸好他眼疾手快。

他低頭看我,佔據身高優勢,氣場乖張。

「抱歉,」我語氣誠懇,「故意的。」

「有病?」

「談熱,你和粉絲談戀愛嗎?」

他臉更黑,「不談。」

「我不是你粉絲,可以嗎?」

「有病?」

林半的助理跑過來,對我說:「林哥找你。」

我回頭,林半在走廊盡頭,倚著門框看我,一臉不爽。

我轉身要走,談熱出聲喊我,語氣波瀾不興,「於巷巷,下次打招呼正常點。」

「和談狗聊什麼?」一關門,林半就追問,語氣煩躁。

「聊你和漂亮妹妹聊的話。」我拆開一包薯片,坐在沙發上。

「氣我?」他自然地坐我身邊,張著嘴要我喂。

我餵了他一片,「沒這本事。」

他捉住我的手,「奶茶好喝嗎?」

「沒喝完,」我收回手,「時間太短,你腎不如前了?」

他沒搭理我,躺在我大腿上,閉眼睡覺。

我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又收回手。

沒感覺。

我對林半沒感覺了。

我推搡了林半的頭,「起來,我腿麻。」

他不動,倒像真的睡著了,安靜得像個小孩。

我開啟手機,刷了會微博,看見談熱的熱搜。

他是高高在上的。

我與他隔著鴻溝。

但我不用他愛我。

我不需要長久安穩的關係。

我只想要滿足隨性。

滿足衝動,不計後果。

侵佔,馴服,臣服。

一秒鐘都好。

我開啟微信,找到他的頭像。

「我沒病,你認真考慮一下。」

拉他下水。

沉浸春水。

讓我看看,他為我衝動的模樣。

傳送。

林半睜開眼,握住我的手機,我秒息屏。

「和誰聊天?」

「談熱。」我實話實說。

他冷笑,「信你個鬼?他看得上你?」

我拿回手機,他起身上廁所。

關門,玻璃磨砂面,映襯出暖黃色的光。

手機振動。

談熱的微信。

「好。」

2.

林半從浴室出來,順便洗了個澡,頭髮溼漉漉的。

他把吹風筒遞給我。

「我是你保姆嗎?」我問他。

「想得美,」他坐在我身前的地板上,盤腿玩起遊戲,「做我保姆,要更性感一點。」

我摸了摸他髮尾的露珠,拿起吹風筒,暖風一點點吹。

他故意的。

他知道,我最喜歡他的頭髮,軟軟毛毛的。

俯下身幫他吹頭髮,他躺我膝蓋上,抬頭看我。

眼睛清澈,像盛著春分夜的水霧。

「我頭髮把你衣服搞溼了。」他說。

我低下頭,看見胸前綻出的水漬。

他拔了吹風筒,起身到櫃子裡,翻出一件他的衛衣,丟給我。

「穿上。」

一氣呵成,坐到沙發上,又開始打遊戲。

他從沒碰過我,即使我的喜歡,明目張膽。

林半出道的成名曲,是他作的曲,我填的詞。

當時他十六歲,青澀燥氣,才華橫溢。

「好聽嗎?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聽了無數遍,最後填了詞。

我媽是圈內有名的經紀人,偶然聽見,交給公司,組團出道,一戰成名。

他是光,是我創作的源泉。

所以我心甘情願,當他舔狗。

像沉浸在一池春水中,赤裸無防備,過分貪涼。

不在意他愛誰,愛誰誰。

不為他,只為感受自己,感動自己。

清醒地沉淪,奮不顧身的愛意裹挾著熾熱的創作欲。

但他光芒太過,盛名沒來不及沉澱,曲風越發浮躁。

我也再寫不出成名曲那樣的詞。

沒感覺,對林半沒感覺。

沒慾望,對寫詞沒慾望。

這很糟糕。

給他和漂亮妹妹送奶茶的那晚,冷得發慌。

KG 奶茶店排隊的長龍旁,高樓的戶外霓虹顯示屏上,放著我沒聽過的歌。

旋律詭異,迷幻朋克。

前面幾個女生對著螢幕激動,「啊啊啊談熱弟弟的新歌!」

MV 末尾,冷山黑影,光怪陸離。

談熱,聲冷。

卻使我騰昇衝動。

這很糟糕。

3.

公司,等電梯。

林半與某小花半夜街頭開車被抓拍,上了熱搜。

「朋友喝酒,玩而已。」

經紀人埋怨了半天,他只丟下這句話。

林半的隊友瞄了我一眼,開玩笑似的說,「你再這麼作下去,巷巷哪天跟人跑了怎麼辦?」

他抬眸瞥了我一眼,哼了聲,「跑啊,她能嗎?」

電梯到了,上行。

電梯門一開,談熱和他經紀人站在裡面。

他穿著絲綢黑襯衫,氣質生冷。

他倆狹路相逢,誰看誰都不順眼,招呼都不打。

我被擠在裡面,林半站在我身邊。

人容易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打噴嚏,比如現在的我。

「讓你別踢被子。」林半看了我一眼,脫口而出。

聲音不大。

我不露痕跡地側過頭,餘光掃過角落的談熱。

他戴著耳機,面無表情,一副與諸位不熟的模樣。

十一樓,我們到了。

談熱要去二十八樓。

前面的隊友和助理走出去,我跟在林半身後。

林半走了出去,我前腳剛想跟著上去,卻被一股力量往後一拉。

我回頭,談熱拉住我裙子上系在後腰的蝴蝶結。

輕輕拽住,卻不失力度。

我心頭一跳,轉頭看向前面的林半。

林半明顯看到談熱的動作,面上錯愕又惱火,可下一秒,電梯門合上了。

上行,直通二十八樓。

「抱歉,」談熱語氣誠懇,「故意的。」

一個人,怎麼可以如此跩如此狂,又如此神態淡定地搞事情。

⊙∀⊙?

他鬆開勾著我蝴蝶結的手,面上清冷。

「你幹嗎?」我轉頭問他。

他衝動了。

卻面上不認。

「沒幹嘛。」他喉結一滑,「就不爽。」

態度囂張。

他身旁的經紀人撲哧一笑。

談熱側過臉,不再看我。

他經紀人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巷巷,你媽媽身體還好嗎?」

電梯門開,他長腿一邁,先走出去。

他經紀人與我寒暄,談熱在一邊等著。

嘭的一聲,樓梯間的門被一腳踹開。

林半喘著氣,出現在我們面前。

「過來。」

話是對我說,眼睛盯的卻是談熱。

剋制不住的佔有慾,暗湧怒氣。

我下意識地走過去。

談熱見我動作,嗤笑一聲。

我不由得回頭看他。

「考慮過了。」他語氣波瀾不興。

啊?

他前言不搭後語,在場沒人反應過來。

我卻心頭一緊。

那條簡訊。

「我沒病,你認真考慮一下。」

加密對話,過分刺激。

他掀起眼皮,將我的惶恐盡收眼底。

空氣凝滯,眼神膠著。

「不行。」他緩緩開口,存心讓我受怕在意。

「不行……就算了。」我挪動腳步,想結束這場張力。

「別放棄。」他挑眉,「你再努力。」

我與林半兩人坐電梯回十一樓。

他後頸薄汗,是快速爬樓的痕跡。

「什麼不行?什麼努力?」林半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想讓他做,你沒對我做過的事情。

從頭到腳。

但他不讓,卻要我多加努力,早日實現。

「我媽的事,沒什麼。」

我撒謊不眨眼。

林半回頭看我,靜潭般的眼神落在我臉上。

他不再追問。

走進休息室,他的隊友們瞬間安靜,一臉想聽八卦又不敢問的表情。

其中一個隊友岸橪沒眼力見地說:「林哥,挺累哈。」

其他幾人憋笑,目光在我和他之間遊移。

林半拉我進他的房間。

關上門。

「林半,你在生氣嗎?」

他當著我的面,換了件衛衣。

腹肌,薄汗,動作迅速。

他沒說話,坐在沙發上,招手讓我過去。

我乖乖走過去。

他拉我坐他腿上,我順勢坐下。

林半拿起茶几上的剪刀,對著我後腰上繫著的蝴蝶結咔嚓一剪。

剛才談熱拉過的黑色絲絨帶子被林半直接剪斷。

露出我的腰窩。

「不生氣。」他說。

4.

圈內人攢了個局,給後輩慶生。

我到的時候,林半身邊已經坐著個女人。

大波長髮,細腰黏人,是他喜歡的型別。

岸橪給我騰了個位置。

對面空著一個座位,我對岸橪說,「沒事,我去那邊。」

「那是談哥的位置。」

話音剛落,談熱就出現在我身後。

我回頭看他,他看了我一眼,挪開眼神。

岸橪拉我坐下,我正好對著談熱。

燈光曖昧,音樂震耳。

他的臉一半在冷光下,一半在暗處,線條分明,鋒芒畢現。

場內氣氛活躍,聊天說話越發大膽。

有人問林半,情場得意,有沒有真的愛過誰?

這話問出口,在場人默契地看向我。

畢竟舔狗十幾年,是圈內人的下飯談資。

林半笑了笑,當著我的面說,「沒有。」

語氣吊兒郎當,是他慣有的放蕩。

他身邊的女人作勢輕輕捶他,「半哥哥,你好過分噢。」說完又用餘光看向我,嘴角譏笑。

岸橪見氣氛尷尬,顧及我情緒,大著膽子轉移話題,「談哥,可以問一下,你喜歡什麼型別的嗎?」

氣氛一陣凝滯。

談熱出道這些年,一個緋聞也沒有。

加之他性情高冷,氣場強大,咖位夠高,即使圈內誰都好奇,但也沒人敢問。

可他今天,卻意外配合。

「短髮,圓臉,眼睛大,面板白。」他話語簡短,卻目標明確。

說這話的時候,清冷的眼神,不顧場合,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像是在依著物件直接描述,而不是在回想。

「167 左右,愛穿黑裙子,緊張時容易打噴嚏……」他愈說愈詳細。

林半盯著我和他,收回橫搭在椅背上的手,繃緊下頜。

眾人在吃瓜與刺激之間來回試探,一時不知該看我們三個中的誰。

「會作詞。」

他話音剛落,林半就站了起來。

談熱一臉無所謂地笑,收回落在我臉上的目光,轉而看向林半,一字一句地說,「這些,我都不喜歡。」

「談哥居然會開玩笑。」有人出來調節氣氛,身邊人拉著林半坐下。

林半看了我一眼,被我避開了。

我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不遠處的音樂換了一首,更為炸耳,像是要把這短暫的風波蓋了過去。

眾人又開起了別的玩笑,吵吵嚷嚷。

藍紅霓光在牆面流動,也掠過談熱張揚好看的五官。

他在暗處,與搖滾背景樂融合在一起。

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側過頭看了我一眼。

眼神囂張,用口型,無聲地問我,「怕了?」

慾望騰昇,隨著炸裂的搖滾樂。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佔有,馴服。

遲早讓他,臣服裙下。

求我。

5.

再次見到談熱,是一個月後的音樂現場。

夏夜微雨。

聽說他在閉關寫新專。

頂級盛宴,風雲潮湧。

林半樂隊的經紀人為爭取名額擠破了頭。

談熱卻是主辦方几番央求下,才肯出來唱一首。

他一身黑西服,站在直立麥克風前,籠罩在迷藍色的燈霧裡。

寂寥,裹挾著荒漠巨大的空虛,像遠處延綿的灰度山脈。

他西服的剋制與嗓音的叛逆,在迷幻搖滾中肆意妄為。

唱完一首,他只說了聲「謝謝」。

轉身退場,留下現場一陣歡呼熱浪沸騰。

他是歌迷眼裡的神。

「想什麼呢?」休息室裡,林半走到我身後。

「睡覺。」我格外誠實,卻詞不達意。

「送你回去。」他揉了揉我的頭髮,「去你家慶祝,見見你媽。」

樂隊一行人,加上經紀人和助理,拉上幾個朋友湊成一群,幸虧我家複式夠大。

到了家,我媽和我抱怨一樓洗手間水槽堵住了,林半他們擁過去幫忙,湊著熱鬧出主意。

「我先去換件衣服。」

淋了雨,加上 ra 穿了一天,勒得慌。

上了二樓,一進房間,我就踢掉鞋子,脫了上衣,穿著 ra,轉身去衣帽間拿了換洗衣服,準備進浴室洗澡。

浴室門的把手還沒旋開,門卻從裡頭自己開了。

談熱溼著髮梢,站在我面前。

上一秒,腦子裡還是他清冷西服,氣質禁慾。

浴室氤氳瀰漫,侵襲著我裸露的肌膚。

我嘭的一聲把門關上,隔絕了他的視線。

他想開啟門,被我頂住,「等……等會,我沒穿……」

「於巷巷,你媽讓你下去幫忙洗……」林半推開我房間的門,直接走了進來。

他表情一愣,顯然沒料到我在換衣服。

我用後背頂住浴室的門把手,也是一愣。

「你出去啊。」我喊林半。

他被我這麼一喊,喉結一滑,錯開眼,倒是反應過來。

隨即他又擺出一副看多豬跑的樣子,氣定神閒地打量我「你什麼我沒看過?」

「你什麼時候看過?別胡說。」

「你慌什麼?」

浴室的門是冷的,後背靠著卻覺得發熱。

林半轉身朝我書桌去,「我上次借你的黑膠呢?」

「沒放這,放樓下書房呢。」我背過手,緊緊握著浴室的門把手,可浴室霧氣的沐浴露味也緊緊包裹著我的呼吸。

「你快出去。」我朝林半服軟。

林半又看了我一眼,抬腳走人,「好好好,也不知道你在緊張什麼。」

聽著他的腳步聲下了樓,我才鬆開浴室的門把手。

磨砂門上映出暖黃的浴燈。

開啟門,談熱倚著門框,低頭看我。

他高挺的鼻樑中間,被我方才下意識地摔門拍紅了一小塊。

莫名多了分野性。

「淋到雨,一樓堵了,師母讓我上來洗個熱水澡。」他言簡意賅。

浴室的水霧朝我散來,屋外是夏季雷陣雨。

幾米處,是床。

凝滯的是空氣,升騰的是曖昧。

他故意招惹,「怎麼不讓我也出去?」

我抓起地上的衣服,「你也可以留下。」

他揚起眉毛,看我的動作,反話笑我言行不一,「挺誠實。」

我錯開他的目光,將衣服套上。

他轉身下了樓。

樓下人見著他一陣歡騰,「woc,大神,你怎麼在這?」

「談談淋了雨,我讓他上樓洗澡了,小半你剛上巷巷房裡沒看見嗎?」

我媽的話,讓氣氛一陣凝滯。

無意挑事,煽風點火。

我關上門,轉身進了浴室。

浴室裡,是我的沐浴露的味道。

熟悉又陌生。

水卻燙得我不敢多聞。

「我在客房洗的。」談熱看著我下樓,轉頭對我媽說。

我媽點點頭,隨後又說,「噯,客房的門我鎖……」

「媽。」我幾步躍下樓梯,「創可貼在哪?」

「在玄關櫃裡,」我媽被我打斷,「你問這個幹嗎?」

我指了指談熱的鼻子,「擦到了。」

談熱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看穿。

拿捏。

我轉身跑過去翻藥箱。

剛拿出來,林半手一橫,將藥箱拿走,啪的一聲放在談熱旁邊的桌上,「有手吧。」

談熱的目光在我臉上短暫掠過。

「師母,先走了。」

「不留下來吃飯?」我媽從廚房探出頭,拍了拍岸橪偷吃的手。

「有工作。」

他從我身邊穿過,沒有半分猶豫。

關門。

再見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林半拉我上二樓。

面上不露聲色,手勁卻拽得我手疼。

他推我進浴室。

沐浴露的味道還未散去。

他開啟我頭頂的花灑,水流順著我的裙子滑進內衣。

我推開他,「林半,你有病?」

推不動,他將我困住。

「你躲什麼?」他呼吸急促,「於巷巷,你告訴我,他在你房裡,你心虛什麼?」

我關上花灑,薄裙溼漉漉地貼在腰上。

他離我近,上衣也溼了。

屋外仲夏夜,一聲悶雷,陣雨落下。

「喜歡他?」他喘氣。

我對上他的眼,「不行?」

他手掌用力,青筋暴起,「你什麼意思?」

「關你屁事。」我掙脫開,吊帶裙的肩帶滑下,「你什麼資格管我?」

他低頭看我,被花灑澆溼的頭髮滴著水,順著髮尾落在我的鼻樑上,滑過眼角。

「你在氣我。」林半直直地看著我。

他盯著我的眼睛,眼底是想明白之後的輕蔑和不屑,「你想讓我在意。」

舔狗這些年,他把我的喜歡視為理所當然。

起初上癮的是我。

最後成癮的是他。

但我膩了死心塌地地成為他附庸的日子。

屋外岸橪敲門,「半子,開飯了,你倆幹嘛呢?快點。」

林半向後退,又恢復了對我高高在上的態度,轉身下了樓。

我推開浴室的窗戶,想讓沐浴露的味道散去些。

夏夜微涼的晚風,夾著雨點,吹過我淋溼的裙子。

雨越大了。

談熱。

他走的時候,沒有帶傘。

可關我什麼事呢?

他遙不可及。

「巷巷,這是要去哪?」

我媽喊住我。

「買點東西。」我拿了把傘,穿鞋。

林半和其他人一起圍坐在火鍋邊,聞言抬頭看了我一眼。

悶雷。

無關愛情,不想戀愛。

不想犧牲,不想討好。

只想熱烈親吻。

我撐著雨傘,站在小區門口,氣喘吁吁。

空無一人。

遠處的高樓,是談熱的代言,徹夜點亮的燈牌。

巨型而遙遠。

他是談熱,太過優秀耀眼。

他遙不可及。

我往回走,轉過彎,看見林半手裡拿著傘,站在我家公寓門廊裡。

「於巷巷?」他喊我名字,卻在雨裡看不清我。

我剛想回應,卻被轉角的一股力量,攔腰抱去。

我一陣驚呼,對方接住我的雨傘,將我穩穩擁在懷中。

動作迅速,有力溫柔。

沐浴露的味道。

談熱。

驚慌間,出來時慌亂套上的大一號拖鞋,掉在不遠處。

他騰空將我抱起,低頭見我光著腳,輕輕將我的腳放在他的皮鞋上。

「你怎麼在這?」我抬頭看他,小聲問道。

驚喜,慫動人上頭。

他身後的棕櫚樹在雨中隨風波動。

「等你。」他說。

他怎麼篤定我一定會來?

他讀懂我的表情,笑了笑,問我,「穿著拖鞋出門?」

著急,怕你走了。

「隨便出來買點東西。」我欲蓋彌彰。

他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

「冷嗎?」

「冷。」

「拿著。」他把雨傘遞給我。

我接過,他輕鬆地將我打橫抱起。

「去哪?」我攥緊他的西服。

「車裡,有暖氣。」他示意了我一下,「你的頭髮,有點癢。」

我的一小縷頭髮,夾在他衣領上。

「不好意思。」我伸手撥開。

車裡很暖,他將西服外套蓋在我腳上。

不鬆手,他的溫熱的手心反握住我,指腹柔柔地滑過我的手背。

迅速回溫,太快,太亂,我的心跳。

沒開車燈,只有雨刷時不時流動。

雨珠串起水簾,將我與他包裹。

他的手機亮起。

經紀人催他回去工作。

「你回去工作吧。」我先開口。

「嗯。」

嘴上答應了,卻不放開手。

車裡放著低沉慵懶的靡靡之音。

事後煙。

我手機響,林半的電話。

「在哪?」他問我。

我頂著談熱的目光,「711。」

談熱低笑,我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快回來,你媽催你。」林半語氣不佳。

掛了電話。

「我要回去了。」我收回手。

他捉住,收斂了笑,眼底騰昇情慾。

談熱的行動力,不開玩笑。

他俯身,吸吮,離開。

迅速,囂張。

我捂住脖子上的吻痕,燥熱。

「走吧。」他從後座拿出備用拖鞋,「趁我沒反悔。」

夜漸深,雨漸小。

回家,進門,拖鞋,掛雨傘。

林半靠在玄關,「脖子怎麼了?」

我一抓脖子,吻痕。

「親的。」我實話實說。

他滿眼不屑,笑道:「樓下蚊子親的?」

我也笑了。

傻子。

6.

愛要愛到精疲力竭。

當林半舔狗的這些年,我從未想過擁有他。

他只是符號。

我想在年少時熱烈地愛一個人。

他剛好出現,換個人也可以。

我愛的,其實是我想象出來的他。

想被偏愛,想被大膽地愛。

不顧一切墜落。

半夜,林半打了電話給我。

掛掉。

又打。

再掛掉。

這次是他經紀人的電話。

「林半在 VCLUB 喝多了,別出什麼么蛾子。」

欠他的?

「靠他吃飯呢,算我求你,我人在外地。」

夜幕沉沉,潑墨霓虹。

我站在 VCLUB 門口等林半,進不去,非會員。

打了好幾通電話,打不通。

門口兩米高的暗紅色鋼化玻璃上,映出街邊酒吧的星空樹燈。

人群中,坐著一個身影,很像談熱。

怎麼可能。

但腿比腦子更快,情感比理智衝動。

剛邁出去一步,跑車踩急剎的摩擦聲將我驚醒。

「巷巷。」開車的是岸橪,他喊我上車。

車後坐著林半和兩個女人,擠著。

他從不缺送上門的粉絲。

林半掀起眼看我,一副理所應當我就該來找他的模樣。

「煩不煩?」林半拉下窗戶,「說了晚點回去。」

以前我總是守著半夜的電話,等他安全到家。

車裡兩個面容姣好的女孩打量著我的外表,露出竊笑。

這種表情,我見多了。

我看向對街,那個像談熱的身影聞聲轉過頭看熱鬧。

不是他。

那天之後,他再沒與我聯絡。

他像不曾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沒有實感。

「幹嘛呢?不上車,我們就走了。」其中一個女孩依偎著林半抱怨道。

「麻煩。」林半語氣冷漠。

談熱像是我想象出來的安慰,以克服不曾被偏愛的寂寞。

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香水味,刺鼻。

「那不是沈製作人嗎?」岸橪指了指不遠處正朝我們走來的一行人。

都是圈內頗有實力資源的主。

那行人聊得火熱,只有一人戴著墨鏡、棒球帽走在隊尾。

氣質冷冽,鶴立雞群。

深藍色棒球帽。

一行人經過,認出岸橪和林半。

拉下我這邊靠街的車窗,岸橪朝他們打招呼。

「談哥。」

打招呼的是岸橪,他看的卻是我。

不動聲色,像不認識的。

「對,帶你談哥出來慶祝慶祝,我們也喝了不少酒。」沈製作與岸橪聊了起來,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語。

目光卻來回在我和林半,以及他身邊兩位美女身上飄過。

其中一個人沒什麼眼力見,指著我問林半,「你女朋友?」

林半瞥了窗外的談熱一眼,語氣放蕩不羈,「不放心我,非要跟來。」

那人笑著,「哎呦,那你真是身在福中不……」

「怎麼還是紅的?」

談熱一句話,輕描淡寫。

看著我問,指了指脖子。

吻痕。

場面一度凝滯,無人出聲。

我下意識地捂住脖子,「蚊……蚊子咬的。」

「嗯?」他挑眉,好像喝了點酒,反應有些遲鈍,「嗯,小心點。」

「她招蚊子,」林半坐在後座,出言挑釁,「咬一口,好幾天消不下。」

談熱雙手抄兜,掃過他一眼,沒接話。

眾人聊了幾句,準備要走。

互道再見。

談熱轉身走了,走在人群前面。

再見,不知道什麼時候。

岸橪車啟要走。

「等會。」

話脫口而出,卻沒想好理由。

何必呢,他也不曾挽留。

一個人起勁。

「我……」

話沒說出口,副駕駛車門被人打開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單手穿過我的頭髮,按我後腦勺,身子探入,偏頭堵住唇,挺拔的鼻樑野蠻撞擊。

侵佔,發狠。

我下意識地後縮,他皺眉將我拉近。

毫無章法,不帶剋制。

他起身,抬手蹭了蹭他唇邊被我口紅粘上的紅印,「蚊子?」

愛得精疲力竭。

不顧一切墜落。

7.

林半總說,我沒有吸引力,無論我怎麼打扮。

「穿什麼短裙,再怎麼穿,也不會有男的想親你。」

現下車內靜得可怕,我望著擋風玻璃前側的鏡子。

頭髮散亂,紅唇迷亂,水光瀲瀲。

唇角微疼。

談熱。

岸橪忍不住瞄了我一眼,又紅著耳朵,收回餘光。

而後又看了一眼後座的某人。

談熱的攻勢,措手不及。

岸橪一瞬間就轉頭觀察著林半的表情。

剛開始的時候,林半面上沒什麼反應,後仰著,像在看一出鬧劇。

漸漸地,眼神越發遲緩。

直到額頭青筋根根浮現。

車開到林半家,他用力嘭的一聲甩上車門,將兩位美女留在車內。

「下車。」他拉開副駕駛。

低氣壓。

我抬頭,看見他眼底的情緒。

被當頭一棒的恐懼。

是他未曾料想過的可能性。

他以為我是永遠屬於他的物品。

「你們好好聊聊。」岸橪逃竄似的推我下車,一個嗚呼將車開走。

頂層公寓,電梯入戶。

夜幕燈火,幾輛跑車從外環路疾馳而過。

他居高臨下,將我堵在玄關處。

抬手,輕輕捏住我的下唇。

我別開臉,又被他摁回來。

「很開心?」他語氣低沉,面上鐵青,「非得這樣噁心我?」

我拉開與他的距離,卻被他越發使勁壓制。

「噁心你?」我語氣平淡,「你當著我的面親別的女人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噁心?」

「你找他,就是把我的自尊往地上踩。」

「這就是你考慮的事情?自尊?」我冷笑道,用力將他推開,「林半,你永遠只會考慮你自己。」

「是誰說她喜歡我的?」他擒住我的手腕,「這就是你的喜歡?四處撩撥,你非得在男人身上找存在感是嗎?」

「這句話我原話奉還給你,」我一字一句,說得篤定,「我今天愛你愛得死去活來,明天把你當做垃圾,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問心無愧。但你一邊說不愛我,一邊又吊著我,怎麼,你非得拴個備胎才敢上路,非得多玩幾個女人才能彰顯你的大小嗎?」

我說完轉身離開。

浪子回頭?

呵,也不嫌髒?

我隨手打了個計程車,上了車。

離他的頂層公寓,越來越遠。

不難過。

只是無趣。

小號練廢了的無趣。

初見他時,他是塊璞玉,適合在手掌間盤磨。

我只愛他柔軟玉質的外表。

誰在意他靈魂內在什麼模樣?

他以為我是在家苦等他回家的可憐人。

可我是睥睨的掌局人,看著他在名利場中沉淪。

舔狗,最終極的快樂。

舔的不是他,是我自己。

正如他常說的,玩樂而已。

8.

想馴服談熱。

因為他是神。

不愛談熱。

因為討厭他是神。

他自律偏執,對音樂有近乎極致的熱愛。

閉關寫歌,能半年,甚至一年不出門。

那晚之後,再沒見過談熱。

雖然當晚的那群人都是圈裡老人,口風緊。

那八卦這種東西,無需風動。

「還真是賤,黏著一個林半,還想挑戰談熱那種級別的,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

「你小聲點,她媽可是……」

「不就是仗著她媽的資源嗎?釣凱子一個賽一個厲害,也不知道那些男的什麼狗屎糊了眼睛,都圍著她轉,要我說……」

我走出隔間,開啟水龍頭。

水聲像是有毒,一下子毒啞了她們的喉嚨。

「我是挺厲害的,」我慢悠悠地描摹唇線,烈焰紅唇,「但不是因為想上我的男人厲害,所以我厲害。」

「釣凱子算什麼本事,玩凱子才是聰明人,」我笑了笑,「對吧,姐姐們?」

出了洗手間,我站在公司中樓的平臺上吹熱風。

凍了一天的空調,熱浪舒緩著我每個細胞。

本質上,我還是愛炙熱的事物,夠浪夠刺激。

對面樓正對著林半休息室的陽臺,一個波浪長髮的女人從屋裡出來,穿著單薄性感,和屋裡人說話。

林半從屋裡走出來,倚著圍欄,好不慵懶,勾著美人細腰,右手指腹猩紅。

他看見我,一瞥。

鬆開攬著美人腰的手,目光緊密地盯著我,不落下分毫。

是厭是惡,還是佔有或慾望,他緩緩吐出菸圈。

像西海岸渡口的海波。

那美人追隨著他的目光看向我。

而我看向他們,像在看一出夜間電影。

「巷巷。」

有人出聲,打斷我看戲。

來人是我媽的舊友,圈內有名的作曲人,也是談熱的表叔。

當年他叱吒歌壇的時候,我還沒出生。

「黎叔。」

「本來想讓談熱幫忙填詞,可他閉關的時候誰也不見。聽說現在你不給林半他們專門寫詞了,想給你介紹個人。」

黎叔把曲子發給我。

「這個新人今年剛十九,曲風挺獨特的,你聽聽看。」

曲子我還沒聽,就聽起旁人對它主人的八卦。

「什麼主這麼大派頭,還能請談熱幫忙寫詞的?」

「不就是大老闆女兒喜歡的小明星嗎?聽說不僅請談熱,各種樂壇老前輩都被髮傳單,要求幫忙寫詞呢。」

「還真不怕得罪人了。」

「你看那些大咖誰鳥他,不過是二三線的搶著上而已。」

頭髮留長了,吹頭髮吹得手痠。

我和談熱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半個月之前。

退出聊天框,看見黎叔發給曲子。

我翻來覆去找耳機。

插上,摁下連結。

開頭沒什麼,單調,鼓聲。

我趴在竹蓆紅木椅,無聊地聽著。

曲調,像夏天常有的穿堂風,南國古寺。

後勁,翻騰。

古寺的風板結成一塊抖動的畫素,從爭吵的二樓視窗砸向馬路邊的老爺車,破碎的擋風玻璃碎片隨著車動,穿梭在霓藍的賽博城市。

懷舊,夢幻,復古,迷音。

我戴著耳機仰頭。

這是林半十六歲時寫下的那首曲子的風格。

不對,再偏執與深遠些。

那是我十六歲時聽過的音樂。

談熱。

十六歲那年我媽在我的央求下,帶我去黎叔家學音樂。

林半的父母經商忙,他也常跟著我去黎叔家學習。

談熱的名字,活在黎叔的嘴裡。

老天賞飯。

尤其是音樂這種東西,是我與林半後天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彌補的。

所以林半打小討厭他,雖然不曾見過。

但我不討厭,我充滿好奇。

因為黎叔常開玩笑,「巷巷長這麼好看,嫁給我們家談熱當老婆好了。」

談熱的天賦和優秀不對我的自卑構成打壓,不像林半。

因為我是個女孩,我可以嫁給他。

把他的優秀,變成我的優秀。

「林半,你們男生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大波長髮,膚白腰細。」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著我,「你挺符合的。」

我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長髮膚白。

挺好,符合男性審美。

黎叔的別墅閣樓,是談熱的房間,他在國外讀書,只有春季才回家。

有一次聖誕聚餐,貪杯喝多了甜酒,黎叔讓我上去在那個房間裡休息過。

整牆的黑膠,散落在地上的樣帶。

我取出一個,隨手戴上耳機,窩在黑色的沙發上聽。

沉溺。

藍色大海。

窒息。

西岸城市霓藍迷音。

醒來時,屋裡陽臺邊上坐著個人。

黑髮,白褲黑襯衣。

融進夜色,五官卻愈顯鋒芒。

「醒了?」

「談熱。」

沒見過面,但我一眼篤定。

他走進屋裡,扒拉堆放我身邊他寫的專輯,「全聽完了?」

我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哪家的小孩?」

「於巷巷。」我坦言,面不改色,「我不是哪家小孩,我是你未來的妻子。」

他笑了,「我表叔說的?」

「我也這麼覺得。」

「那怎麼辦呢?」他站起身,挑起眉毛,「他對每個長得漂亮的都這麼說。」

「那你喜歡我這種型別的嗎?」

「你什麼型別?」他問我。

「大波長髮,膚白腰細。」

他看了我一眼,「我喜歡又怎麼樣?」

「那我就是你喜歡的型別呀。」甜酒上頭,「你會和我結婚嗎?」

「永遠有比你更膚白腰細,年輕貌美的不是嗎?」他反問我。

他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與我保持距離,「為什麼想和我結婚?」

「因為你厲害。」我坐在地上,抬頭看他,「他們從不像誇你那樣誇我,如果我能嫁給你,他們也會那麼誇我。」

他用手支著頭,笑我坦誠,「你別被他們騙了。」

「那你覺得我厲害嗎?」

「我覺得有什麼用呢?」談熱對我說,「我誇你,他們誇你,都沒用。」

「有用。」我反駁,「你不懂,你去到哪都有人認同你、欣賞你,願意騰出時間聽你表達,所以你不懂被忽視的感覺。」

「你也表達啊。」談熱態度張揚,「管誰愛聽不聽,他們不聽,你就不說了?」

一個人,如何自信坦蕩,鋒芒畢露,肆意灑脫。

那是我和談熱第一次,也是為數不多的見面。

連個聯絡方式都沒留下。

他很快成名,紅得煩惱,是登上坎場開個人演唱會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歌手。

我們的差距越來越大。

看見他不難,透過黎叔,透過我媽,我有很多機會可以見他。

但讓他看見我很難。

我明白,他要的不是門當戶對的乖乖女,也不是表皮快樂的魅男伎倆。

而是與他勢均力敵,能對音樂有靈魂共鳴的對手。

不要虛偽的誇獎。

他要我,大聲表達。

誠實地看見自己。

9.

我把詞填完,寄給黎叔的第二天。

曲的作者找上了門。

是個小孩,比我高。

乾淨簡單,眉眼少年心性,傲氣十足。

我開門時,還穿著睡衣,夏天貪涼。

他皺眉別開眼,耳朵發紅,態度卻十分囂張,「你沒認真寫。」

「你誰?」

「邊度。」他揚起下頜,說話利落,傲骨天成。

彷彿我天生就該認識他。

「誰?」我作勢要關門,「不認識。」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反應過來。

心不甘情不願地喊一聲,「姐姐。」

「啊,是你呀,進來吧。」

受用。

我正好在煮麵,也給他煮了一碗。

他說不餓。

「不吃。」

我加了個蛋。

他三兩口就幹完了。

年輕人,力氣大容易餓。

「為什麼說我沒認真寫?」我轉入正題。

「沒感覺。」他一言以蔽之,「不貼情緒。」

我點點頭,「我寫的時候,確實沒感覺。」

邊度的曲風看似像林半年輕的時候,但其實更劍走偏鋒,極其消耗感覺,需要人赤裸著靈魂去感受。

被吸入,才能共生。

更像談熱。

「你認真點寫,你之前明明寫過的。」

「沒辦法。」

「為什麼?」他抬眸看我,好看的眼睛像一潭春水。

因為鄙人有個毛病。

「我只有親身實踐過了,」我正經地一字一句地說,「靈魂才能共振。」

他被我車速噎到,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番內心糾結,見識社會險惡之下,他站起身準備走人。

臨走前,倒是乖乖幫我把碗洗了。

「你都是這麼拒絕人的嗎?」出門前,他反問我。

「我認真的。」我態度誠懇。

燃燒自己,肆意表達。

不怕沉淪,一切隨興。

這是談熱吸引我的地方。

也是我想成為的模樣。

我家陽臺對面,換上了新的戶外廣告。

談熱的臉,每天都出現在我的陽臺上。

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

我邊欣賞著他的容貌,邊晾內衣內褲。

才思泉湧。

想寫詞了。

「邊度,新曲發給我。」

對方靜默了片刻,「姐姐,我賣藝不賣身。」

看把孩子嚇得。

陪著邊度去公司錄音的時候,碰見好久不見的林半。

在談熱的電影宣傳海報下。

談熱年初的時候客串了部獨立電影。

他從未拍過電影,雖然長著一張電影臉。

這次拍攝,聽他經紀人說,是因為他欠人青年導演一個人情。

「人換得挺勤。」

林半的嘲諷打斷了我凝視談熱海報的目光。

邊度面上不爽,直接開槓,「說你自己?」

「關你屁事。」林半斜睨了一眼邊度。

「關你屁事。」我原話奉還。

「你什麼態度?」林半還是那副以前和我說話的脾氣,好像一切沒有變化,「你怎麼變成這樣?」

「我一直都這樣,林半。」

到了錄音室,來早了,人還沒到齊。

邊度站我邊上,難得好奇地問我,「你怎麼忍得了他那麼久,圖什麼啊?」

「他讓我爽。」

「你怎麼老耍流氓呢,你這女流……」他紅著耳朵,在我的注視下,情急又改口,「女女……女姐姐。」

「我說的是創作。」我溫柔一笑,「小孩一天天想什麼呢?」

錄完音,晚來風急,要下雨了。

從公司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臨走前,碰到談熱的經紀人。

他送了我一張電影票。

「談熱就出現幾分鐘,但電影是好電影。」

十一點的夜場電影。

趕巧了。

陣雨。

撐著傘,但雨水濺起,溼了我的小腿。

貓著身子找座位。

這個點人很少,只有後排幾對情侶,和前排兩個女生。

獨立電影,光怪陸離,想進入一個灰綠色的寶石夢境。

在夏末晚雨。

談熱的臉出現在大熒幕。

他聲音低沉磁性,包裹著音響,無限接近我的耳朵。

前面兩個女生見他出現,小聲激動。

其中有一個,直接喊老公。

這張臉過分張揚,哪裡適合結婚,安穩不了。

可我沒忍住。

在這幽暗的環境裡,在他的臉與我呼吸融合的時刻。

「老公。」

我想知道,這是種什麼感覺。

耳邊輕笑。

我心一跳,回過頭。

深藍色棒球帽。

他手心把玩著我的髮梢,一本正經地用氣聲對我說,「看電影認真點。」

10.

「新歌寫好了?」

「今晚十點剛寫好。」

十點剛寫好,十一點買的電影票。

「我想聽。」我說。

他坐在單人沙發上,抬眼,「你來。」

眼底風流。

我走過去,他將我一拉,順勢坐到腿上。

他身上,是好聞的雪松。

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個聖誕夜,他房間裡的味道。

他將耳機遞給我。

談熱將我的手握在他手心裡,低頭看著,指腹沿著我的掌紋一路摩挲。

燥熱。

歌冷。

曖昧騰昇。

「你還是下來吧。」他笑了笑。

「明明是你自己要我上來的。」我一扭,紅著臉要下去。

他眼神將我困住,嘴上說著放手,手上卻還拽著人。

「歌沒寫詞。」他說。

「嗯。」

「你寫吧。」

我只有親身實踐過,靈魂才會共振。

「不寫。」

他抬眉,「為什麼?」

「我不需要你恩賜我作詞的機會,我要寫我想寫的東西。」

他笑了笑,又拉我坐下。

「不是恩賜,是真的欣賞。」

我抬眼看他,他的臉浸在雨夜的波光裡。

「你這樣看我,」他輕笑,「待會你又得下來了。」

「你說得我和流氓一樣。」我小聲嗔他。

「不是嗎?」他眼裡調笑,「第一次見面說要和我結婚,第二次見面就說要談戀愛,還是短暫衝動的那種關係。」

「我這人一向實誠。」

第一次愛談熱,愛他光芒太盛,想依靠他發光。

「為什麼想要不是和我長長久久在一起?」談熱輕輕摩挲著我的腰。

我怕癢,躲了過去。

「其一,」我解釋道,「生理反應是真實的,騙不了自己。」

「其二,我當時覺得你太好,要是真的和你在一起,以後分手了,我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比你好的,我會走不出來,那我寧願一開始就沒擁有過。」

「現在呢?」他語氣溫柔。

「我更愛我自己。」我一字一句地說,「我不需要依靠你來獲取認同或者價值,所以我愛你,是自由的,我不需要天長地久的安穩。」

11.

新歌獲獎那天,談熱正在廚房煮麵。

我替他接了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有個人接過他經紀人的電話。

他說,他是那個獨立電影的導演。

「談熱欠你什麼人情?還能請得動他出鏡?」

導演說,是因為他送給談熱一張碟片。

「上面寫著 6 月 24 日,你找來看看就知道為什麼了。」

我在書房裡找半天,談熱問我找什麼。

我和他說了緣由。

他笑了笑,將我抱在懷裡。

「在哪呀?」

「在保險櫃裡。」

什麼碟片,還藏在保險櫃裡。

我看了一下碟片的封面,是我十七歲那年,從國內寄去談熱 R 國的大學的。

有些發黃。

談熱還在煮麵。

我把碟片放到電腦上看。

那是現場樂隊演唱。

林半剛出道那幾年,參加的某次夏季音樂節。

是那首,我給林半寫的歌。

不過那天現場氣氛很熱烈。

最後應粉絲要求,我也上去唱了一小段。

青春洋溢,滿臉歡喜。

是被聽見表達的喜悅。

「談熱,你是不是其實很早就喜歡我了?」

雙向奔赴。

頂峰相見。

作者:燈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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