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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把反派仙尊當成拯救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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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雨聲滂沱, 電閃雷鳴。

 顧雪城還是動不了,他漸漸有些不安,急道:“哥哥, 快把赤霄給我, 你趕緊去後面躲起來, 再往身上加一道隱匿符咒,無論發生什麼事情, 千萬不要出來。”

 周悅緊緊捏著赤霄劍柄, 望著顧雪城焦急擔憂的表情, 只覺得自己整個靈魂,幾乎被活生生撕成了兩半。

 一半靈魂怒氣衝衝地大吼,什麼狗屁任務, 送錯時間不說,還要逼自己做這種事情,別管了, 毀滅吧,趕緊去下一個小世界,完成任務之後重生復活, 回家和小鈴、姥姥團圓。

 另一半靈魂則苦苦勸說, 不能放棄啊,還有一線希望。

 第一, 那麼多古籍都提到了鳳凰涅槃,絕對不是空穴來風;第二, 以前和顧雪城閒聊的時候, 顧雪城作為一名九轉金丹的頂級修士, 曾經親口承認過, 確實存在鳳凰涅槃的可能;第三, 自己作為天底下最好的丹修,只要自願做爐鼎,就能最大程度地幫助顧雪城涅槃重生。

 只要度過眼前這一劫,讓白晨雨的黑化值降回安全值,自己就爭取到了一段時間,爭取到了一線希望。

 可是,可是……他真的下不了手。

 周悅緊緊咬著牙關,自己已經答應了白晨雨,此時絕不能反悔,白晨雨性子極為偏激,又十分聰明,如果自己出爾反爾,他的黑化值可能會直接突破臨界值。

 這是唯一的選擇,唯一可以保全所有人的選擇,只是……只是自己必須親手做一名劊子手,用沾滿顧雪城鮮血的雙手,活生生撕裂對方那顆滾燙真心,永生永世揹負上對方刻骨的怨恨。

 周悅不由自主地發著抖,秀雅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顧雪城迷茫地望著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兒,小聲道:“哥哥?”

 周悅深深吸了一口氣,幾乎不敢直視那雙漆黑的眸子,終於緩緩舉起了手裡重若千鈞的赤霄。

 正在此時,又是“嘶啦——”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雪亮閃電,狠狠撕破了漆黑的蒼穹!

 這道明亮的閃電,照亮了寬闊的臥房,照亮了飄飄蕩蕩的潔白紗幔,照亮了巨大的白玉拔步床,也照亮了赤霄腥紅的劍身,照亮了顧雪城困惑擔憂的雪白麵龐。

 周悅閉上眼睛,狠狠咬牙,垂手插落!

 赤霄不愧是上古神兵,劍身沒入肉/體的時候,幾乎不費絲毫力氣,甚至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可是他的手為什麼拼命發抖?他的胸口為什麼如此劇痛?他的眼睛為什麼一片模糊?

 周悅大腦一片渾渾噩噩,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劍柄,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繼續。

 他緩緩拔出赤霄,鮮血登時湧了出來,他伸手探入那道猙獰的傷口,纖長的手指終於碰到了那顆滾燙的九轉金丹。

 方才被赤霄刺中的時候,顧雪城只是悶哼了一聲,臉上還是一片茫然,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漸漸明白了什麼,但還是不敢相信,顫聲道:“……哥哥?”

 周悅緊緊咬著牙,摸索著那顆滾燙的金丹,臉上已是一片溼潤,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他啞聲道:“別怕,很快就好了。”

 顧雪城終於明白了他要做什麼,那張極其俊美的面孔漸漸失去了血色,薄薄的嘴唇輕輕顫動了幾下:“你,你要剜我的金丹?為什麼?”

 周悅沒有回答,纖長的手指微微用力。

 “嘶……”顧雪城倒抽了一口冷氣,疼得臉色一片慘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發著抖,卻根本動不了,也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在摯愛道侶的劍下,他彷彿不再是那位無堅不摧的凌雪仙尊,而是一個十幾歲的脆弱孩子,只能任人宰割。

 顧雪城茫然地望著周悅,他向來極其高傲,這一生從來沒有求過誰,也不需要求誰,可此時此刻,他卻彷彿一個無助的孩子,小聲哀求道:“別,別這樣對我……哥哥,求你了……求你了……”

 周悅看著他的樣子,只覺得一顆心都被揉碎了,胸中一片鮮血淋漓,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可是事已至此,只能乾淨利索地做完,再優柔寡斷下去,只會讓顧雪城的痛苦更加綿長。

 他死死咬緊了牙關,嘴裡全是溫熱的血腥味兒,而後手指猛一用力,終於剜出了那顆渾圓的九轉金丹!

 “嘶啦——”一道閃電撕裂天空,把他指尖那顆帶血的九轉金丹,映照得金光燦爛,無比漂亮。

 周悅捏著那顆金丹,彷彿脫力一般,整個人搖搖欲墜。

 顧雪城疼得幾乎意識模糊,臉色更是慘白如紙,但還是強撐著問道:“……為,為什麼?”

 周悅還沒有回答,一個清亮悅耳的聲音,已經從臥房門口 傳來。

 “自然為了我。”

 周悅陡然一驚,緩緩回過頭,顧雪城也拼命扭頭望去,兩個人同時呆住了。

 白晨雨站在臥房門口,顯然是匆匆趕來,渾身已經被雨水溼透,他望著衣衫不整的兩人,眸色陰沉到了極點,但那陰沉轉瞬即逝,他隨即輕扯唇角,露出了一個無比甜美、也無比惡意的笑容。

 他走到周悅身邊,輕輕接過他手裡那枚九轉金丹,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柔聲道:“哥哥,辛苦你了。”

 顧雪城微微一震,眼睛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白晨雨垂眸望向他,忽然勾唇一笑。

 周悅已經意識到了白晨雨要做什麼,啞聲道:“小雨,別那樣。”

 白晨雨笑道:“哥哥放心,我不會對他做什麼的,我只是見他可憐,想告訴他一些真相。”

 周悅怔然望著白晨雨,腦海裡一片凌亂,理智和感情瘋狂地互相絞殺著,沒錯,他可以阻止白晨雨說出那些話,可是既然金丹已剜,如今最要緊的事情,是讓顧雪城徹底斷情絕愛,自己絕不能護著他,讓他心存希望。

 自己已經做出了這種事情,如果這個時候再優柔寡斷,讓顧雪城不肯死心,或許連鳳凰涅槃的希望都會毀去,那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僅僅是可恥可恨,簡直是可悲可笑了。

 可是,按照白晨雨的刻薄性子,不僅會說出真假玉佩的事情,多半還會胡編亂造,故意狠狠刺傷顧雪城……但是,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讓顧雪城斷情絕愛麼?自己既然已經親手做了屠夫,又何必假惺惺地心疼?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在大雨滂沱聲中,輕輕點了點頭。

 白晨雨輕聲道:“哥哥同意我告訴他真相了?”

 顧雪城顫聲問道:“什麼真相?”

 白晨雨緩緩轉身,他站在白玉大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顧雪城,眼神居然十分憐憫,彷彿看著一隻不明真相,自信得近乎可笑的可憐蟲。

 他欣賞了一會兒顧雪城狼狽不堪的模樣,忽然彎下腰,輕輕從顧雪城的內衫領口,拽出了一枚潔白的蟠龍玉佩。

 “喲,你還貼身戴著呢。”白晨雨看著那枚精心打磨的玉佩,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雪城見玉佩被奪走,整個人登時急了,不顧丹田的劇痛,竟然伸手去搶:“還給我!”

 白晨雨輕輕鬆鬆一揚手,顧雪城搶了個空。

 白晨雨抬起頭,細細欣賞著手裡那枚精心打磨的玉佩,笑得肩膀直髮抖,他笑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忍不住彎下了腰,似乎肚子都笑疼了:“哈哈哈,凌雪仙尊啊凌雪仙尊,你可真是太好玩兒了,居然自己磨了一枚假玉佩,想和哥哥湊對兒。”

 “……你怎麼知道?”顧雪城脫口問道,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向周悅解釋道,“哥哥,我的玉佩弄丟了,我……我只是想讓你開心。”

 周悅看著他小心翼翼向自己解釋的樣子,胸口酸楚到了極點,只輕聲道:“嗯。”

 白晨雨看在眼裡,立刻冷笑一聲:“什麼弄丟了?你根本就沒有玉佩。”

 顧雪城登時急了:“你胡說!只不過弄丟玉佩的時候,我太小了,還不記事……”

 “是嗎?”白晨雨玩味地看著顧雪城垂死掙扎的樣子,彷彿貓兒看著爪子下面的耗子,而後,他極其緩慢地,從自己雪白的交領裡面,輕輕拽出了那枚真正的蟠龍玉佩。

 顧雪城死死盯著那枚玉佩,臉上一片空白。

 白晨雨緩緩彎下腰,用那枚真正的蟠龍玉佩,羞辱一般輕輕拍了拍顧雪城的臉頰,嘲弄道:“明白了嗎?我才是玉佩的真正主人,我才是哥哥的前世恩人。他認錯了人,而你……冒領了恩。”

 顧雪城的表情完全凝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極其緩慢地望向周悅,求助一般哀聲道:“哥哥,他騙我……”

 周悅心痛如絞,僵硬地側過頭,不敢看顧雪城的表情。

 “騙你?”白晨雨輕蔑地嗤笑一聲,隨手拉出周悅脖頸間那枚鸞鳳玉佩,和自己那枚蟠龍玉佩湊在一起,兩枚玉佩形成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圓,同時散發出淡淡的瑩潤光芒。

 顧雪城愣愣地看著那兩枚渾然天成的玉佩,俊美的臉龐漸漸一片慘白。

 “明白了吧,贗品就是贗品,比不上真品半分。”

 白晨雨挑了挑眉,滿臉都是鄙夷之色,而後隨手把顧雪城精心打磨的那枚假玉佩,“啪!”一聲扔回了床上,彷彿那只是一件垃圾。

 & nbsp;顧雪城雙眼通紅地望著那枚假玉佩,嘴唇劇烈地發著抖,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白晨雨輕蔑道:“東西是贗品,人也是贗品。”

 顧雪城呆呆望著那枚假玉佩,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眼睛忽然微微一亮,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顫聲道:“哥哥,這玉佩是我按照夢裡的樣子打磨的,我明明在垂淚湖夢境裡面,看到了我們的前世,我是那個孩子,你是那隻小白狐……”

 周悅回想起浮夢丹的那套把戲,當年他覺得那套把戲簡直天雷狗血,如今卻變得殘忍萬分,他沉默了許久,澀聲道:“在垂淚湖的時候,我也睡著了。如今想來,當年你進入的那個夢境,其實是我的夢境。”

 “你的夢境?”顧雪城愣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反應過來,彷彿大夢初醒一般,幾乎有些恍恍惚惚,“所以,那不是你和我,那是你和他……”

 他喃喃重複了好幾遍,忽然低低慘笑出聲,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哈哈哈,這些年以來,我每次熬不過去了,就會反反覆覆回想那個夢境,盼著你回來找我報恩,可是,可是……那是你和他,那是你和他……”

 外面電閃雷鳴,臥房裡一片寂靜,只有顧雪城的呢喃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雪城緩緩抬頭望向周悅,漆黑的眼睛裡居然還有一絲極其可笑的希冀:“可是,可是你明明待我那麼好,從顧如海手裡救了我,親手教我習劍,親手教我寫字,親手做我最喜歡的紅糖糯米餅……”

 周悅望著地上那塊滾落的糯米餅,喉嚨裡彷彿塞了一團棉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白晨雨低下頭,笑得肩膀都在發抖。

 顧雪城怒道:“你笑什麼?!”

 白晨雨挑了挑眉,忽然極其惡意地俯下身去,嘴唇貼在顧雪城耳邊,輕聲道:“其實,紅糖糯米餅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前世今生,哥哥一直記著,還陰差陽錯地給你做了好幾年。我看你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也不像是喜歡吃糯米餅的人。”

 顧雪城不敢置信地搖著頭,兀自嘴硬道:“你胡說!我喜歡吃,誰說我不喜歡吃了?!”

 周悅啞聲道:“你第一次就不喜歡吃。當時,我還以為你是假裝不愛吃,其實你是真的不愛吃。這麼多年,你為了哄我開心,一直在勉強自己。”

 顧雪城無話可說,薄薄的嘴唇抖得厲害:“就算,就算我不是你的前世恩人,可你不是喜歡我嗎?你化為人身重新回來,上凌霄城找我,來雲雪樓看我,方才還和我,還和我……”

 聽到他說起方才的事情,白晨雨的眼神陡然陰沉下來,冷冷道:“他根本不喜歡你,他回來是為了我。他上凌霄城是為了幫我結丹,他潛入雲雪樓是為了幫我尋找結丹靈藥,他接近你也是為了向你討要靈藥……最後為了我,剜了你的金丹。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顧雪城只覺得陣陣天暈地旋,不自覺地搖著頭:“你胡說,你胡說,哥哥明明喜歡我,他方才還和我……哥哥,他,他在說謊,對不對?”

 周悅閉上眼睛,臉上一片淚水縱橫。

 白晨雨看了周悅一眼,終於確定周悅已經決定和顧雪城一刀兩斷,所以任由自己盡情刺痛顧雪城,那麼就算自己胡言亂語,哥哥多半也不會揭穿自己。

 他放下心來,細細欣賞著顧雪城瘋狂可憐的樣子,忽然柔聲道:“他喜歡你?你磨了一枚假玉佩,騙了他那麼多年,不僅害死了他,還害得我幼年顛簸流離,他怎會喜歡你?”

 顧雪城眼神絕望,嘴唇發著抖,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白晨雨看著他那副樣子,輕輕翹了翹唇角,眼底的惡意幾乎溢了出來:“哥哥喜歡的人是我,因為我倆前世有緣。當年在京城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我是他的恩人,就那般幫我助我,疼我憐我。回來之後,哥哥知道了我是他的恩人,這些年還受了那麼多委屈,他萬分心疼,就在我那間破屋子裡,把自己給了我。”

 顧雪城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嘶聲吼道:“你胡說!你胡說!!”

 “哈哈哈,我知道你每晚都會過來偷看,你心裡其實也懷疑的,不是嗎?哥哥膽小害羞,擔心被你發現,本來想讓我這段日子忍一忍,可是我才二十歲,怎麼忍得住?哥哥心疼我,就和我約好,每日練完劍後,就在演武場後面的小樹林裡,細心服侍我。”

 顧雪城狀若瘋狂地嘶吼道:“你胡說!你胡說!!我不信!!”

 白晨雨摸了摸下唇,回味般微微一笑:“我怎麼是胡說呢?哥哥為了降低你的戒心,挖丹前讓你嚐了一次,你應該知道吧,哥哥的嘴唇有股淡淡的藥香,軟綿綿的……還有哥哥的肩膀上,有一塊指甲大的粉色胎記……”

 他回憶著那唯一一個偷來的吻,回憶著幫周悅揉肩的情形,口不擇言地編造著種種謊言,他要讓 顧雪城比那晚雲雪樓窗外的自己,更加難受千百倍。

 “你胡說,你胡說……哥哥,他胡說……”顧雪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睛一片血紅,哀求般望向周悅。

 周悅垂下眸子,沒有一句辯解,沒有一句安慰,他知道白晨雨在給自己潑髒水,但他不能反駁,他要讓顧雪城徹底死心,斷情絕愛。

 顧雪城呆呆望著沉默的周悅,眼睛裡漸漸佈滿血絲,雪白的臉龐浮上一層絕望,他不自覺地搖著頭,彷彿陷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噩夢。

 白晨雨摟住周悅單薄的肩膀,柔聲道:“哥哥,我們走吧,你不是說了,挖丹之後我們就遠走高飛,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再也不回這個鬼地方嗎?”

 這時,周悅耳邊傳來一聲:【滴——黑化值-5%,現在黑化值75%,暫時回到安全水平。】

 周悅知道,自己該走了,鳳凰涅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因為自己對顧雪城的拋棄,白晨雨的黑化值也降回了安全水平,這個世界暫時安全了,自己爭取到了一段時間。

 他應該走了,可腳底下彷彿生了根,他不敢看顧雪城,但又忍不住想看顧雪城,他想把那張面孔牢牢記在心裡,哪怕自己已經不配再去回憶。

 白晨雨看出了他眼底的留戀,心裡妒恨交加,輕聲道:“哥哥,你為了挖丹,讓他碰了,是不是覺得很噁心?要不,我替你殺了他。”

 周悅閉了閉眼睛,忍著狠狠給白晨雨一耳光的衝動,也忍著狠狠給自己一耳光的衝動,淡淡道:“罷了,走吧。”

 “哥哥真是心善。”白晨雨摟著他的肩膀,柔聲道,“走吧。”

 因為昨晚那幾個時辰,周悅雙腿現在還有些發軟,只能勉強靠著白晨雨,艱難地往外走去。

 兩人出了臥房大門,沿著長長的白玉走廊往前走去,欄杆外面暴雨傾盆,白玉走廊上也積了不少水,周悅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幾乎摔倒,他是七轉金丹,竟然精神恍惚到了這種程度。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嘶啞的低呼:“哥哥……”

 周悅心頭一震,緩緩回過頭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雪城已經從臥房裡面爬了出來,他受了重傷,根本站不起來,只能趴在積滿雨水的白玉走廊上,極其狼狽地往前爬著,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周悅腦海一片空白,喉嚨陣陣發哽,顧雪城性如冰雪,又十分驕傲,最喜歡白色,從來不染纖塵,何時有過如此不堪的時候?

 他小聲道:“小城……”他的聲音被風雨聲淹沒了。

 顧雪城一邊極其狼狽地往前爬,一邊帶著哭音喊道:“哥哥,你,你別不要我,你,你回來……回來……”

 周悅整個人都在發抖,顧雪城在外人面前一向高傲冷漠,在自己面前卻十分直率可愛,甚至有些自信過頭,經常說一些膩膩歪歪的話,他從來沒見過顧雪城這副樣子,他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他幾乎想立刻衝回去,把顧雪城摟在懷裡,細細親吻他,柔聲安慰他,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一個噩夢,自己喜歡他,只喜歡他,願意陪他生,陪他死,陪他賞花,陪他望月,陪他舞劍,陪他雲遊,陪他做盡一切想做的事情。

 可是他不能。

 他眼前的景象漸漸看不清楚了,不知不覺之間,已是一片淚眼模糊。

 白晨雨輕聲道:“哥哥,該走了。”

 周悅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扭過頭,幾乎能聽見自己頸關節僵硬的聲音,他茫然道:“嗯,走了。”

 回頭的一瞬間,他聽見顧雪城嘶啞的低吼聲,那聲音是如此絕望淒厲,如此恨之入骨:“周悅,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

 短短數月之間,修真界就發生了好幾起重大變故,先是數名金丹修士被挖丹殘害,然後是苦清試圖汙衊凌霄城主顧雪城,最後苦清殺了觀慧和苦真,在地牢裡自焚身亡,這樁樁件件,無不震驚天下。

 可是不久之後,更加震撼的訊息傳來,凌雪仙尊,九州共主,凌霄城主顧雪城也出了事,而後竟然失蹤了。

 “凌雪仙尊失蹤了?”

 “我聽說,他沒了修為,被趕出了凌霄城。”

 “呸,我家門主說,問劍谷魔界封印鬆動了,凌雪仙尊為了重新封印,受到魔界圍攻,受了重傷。”

 “我師姐說,好像跟他道侶有關……”

 一時間修真界簡直炸了鍋,眾修士議論紛紛,小道訊息滿天飛,但是真正的內幕,卻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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