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錯把反派仙尊當成拯救物件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遠處傳來一陣“嗚嗚”的微弱掙扎聲, 似乎芝兒被捂著嘴拖下去了。

 顧雪城聽著那聲音,眸色有些陰沉,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那人竟然還膽敢派人為白晨雨求情。

 他心情極差,忍不住望了一眼凌霄殿大門, 白玉廣場中央那根高大的縛仙柱上, 白晨雨還在拼命掙扎,而那根靈獸筋脈製成的縛仙索,似乎已經有些鬆動了。

 顧雪城輕輕挑了挑眉, 此人有了自己的九轉金丹, 果然厲害了許多,看來自己待會兒還得親自用靈氣加固束縛,免得清風明月動刀放血的時候, 被他掙脫。

 他冷哼一聲, 不再關注白晨雨,轉而思索起今晚的洞房花燭夜, 那人知道情夫死了, 多半會傷心欲絕,不願和自己溫存,自己可以先哄一會兒,倘若那人還是不知好歹, 一心記掛別人, 自己不介意讓他在洞房花燭夜, 再受一次折磨。

 畢竟, 那人待自己狠毒無情, 也只有那種事情, 才能讓他畏懼萬分。

 顧雪城回想著那晚的事情, 回想著那人滿臉淚痕的模樣,略微後悔之餘,又覺得喉嚨有些乾渴,只好藉故離開了大殿,想吹一吹外面的冷風,眼角卻忽然瞥到了白玉臺階下面的芝兒。

 芝兒抱著雙膝蜷縮在高高的白玉臺階下面,眼圈通紅,似乎大哭過一場。

 顧雪城見他那副樣子,心中莫名其妙“咯噔”了一下,忍不住緩緩走下臺階,假裝隨口問道:“你主人讓你來找本座?”

 芝兒看見顧雪城,瘦弱的身軀瑟縮了一下,囁嚅道:“主人沒有讓芝兒找帝君。主人,主人不肯說話。”

 那人不肯說話?因為白晨雨要死了?顧雪城心中陡然煩躁起來,拂袖道:“怎麼,他一個妾還惱了本座?放肆!”

 芝兒被嚇到了,哇地哭了出來:“嗚嗚嗚,主人流血了,主人不說話……”

 顧雪城微微一愣,那人流血了?難道想用自殘威脅自己?一時之間,他又是惱怒又是擔心,也顧不上滿堂賓客了,直接召出赤霄,一身紅衣往雲雪樓的方向掠去。

 不過片刻,他便降落在了雲雪樓頂層的寢殿前,而後一拂袖子,大門向兩側打開了。

 偌大的寢殿裡只點了一支蠟燭,一片昏昏暗暗,顯得有些陰冷,燭光搖曳之中,滿殿雪白帳幔輕柔飄揚,白玉大床上面空空蕩蕩,並沒有人。

 顧雪城微微蹙眉,雪白俊美的臉龐登時陰沉下來,心裡更加惱怒了,怎麼,還躲著自己?

 他迅速在寢殿裡轉了一圈,忽然發現了什麼。

 寬大的黑檀木書桌上,過去只有幾本讓那人打發日子的丹經藥譜,如今卻多了一張雪白的信箋,端端正正地放在書桌正中,用一枚碧玉鎮紙壓著。

 顧雪城擰起眉毛,幾步走過去,拿起了那張信箋,一行清雋秀氣的毛筆字登時映入了他的眼簾。

 “帝君,見信如晤。”

 顧雪城緊蹙眉頭,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眉心漸漸放鬆了一些,那人措辭平靜溫和,甚至有些淡淡的歡喜,細細追憶著昔日種種,似乎想要和自己修好。

 他略微放鬆了心情,慢慢往下看去,可是看著看著,整個人又漸漸僵硬起來,修長有力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信紙,讓那薄薄的信紙變形得厲害。

 那人讓自己饒了白晨雨也就罷了,還恭祝自己和道侶琴瑟和鳴,萬古情長?他什麼意思?!

 顧雪城惱恨至極,緊緊咬著牙,目光慢慢下移,終於看到了最後一行字。

 “既往無悔,且當一醉,與君長訣,勿復相會。”

 顧雪城死死盯著那十六個字,彷彿不認識了一般,只覺得腦子裡“嗡嗡嗡”直響,與君長訣,勿復相會?

 他……他好大的膽子!他挖了自己金丹,做了別人爐鼎,還企圖逃走,還說寧願沒有遇見自己,如今又躲起來了,還故意留下這種信!

 顧雪城咬緊了牙關,是了,自己要把他抓回來,用他最畏懼的方式懲罰他幾次,直到他再也不敢忤逆自己。

 顧雪城死死抓著那張薄薄的信箋,霍然轉身往外走去,路過一段白玉欄杆的時候,他忽然頓住了。

 雲雪樓的白玉欄杆十分精緻,每隔數尺就有一尊惟妙惟肖的玉雕龍首,而眼前這尊玉雕龍首的犄角上,掛著一縷細細的紅紗,似乎是從什麼地方扯下來的。

 顧雪城緊緊盯著那縷紅紗,忽然有種極其不安的感覺,欄杆上怎麼會有一縷紅紗?這料子似乎是東海鮫絲,不久之前,自己為了籌備大婚,特意命人用東海鮫絲做了一身紗衣……

 他心頭莫名一沉,甚至來不及思考,就輕身躍下。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雲雪樓下,一地月華如水。

 清冷的月光中,在那潔白的玉石地面之上,孤零零地躺著一個人,那人側臥在一地如雲如雪的嬌嫩花瓣中,紅衣如血,白髮如霜,長睫低垂,宛如仙人沉睡,只是身下浸開了一片濃稠的血泊。

 顧雪城死死盯著那人清瘦熟悉的身子,一時間腦海裡一片空白,彷彿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也根本不願意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極其僵硬地,緩緩走了過去。

 他慢慢在那人身邊跪下,嘴唇微微發顫,囁嚅道:“哥哥?”

 周悅沒有回答,纖長濃密的睫毛甚至沒有一絲顫動。

 顧雪城怔怔望著對方,電光石火間,一種忽如其來的虛軟感彷彿閃電般狠狠擊中了他的心臟,讓他有種渾身發軟的虛脫感覺。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不明白什麼,只能手忙腳亂地把那個清瘦的人抱了起來,顫聲道:“哥哥?哥哥?”

 周悅軟綿綿地依偎在他懷裡,沒有一點反抗,沒有一句斥責,沒有一絲忤逆,就像顧雪城方才希望的那樣,溫柔順從,予取予求。

 顧雪城呆呆望著那蒼白的秀雅面孔、滿頭的雪白長髮,感覺到對方身體浸出的粘稠鮮血,慢慢溼透了自己衣襟,與此同時,彷彿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自己骨髓裡瀰漫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顧雪城,你,你做了什麼?”

 顧雪城木然地摟著那具軟綿綿的軀體,根本沒有理會身後那人。

 白晨雨好不容易掙脫那根該死的縛仙柱,剛想過來救走周悅,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眼前幾乎有些發黑。

 他忽然瞥到了什麼,緩緩彎下腰,顫抖著手從地上撿起那紙帶血的遺書,只看了兩眼,就覺得天暈地旋,忍不住趔趄了一下。

 他啞聲道:“……你逼死了他?”

 這個“死”字似乎猛然觸動了什麼,顧雪城一下子跳了起來,雪白俊美的面孔幾乎有些猙獰,低聲嘶吼道:“你胡說什麼?!他只是靈氣耗盡,需要休息片刻!”

 白晨雨大吼道:“他是七轉金丹!怎麼可能耗盡靈氣!”

 顧雪城喃喃道:“對,對,他是七轉金丹,怎麼可能耗盡靈氣……是你,是你讓他做了爐鼎,掏空了他的身子,耗盡了他的靈氣……是你!白、晨、雨!!”

 他越說越咬牙切齒,那張雪白的俊美面孔也越發猙獰,忽然猛一揚手!

 只聽“砰!”一聲巨響,白晨雨被凌空掀起,狠狠撞上了一棵粗大的梨樹!而後,被顧雪城隔空扼住咽喉,背脊抵著樹幹,慢慢舉了起來!

 顧雪城一手緊緊摟著周悅,另一隻手如同鐵鉗一般,隔著數丈虛空,死死扼著白晨雨咽喉,咬牙切齒道:“都是你,都是你……你仗著他的喜歡,隨意糟蹋他,讓他做你的爐鼎……”

 白晨雨被掐得滿臉通紅,喉嚨裡咯咯直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爆發渾身靈氣,終於猛地撕開了顧雪城的束縛,大吼道:“我從來沒有碰過他!!”

 顧雪城呆了呆,隨即啞聲道:“不可能,他明明給人做了爐鼎,掏空了身子,才,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說謊,你怕死,你想求饒……”

 白晨雨看著顧雪城懷裡那具毫無生氣的清瘦身體,感受著潮水般洶湧狂怒的十全金丹靈氣,瞳孔緩緩縮緊了,臉色漸漸一片慘白,彷彿終於明白了什麼。

 他跌跌撞撞後退幾步,忽然低聲慘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顧雪城大怒道:“他還在休息,你吵什麼?!”

 白晨雨一邊笑一邊搖頭,眼淚都笑出來了:“哈哈哈哈……原來他日日閉門煉丹,是偷偷給你做爐鼎去了……哈哈哈哈……”

 顧雪城死死盯著白晨雨,似乎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白晨雨大笑道:“顧雪城,你還不明白嗎?我也聽過一些鳳凰涅槃的傳說,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鳳凰涅槃,如夢似幻,他偷偷摸摸給你做了鳳凰涅槃的爐鼎!我不知道也就罷了,你居然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顧雪城臉色漸漸變了,整個人彷彿僵硬成了一具木雕泥塑。

 白晨雨笑了許久許久,好不容易才停下來,那雙漂亮的眼睛陰毒地盯著顧雪城,輕柔的聲音充滿了惡意:“顧雪 城啊顧雪城,你可是踩著他的屍體,才結成了十全金丹。明白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雪城那張俊美無比的臉龐已經毫無血色,修長強健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忽然狂吼一聲,赤霄出鞘!腥紅的劍身嗡嗡低鳴,對準了白晨雨咽喉!!

 顧雪城死死盯著白晨雨,血紅雙眼殺意沸騰:“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白晨雨淚流滿面,放聲長笑:“帝君,請動手吧,不過是去黃泉陪他罷了。”

 顧雪城薄薄的嘴唇劇烈顫抖著,雙眼佈滿蛛網般的血絲,彷彿一頭走投無路的絕望兇獸,看起來可怖到了極點,又可憐到了極點。

 漸漸地,漫山梨花林發出輕微的“簌簌”聲,雲雪樓發出“咔嚓”的玉石碎裂聲,不過片刻,靈犀峰、凌霄峰、落珠峰、問劍峰、千機峰……整個凌霄城,都微微搖晃起來,甚至更遠處的山川大地,都傳來隱隱約約的地動聲。

 鳳凰涅槃,十全金丹,失控了。

 很快,林思韻、陸子霖、羅仙、清風明月、七星暗衛,還有數十名赴宴的掌門人都趕了過來,個個驚惶不安,臉色蒼白如紙,倘若顧雪城走火入魔,那將給修真界帶來一場毀天滅地的夢魘浩劫!

 可是眾人趕到之後,也只能面面相覷,竟然毫無辦法,因為哪怕在場所有修士一起上,也不是顧雪城的對手,只是送死罷了!

 羅仙嚥了口唾沫,終於壯起膽子,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帝,帝君,屬下有一法子,或許能夠知道,周峰主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雪城慢慢轉動眼珠,緩緩望向羅仙,雙眼一片血紅,那模樣不似尊貴仙帝,倒似嗜血魔皇,在場數百名修士都一陣膽寒,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顧雪城盯著羅仙,啞聲道:“你,過來。”

 “帝君,且容屬下一試。”羅仙硬著頭皮走上去,輕手輕腳地解下顧雪城腰上那枚乾坤晷,而後彎下腰,把那枚小小的黃金日晷,在周悅的血泊中輕輕沾了一下。

 就在乾坤晷沾上鮮血的一瞬間,那枚暗淡的黃金日晷竟然驀地亮了起來,彷彿一件死物,終於活了過來!

 而後,乾坤晷緩緩騰空而起,無比乖順地落在了顧雪城手裡。

 眾人忍不住驚呼道:“乾坤晷認主了!”

 “這,這可是逆流歲月,顛倒乾坤的上古神器啊!”

 顧雪城望著手裡的乾坤晷,眼底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他緩緩轉動五根手指,試圖把雲雪樓的時光,倒流回數日之前。

 乾坤晷上的日影緩緩轉動著角度,眾修士眼睜睜地看著周圍景象變幻,從月上中天到彩霞漫天,從彩霞漫天到東方既白,日影變幻,流雲飛逝,一片片嬌嫩花瓣回到了樹梢,綻放出一朵朵雪白梨花……

 傳說中最邪門的上古法器乾坤晷在顧雪城手裡,乖順得彷彿一隻金絲雀。

 眾修士一片寂靜,心中震撼不已,這就是上古法器,這就是十全金丹,這就是九州仙帝!

 但周悅並沒有睜開眼睛。

 羅仙硬著頭皮道:“帝君,屬下斗膽猜測,只要牽涉到周峰主的事情,乾坤晷就無法逆流歲月,最多隻能窺得一眼過往光陰。”

 “為何?”顧雪城啞聲道。

 羅仙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屬下自幼便痴迷於各種法器,當年受周峰主委託,偽造了一枚乾坤晷,從此對這上古法器入了迷,翻閱了無數古籍。”

 “傳說昔日仙魔大戰,仙帝道侶為了不拖累仙帝,自刎身亡,而千年之後,顧……顧如海妄圖逆轉乾坤,也抹了周然脖子。”

 羅仙嚥了口唾沫,繼續道:“其實,仙帝道侶之所以自刎,並非擔心拖累仙帝,而顧如海殺了周然,也並非想要懲戒周然。”

 顧雪城瞳孔微縮,彷彿已經猜到了什麼。

 羅仙緩緩道:“帝君應該已經猜到了,乾坤晷認主的條件有二,其一乃是實力,其二乃是心誠。所謂實力,就是想要成為乾坤晷主人,必須是九轉金丹以上的修士;所謂心誠,則是……必須以心愛之人,血祭法器。”

 “所以,乾坤晷認主之後,可以逆流歲月,顛倒乾坤,堪稱天底下最厲害的上古法器,但它唯一不能改變的,就是心愛之人的命定軌跡。顧如海並不知道這一點,試圖逆流歲月,復活周然,自然失敗了。”

 眾人一片死寂,只有風過樹梢的聲音。

 羅仙看了看 顧雪城的表情,忍著頭皮發麻的恐懼感,小聲道:“但是,屬下斗膽猜測,雖然乾坤晷無法改變周峰主的命定軌跡,但或許可以看到他的過往光陰,看看他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

 乾坤晷可以看到……那人的過往光陰?顧雪城漆黑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五根修長的手指緩緩轉動,漸漸地,他身邊的景色變了,他獨自走進了周悅無人知曉的隱秘過往。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條漆黑的小巷子裡,幾名乞丐睡得東倒西歪,還有一名白衣人倒在牆角,渾身髒汙,臉色慘白。

 顧雪城微微一愣,隨即想了起來,是了,這是他被挖了金丹之後,流浪到山腳小鎮的那段日子,而那個時候,那人正和白晨雨在外面逍遙快活。

 顧雪城不由得有些迷惑,他想看的是那人的過往,怎麼乾坤晷把自己帶到了這裡?

 這時,忽然一陣靈氣波動,一個熟悉的清瘦身影從虛空中踏了出來,顧雪城的瞳孔猛地縮緊了,是……是周悅。

 周悅四處看了看,發現乞丐們都睡著了,這才緩緩把靈體凝聚成半實體,而後舀了一瓢水,輕輕把牆角的顧雪城扶了起來,試圖喂水。

 而顧雪城緊緊閉著眼睛,根本不肯張嘴。

 周悅猶豫了一下,只得喝了一口水,慢慢將淡色的雙唇貼上對方無比髒汙的嘴唇,小心翼翼把那口水渡了過去,絲毫不介意和一個乞丐般骯髒的男人唇舌交融。

 顧雪城死死盯著這一切,想起自己當初倒在小巷子裡,發著高燒,又餓又渴,可是每到半夜,昏昏沉沉之間,嘴唇總有種被露珠潤溼的感覺……

 日晷轉動,晝夜變幻,顧雪城呆呆看著周悅夜夜給自己喂水、喂饅頭,後來還在那人來人往的小巷子裡,披散著滿頭漆黑長髮,和骯髒邋遢的自己……他明明那麼愛顏面,那麼保守羞澀,每次都要熄滅蠟燭,此時此刻,卻在這種爛泥地裡……

 景色漸漸變幻,漆黑的小巷子,變成了一個破舊的小客棧。

 顧雪城緊緊盯著眼前的一切,他看見周悅努力給自己療傷,偷偷摘了一支梨花討自己開心,自己卻把花瓶狠狠摔碎了,周悅站在房間裡愣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把花瓶碎片挪到一邊,生怕自己踩著。

 他看見在飄雨的江面上,在那艘烏蓬小船中,自己眉眼凝霜,渾身冰冷僵硬,周悅摟著自己手足無措了一會兒,而後抿了抿唇,低頭吻了下去……

 他看見那人長出了第一根白髮,漸漸開始怕冷……

 他看見那人在小竹林裡,被自己一掌打穿了靈體,明明又疼又怕,還忍著劇痛凝聚出實體,任由狂暴失控的自己狠狠把他按在地上……

 顧雪城閉了閉眼睛,只覺得陣陣眩暈,四肢百骸都有種虛軟的感覺,他重重喘了兩口氣,死死咬緊牙關,緩緩轉動乾坤晷,繼續看了下去。

 他看見自己把周悅捉了回來,因為知道對方愛惜顏面,故意沒有遣散下人,逼他發出種種聲音……他看見自己因為對方怕冷,故意把他壓在白玉欄杆上作踐……

 他還看見,自己幻化出靈體,然後用本體按著那人,逼他就範,那人嚇壞了,什麼顏面都不要了,討好地啄吻自己,卑微地哀求自己,但自己沒有絲毫心軟,就那樣折磨了他整整一夜。

 顧雪城看著那張白玉大床上發生的一切,只覺得胸口陣陣鑽心劇痛,恨不得活活撕碎過去的自己。

 他想緊緊摟住周悅,想努力保護他,好好呵護他,可是手卻一次又一次從周悅身上穿了過去,只能任由過去的自己,仗著那人幫自己結成的十全金丹,還有那人幫自己調養出來的強健身體,近乎殘忍地糟踐羞辱那位清瘦羸弱、千瘡百孔的兄長。

 而他什麼也做不了。

 和那位高潔強大的仙帝一樣,和那位卑劣狠毒的父親一樣,他無法改變心愛之人一絲一毫的命定軌跡,什麼也做不了。

 日夜飛快地變幻,長夜逝去,東方既白,日上中天,晚霞爛漫……

 他看著那人一襲大紅紗衣,呆呆望著遠處正在舉辦喜宴的凌霄峰,秀雅的臉龐蒼白得幾乎透明一般,而那頭披散至腳踝的濃黑長髮,漸漸化為一片雪白。

 最後,那人輕輕翹了翹唇角,一躍而下,輕盈得彷彿一隻飛鳥,沒有任何留戀。

 既往不悔,且當一醉,與君長訣,勿復相會。

 ……

 看到這裡,顧雪城再也支援不住了,五臟六腑彷彿活活撕裂一般劇痛,喉頭忽然湧上一股腥甜,“哇”地嘔出一口溫熱濃稠的鮮血,過往景象片片碎裂,終於回到了現實。

如果您覺得《錯把反派仙尊當成拯救物件》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135062.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