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我殺的,小人剛剛就與他推搡。”
趙光美兩人還未跨進府門,耳邊又傳來那小廝的聲音,叔侄對視一眼,都有些吃驚之色。
他倆又不是最大惡極之人,對於這種死了人之事,心裡還是有極大的牴觸。
“三爺饒命,殿下明查,小人所說句句屬實。”
小廝見趙光美兩人到來,慌忙跪倒在地,他真的就推了一下,而且這乞丐剛來的時候也就晃晃悠悠,誰知這麼不禁推。
“稟殿下,人無大礙,奴婢觀應是燒熱,導致暈厥。”
宦官將手搭在鼻息處,又轉向摸了摸脖子,淡淡看了小廝一眼,拱手一禮。
“人無事便好,先將他抬進去,命府內醫官看看。”
趙德昭鬆了口氣,只要人沒事就行,趙光美也沒有阻攔,大庭廣眾下也不好拂了自家侄子的面子。
再者說,將一個發燒的病人扔在門外也不合適,今時不同以往,傳出去讓百姓如何看待他們趙家。
“你叫什麼?哪裡人氏。”
趙德昭剛想轉身進府,突然止住身子,看了先前那宦官一眼。
“回稟殿下,奴婢姓王名安,洛陽人氏。”
王安面露激動之色,對著趙德昭連忙行了一禮。
趙德昭點點頭,又道:“你會醫術!”
“託殿下福,奴婢尚未進宮時,在藥鋪做過幾日小廝,掌事見奴婢機靈,教了些簡單聞切功夫。”
趙德昭聽見此言,再也沒過多詢問,便和趙光美一同進入府內。
“呵,是夠機靈的。”
突然,趙光美輕笑一聲,想著那宦官的模樣點了點頭。
“三叔也覺得侄兒沒看錯人。”
趙德昭嘿嘿一笑,這幾天來他一直觀察身邊的幾人,也只有這個王安勉強能入眼。
“二郎,宮中不比殿帥府,可信不可全信,三叔多說句話,你不要多想,大哥今日做了皇帝,之後子嗣一多,二郎還是要當心一些。”
話音剛落,趙光美也不理睬趙德昭,隨之進了大堂之中,趙德昭看著這位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三叔,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究其原因,就是趙光美剛剛的話語,表達的意思可太多了,再結合今天這位三叔的所作所為,更是讓人不得不重新認識認識。
趙德昭嘴角一笑,這就太有意思了,隨後將這件事拋在腦後也不做他想。
今天他們叔侄來到這裡,就是拿一些物品,這些東西別人是不好拿,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拿,主要是他奶奶杜氏不放心,因為是他爺爺的遺物。
所以這才有了兩人出宮的事情,這件事按道理是趙光美一個人來,結果湊巧碰上前去給杜氏請安的自己。
本來這幾天無聊的要死,在聽到趙光美跟奶奶杜氏說要帶上自己的時候,不得不說他也是心動了。
結果顯而易見,在叔侄一同軟磨硬泡之下,他奶奶杜氏同意了。
下午時,趙德昭便命下人將一個漆黑色的箱子搬上馬車,收拾的東西很少,可架不住兩叔侄有意託時間。
見天色差不多,兩人才堪堪收起鬥蛐蛐的玩心,從後院走了出來。
而就在叔侄二人步入前堂,王安小跑著迎了上來。
“見過三爺,稟殿下,魏用想見您一面。”
魏用?
趙德昭眉頭一皺,沒聽說過這人啊!又轉頭看向趙光美。
“三叔可不認識,對了,可是中午那病人。”
趙光美見趙德昭的眼神,搖頭否認,緊著又想起什麼,看著王安問道。
“正是!”
王安拱手一禮,又道:“稟殿下,此人醒來之後,便言說要見殿下,奴婢勸告數次,可這魏用卻以命相挾,說什麼也要見殿下一面。
言說什麼為人者,若不親自叩首救命之恩,當不為人子,枉讀聖賢之書,奴婢沒法,所以…所以。”
“罷了,書生而已,前面帶路吧!”
趙德昭擺擺手,讓王安跟這麼一個書生講道理,也是苦了他了,趙德昭都能想象到那場景。
他又不是沒有見過,當年他在學堂讀書,還不是跟著一幫書生。
王安此時都要恨死這個魏用了,本來藉著他自己才能進入這位皇子的眼中,偏偏沒有想到,又是因為他,自己第一次辦砸一件事。
府門處有專門的耳房,這種房子是專門給小廝值夜用的,畢竟誰還沒個急事,萬一晚上有客來訪,如何給人家開門。
三人很快來到府門側邊的耳房,趙德昭率先進入,只見魏用端坐在床上,床是那種大通鋪,類似北方的炕。
整個人臉色蒼白,換了一身乾淨衣物,頭上扎著髮髻,跟剛剛奄奄一息比起來也是有點精神頭。
“魏用多謝二位公子救命之恩。”
魏用愣神之際,突見房中進來一名少年和名總角孩童,眉清目秀,貴氣逼人,胳膊撐這床鋪艱難下床,跪到在地。
“別,救你命的可不是我,要謝你還是謝我家二郎,若不是他,你早死在我家外面,汙我家府門。”
趙光美連忙擺手,避開魏用的行禮,一副跟我沒關係的模樣。
“三叔。”
趙德昭呼喊一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進來就冷眼相對。
“先起來說話吧!”
趙德昭擺手示意,王安連忙上前將起扶起。
“恩人言之有理,然救命之恩勝於再生,若不是兩位恩公相救,小子無用之身,死了倒可,奈何家中半百老母在堂。”
趙光美的冷眼相待,魏用自動忽略,就算今天趙光美將他罵死,他也怒不起來。
讀的聖賢書告訴他,救命之恩大於天,更何況還救兩人,若是他真的今日死了,他老孃必然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他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三人相談一會,趙德昭知曉此人原來是位說書先生,只因昨晚其母生命,冒雨請醫,今日出來採辦物品時,卻晃晃悠悠來到這裡,直至暈厥過去。
後來幾人又聊了幾句,趙德昭叔侄起身離開,魏用想要請教兩人名號,趙光美只說了句“離府自知”之語。
趙德昭見自己叔叔的惡趣味,也不好拆穿,留下魏用一人發懵。
果然,就在趙德昭兩人坐上馬車離去,魏用也不好意思待著,等他出來之時,想起趙光美的話,抬頭一看府匾。
殿帥府這三個大字好比晴天霹靂,腦海中嗡嗡作響,結合趙德昭兩人的稱呼,又想起身邊那名面色發白,卻沒有一絲鬍鬚的僕人,明顯就是一名宦官。
“當朝親王,皇子殿下。”
魏用喃喃說完,就像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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