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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我成了反賊的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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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這胭脂水粉用的全是樓中姑娘的, 實際上山水間的姑娘們也算是富養,不管是衣裳還是飾品,都算得上精巧。

 也正是如此, 方才那姑娘給溫梨笙面上妝點的時候,她雖然覺得芳香有些濃重了,但並不會覺得這種氣味低劣。

 倒是不知謝瀟南這般挑剔。

 溫梨笙坐在他的懷中, 兩個人的距離近到她一抬眸就能將謝瀟南眼睛上的睫毛看得一清二楚,呼吸聲在耳邊盤旋,飛落頸間,如燎原之火所過之處便掀起熾熱。

 她有些難耐, 動了下手臂想要從他身上站起。

 卻不想謝瀟南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相當牢固, 剛動一下就收緊,將她牢牢的按在腿上。

 胡山俊見狀立即大笑起來, 對謝瀟南道:“世子爺,這些個倒酒的女人都是一樓的低等貨色, 是給些銀子跟路邊乞丐都能睡的,還是莫髒了世子爺的手。”

 這話刺耳難聽,溫梨笙轉頭朝那邊站著的一排倒酒女看了看, 見她們仍面色如常的帶著笑, 一點兒也不覺得這話侮辱人。

 也是, 這世間哪裡不是按三六九等分的?即便是在這青樓之中也如此分明, 有的人接待地位低下摳摳搜搜的男人, 有的人則接待達官貴族子弟。

 胡山俊用手點了點屋中的一扇大屏風後,說道:“那後邊坐著的, 才是我給世子爺備的姑娘, 個個都是樓裡的挑尖貨, 腰段好得很。”

 溫梨笙的手搭在謝瀟南的肩膀上, 從他的肩膀上錯眼往後看,就見那畫著孔雀的大屏風後影影綽綽,果然有不少女子,正在撫琴輕唱。

 她正暗暗打量著,卻覺得下巴上的力道一收,頭又被轉了過來,謝瀟南盯著她問:“亂看什麼?”

 溫梨笙把藥藏在了小拇指的指甲裡,她怕自己亂動之後那些藥都掉落,只得用雙手推了推謝瀟南的肩膀,用極小的聲音對他說:“放開我。”

 謝瀟南卻不理會,身子往後一仰就靠在椅靠上,並沒有鬆手,只將下巴一抬:“倒酒。”

 這架勢彷彿是完全沒有把胡山俊的話聽進去,雖是如此不給面子,胡山俊還是滿臉堆笑:“世子喜歡就好。”

 溫梨笙被他按著不能動,只得先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然後貼心的端起酒盞送到了他面前,柔聲柔氣道:“公子請用。”

 卻沒想謝瀟南眸光輕動,看了她片刻,而後將頭一偏,表示不喝。

 溫梨笙當即想摔酒杯。

 你他孃的不喝,讓我倒酒幹什麼!

 溫梨笙見他偏著頭視線放在別處,一時沒忍住帶著些許怨氣的瞅他一眼,卻沒想到他又突然看回來,她表情來不及收回就這樣落在了謝瀟南的眼中。

 謝瀟南將她一雙帶著氣性的眼睛看了又看。

 溫梨笙目光一飄,不知怎麼的落在了謝瀟南的唇上,發現先前被她咬破了的口子已經完全癒合了,半點痕跡都沒留下,漂亮的唇形抿成一條直線,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正在她觀察的時候,謝瀟南撤了手臂的力道,往她腰間推了一把,讓她重新站好。

 溫梨笙立在他旁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若是方才謝瀟南不突然拉她的話,這會兒她早就給胡山俊倒好了酒下好了藥,卻沒想突然生變。

 胡山俊見她直愣愣的站著,便說道:“既然世子青睞你,那你便好生伺候著。”

 說著他又朝那排女子中看了看,抬手點了點魚桂:“你好像是生面孔,過來我瞧瞧。”

 魚桂見自家小姐半路被劫,知道重任擔在了自己身上,便不動聲色的朝胡山俊走去,與溫梨笙擦肩而過。

 剩下的人也開始挑選,實際上他們十分看不起這些負責斟酒遞筷的女子,充其量當個下人使喚的,所以胡山俊方才說話才這般難聽,但這些女子早已習以為常。

 挑挑選選之後,藍沅因為身材有些乾瘦而被嫌棄了,隨著被剩下的三個女子一同出了屋子,臨走前她還頗是不甘心的望了望溫梨笙,大約是為自己沒有機會執行任務而感到遺憾。

 魚桂走到胡山俊面前,剛用手抬起酒壺,就見胡俊山眉頭一皺:“你這手……怎麼這般醜?”

 魚桂的手確實算不得好看,她每日都不懈怠的練功,所以手背上曬得很黑,幹皮成片。

 似是沒想到會有這茬,魚桂愣了一下,然後手往袖子裡一縮用紗袖擋住了手背:“遮住就好了。”

 她飛快的拿起酒壺給胡山俊倒了一杯,胡山俊因為方才的事心情有些煩躁,皺著眉喝了兩杯,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說道:“你出去吧,你這手看著太掃興了。”

 魚桂放下酒壺,低著頭快步往外走,與溫梨笙路過的時候她輕輕點了下頭。

 胡山俊性子暴躁易怒,僅僅是一件小事,便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陰鬱了不少,桌上的一眾人平日裡都是跟在胡山俊屁股後面的馬仔,這會兒見他心情不虞,也沒再繼續調笑,房中一時間只剩下了琴聲。

 溫梨笙跟魚桂對上之後,知道她的藥已經下了,便生出想要離開的心思,但她現在若是走就顯得太突兀了,只得站在謝瀟南身邊,眼睛也不亂看,落在了謝瀟南搭在桌邊的手上,發現謝瀟南的右手拇指上戴了一個精緻的墨玉扳指。

 她之前沒再謝瀟南手上看到過任何東西,乍然出現一個扳指,襯得他的手白皙修長,如精心雕琢的白玉。

 他就這樣慢條斯理的用食指轉動著墨玉扳指,斂著眉眼,平添幾分貴氣,縱使在這活色生香的奢靡之地,他也彷彿置身事外,格格不入。

 過了會兒,有兩個女子進屋來,在香爐中點上一種香,用扇子扇了會兒,空氣中頓時飄起一種異樣的味道,在屋中迅速的散開來。

 那種香氣並不沖鼻,也不顯得膩,相反倒是有些清淡,溫梨笙覺著還怪好聞的。

 謝瀟南這才掀起眼皮,看向胡山俊:“胡公子倒是會縱情享樂。”

 胡山俊這會兒的表情緩和許多了,聽見他的話之後便笑起來:“能與世子一同喝酒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要想盡辦法讓世子玩得盡興。”

 謝瀟南的手仍舊慢慢的轉動扳指,說道:“無趣至極。”

 胡山俊的表情僵了一下,據溫梨笙的混世小隊調查,這地方算是胡山俊最常來的地方之一了,他對這裡面不少女子頗是喜愛,卻沒想到被謝瀟南定了個“無趣”的標籤,當下不免有些尷尬。

 胡山俊琢磨著這些東西是不合謝瀟南的心意了,便揚手道:“停,你們都過來吧。”

 屏風後的琴聲停下,隨後一陣窸窸窣窣,那些女子起身依次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溫梨笙好奇的轉頭看去。

 就見那些女子粉面含春,唇點硃色,走路的時候身姿窈窕婀娜,確實不管是身段還是面容,都比那批來斟酒的女子好上太多。

 其中有個女子大約是胡山俊近日來正捧著的,扭著細腰從溫梨笙旁邊路過,走到胡山俊身邊一下就坐在他的懷中,嬌笑道:“胡郎可算是來了,奴家正想得緊。”

 溫梨笙一見這場景,簡直沒眼看,藏在墨紗下的唇嫌棄的撅了起來。

 胡山俊摟著她一笑,抬眼見原本安排給世子的女子正怯生生的站再後面,而方才那個倒酒的還大剌剌的杵在世子身邊,便指著她皺眉道:“你沒眼色啊,還不讓讓地方。”

 溫梨笙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這才發現有個眼睛圓溜溜的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縮著肩膀有些害怕的樣子。

 那姑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眼謝瀟南,低聲道:“麻煩這位姐姐讓一下。”

 溫梨笙不爽的嘖了一聲。

 “世子放心,這姑娘是我專門挑的,身子乾淨還沒接過客。”胡山俊說著,又對溫梨笙道:“你聾了是不是?”

 溫梨笙衝胡山俊笑了一下,眉眼舒展開,眼眸彎彎的將眉間的一顆硃砂痣襯得十分漂亮:“我在這是礙事,要不我先出去?”

 胡山俊見了她的笑之後,一下怔住了,盯著她眉間的硃砂痣,而後疑惑道:“我好像沒再這樓見過你。”

 溫梨笙應答:“我是初來此地。”

 胡山俊衝她招手:“你過來我仔細瞧瞧。”

 溫梨笙心中頓時升起一頓煩躁,心道這狗賊屁事還挺多的,反正眼下這藥也給他下好了,要不直接轉頭出去算了。

 正想著,她手腕一緊,腕間側面被一個帶著暖意的潤玉貼住,低頭一看是謝瀟南那隻帶著墨玉扳指的手抓住了她的腕子。

 再一看,謝瀟南方才還顯得冷漠平靜的面容染上了一層煩躁,眉頭微微擰著,彷彿崩在了耐心的邊緣。

 看著他臉色不大好,胡山俊身旁的姑娘也是個人精,連忙嬌笑道:“這位俊俏公子,您可千萬莫動氣,這妹妹確實瞧著面生,我不記得蓉媽最近有招什麼新人進來,還是讓胡郎問問比較好。”

 正在這時,桌上另一人開口了:“堂哥,還是叫這些女子都出去吧,世子不喜這種場合。”

 溫梨笙覺得聲音耳熟,轉眼看去,見說話的人竟是胡書赫。

 一時有些意外他也會出現這種地方,但轉念一想,胡書赫也是胡家人,他喚胡山俊堂哥,就說明胡書赫其實是胡家大房的人,出現在這裡八成是因為他是謝瀟南和胡山俊的牽線人吧。

 胡山俊瞅了他一眼,頗是看不上眼:“男人談事沒有酒和女人能有什麼意思?”

 “就是,哪有一群大老爺們坐著幹聊的。”胡山俊的馬仔跟著附和。

 謝瀟南雙眸沉沉:“你已經耽誤我不少時間。”

 “別介啊世子爺,我這不是受父所託嘛。”胡山俊倒上一杯酒,笑嘻嘻道:“聽說你想跟我父親見面,不過我爹最近出城了,有什麼事可以先跟我說說,我再回去轉告我爹。”

 謝瀟南聽聞,翹著嘴角輕笑了一下:“真想知道?”

 胡山俊道:“那是自然。”

 “即便知道之後人頭不保?”謝瀟南道。

 胡山俊這回沒有那麼快應答了,他看著謝瀟南,彷彿是想從他的表情上找答案,摸不準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而後胡山俊說:“我是胡家的嫡子。”

 “笛子還是騾子,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分別。”謝瀟南說。

 溫梨笙乍一聽還沒明白意思,而後忽然聽出謝瀟南是在取笑胡山俊,頓時沒忍住笑出了聲,笑了兩下之後又連忙低著頭忍住。

 胡山俊惡狠狠的剜她一眼,沒好氣道:“世子若是這樣說的話,我是沒辦法將話轉達給我爹的。”

 謝瀟南眼角攀上笑意,帶著些許瞧不起人的嘲諷:“那就躲著,看你爹能躲多久。”

 胡山俊咬了咬牙:“那看來今晚的事沒得談了?”

 溫梨笙想了想,忽而開口道:“說得對。”

 胡山俊被她這沒頭腦的一句話說的愣住了,疑問道:“你說什麼?”

 溫梨笙腕上一用力,就掙脫了謝瀟南的手腕,笑著朝胡山俊走去:“我說,你說得對,男人談事怎麼能沒有酒和女人呢。”

 胡山俊一臉奇怪:“這都多久之前說的了?你耳朵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啊?有病就快去治。”

 擱在平時,溫梨笙聽到有人這麼對她說話,早就蹦著跟人幹起來了,這會兒她忍著,走到了胡山俊的面前,動作緩慢輕柔,拿起酒壺給胡山俊的酒杯倒滿,說道:“我是有病,不過不是耳朵。”

 她指了指心口:“是心病。”

 胡山俊的目光隨著她的手動,見她一雙手白嫩纖細,看起來漂亮極了,他面上的煩躁頓時消散,端起酒杯一口就把溫梨笙倒得酒給喝光了,變臉笑道:“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來的山水居啊?”

 在一看,就見她小拇指有一截沾了酒水,粉粉嫩嫩的指甲泛著水光,便一把抓住要往嘴裡送:“沾上了,我給你舔舔。”

 溫梨笙笑著說:“我這手指剛才摳了腳丫子。”

 胡山俊一下僵住,鬆了她的手:“摳了腳還給我倒酒?”

 溫梨笙道:“我不是說了我有病嗎?”

 “有病爺給你花錢治。”胡山俊忽而覺著自己倍有面子了,方才被謝瀟南拉著的女人跑來給自己倒酒,他抬手把懷裡的女人推了起來,對溫梨笙道:“來,坐爺懷裡。”

 這下可不得了,惹得那女子妒火中燒,頓時將矛頭對向了溫梨笙,氣憤道:“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我從來沒有在樓中見過你,何以將臉蒙起來不敢見人?”

 溫梨笙道:“我有什麼不敢見人的。”

 說著她將蒙在臉上的墨紗給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完完全全的臉來,揚唇一笑:“怎麼樣,我漂亮嗎?”

 如此一笑,那顆硃砂痣更襯得她仙氣飄飄。

 胡書赫一下子就站起來,平日裡板著的臉也終於出現了驚色:“溫梨笙,你怎麼在此處?”

 胡山俊一聽,頓時叫起來:“溫梨笙?是溫家那個混丫頭?”

 整個沂關郡,誰不知道溫梨笙啊,就算是沒見過也聽過其名聲。

 胡山俊將溫梨笙上下打量,不敢相信她突然出現在這山水居里,當即脫口而出道:“溫家倒臺了?他女兒怎麼跑到山水居來倒酒?”

 一時間房中亂哄哄的,溫郡守仍屹立不倒,溫梨笙就會一直待在保護傘之下,不可能會出現胡山俊說的那種情況。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她就是為了某個目的而來的。

 “溫梨笙。”嗡嗡的議論聲中,謝瀟南的聲音穿過雜音而來,他的臉上沒有了方才的冷漠,只剩下不易察覺的倨傲:“過來。”

 溫梨笙走到謝瀟南的手邊,捂著自己的心口嘆了口氣道:“胡山俊,我這心病別人還真治不了,就得你治才行。”

 胡山俊一愣:“什麼意思?”

 “早就聽聞胡家二房的嫡少爺風流多情,我一直想見你一面。”溫梨笙道。

 “你愛慕我?”胡山俊笑出了聲。

 溫梨笙覺得這話十分好笑,也跟著笑了起來,而後道:“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胡山俊臉色一僵,沉下了嘴角:“你耍我?”

 “胡家前段時間險些要了我的命,我耍耍你又如何?”溫梨笙道:“今日我來這裡就是想讓你轉告一些你爹,我要見他,讓他約個時間來溫府敲門。”

 溫梨笙的話中滿是不敬,胡山俊大怒,拍著吼道:“你算什麼東西?還敢使喚起我胡家來了?”

 溫梨笙輕哼一聲:“行,到時候別求著來見我。”

 胡山俊起身,把桌上的酒菜都給掀了,氣道:“小丫頭,你真是膽大包天,敢隻身來這地方,當真以為我是好欺負啊?”

 “你敢動我嗎?”溫梨笙直直的看著他。

 胡山俊聽了這話,第一時間先是朝謝瀟南看了一眼,稍微將脾氣按了按:“你別以為躲在世子身後,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你能仰仗他一時,還能仰仗他一世?”

 溫梨笙微微揚起下巴,一副十足囂張的樣子:“我在沂關郡生活那麼多年,仰仗的從來都不是世子,我溫梨笙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胡家對我下手之前,就該明白這一點。”

 且溫梨笙打能在地上跑開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若是她平日裡只做些招貓逗狗的閒事,倒不至於成為整個沂關郡赫赫有名的存在。

 胡山俊被她氣得喘起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素問溫家的丫頭無法無天,什麼事都敢做,卻從不知有朝一日能騎到他頭上來。

 他揚手,讓自個的一幫小弟堵住了門:“小丫頭,既然你找來了,那我們就玩玩。”

 “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家吧,話我就放這了,胡公子聽與不聽,是你自己的事。”溫梨笙對他不屑的揚起嘴角,笑了一下之後轉身就要離去,腳腕上的鈴鐺隨著她的步伐發出輕靈的脆響。

 走到門口,幾人堵在門前不動,溫梨笙冷聲道:“滾開。”

 幾人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就見謝瀟南也站起身,朝著門處走來。

 這次幾人不敢再攔,紛紛讓開,讓溫梨笙拉開門走了出去。

 胡山俊見二人走了之後,在屋裡發了好大的脾氣,先前坐他懷中的女人上前勸慰,卻被他抓著頭髮打了一頓,一時間屋中哭鬧聲不止。

 胡書赫起身,對胡山俊道:“堂哥還是快些回家將此事告訴三伯父吧。”

 胡山俊遷怒於他,卻知道胡書赫是大房的心尖尖,不敢朝他動手,只怒聲嗆道:“我還能怕她一個小丫頭不成?”

 胡書赫面色平靜道:“溫梨笙向來行事膽大,會做出什麼難以預料,她既出現在這裡,想必也是對堂哥做了什麼。”

 胡山俊正氣頭上,表情語氣沒一個好:“她還能怎麼樣?對我下毒?”

 說完他表情一僵,頓時想起了方才溫梨笙給她倒的那杯酒,神情迅速變得難看起來,甩袖大步出了雅間。

 溫梨笙從那屋中出來之後沿著走廊走到盡頭,踩著樓梯下了二樓,就見二樓走廊中老鴇蓉媽站在欄杆處往下看,瞧見她下來連忙搖著扇子走來:“姑娘行事如何?可給你愛慕的郎君倒酒了?”

 溫梨笙沒還沒回答,就聽見樓梯中傳來一聲輕響,她轉頭看去就見謝瀟南不知何時跟了過來,站再樓梯的拐角之處,頭頂懸著一盞暖黃色的燈籠,將他的影子投在梯間,面容看的不分明。

 她想先去換衣服,便往前走了兩步,蓉媽追上來,扇子遮面笑著:“那是姑娘的如意郎君,瞧著可真是俊啊,我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男人比頭髮絲兒還多,從未見過生得這般風骨的少年。”

 想起謝瀟南的狗耳朵,溫梨笙連忙在唇上豎起食指:“噓噓噓。”

 “哎呀放心,他聽不見的。”蓉媽笑著道:“要我說,乾脆我給你找點東西,三個數就能把人藥倒,先拖上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其他的,這模樣瞧著也雍容華貴的公子哥,撈個妾室也是賺的啊。”

 “別說了別說了。”溫梨笙小聲道。

 蓉媽心說這姑娘膽子也太小了,隔了這麼遠聲音又這麼小,那公子怎麼可能還聽見,正當她還要說話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什麼藥三個數就能把人藥倒?”

 溫梨笙和蓉媽同時被嚇了一跳。

 蓉媽轉身喊道:“哎呀娘呀,小公子怎麼走路沒聲呢?”

 謝瀟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在了兩人身後,看了搖著扇子的蓉媽一眼,又將目光放在溫梨笙的身上:“你今夜來此處,就是為了給愛慕的郎君倒酒?”

 溫梨笙嘖了一聲,對蓉媽抱怨道:“我都讓你別說了,你不知道這個人的耳朵多靈,簡直就是狗……”

 她及時閘住了聲音。

 “狗什麼?”謝瀟南眉尾輕挑。

 溫梨笙笑眯眯的,打算混過去:“世子怎麼在這呢?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出去。”

 蓉媽一聽這聲世子,露出一個驚嚇的表情,不敢再留在此處,悄默默的往後退了幾步快速跑下樓去了。

 廊中就剩下了溫梨笙和謝瀟南兩人,隔著欄杆往下就是一樓喧鬧笙簫之聲,在一個非常吵雜的環境裡,溫梨笙卻奇怪的能聽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

 謝瀟南垂低眉眼看她:“我來看看你打什麼算盤。”

 溫梨笙往前走著:“我能打什麼算盤,我這種小心眼的人,肯定睚眥必報啊,胡家前段時間還想殺我,我肯定要給他們找些不痛快。”

 謝瀟南落後她半步:“所以你做了什麼?”

 溫梨笙從袖中摸出小瓷瓶,晃了晃道:“下了點東西在胡山俊的酒裡。”

 謝瀟南從她手裡拿過,拔開塞子看了看:“什麼藥。”

 溫梨笙轉頭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對男人不大好的藥。”

 謝瀟南:“?”

 溫梨笙又道:“就是那種,不能傳宗接代的……”

 話還沒說完,謝瀟南就把這瓶子塞回了溫梨笙的手上,而後拿出錦帕將方才捏過瓷瓶的手指反反覆覆給擦幾遍,跟沾上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溫梨笙瞥見他的動作,嘟囔道:“不吃進嘴裡就沒事。”

 謝瀟南眉毛一抽,問道:“你從哪裡得來的這藥?”

 “風伶山莊啊,那裡什麼藥都有。”溫梨笙走到一個房前,而後對謝瀟南道:“世子留步,我要進去換衣裳了,今夜就當沒在這裡看見我吧,千萬不要告訴我爹哦。”

 謝瀟南停下腳步:“說了又如何呢?”

 溫梨笙想了想:“那若是我爹罰我抄文章的話,我定會半夜翻謝府的牆頭去找世子。”

 謝瀟南的眸子如一汪清泉,沒再接話。

 溫梨笙進了房間,就見藍沅和魚桂已經換好了衣裳等著,見她進來藍沅急忙迎上來:“如何瞭如何了?事情順利嗎?”

 溫梨笙走到屏風後面,一邊脫衣裳一邊道:“順利,藥下酒裡他也喝了,今晚辛苦,回去吃好吃的吧。”

 藍沅鬆一口氣,耷拉著兩條眉毛:“可惜我沒被選上。”

 溫梨笙笑了一下:“無妨。”

 她換上了來時穿的衣裳,又擦去了臉上的胭脂水粉,對著鏡子看了又看,覺得眉間的硃砂痣甚是好看,出於私心的給留下了。

 溫梨笙把臉擦乾淨之後,對魚桂二人道:“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找世子。”

 藍沅雙眼迷惑:“柿子?”

 “對。”魚桂看出她的疑惑,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是那種軟軟甜甜的,掛在樹上的柿子。”

 藍沅面色一喜:“能帶我一起找嗎?我也想吃。”

 溫梨笙看她一眼:“魚桂,世子就在門外。”

 魚桂嚇得趕忙閉嘴,帶著藍沅從房中出去,溫梨笙對這鏡子把頭上的一些小朱釵給一個個摘下來,又去了耳飾,這才往門外走。

 從屋中往外看,門外已經無人,她心中納悶,難道謝瀟南先走了?

 走出門後往旁邊一看,就見謝瀟南還站在門邊,雪白的長衫披著頭頂灑下來的光,俊朗的輪廓稍顯模糊,溫梨笙探出半個身子衝他道:“世子,你進來一下。”

 謝瀟南起初沒動,而後聽見溫梨笙的腳步往裡走去,這才動身進了屋子,順手將門關上了。

 這屋子是很普通的接客屋,與三樓相比規格差得遠,但屋內整潔,沒有燃一些亂七八糟的香。

 房門一關,外面的聲音就被隔絕,整個屋子顯得特別安靜,溫梨笙轉頭望他,見他進屋關上房門之後就一直站在門邊沒動,便詫異道:“世子站在門邊幹什麼?”

 謝瀟南道:“你該回家了。”

 溫梨笙道:“我知道,但我還有些事想跟你說。”

 謝瀟南道:“在這裡議事不方便。”

 溫梨笙道:“怎麼不方便,就是些小事。”

 怎麼回事,這謝瀟南怎麼跟防賊似的防她?難不成真是上次被咬怕了?不可能吧?

 但想起那晚夜裡,謝瀟南微微皺眉用手背擦唇上源源不斷冒出的血時的場景,溫梨笙又覺得心虛,於是她苦惱的撓了撓頭:“上回咬你的事,真的是意外,我當時以為自己要淹死了,沒辦法所以才……想從你那分一口氣。”

 謝瀟南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事,眸光一撇錯開了與她的對視,沒有應聲,

 房中依舊很靜,燃著的燭火偶爾有噼啪的聲音,溫梨笙從原本的從容和坦蕩中,逐漸生出了一絲侷促,耳朵尖也燙紅了。

 半晌後,謝瀟南走到房屋中間,對她問道:“何事,你說。”

 溫梨笙回神,連忙道:“武商大會最近要開始了,世子有沒有興趣去看看?沈嘉清也參加的,他會在比試的時候使霜華劍法。”

 謝瀟南道:“我本就打算去。”

 溫梨笙面容攀上喜色:“那我跟沈叔叔要兩個山莊裡捱得近的屋子,咱們到時候一起去玩啊。”

 謝瀟南定定的盯著她,眸光一動:“兩個捱得近的屋子?”

 意識到話有不妥,溫梨笙連忙找補:“我的意思是咱們住得近一些,走動也方便嘛,你別多想。”

 “我何時有多想?”謝瀟南問。

 “你沒多想,是我多想。”溫梨笙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懊惱道:“我想得太多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謝瀟南的神色有些古怪:“你想了什麼?”

 溫梨笙張口,正要說話,卻見謝瀟南忽而將頭一偏,看向了門處。

 這個動作溫梨笙極為熟悉,她甚至都不用思考,直接問道:“有人來了?”

 謝瀟南點頭,聽了片刻後,而後眉眼一舒,放下了稍許戒備之態。

 轉頭時,就見方才還站在他面前說話的溫梨笙已經沒影了,轉眼一尋,就見窗戶大開,溫梨笙在窗戶邊,一條腿跨到了外邊就這樣半坐在窗子上。

 謝瀟南露出疑問的表情。

 溫梨笙轉頭衝他招手,小聲道:“發什麼愣呢世子爺,快走啊。”

 “這裡是二樓。”謝瀟南說。

 “我知道,”溫梨笙朝下看了一眼,道:“這下面有個搭了棚子的販攤,我直接跳到棚子上再滑下去。”

 謝瀟南走過去,身子探出窗戶往下一看,說道:“若是把棚子砸破了怎麼辦?”

 溫梨笙發揮慣性思維:“還能怎麼辦,我賠銀子唄。”

 “你沒想過你可能會摔死嗎?”謝瀟南抓住她的手腕往裡扯:“下來。”

 “這才二樓,不至於摔死吧。”溫梨笙雖然嘴上不大讚同,卻還是從窗上下來,說:“算了,那兩人不一定會來這個房間,等他們進房之後咱們就離開。”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一把。

 溫梨笙嚇得有些驚慌,左右看看之後,見這房中除了一個不怎麼遮掩的屏風之外,還真沒什麼好遮擋的,於是又跑去翻窗子:“世子爺,你不走就留這吧,我可是先走一步了哈,到時候你名聲上要是有什麼虧損,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著就要翻,謝瀟南一把拽住她的後領子,不讓她翻。

 “哎呀你快放開我。”溫梨笙與他的手掙扎較量起來,拉扯間將他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給捋了下來,剛想說話,門就一下被人推開了。

 溫梨笙朝門口望去,頓時目瞪口呆,整個人僵住:“爹?”

 “小潑猴,你怎麼在這?還坐在窗子上?!”溫浦長同樣眼睛瞪圓,把驚詫的表情完完全全表現在臉上,指著溫梨笙怒道:“還不下來!”

 “你怎麼也在這裡啊?”溫梨笙一手捏著墨玉扳指,一手扶著窗臺從上面翻下來。

 溫浦長後面跟著喬陵,兩人進屋之後又關上了門,他對溫梨笙道:“我就是在糞坑裡見到你,也不會有一點意外了。”

 “胡說,”溫梨笙小聲反駁:“你現在就是滿臉意外的表情。”

 “我這不是意外,是憤怒!”溫浦長叫道。

 溫梨笙有些怕的縮了縮脖子,往謝瀟南身後藏了些許,而後道:“爹,你怎麼能在世子面前大喊大叫,如此無禮呢?”

 這句話果然立竿見影,溫浦長當下收斂面上的表情,躬身像謝瀟南行了一禮。

 謝瀟南道:“溫郡守請坐。”

 溫梨笙也從他身後歡歡喜喜的出來:“坐坐坐,有什麼事坐下來說嘛。”

 溫浦長眼尖,看見她手裡有東西,一指:“手裡拿的什麼?”

 溫梨笙抬起被指的手,把掌心裡的墨玉扳指翻出來,然後順勢套在了自己的拇指上,睜眼說瞎話:“哦,這是世子送給我的。”

 溫浦長看著她手上那個大了一圈的扳指,眼睛一瞪,又看了看謝瀟南,見他面色如常,既沒有反駁也沒有點頭解釋,一時間還真拿捏不準,不由心中一陣亂想。

 這是什麼?

 定情信物?

 他輕咳一聲,猶豫片刻,最後才斟酌著開口道:“世子啊,我這潑猴、啊不是,我這女兒年紀還小……”

 謝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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