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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我成了反賊的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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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溫梨笙又回去披了一件外衣, 出來的時候看見謝瀟南站在院中與喬陵和席路說話,她慢慢走過去,就聽見他在給喬陵兩人安排事情。

 溫梨笙側著頭, 豎起耳朵悄悄往謝瀟南身旁挪,就聽見他隱隱約約說到南郊東城等地,似乎是讓兩人去那地方探查異常。

 “昨日我看了縣官關於那四副棺材的記錄, 除了現場挖出的東西之外,還有一個很不尋常的圖案,基本上可以斷定這既是諾樓國的那個傳說中的秘術,眼下事情被傳開, 他們——”

 謝瀟南的話忽而停住了, 溫梨笙等了一下沒聽他繼續說,一轉臉就對上謝瀟南的視線, 原本聽著計劃的喬陵和席路此時也正盯著她。

 溫梨笙訕笑一下:“你們繼續呀。”

 謝瀟南道:“偷聽非君子所為。”

 溫梨笙理所當然道:“我本來就是小人。”

 他笑了一下,而後對喬陵席路說:“那些人極有可能還藏在川縣之內, 所以你們去探查的時候要當心,別落入什麼圈套之中。”

 兩人齊齊地點頭,聽了謝瀟南的叮囑之後, 便一同轉身離開。

 溫梨笙看著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院中變得空蕩蕩的, 其他人都有了事做, 而她就只能在屋子裡閒逛, 哪也去不了,一時間有些興致缺缺。

 “世子等會也要走了嗎?”溫梨笙垮著肩膀問。

 謝瀟南點頭:“我要去河壩附近看看。”

 溫梨笙癟著嘴, 一下把身上的外衣脫下, 扔到魚桂手中, 轉頭往回走:“行吧, 都走吧,都去忙吧,我自己在家中睡覺。”

 謝瀟南見她耷拉著腦袋,連背影都寫滿了落寞的樣子,便道:“你也可以一起去。”

 “真的嗎?”溫梨笙停步扭頭,雙眸瞬間一亮。

 “跟我一起。”謝瀟南說:“你不是嫌在家中無趣嗎?”

 溫梨笙當下就樂開了花,又從魚桂手中拿過了外衣披在身上,走到謝瀟南身邊,笑著道:“世子您真是絕世大好人啊,就是給你當牛做馬我都樂意。”

 謝瀟南接話道:“然後在我走累的時候,把我馱回來?”

 溫梨笙鼓起掌來,發自內心地驚歎:“真是沒有你聽不到的悄悄話。”

 謝瀟南往外走,面色如常道:“我這雙耳朵,在你身上也是無用,你哪回詆譭我不是當著我的面?”

 溫梨笙想起曾經因不知道謝瀟南戴著人皮假面,導致她在本尊面前大肆詆譭,如今想起來只能嘆一聲當初對謝瀟南的誤解實在太深了。

 誰說這人脾氣差的?都當著面這麼說了,他當時都能忍住沒一拳給她打吐血,已經算是忍耐力極好的了。

 她哈哈一笑,兩三步追上去,走在他旁邊笑道:“那些真的都只是誤會,而且我本人並不是那種喜歡在背後詆譭別人的小人,只不過遇見你的那幾次都是情況特殊呀。”

 “你方才還說你是個小人。”謝瀟南道。

 溫梨笙拒不承認,無辜道:“我什麼時候說了?我可是踏踏實實做事,堂堂正正做人的,世子不要仗著身份尊貴,就誣賴小民。”

 “行,我不誣賴你。”謝瀟南唇邊掛著輕笑。

 走至門外,就見路邊拴著幾匹馬,旁邊站著七八個隨從,謝瀟南道:“換馬車。”

 “我會騎馬。”溫梨笙在一旁說道。

 謝瀟南瞥了她一眼:“今日風大,騎馬灌風容易著涼。”

 “我已經穿得很厚了,還想怎樣啊?”溫梨笙拍了拍身上的棉衣,沂關郡的冬天雖然是冷沒錯,但溫梨笙自小在這裡長大,對這裡的寒冷早已習以為常,知道什麼樣的天氣該穿什麼樣的衣裳。

 也只有謝瀟南這隻南方來的鴨子,才會對冬天如臨大敵,一直讓她加衣裳。

 溫梨笙露出輕蔑的神色,一副十分看不起的樣子:“南方人就是嬌弱,一點寒風都受不起?”

 謝瀟南低頭看了眼身高只到他肩膀,卻一臉囂張的溫梨笙:“你若是想吹風,我可以把你拴在車頂上一路帶過去。”

 “那大可不必。”溫梨笙認慫,正巧馬車被牽來,她做了個請的姿勢:“世子先請。”

 謝瀟南上了馬車,並沒有立馬進去,反而側身朝溫梨笙遞出手。

 溫梨笙一手提著裙襬,一手搭在他掌心裡,腿上都沒怎麼使力,就被他輕而易舉的拉上馬車。

 進去的時候她順手捏了捏謝瀟南的臂膀,透過厚實的棉衣都能摸到他臂膀上結實的肌肉,半點沒有柔軟的感覺。

 溫梨笙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軟軟的一下就能捏到骨頭。

 “世子也教教我那一拳絕技好不好?”溫梨笙突然提出了一個非常天真的想法。

 謝瀟南面上浮現疑問:“什麼一拳絕技?”

 “就是那個隔著鐵板,一拳把人打得吐血的那個絕技啊!”溫梨笙揮舞了兩下拳頭:“若是我學會了,便直接在沂關郡稱霸,誰也不敢招惹我。”

 “讓你提筆寫個兩篇字你都嫌手痠胳膊累,還想學什麼一拳絕技?”謝瀟南覺得這想法非常好笑,嘲笑的同時卻又給予了溫梨笙高度的肯定:“不過你憑著一張嘴也是能在沂關郡稱霸的。”

 上可頂撞一郡之長,下可痛罵幾歲孩童。

 溫梨笙道:“世子過獎,其實我早有意向稱霸沂關郡,只不過我現在手裡只有一個混世小隊,還被我爹□□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以走在街上並未有多少人尊敬我,不過如今情況不同,我現在有世子撐腰,若我出去能夠打著世子的名號,定是令人聞風喪膽。”

 謝瀟南道:“所以你先前總說讓我收了你那一眾小弟的原因,是在打這個主意?”

 事到如今溫梨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點頭承認:“不錯,畢竟你的名號比較響亮。”

 “那你藉著我的名號去做什麼呢?”謝瀟南不動神色道。

 “先前我與沈嘉清把東郊的亭松街到回香街的地痞小無賴揍了個遍,現在只要我們一去那裡,就會有人站在邊上尊稱我們一聲老大,”溫梨笙沉著眉眼,一副雄心壯志的樣子:“我的願望就是不管走在沂關郡的哪條街上,都會有人叫我老大,而且會主動把商鋪街頭的好吃的送到我手裡。”

 謝瀟南發現她竟然是非常認真的在說,似乎已將剛才描繪的畫面在腦中想象很多次了。但若是他真的就這樣答應,任由溫梨笙打著他的名號在沂關郡胡作非為,用不了多久他爹就會喊他回京,親自問問他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於是謝瀟南說:“你睡會兒吧,還有段路。”

 溫梨笙皺眉:“我不困。”

 謝瀟南道:“你困了,只是自己還沒感覺到而已。”

 溫梨笙自我懷疑:“是嗎?”

 謝瀟南道:“是的,都困得開始說胡話了。”

 謝瀟南將她抱在懷裡,讓她的頭擱在自己頸窩,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道:“到了我就叫你。”

 溫梨笙聞著他身上的淡香,閉了閉眼睛,心說她的宏圖霸業看來要暫時擱置了。

 川縣不算大,馬車雖行得慢,但趕到北郊的大河壩處也沒用多長時間。

 從馬車上下來,溫梨笙看見再往前行個百來米,就是那條大河壩,許是最近幾日化雪,氣溫降得厲害,河面結上一層厚厚的冰,河岸的兩邊還有許多堆積的白雪未能化開。

 其中一處站著許多衙役守著,地上有新土翻上來的痕跡,想來就是挖出棺材的地方。

 天上開始陸陸續續飄下來雪花,落在謝瀟南的大氅上,在墨色之中點綴了白色的小花,溫梨笙看得歡喜,伸手去接,只感覺碎雪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瞬間化成一個小小的水珠。

 謝瀟南抬步朝前走去,凡所過之處站在邊上的衙役皆低頭行禮,溫梨笙跟在旁邊沾了這一份權勢的光,暗歎果然這天下,又再多的錢也不及有一分權。

 走到近處,就看到了已經下到河壩裡面,站在冰面邊上的溫浦長,他正彎腰探查什麼。

 “爹!”溫梨笙站在上面衝他招手。

 溫浦長一抬頭看見了與她並肩站著的謝瀟南,便衝他遙遙行上一禮,說道:“世子可有將這河壩的修補記錄帶來?”

 這話一問,溫梨笙與謝瀟南的表情同時怔然。

 溫梨笙在邊上看了一圈,果然沒看見沈嘉清的身影,她便喊道:“爹,世子是讓沈嘉清送來了,他比我們先走的,沒有來過這裡嗎?”

 溫浦長微微皺眉,而後搖頭:“沒見到他。”

 “許是不大認路吧。”溫梨笙道。

 沈嘉清的方向感並不好,有時候在陌生的地方他能打轉許久,在川縣人生地不熟的,他又是獨自出門,想來是沒找到路,迷失在川縣中了。

 謝瀟南沿著一條偏路走到了河壩底:“溫大人可有探查出什麼?”

 溫浦長說道:“方才在這附近看了看,發現其中一個挖出棺材的地方,畫的奇怪圖案並沒有被毀壞,所以叫人比著畫在了紙上。”

 他一伸手,身邊的隨從地上一張紙,他拿給謝瀟南:“世子請看。”

 溫梨笙也伸長脖子踮著腳尖去看,就見紙展開之後,上面是一個較為細緻的圖案,大體呈一個五邊形,當中畫著一些奇怪的紋理,正中間則有一個展翅的飛鷹,這正是在藍沅包袱裡看到的那個令牌上的圖案。

 “爹,他們在這裡有沒有挖到金絲鐲子?”溫梨笙看向溫浦長。

 溫浦長要:“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對啊,應該會挖到的。”溫梨笙疑惑的皺起眉:“那有沒有挖到其他金做的東西?”

 “倒是挖了幾塊金打的細環。”他說。

 溫梨笙頓時有些想不明白,心想那女人既買了金鐲,卻沒有用,難道之前的猜想都是錯的,那女人真的是因為心血來潮才想買的?

 但若是這樣,何不去川縣其他首飾店裡挑些做工精細的金鐲,也好過隨便在胭脂水粉店裡買。

 她正想著時,就聽溫浦長道:“那棺材中的四個孩子身份基本都查出來了,其中三個都是路邊的小乞丐,平日裡沒人注意的那種,據說是在冬日裡餓死凍死都是常事,所以失蹤了許久也沒人報官,還有一個則是一戶人家的大女兒,平時在家中並不受待見,一次被大罵之後跑出家門便在沒回去過,那家人因不喜她,也沒有報官。”

 說罷溫浦長擰著眉毛,深深的嘆口氣,神色中浮現一種無可奈何。

 若非是河水沖毀了大壩,在修補之中被人挖出來,這四個人也不知道會被這樣埋多久。

 “那些人挑選這四個孩子定是經過細緻的觀察,知曉他們即便是無故消失也不會引起有人報官。”謝瀟南說。

 溫浦長點頭:“下官正打算去那四個孩子生前常去之地問問。”

 謝瀟南道:“溫大人多帶些人,著重詢問一下那附近的人有沒有見過眉骨高眼窩深,身量高大的人,這些特徵比較明顯。”

 溫浦長應了聲,而後打算帶著人離開,轉頭看見溫梨笙蹲在棺材挖出來的大洞邊上往裡看,他喚道:“笙兒。”

 溫梨笙扭身:“怎麼了爹?”

 溫浦長衝他招手:“別去那裡,都是泥土,別蹭髒了衣裳。”

 溫梨笙聽話地走回來,聽著他爹叮囑道:“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既然出來了就不要亂跑,跟緊世子,知道了嗎?”

 她點點頭:“定寸步不離。”

 溫浦長又道:“若是有什麼發現,就第一個告訴世子。”

 溫梨笙又應:“好。”

 溫浦長壓低了些聲音,對她小聲說:“我瞧著世子對你態度比往日好了許多,你努努力,與世子拉近關係,日後咱們溫家若是真有機會攀上謝家,也是件大好事。”

 溫梨笙也小聲道:“爹,沒想到你還是賣女求榮的主。”

 溫浦長哼了一聲:“你當我是什麼大好人?”

 溫梨笙說:“也是,你若是好人的話,咱們沂關郡也不至於那麼多人暗地裡編排溫家了。”

 溫浦長道:“他們咒罵編排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

 父女倆竊竊私語了一會兒,溫浦長便向謝瀟南請辭,帶著一堆人離去。

 謝瀟南拿著圖紙在岸邊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在尋找什麼,溫梨笙見他神色認真,十分專注,也沒有去打擾他。

 溫梨笙來川縣的目的,就是想搞清楚這次的活人棺是不是長生教的那個邪術,而今已經清楚,也知道這地方除卻一個獻祭儀式畫的圖案之外,是找不到其他有用的東西的。

 謝瀟南應當透過現場的情況來推測這個獻祭邪術的實施條件與過程手法,這些溫梨笙知道,但是不能告訴他,只能讓他自己去找。

 她便在邊上搓著雪球,用力砸向河中的冰面上。

 每次扔她都加重些力道,嘗試能不能扔得更遠。

 忽而一個雪球從上方扔下來,直直的衝向冰面,滑出老遠的距離,遠遠勝過溫梨笙扔得所有雪球。

 她轉身抬頭看去,就見臺上站著一個姑娘,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編著滿頭的髮辮紮成馬尾,兩個耳朵上掛著某種小獸牙。

 這姑娘有著謝瀟南方才說的特徵,眉骨高眼窩深,居高臨下地看著溫梨笙,面上帶著些許得意,彷彿在炫耀她扔的雪球比溫梨笙遠得多。

 溫梨笙道:“你誰啊?”

 那姑娘勾唇一笑:“我憑什麼告訴你?”

 溫梨笙鮮少碰到這種能跟她正面囂張的人了,但由於這裡是川縣,且謝瀟南正在認真忙事,她不想鬧事,便道:“滾遠點,別在這裡閒逛。”

 那姑娘卻道:“我想去哪裡去哪裡,這又不是你的地盤。”

 溫梨笙心說這還真是我的地盤,她對上方的衙役指揮道:“把這人叉走。”

 衙役應聲而動,拿著手中的長木棍朝那姑娘靠攏,還沒靠近,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們就是來這裡看看,也犯事兒了?”

 溫梨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往後退了兩步伸長脖子往上看,就見後面走來一個女人,高挑的身姿和肆意的笑容,往邊上一蹲,與溫梨笙對上視線,她抬了抬手:“喲,這不是二妹嗎?”

 阮海葉。

 溫梨笙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

 先前謝瀟南燒了火狐幫的糧倉,又在那日晚上重傷阮海葉,火狐幫就此就散了,本以為阮海葉會被抓進牢裡鎖起來,卻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還與一個外族姑娘混在一起。

 溫梨笙揚起個笑容:“有些日子不見了,我的好大姐。”

 阮海葉也在笑:“你當初可是把我害得不淺啊。”

 “你現在不也好好的嗎?”溫梨笙不以為意:“再說當時我也是被你拐上山的,所有事情都是被迫。”

 阮海葉道:“確實如此,我也是活該,會被你給矇騙。”

 溫梨笙點頭:“你倒是想得通透,不過你怎麼敢在這大街上招搖的?不怕又被抓起來?”

 阮海葉道:“我可是被正經釋放的清白之身,怎麼就不能在大街上走了?”

 溫梨笙翻個白眼:“得了吧,你這人一看就是渾身不正經,往你身上一查指定能查出不少燒殺搶掠,作奸犯科的罪。”

 “你這張嘴還真是厲害。”阮海葉也沒有惱怒,依舊是在笑。

 她旁邊的那姑娘倒是忍不住了,從腰間拔出一柄小刀,在手掌轉了幾下:“此人出言不遜,我割了她的嘴,給她個教訓。”

 溫梨笙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想到這姑娘竟這般心狠手辣,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如常,似乎在說一件很是平常的小事。

 阮海葉伸手,一把將她攔住,斜睨她一眼:“你敢動她,就算是張雙翅膀也難逃此地。”

 姑娘不信:“就憑這個雪球只能扔一丈之遠的人?”

 阮海葉下巴一抬,指向一旁:“看見他沒有。”

 那姑娘順著方向看去,就見下方往左約莫二十來步的距離,站著一個身著墨色大氅的冷峻少年,此時正盯著她們,眸光平靜中顯出幾分冷漠,瞧著不過是一個模樣英俊,衣著華貴的少爺,卻渾身上下寫滿了不好惹。

 姑娘心中一凜,在謝瀟南俊美的面上多看了幾眼:“那是誰?”

 “是你絕對惹不起的人。”阮海葉伸手,將她的小刀拿過來,別在她的腰間:“把這東西放好,別再隨便拿出來,否則你腦袋掉了,我是不負責送回去的。”

 溫梨笙倒是沒聽清她倆在私語什麼,反而是注意到了阮海葉的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個花花綠綠的銀鐲,銀鐲上串了鈴鐺。

 她瞬間想起,阮海葉的手腕上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串著鈴鐺的銀鐲的,從之前她被迫抓上山的時候,她手上就已經有了。

 只不過她當初一直想著如何快些下山,並沒有留心這個,且又因為許久沒見,早就將此事忘了。

 如今卻瞧見這鐲子,繼而再將阮海葉一番打量,見她身量有些高,練家子,功夫不低,這些阿羅口中的描述與阮海葉都是相符的。

 所以三月份去阿羅店鋪裡買金鐲的人,竟是阮海葉?

 正想著,阮海葉衝溫梨笙擺了下手,壓低了聲音道:“二妹,南郊的臘梅迎雪開了,瞧著漂亮的很,你一定要去看看哦。”

 “我才不去。”

 “不去會後悔的。”她意味深長一笑。

 沒等溫梨笙應聲,就轉身離去,那姑娘也瞧了溫梨笙一眼,扭頭的時候,溫梨笙看見她稍顯白嫩的脖子上印著一隻展開翅膀的黑鷹,有一半的翅膀隱在衣領裡,露出尖利的鷹喙。

 基本確認這姑娘來自諾樓國,而阮海葉也參與了這場獻祭的事,三月份應當是她買的金鐲。

 溫梨笙趕忙跑到謝瀟南的身邊:“世子,快把她倆抓起來,她倆跟這事有關。”

 謝瀟南眸光一落,看見她一雙手因為搓雪球凍得手指通紅,當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中,用掌中溫暖的熱度貼她冰涼的指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抓她們的時候。”

 溫梨笙尋思著這裡人還挺多的,就沒讓他捏,把手抽了回來自個兒搓著,心知謝瀟南似乎對此事有計劃,便沒再接著詢問,只是道:“那世子繼續忙吧,我去邊上玩會兒。”

 謝瀟南看著她又一路小跑回去,彷彿感覺不到冷似的抓起一大團雪,在掌中捏成球然後細細揉搓,然後猛地朝冰面擲去,眼睛盯著飛出去的雪球,在冰面上滑滾一段距離之後停下,似乎是達到了一個新的的距離,溫梨笙彎起眼眸,眉開眼笑。

 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謝瀟南看了一會兒,然後將目光收回,繼續對著紙在周圍搜尋。

 溫梨笙在周圍玩了許久,扔雪球扔累了,就在邊上用雪堆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落下的雪花將她的額髮打溼些許,臨近正午時她又跑到謝瀟南身邊,小聲道:“世子,你什麼時候忙完啊,我餓了。”

 謝瀟南聞言將目光從紙上抬起,一邊望向她一邊將手中的紙折起來:“那先回去吧。”

 溫梨笙笑眯眯的應聲,與謝瀟南踏上返程。

 回到宅院之後,就見喬陵和席路站在院中說話,魚桂守在屋外,溫梨笙進屋去轉了一圈:“我爹和沈嘉清沒回來嗎?”

 喬陵搖頭:“沒見到人。”

 溫梨笙知道她爹有時候忙起來能一天不吃飯,這種情況也是正常,於是喊著魚桂道:“那就先不等他們了,咱們先吃。”

 魚桂張羅起午膳,這裡的人除卻喬陵席路魚桂三人,還有溫浦長帶的兩個下人之外,其他的人全是縣官派來打下手的。

 溫梨笙和謝瀟南迴到屋中,寒風吹了一個上午,這會兒才感覺身子暖和起來,她喝著熱茶心說要不下午還是在屋裡算了,雖然無趣了點,但不至於受凍。

 魚桂準備好了午膳,每道菜都經過細緻的檢查,分別送到溫梨笙與謝瀟南的房中讓他們食用。

 溫梨笙吃得很飽,在房中看話本看了一個時辰,逐漸覺得困了,於是脫了外衣去床上睡了個覺。

 誰知這一睡,又夢到了前世之事。

 前世謝瀟南入沂關郡之後,與溫梨笙的交集可以說幾乎是沒有,但是後來卻有一次極為激烈的衝突。

 溫梨笙記得是建寧七年的初春,趕上謝瀟南的生辰,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訊息,城中不少人都提著貴重的禮物,厚著臉皮去敲謝府的門。

 謝瀟南也不好將這些來慶賀他生辰的人趕走,於是所幸開了謝府大門,迎接那些前來送禮的人,溫梨笙當初就被溫浦長帶去,沈嘉清也跟著一起。

 只記得當時的謝府聚了很多的人,幾乎手中的禮物一個比一個貴重,甚至暗地裡攀比起來。

 只不過這些人全都在前院,後院被護衛守著,不允許有人踏足。剛進去沒多久溫梨笙就與沈嘉清走散了,在人群中左右搜尋,不見其蹤影。

 她在前院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於是往後院而去,護衛將她攔下來時,席路抱著臂冷臉站在邊上:“你找人?”

 溫梨笙不喜他的態度,卻又因為他是謝瀟南身邊的人,便沒有發作,點了點頭。

 席路將頭一偏:“他在裡面。”

 而後護衛就將她放進後院,溫梨笙沿著路走了一段,就隱約聽見沈嘉清的聲音傳來:“……我當初學霜華劍法的時候,可不知道許清川是個如此愚蠢之人,能為了女人毀了自身的武功,若是知道他沒出息成這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學這劍法一招。”

 溫梨笙想起,當時許清川的事情再度流傳於郡城,不過故事與真相有些出入。

 說是許清川當年對一個貌美女子一見傾心,死纏爛打連追數月,最後那女子說:“你若是想娶我,那就先放棄你最重要的東西,將我看做你心中最重,那我便答應嫁你。”

 於是許清川回去自廢了一身的功夫,最後如願娶到美人,自此退隱江湖,再不復出。

 這種愚蠢的說法流傳甚廣,甚至不少人都站出來說他們曾經在某個不知名山間看到許清川帶著愛妻遊玩,這種莫須有的假證越來越多,導致眾人也都相信了這個版本,一時間許清川的名聲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用全身的武功去娶一個婆娘,那不是腦子有病嗎?

 沈嘉清曾一度頗為惱怒,認為他所學的這一身霜華劍法變成了屈辱,無法接受他一直敬重仰慕的師祖是這種腦子裡只有情情愛愛的蠢蛋。

 沈嘉清後來告訴溫梨笙,是謝瀟南將他喊到後院去的,他看出沈嘉清學的是霜華劍法,原意約莫是想讓他幫自己辦事,但等溫梨笙找到後院時,沈嘉清已經對謝瀟南和喬陵說出了這番話。

 這無疑是觸了謝瀟南的逆鱗。

 喬陵與沈嘉清動起手來,起初他手中沒劍,赤手空拳被喬陵打中好幾下,後來他搶了護衛的劍,用出霜華劍法,喬陵不敵,謝瀟南親自出手。

 可想而知,沈嘉清很快就敗於謝瀟南的劍下,身上多處劍傷溢位的血將他的衣袍染紅。謝瀟南將劍刺入地中,踩著沈嘉清的右肩膀,拽著他的手腕,眸光森冷道:“既然你不願學霜華劍法,那我便廢了你的右手,你這輩子也就不用提劍了。”

 溫梨笙從來沒有見過沈嘉清被打成這樣,最後倒在地上的時候,他似乎只剩下一口出的氣兒了,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溫梨笙嚇得眼淚瞬間出來,跑過去的時候護衛衝上來阻攔,她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力氣,一把就掙脫了護衛的束縛奔到謝瀟南的身前,怕他真的折斷沈嘉清的手臂,就一把將他的腰身抱住,哭喊著:“你放開他!”

 謝瀟南一下就鬆手了,擰起俊秀的眉毛往後退,一下將她推出自己的懷抱。

 溫梨笙往前兩步擋在沈嘉清的面前,而後跪下來哭道:“世子爺,你放過他吧,他只是一時失言,沈嘉清從記事起就開始學霜華劍法,幾歲大的時候每日都要練劍超過五個時辰,再苦再累他都沒說過放棄,他是真心仰慕敬愛許清川的!”

 謝瀟南退到幾步之外,他的神色沉著冷漠,帶著一股迫人的威壓,溫梨笙當時害怕極了。

 但她盯著謝瀟南,一步都不肯退讓,生怕沈嘉清的右臂真的折在這裡。

 忽而手上傳來異動,溫梨笙一下就從夢中醒來,睜著朦朧的雙眼往自己的右手看去,就見謝瀟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床榻邊,手裡正拿著一本書。

 那是溫梨笙在睡覺前看的話本,因為睏倦她直接握在手中睡著了。

 “吵醒你了?”謝瀟南將書合上,彎下腰低聲詢問。

 聲音輕緩,帶著一股綿綿之意,溫梨笙眨了下眼睛,方才夢中無比真實的回憶畫面與面前的謝瀟南重疊,猛然生出一種極大的安心感。

 前世的那些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她一開口,嗓音中有著剛睡醒的慵懶:“世子為何在我房中?”

 謝瀟南將她的手塞進被子裡,然後壓了壓邊角,說道:“我要出門,臨行前來看一眼你。”

 溫梨笙往被子裡縮了縮:“那世子早去早回,外面天寒,注意別凍著。”

 謝瀟南應了一聲,然後低下頭來在她側臉親了一下:“我很快回來。”

 溫梨笙下意識摸了摸被親的臉頰,看著謝瀟南轉身離開屋子,她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覺得不再有睡意,於是起身穿衣走出了房間。

 “魚桂,我爹回來了嗎?”溫梨笙揉著眼睛問。

 魚桂還沒回答,就見溫浦長從屋外回來,魚桂見狀忙去準備飯菜。

 溫浦長身上覆了雪花,溫梨笙走過去將雪掃落,轉眼在周圍看看,咦了一聲:“爹,沈嘉清沒跟你一起嗎?”

 溫浦長神色詫異:“我都一整天沒瞧見這小子了,他沒回來?”

 溫梨笙心中咯噔一下:“沒有。”

 也就是說沈嘉清自打早上一出門,就沒出現在幾人的眼前了,溫梨笙立即意識到這事情的嚴重性,說道:“爹,他定然不是普通的迷路,可能是出了什麼事。”

 溫浦長也沉著臉色,立即轉身出了宅門,對著外面守著的隨從吩咐,讓他們全部出動在川縣中搜尋沈嘉清。

 溫梨笙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又想著以沈嘉清的身手,就算是他遇見了什麼人打不過,也有能力逃走的,況且是在川縣內,一旦有什麼情況會有人報官,不至於這麼長時間沒訊息,說不定真的是他在外面玩。

 但一想,這說法也不合理,沈嘉清不至於在身負任務的時候玩那麼長時間。

 人派出去之後,溫浦長神色一直沉重著,溫梨笙也有些不安。

 一個時辰後,派出去搜尋的人陸續回來,第一批第二批接沒有沈嘉清的任何訊息,第三批人則是說在去北郊的路上曾有人見過,據描述說是一個衣著不凡,模樣十分俊朗的小公子,站在一個賣米糕的攤販前大聲找茬,說這家米糕做的又難吃又難嚥,誰買誰是大傻子,然後那米糕老闆要與他動手,兩三下就被他打趴下,後來米糕老闆喊著報官的時候,那小公子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根據這描述,絕對是沈嘉清不錯。

 只是他後來去了哪裡,便詢問不出了。

 沈嘉清的蹤跡在北郊的米糕店之後就消失,派出去搜尋的人皆一無所獲。

 溫梨笙越來越急,在院中不停的踱步,喃喃自語:“川縣就這麼大,他能去哪裡呢?若真有人想擒住他,必定是要廢一番大功夫的,怎麼跟沒動靜似的呢?”

 天色漸晚,屋中點上了一盞盞燈,謝瀟南也從外面回來。

 溫梨笙第一個迎上去,急聲道:“世子,沈嘉清不見了,他一整日都沒有回來,我爹派出去的人找了好幾波,只有一點關於他的訊息,不知道他去了那裡。”

 謝瀟南聽聞也微微皺眉,捏了一下她的手,發覺她的一雙手完全沒有溫度,跟凍僵了似的,就拉著她往屋內走去,同時喚道:“喬陵席路。”

 兩人應聲:“少爺有何吩咐。”

 “你們二人一人往東,一人向西,去查詢沈嘉清的蹤跡。”謝瀟南道:“多詢問一些買吃食和小玩意兒的店鋪,可能會有他的訊息。”

 二人領命,極快的出門離去。

 謝瀟南將她帶回屋中後,把幾乎凍僵的手捂在掌中,心知她因擔憂在院中站了很長時間,什麼話也沒說,沉默著給她暖手。

 “世子,你說沈嘉清會不會……”

 “人沒找到之前,不要做無畏的擔憂。”謝瀟南說道:“且他功夫不弱,並非沒有自保的能力。”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他若是真沒出什麼問題,早該回來了,何以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溫梨笙抿了抿唇,皺著眉嘆了口氣,現在人已經派出去找了,剩下的只有在這裡等訊息。

 謝瀟南給她倒杯熱茶:“喝點。”

 溫梨笙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在院中站了近三個時辰,她身上凍得關節處都有些僵硬,喝了茶又烤了暖爐之後,才慢慢好些,冰冷的手指也在謝瀟南的掌心裡逐漸染上溫度。

 近半個時辰後,席路歸來,一無所獲。

 隔了一刻鐘喬陵回來,亦沒有訊息。

 溫梨笙越來越急,甚至想親自出去找,但謝瀟南卻道:“天色已黑,街上的商鋪皆閉門,行人也歸家,派出去的那麼多人都沒有訊息,你出去就更不可能獲得什麼。”

 她出去也是徒勞。

 溫梨笙也知道這一點,只好忍著心中的擔憂,又等了許久,溫浦長回來,面色凝重:“沒找到他,我已經從縣官那裡調人,休息片刻再出去找。”

 他摸了下溫梨笙的頭:“笙兒不必擔憂,那混小子機靈的很,不會那麼容易被害,天色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等找到了自然會知會你的。”

 溫梨笙看著滿身覆雪的溫浦長,悶悶地應了一聲。

 那些碎雪落在他的發上,在經過燈光的照耀,恍若一朵朵小花。

 溫梨笙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起阮海葉白日裡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二妹,南郊的臘梅迎雪開了,瞧著漂亮的很,你一定要去看看哦。

 不去會後悔的。

 “南郊的臘梅。”溫梨笙忽而呢喃出聲。

 溫浦長疑惑道:“什麼?”

 “我知道了,在南郊!”溫梨笙醍醐灌頂,她急忙跑去院中找謝瀟南,拉著他道:“世子,沈嘉清可能在南郊,今日阮海葉特地讓我去南郊看臘梅,我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暗示!”

 當時謝瀟南離得遠,阮海葉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加之白日裡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所以那話他沒聽清楚。

 聽見溫梨笙提出之時,他便立即衝席路道:“你留在院中防備,喬陵跟我一起。”

 溫梨笙道:“我也要去。”

 “要騎馬。”謝瀟南說。

 “我會騎馬!”溫梨笙說。

 幾人匆匆出門,溫梨笙翻身上馬,動作極為利索,跟在謝瀟南身後。

 前方兩個護衛騎馬提燈開路,後面跟著喬陵和一眾衙役,馬背上皆帶著燈籠和鐵鍬,都是謝瀟南吩咐讓帶上的。

 一隊人馬穿過空蕩無人的街道,飛快趕往南郊,一路上寒風刺骨,溫梨笙的臉頰手指被吹得冰冷僵硬,但仍沒將速度降下來。

 南郊的臘梅園是私人地區,有兩人在看守,見忽而一隊人馬趕來,兩人也不敢阻攔,仍就他們進了臘梅園中。

 這片園子並不大,謝瀟南讓所有人翻身下馬,現在園子裡散開搜尋了一邊,沒有發現人的蹤影,他又一指東邊,對喬陵道:“你往那邊去尋,把燈熄滅。”

 把燈熄滅怎麼找人?

 溫梨笙想問,但她相信謝瀟南這樣說肯定是有原因的,便強忍著沒問。

 謝瀟南往西走了一段路,揚聲道:“所有人,滅燈。”

 一時間林子裡的燈迅速熄滅,視線瞬間變得黑暗無比,由於光線的落差,短時間內溫梨笙什麼都看不見。

 眼睛一看不見,耳朵頓時就變得靈敏許多,她聽見了到處的風聲,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聽見樹枝拍打的細微聲響,還有幾聲小聲的議論。

 聽見謝瀟南說:“噤聲。”

 於是所有人在一剎那安靜,彷彿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不是用眼睛找,而是用耳朵。

 溫梨笙雖一直在說謝瀟南的狗耳朵,但這一刻卻萬分希望他也能像之前那樣,聽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梨笙的心越來越緊張,僵硬的手指蜷縮成拳頭,焦灼的等待著。

 謝瀟南說:“點燈。”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的一剎那,她如瀕死的人猛然獲得了一口氣,整個身體都發起顫抖來,眼前亮起一盞盞燈,就見謝瀟南離原本站的位置偏離了十來步,說道:“在這裡,挖。”

 緊接著所有人開始動手,在他指的那塊地上開挖,土壤像被翻過似的十分鬆散,一群人不一會兒就挖出半丈之深。

 溫梨笙站在謝瀟南的邊上,她問道:“世子方才聽到了什麼?”

 謝瀟南眸光落在不斷被翻上來的土中,說:“鈴鐺聲。”

 而後聽見一聲“咚”地響聲,有人喊道:“挖到了!”

 溫梨笙連忙跑過去看,就看見坑中的土被人飛快的剷下,一個方形棺材露了出來,釘子被用力起掉,棺材蓋猛地掀開,裡面躺著的正是沈嘉清。

 他面色極其蒼白,在掀開棺材開的瞬間便大口的喘息著,因生理反應眼睛赤紅,溢位淚水,他手裡攥著一個花花綠綠的銀鐲,還不斷的小幅度搖著,他這狀態顯然已經缺氧到沒有力氣,離窒息只差一步,再晚些時候恐怕開啟看到的就是沈嘉清的屍體。

 溫梨笙蹲在土坑邊看他,瞬間紅了眼眶。

 謝瀟南來到另一邊,探身下去一腳踩在棺材邊上,衝他伸出手:“沈嘉清,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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