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觸及身前人時，聲音戛然而止。
慕梵爵親眼看著程婉眼底的笑意光速褪去，他還來不及捕捉些什麼，只聽她冷漠的聲音傳來：“怎麼，慕總還好跟蹤這一口？”
“我的時間很寶貴。”慕梵爵不悅。
跟她拽？
現在的程婉已經不吃這套，敢在她面前擺架子，那她就把慕梵爵那點大少爺架子給摔個稀爛——
程婉想也不想，將門關上，慕梵爵微微斂眉，迅疾地伸出腳卡住門縫，稍一用力，就將門撞開，強行擠進了屋內。
工作室裡的空氣彌散著淡淡的玫瑰香味，慕梵爵皺了皺眉，程婉很喜歡在房間裡放香薰，他原先並不討厭，可不知怎的，一瞧見是她擺置的東西，心裡就生出了怒火。
於是，他命傭人將慕家所有香薰都撤掉。
眾人明面上沒說，可包括程婉在內，顯然都猜到了他如此做的原因。
有人愛屋及烏，便有人因人嫌物。
慕梵爵的俊臉冷了幾分，“程婉，我沒空跟你浪費時間。”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支票，“說吧，要多少錢？五百萬夠不夠？”
看著眼前男人自以為是的嘴臉，程婉真是越發懷疑曾經自己的眼光。
眼瞎就算了，還一瞎瞎好幾年。
“看來慕氏集團最近生意不錯，慕總已經錢多到這番揮霍了。”程婉雙手環胸，冷嘲熱諷不斷，“雖然慕總不在乎這五百萬，但有人在乎呀，留著哄方晴開心多好。”
“程婉！”慕梵爵徹底沉下臉，“我在和你談正事。”
正事？
簡直好笑，他們倆之間什麼破銅爛鐵的事都有，唯獨沒有正事能談。
“慕梵爵，你要是有病就去醫院看病，上我這兒治不了。”程婉忍住脾氣，開啟門，趕人的意圖十分明顯。
對此，慕梵爵難得地耐著性子跟她解釋，“這錢是投資你的工作室，如果你覺得太少，可以再加。”
“條件是什麼？”她從不信天上有掉餡餅的事。
“放棄和IS的合作。”
“不可能！”
程婉想也沒想就拒絕，姣好的面容佈滿冷色，聲色俱厲：“慕梵爵，你算老幾？”
“你的工作室財務運轉出現問題，要是再籌不到錢，下週一就得開始收律師函了吧？”慕梵爵嗤笑，口吻倨傲，“程婉，不要在商場裡想當然，抓住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機會才是正道，而不是將自己困在往日的情緒裡。”
一番話下來，幾乎給程婉聽吐了。
噁心到了極點。
聽他這意思，該不會以為她還捨不得他吧？
“你調查我？”
“你只需要告訴我，交不交易。”支票又往前遞了一些。
上面洋洋灑灑寫著七百萬，慕梵爵的簽名如人一般，筆勁剛硬，霸道而不可一世。只可惜，她是宮家的女兒。
錢財於她而言，是最沒用的東西。
自從工作室出事之後，家裡人沒少在她耳邊叨叨，整天變著法子勸她接受家裡的幫助，可程婉覺得，沒有必要。
她到底能不能經營好工作室，總得試過才能知道。
況且，所謂的資金鍊問題，並非是因她運轉失誤產生，而是為了簽下新銳設計師，不惜砸下大價錢，才一時掏空了工作室的運轉資金。
一切問題，在和IS簽下合作之後，便能迎刃而解。
至於慕梵爵的幫助——
程婉抬眸，認真地打量了他幾眼，絲絨高定西裝，裁剪便能看出價格不菲，貴氣逼人，現如今的他比起一年前，那雙黑眸裡的冷意霸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笑了笑，“不交易。”
意料之內的答案。
慕梵爵咬了咬後槽牙，怒意漸生，“七百萬不夠？程婉，這錢是看在你我曾經的情分上給的，做人別太貪心。”
這就是慕家大少。
前一秒聲稱不差錢，後一秒指責她貪心。
“慕梵爵，你覺得我像是缺錢的樣子麼？”程婉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當即提高音量，“一年前我和你離婚都不屑拿走你半點臭錢，更別提現在。”
“你——”
“趕緊滾！”
這女人竟然敢叫他滾？！
以前在他面前唯唯諾諾，從不敢大聲講話的程婉，現在竟然直接對著他說“滾”？
深埋藏在心底的什麼東西瞬間崩塌。
怒火幾乎要將慕梵爵的理智吞噬掉，他扼住程婉的手腕，將她逼到牆角，不管程婉如何掙扎，慕梵爵都沒有半分鬆開的打算。
“程婉，我給你一次機會。”
湊近她身邊，慕梵爵故意將熱氣噴灑在她脖頸間，“只要你答應取消合作，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慕梵爵的臉被打偏向一邊，不知是因為這一巴掌，還是別的，他卸了手下的力道，程婉快速脫身，退離到距他十米開外的地方。
“我給你十秒，再不走，我就報警了。”語畢，程婉撿起支票，揉成一小團紙，準確無誤地砸到慕梵爵額頭上，“記得把你的垃圾帶走。”
垃圾？
呵。
七百萬，在她眼裡就是垃圾。
那他呢？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慕梵爵自己都嚇了一跳，但他並沒有多想。
慕梵爵站在原地，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他垂眸掃了一眼支票，勾了勾唇，“程婉，我不信你現在心裡一點都沒有我。”
“你別不信。”程婉翻了個白眼，“早在一年前就沒有了，可以滾了吧？”
慕梵爵面色鐵青。
她將話說得如此難聽，縱使是個人都忍受不了，何況高傲如他。在程婉數到三時，慕梵爵忽然轉身，隨之一聲關門巨響，工作室才恢復安靜。
拉開窗簾，看到外面的賓利揚長而去，程婉才鬆了一口氣。
慕梵爵說的話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一年來，她一直避免和慕氏集團有任何業務衝突，就是怕自己因私仇而影響了對工作的判斷。沒想到，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她瞭解慕梵爵。
業界裡出名的手段狠厲，如今他們同時盯上了和IS的合作，若是慕梵爵要拿走合作，今晚和她沒談成交易，恐怕留著一堆後招在等她。
捫心自問，不論是商業手段，還是耍陰招，她都鬥不過慕梵爵。
思及此，程婉便頭疼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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