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時，顧妍把方氏分給她孃的吃食都用精神力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就沒說話。
飯快吃完了，顧老爺子就說：“老大，老大媳婦，今天晚上，你娘和秀麗再鬧，不用你們兩口子來侍候了，這一天天的。就可著你們兩個人身體也受不了，今天讓老二兩口子，來上屋侍候吧！”
江氏聽見顧老爺子說出來的話，心就是一慌，以為公爹知道了，上房娘倆做噩夢是她家丫頭乾的了，這是想對她們出手了，手裡拿著的苞米麵大餅子一個沒拿穩，“啪”下子，就掉到了炕上。
這要是以前，看見她這樣，方氏早就開罵了，還是聽了她老閨女的話，以後和她好好相處，以後巴望著跟兒子享受榮華富貴呢？可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努力忍住開口罵人的衝動，只看了江氏一眼，低下頭繼續吃飯沒吱聲，何氏看婆婆沒說話，心裡就不舒服，“這是咋的啦！二嫂，聽爹讓你侍候娘和秀麗一晚，至於這麼激動啊！大餅子都掉了。”
江氏已經回過神兒來了，緊忙撿起大餅子，滿臉堆笑的說：“那是唄！一聽爹提到可以輪到我倆了，我能不激動嗎？一直都想孝順爹孃，大哥大嫂都沒給我們這個機會，今天爹發話了，你說我能不激動嗎？”說這話時候，還不忘看看二老的臉色，不敢錯過她們臉上的一絲表情。
“哪來的那麼多事兒，就是今天晚上想讓你們侍候，換換你大哥她們，這咋就這麼一大堆廢話呢，你們不滿意啊！”還想再說幾句，旁邊的顧秀麗扯扯她孃的衣服，方氏這才停止說教。
這些年她都習慣了這麼對江氏，突然有一天讓她忍著點兒，少說江氏幾句，她還是忍不住，認為自己是婆婆就說幾了她幾句，誰能把她咋的！哪家婆婆不這樣。
顧秀麗的小動作，大夥都看見了，都驚訝不已，以前方氏一罵江氏這個兒媳婦，她都得在邊上遛上幾句，今天這是咋的了，不但沒幫她娘罵人，還阻止她娘繼續罵人，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那下晚兒，你們兩口子就把鋪蓋卷拿你老妹那屋睡吧！她倆要是今天晚上鬧了，明天你們就不用來了。”顧老爺子發話了，兩口子就算心裡有再多的不解，也只能照做。
要是按顧妍的想法，都沒必要讓任何人侍候，睡著了做噩夢也叫不醒，去侍候的人就是在那陪著顧老爺子，看她們娘倆喊叫。
到了晚上，這娘倆又開始做噩夢了，她倆不像顧姝那樣，說夢話，就是在那害怕的大喊大叫而已，有顧元業兩口子在上屋侍候，西屋的人聽見娘倆喊叫，知道有人侍候就沒起來，今天顧老爺子得回沒讓吳氏去。
要是吳氏去，顧妍還得跟著，她現在一刻也不敢，讓她娘離開她視線所集的範圍之內，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一直這樣下去可不行，她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她娘身邊，還是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徹底解決這件事兒才行，這幾天先這麼著吧！看看他們會把哪個兒子過繼出去，或許能借上光也說不定呢！
後半夜，娘倆睡了，二房兩口子也上裡屋睡覺去了，顧老爺子抽了袋煙，躺下就開始做夢，夢裡和顧秀麗說的一樣，一直夢到他死在了牢裡就沒了。
顧老爺子是被這個噩夢嚇醒的，醒了人就坐起來想抽袋煙，可手抖厲害，連菸袋都點不著了，也沒心思睡覺了，盤腿坐在炕上想了一夜。
轉天吃過早飯，三口人實在是太疲憊，都選擇先睡覺，其他的事兒睡醒了再說，顧老爺子先醒的，做起來先抽菸，把睡著的娘倆給熗醒了，顧老爺子算得上是個老菸民，煙癮大。
“成天就知道抽，你抽這老漢煙有多熗人，你心裡沒數啊！我們娘倆都讓你給熗醒了。”方氏醒了，沒好臉色的瞪了老伴兒一眼，就坐起了起來，隨手把枕頭往裡一推。
沒搭理方氏的問話，用力吸了口菸袋，“我想了這一宿，就把老大過繼出去吧！要不然老大媳婦也是個麻煩，咱們不打算在供他繼讀下去了，以前和吳家結親時，答應一直供老大讀書，還有老大媳婦，這個……。”顧老爺子沒明說是啥？方氏和顧秀麗都懂，就是刑剋這事兒。
“大郎歲數也夠了，明後年就能娶妻生子了，老大歲數最大，他們家出去單過，我也能放心，正好所有事兒都加在一塊，各方面我也都替他都考慮到了，覺得老大家最合適，你看呢？”
話是問的方氏，方氏想了想，“那老大有秀才功名，可免賦稅和扶徭役。”
“這些也都想到了，不行就先口頭過繼，不到衙門辦分戶。”
“這樣行，那就他吧！他家孩子也不少。”
“既然咱們都想好了，秀麗你去叫你大哥，就說我叫他有事兒。”顧老爺子讓老閨女去叫人。
顧秀麗聽她爹讓她去，就有點不情願，看了看她娘，方氏接收到了老閨女的為難，自然會幫忙。“這事兒讓秀麗去叫啥？以後他家過的不好，不得怨恨她老妹啊？我不怕他怨恨，我去叫人。”說完人就穿鞋下地一氣呵成，一點都沒猶豫。
顧秀麗也跟著她娘下了地，進裡屋去了，隨手把門也給關上了。
方氏推開西屋門，看見顧元禮正哄兩個孩子玩兒呢？眼裡閃過淡淡的嫌棄之色，口氣還和從前一樣，“老大，你爹叫你過去呢？”話語簡潔明瞭，連看屋裡其他人一眼都懶得看，說完轉身就走，毫無留戀。
顧元禮聽他爹叫他有事兒，隨後也穿鞋去了正房，進了正房屋裡看就老兩口在，兩人都在炕上坐著，顧元禮也就坐在離他爹最近的炕沿邊上，屁股還往裡挪了挪。
顧老爺子看大兒子過來了，還坐他跟前了，醞釀了一會兒，還是把那天神婆說的話，又對他說了一遍，“這幾個兒子中，你年紀最大，見識也最廣，爹最放心的就是你，沒爹管著你，也能過好自己的日子，讓你出去單過爹放心。
顧元禮聽了他爹說的話，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顧老爺子，“爹，是我理解錯你的意思，還是我聽錯了，你說要把你的長子過繼出去。”
顧老爺子也不抬頭看他，“這些孩子中就你最出色，把你過繼出去爹放心，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我和你娘相信你能把日子過好，就是過繼出去那麼個名頭而已，不用辦過戶啥的。”
顧元禮這回沒抱著是自己聽錯的幻想，確定他聽到的是真的，心裡很是氣憤。“那爹你想沒想過，既然我在你心裡這麼優秀，身為長子的我，就算只是被口頭過繼出去，別人會怎麼想我，難道大夥就不好奇為啥，身為長子的我，會被過繼出去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過繼時候會辦個過繼禮，我把咱們屯子裡，說話有分量的人都叫來，讓他們給做個見證，不是因為啥不好的原因，把你過繼出去的，恰恰相反，這些爹都會說明白的。”
“那你有考慮過，我以後若參加科考，個人履歷一欄上，寫著三十八歲被自己的親生爹孃，過繼給死了快五十年的大伯做兒子，你覺得說的在好聽，考官看見了會信嗎？”
“別人愛信不信，反正就這麼決定了，我和你爹養了你一回，這回就遇到難處了，才想把你過繼出去，你就這麼質問你爹，咋的，我們養了你這麼大，就是為了讓你忤逆和質問的嗎？就是知會你一聲，就沒想過徵求你的意見，今天你同不同意也改變不了啥。
我們都決定好了的事兒，還沒你質疑的權利，不同意就拉到，明天過繼你時，還不請人幫你證明了呢？這還反了你呢？供了你讀這些年的書，都讀狗肚子裡了。”
顧元禮也不看方氏，就一直盯著顧老爺子，他知道這個家裡，真正說了算，做決定的都是他爹，看他爹也不阻止她孃的話，也不抬頭看他，他也看出來了，憑他再有三寸不爛之舌，也改變不了他爹做的決定。
“行，我知道了，明天啥時候要把我過繼出去，人都到齊了，通知我一聲吧！”說完人就走了，也沒在試著努力爭取。
他現在的心是涼的，是他爹孃親手澆了一盆冰水，是他爹把他留家裡種地，他也聽話的老實在家待著了，知道沒心思再供他科考，他也沒強求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沒想到他爹對他能這麼狠，本來一整個老顧家就沒有家族支撐，現在他混的更是，連爹孃都沒有了，自己這一家真成顧家旁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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