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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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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東偏殿裡的談話

 寶鴛攥緊了柏靈的手,“我跟你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得學好女人家的本事,才能嫁個好門戶,才不會被婆婆妯娌瞧不起,不然你到時候,你怎麼在夫家抬得起頭啊?”

 柏靈這才明白寶鴛眼裡的那些同情從何而來。

 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啊。

 但柏靈很快就繞過了這個彎。

 好像也不難理解,在這個地方女子過了十五就要說親,十六七歲就要出嫁。

 而今年自己已經十一了,在寶鴛眼裡,大概算是半隻腳已經踏進婚事的人了。

 柏靈半笑著開口,“要是嫁了人就要受欺負,我不嫁人好不好?”

 寶鴛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認真勸道,“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你看看那些不嫁人的老姑娘,哪個有好下場?你看我,我今年都二十一了,要不是娘娘早就幫我物色了一個,等我二十五出宮,哪還有男人願意娶我啊?日子過得可快了,你別覺著現在年紀小,就不拿這當回事……”

 寶鴛絮絮叨叨地說著。

 這種催婚和勸嫁的話柏靈並不喜歡。

 但寶鴛叮嚀的態度近乎笨拙,這種笨拙讓柏靈微微有些動容——這顯然並不止是她的一家之言,而是這個時代裡身為女子的普遍命運。

 “你別光看著我呀,”寶鴛輕輕打了一下柏靈的手背,“我說這麼多,你聽進去了沒有?”

 “聽進去了,”柏靈笑起來,“那寶鴛姐姐閒著的時候也教教我吧。我現在開始學,還來得及麼?”

 “來得及!”寶鴛大手一揮,“只要你想學,那就包在我身上。”

 說著,寶鴛歡喜地回到了屈氏身邊,輕輕地給屈氏敲起了背,“我的繡活兒可是得了娘娘親傳的,是不是?”

 屈氏又笑了笑,她的目光落在那隻玩偶上,“看來我錯怪那個少年了……你們兄妹感情真好。”

 柏靈又笑。

 好嗎?不過吵架的時候也會吵得很兇。

 柏奕實在也是個很固執的人呢。

 外頭的門突然開了。

 一個低眉順眼的宮女端著熱茶進來,默默地將托盤放在桌上,就轉身離去了。

 屈氏向門那邊望了一眼,“寶鴛,你去和外面的丫頭們說一聲,沒有吩咐,不要進來。”

 “好~”寶鴛聽話地點頭,臨走前不忘給屈氏倒好一杯水,放在了手邊。

 寶鴛一走,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柏靈目光和煦地看向屈氏,“看來娘娘有話想和我說。”

 “嗯。”屈氏應聲,她臉上帶著安和的笑意,“原本大概是有的……現在不大記得了。”

 方才寶鴛說了那麼一大通的話,完全被衝得忘記了啊。

 “但來你這裡坐一坐,也是好的。”屈氏側著頭,緩緩說道。

 她想了片刻,又問,“這樣會打擾到你嗎?”

 “不會。”柏靈輕聲道,“但我可能不會一直待在這裡,娘娘可以和我約定一個時間,在我們約定的時段,我都會在這裡等著。”

 屈氏心中微動,“……你和太后,也是這樣嗎?”

 柏靈笑了笑,沒有說話。

 屈氏垂目而笑,“明白了,我不該問這個。”

 “我對太后會如何守口如瓶,對娘娘也會。”柏靈說道,“所有我們的談話,除非娘娘點頭授意,否則我不會對任何第三人提及,這一點,請娘娘信我。”

 屈氏心中慨然。

 她一直不大明白,為什麼平日裡深居簡出的太后,會讓一個小姑娘出入她的慈寧宮,這一往來就是四年。

 如今,她依然不大明白,但卻隱隱覺得,自己也許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屈氏望著床塌上的柏靈,心裡既覺得暖融,又覺得困惑——柏靈來到這裡才多少時日呵,竟是讓她覺得如此地可靠和值得信賴。

 屈氏微笑著,鄭重地答道,“我信你。”

 柏靈低下頭,伸手在袖中探了探,取出那張已經被雨水打得有些斑駁的“藥方”。

 “那也許,我們的治療可以從今天開始。”

 ……

 屈氏的久久不歸,讓正殿裡等候的鄭淑坐不住了,她快步出了正宮,就見到寶鴛獨自站在東偏殿的門口。

 鄭淑心下略驚,“你怎麼呆在這兒?娘娘在裡面嗎?”

 “在啊,”寶鴛點了點頭,“娘娘讓我在外看著門,她好和柏靈姑娘在裡頭好好說話。”

 “你糊塗啊!”鄭淑說著就要往裡闖,“怎麼能讓娘娘一個人待在裡面!”

 “誒——”寶鴛連忙擋住,“娘娘不是一個人啊,有柏靈在啊!”

 “柏靈自己還病著,萬一娘娘又出了什麼事,她哪有力氣攔得住!”

 寶鴛愣了一下,但還是本能地抱住了鄭淑,“淑婆婆你聽我一回吧!我覺得娘娘不會的——”

 “放手——!”

 偏殿的門就在這時開了。

 鄭淑和寶鴛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只見屈貴妃淚光盈盈地走了出來。

 兩人連忙左右去扶,屈氏長舒一口氣,搖了搖頭,示意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鄭淑和寶鴛都不敢多話,只好跟在後面和貴妃一道回正殿。

 進裡屋不久,屈氏輕聲吩咐道,“窗戶開啟,怪悶的。”

 幾個宮婢連忙上前支起窗。

 屋子裡又亮了幾分,屈氏扶著額頭躺下,寶鴛已經打了盆涼水來,她將白色的棉帕浸溼,疊成長條遞給屈氏,“娘娘,您敷一敷眼睛,當心別腫了。”

 屈氏接過,鄭淑又上前替她整了整腰背的軟墊,好讓她舒服地躺靠在床塌上。

 鄭淑眼中浮起不忍,聲音裡更帶起了幾分慍怒,“娘娘,是不是那個丫頭今天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你怎麼哭成這樣?”

 屈氏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我去問她!”

 “婆婆……”屈氏把蒙著眼睛的白帕摘下來,那雙紅腫的眉眼分明是笑著的,“別去,在這兒陪陪我吧。”

 鄭淑登時又心軟下來,她坐到屈氏的軟榻邊,又重新幫著將那塊白帕好好敷在貴妃的眼睛上。

 “娘娘在裡頭待了一個多時辰呢,都在做什麼?”

 “在聊天……”屈氏答道。

 鄭淑的眉頭仍緊皺著,“什麼事能聊那麼久啊?”

 “聊我的病。”

 鄭淑和寶鴛對望了一眼,目光中都有幾分驚奇。

 平日裡她們提起這個,屈氏哪一次不是懨懨地轉過頭去,絲毫不願理會。怎麼今日竟能聽得進柏靈和她說這個,還聊了這樣久……

 “她想必是說了許多有用的話,能讓娘娘聽得進去。”鄭淑猜測著。

 “也不是,”屈氏淡淡地否認了,“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說話,她聽。”

 什麼?

 這就更稀奇了……

 鄭淑微微顰眉,“那……娘娘都說了什麼?”

 “都是一些生活裡的瑣事,像從前在馬場學騎射,在宅子裡偷學名伶的歌舞,還有……”

 說起少年的時光,屈氏的臉上少見地浮起些許微笑。

 她本還想接著說下去,鄭淑卻面帶關切地打斷了她,問道,“那這病到底要怎麼治,柏司藥和娘娘說了嗎?”

 寶鴛也靠近著坐下,“對對,她怎麼說?好治嗎?”

 片刻的沉默過後,屈氏臉上的笑意又漸漸褪去了。

 “不好治,”屈氏的聲音恢復了平靜,“說是……會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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