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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第304章:運氣

 沈蘊庭他們在村子裡逗留了足足一週,這裡的山很大,路線複雜,一週過去,他們只搜尋了一小片地方。

 沒有音訊。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傅姿也在,連著幾天吃不好住不好,她整個人顯了幾分憔悴。

 傅敏兒得了訊息也趕過來,到的時候,正巧碰到沈蘊庭發火,掀翻了桌子,砸了一地的地瓜。

 傅姿仍坐著,沒什麼大的反應。

 傅敏兒站在門口,並沒有立刻進去,周遭安靜了一瞬,沒有人說話。

 即便是沈蘊庭也沒有說話,只是生氣。

 現在這個情況,說什麼都多餘,那些搜尋的人,已經不止一次的表示,這深山裡有猛獸。

 也就是說,這人活著的機率很小。

 沈蘊庭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但他一直在這裡待著也不是辦法,公司裡還有很多事兒需要他去處理。

 這會傅姿倒是難得的講道理,“你先回去,這裡我會看著,有任何訊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現在這個情況,你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公司裡還有那麼多事兒需要你處理。”

 “我的事兒用你管。”沈蘊庭現在聽不得她講話,聽到她的聲音都覺得刺耳的很。

 事情到了今天,她倒是屁事沒有,好端端的坐在這裡。

 沈蘊庭不耐煩,也不想跟她費口舌,自顧往出走。

 這會才看到傅敏兒站在門口,也沒理她,直接出去了。

 傅敏兒進去,把桌子扶起來,“二姐會沒事吧。”

 “不知道。”傅姿仍坐著,“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她死了,你會坐牢麼?”

 傅姿側過頭,“什麼?”

 傅敏兒把地瓜一一撿起來,在她對面坐下來,“沒什麼。”

 又過了一週,倒是有了一點線索,有人在後山那邊找到了一件被撕破的衣服,沿著那個方向找過去,找到好幾塊破布,卻怎麼都不見人。

 沈蘊庭坐不住,這天跟著他們一塊去山裡找人。

 還是在這個範圍,找了幾圈後,他們一行人分開。

 找著找著,沈蘊庭落了單。

 一回頭,那些人不知道竄什麼地方去了。

 正好,他在地上發現了傅芝毓的飾品,嵌在泥土裡。

 他拿起來,擦乾淨,是個戒指。

 當然不是他們的結婚戒指。

 他喊了一聲,這戒指對她來說意義不同,除非死了,否則她怎麼也不可能弄丟。

 半個月了,其實他心裡報的希望不大,只不過把她丟在這山裡,他於心不忍。

 他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喊,然後安靜的聽一會,也許會有回應。

 她可能是受傷了,被困在這裡了。

 他一直往前走,一直喊。

 直到暮色降下,他也不願意停下來。

 但再繼續走下去,他就要在這裡過夜,他身上裝備不全,在這裡過夜非常危險。

 然而,有那麼一瞬,他突然想知道,到底有多危險。

 他繼續往前,與隊伍越行越遠。

 天色完全暗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他有些累了,從包裡拿出手電和幾包壓縮餅乾吃了起來。

 夜裡的山林多少顯得陰森可怖,這種地方就算天亮的時候,同樣讓人不寒而慄。

 他找了一塊還算寬敞的空地,坐在一塊石頭上。

 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吃東西,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沒訊號,七點多。

 周圍安靜,有不知名的蟲子,吱吱叫著。

 壓縮餅乾很乾,他喊了一聲,有鳥驚起。

 他笑了一下,罵自己有毛病,這種自己找死的蠢貨,有什麼必要親自來救?有病。

 說不定人都已經死了,萬一他今晚運氣不好,有個好歹,他到了地下,也是個外人。

 人家要跟易川相聚,他算什麼?就是一個替代品。

 他覺得自己有病了。

 但現在想回去,顯然沒那麼容易。

 他想到之前那些人告訴他的幾個基本的野外求生小技巧,包裡該有的裝備,倒是給他準備的齊全。

 就是怕萬一走散了,到時候可以自己回去。

 山很大,走散不是難事兒。

 他拿出打火機,少了點火,接著火光在周圍撿了些樹枝過來。

 儘量讓持續的時間長一點。

 他的衣服是防水防蟲的,褲腳袖口都紮緊了。他看著火苗發愣,這種時候,他回想自己這幾年乾的事兒。好事沒少做,當然缺德事兒也沒少幹。

 女人換過很多個,自認為好像對每一個都不錯,但也都沒什麼真心。

 自當是各取所需,拿錢消災。

 他現在回憶起來,為他流淚,為他要死要活的女人,還真是不少。

 似乎有一個是真的為了他死了,忘記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問心無愧,給了錢,還有什麼愧疚的。

 如今他想要安定,身邊卻沒有真心人了,是他傷了太多真心,所以罪有應得。

 他掏出根菸,正預備點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像是有人砸了石頭過來,他停下動作,仔細的聽。

 然後聽到了輕微的救命聲,聽起來是快死了的樣子。

 男女都分辨不出來了。

 沈蘊庭再顧不上抽菸,立刻起身,又仔細聽了一會。

 聲音很弱,斷斷續續,他只能憑著感覺,盲目的尋找。

 他拿電筒仔仔細細的照過去,最後在一塊巨石背後看到了一個人。

 衣服破爛不堪,蓬頭垢面,根本認不出來是誰。

 她倒在地上,她的手機械的抓地上的石頭,不停的往前扔。

 他們距離很近,沈蘊庭看到她的瞬間,心裡說不上來的感受,甚至熱淚盈眶。

 他原以為她死了。

 他都已經認定她已經死了!

 他停頓數秒,才快步過去,將人從地上拉起來,掃開她的頭髮,臉很髒,但也能看出來是傅芝毓。

 她沒力氣睜眼,好幾天沒吃東西,她覺得自己只剩下一口氣,這口氣嚥下去,她也就死了。

 沈蘊庭先拿了水,給她潤了潤嘴唇,隨後,她自己張嘴喝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傅芝毓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她勉強的睜開眼睛,視線模糊,怎麼也看不清楚,像瞎子一樣,白濛濛的一片。

 沈蘊庭抱起她,回到原來那個地方,從包裡拿出溼巾,給她把臉擦乾淨,又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傷勢,包裡有個小藥包,他只能簡單的處理一下。

 傅芝毓的樣子看起來,就只有一口氣,而這一口氣,能不能讓她繼續活下去,不得而知。

 她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弱弱的說:“我看不見,你是誰?”

 沈蘊庭沒好氣,可話說出來,又溫柔了幾分,“沈蘊庭。”

 “你怎麼在這裡?”

 她氣若游絲,沈蘊庭真怕她再多說幾句,人就要嗝屁。

 想了一下,便罵罵咧咧的說:“你力氣多呢?就說什麼屁話。”

 傅芝毓沒再說話,她確實沒什麼力氣,講話喉嚨也疼。

 沈蘊庭將壓縮餅乾用水泡的軟趴趴,味到她嘴巴里,這麼多天,在這深山老林裡,也沒什麼東西吃,倒是沒餓死她。

 她一點點的吞下去,因為沒力氣,也吃不了太快,她已經餓到一定程度,感覺自己是個沒有胃的神仙。

 沈蘊庭沒有胃太多,怕她一下子受不住。

 喂完以後,又給她喝了點水,看了看時間,他等不到第二天早上了,他怕多等一會,這人要沒命。

 他一路過來,也做了一些標記,又拿出指南針,看了一下方位。

 思索片刻,他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揹著她往回走。

 他跟隊伍走丟,那些人應該也會找他,畢竟他是老闆,他要是出了事兒,他們跟誰要錢呢?

 估計一會能碰頭。

 他簡單準備了一下,問:“你現在還好麼?我得揹著你走了。”

 傅芝毓沒什麼反應,沈蘊庭輕輕推了她兩下,還是沒反應,隨即,他伸手探了探鼻息,還有呼吸。他平復好狀態,背上他往來路走。

 這一路晃來晃去,樹木叢生,沈蘊庭顧不了太多,傅芝毓中間清醒過兩次,她聽到沉重的呼吸,聽到沈蘊庭念念叨叨,好像在說對不起,又好像說了喜歡你。

 她聽的並不是很真切,她甚至覺得,趴在他背上,只是一個夢。

 也許醒過來,她還在那塊石頭後面,等著自己的生命,慢慢的消失,看著死亡來臨。

 沈蘊庭走了幾個小時,累的夠嗆,又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走偏了位置,走來走去,路都沒什麼區別,也沒找到自己坐下的標記。可本來天黑就不怎麼好走,也許不該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萬一走錯了位置,越走越遠,到時候就更麻煩。

 沈蘊庭把人先安置好,又找了樹枝過來,點火。

 他不準備走了,等天亮起來再走,看傅芝毓應該還能熬一熬。

 他也累的不行,準備睡一小會,他把人抱在懷裡,靠著樹幹,眯眼休息。

 不敢深睡,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聲音。

 第一次感到時間難熬,這一夜過的十分煎熬,所幸沒遇上什麼奇怪的動物襲擊。

 山裡樹木茂盛,一直到六點多,林子裡的光線才好一點,今個大概是個陰天,山上霧氣很重。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運氣背到家。

 清晨,傅芝毓清醒過來,狀態比之前好一點,可能是吃了東西,人有了點體力。

 但她的眼睛還是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瞎了。

 她跑到山裡,甩掉了那些人,可惜遇上了野豬,搏鬥的時候,可能傷到了眼睛,沒死算不錯了。身上沒有特別緻命的傷口,就是被拖行,被拱了幾下,很痛。

 命也是真大,沒死,可能是上天看她有點可憐,給她這條命,讓她重新好好的生活。

 不要再沉靜於過去,從而放逐自己。

 傅芝毓啞著嗓子,“你找了我多久?”

 “半個月吧,以為你死了,沒成全你命還挺大。”

 “是有點命大。”

 沈蘊庭看她一眼,她垂著眼簾,雙目沒有神采,說看不見應該是真的。

 她眼角有血,估計是幹了什麼傷到了眼睛。

 傅芝毓一直側耳聽著他說話,見安靜了許久,不由的伸出手,碰到了他的腿。

 “幹嘛?”他問。

 “你怎麼不說話了?”

 “你想讓我說什麼?要誇誇你麼?”

 傅芝毓:“那到不用。我姐呢?”

 “也在。可能是良心發現,一直等著你的屍體。”

 他嘴巴忍不住刻薄。

 傅芝毓默了一會,說:“我本來確實挺想死,沒想著回去,我就想知道,如果我死在她手裡了,她會不會產生一點愧疚感。但我碰到野豬的時候,我竟然很怕,我怕被它拱死,它衝過來的時候,我爆發了求生欲。還算幸運,總算是把它打跑了,甚至我還活了下來。”

 沈蘊庭看著她,可能因為她看不見,他臉上的眼神格外的溫柔,流露出來的情緒,毫無保留。

 “我決定回去以後,重新開始。公司我要拿回來了,對於傅姿,易川的死,這次的綁架,我會按照法律程式來走。法律給什麼結果,就是什麼結果。”

 沈蘊庭沒出聲,等著她繼續往下說,除了這些,還有一件事她沒提到,就是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要怎麼樣,離婚還是繼續。

 傅芝毓:“關於公司,你會跟我搶麼?”

 沈蘊庭低笑,“看吧。”

 沒有給確定的答案。

 時間差不多,沈蘊庭揹著她開始走,白天果然比晚上有方向感,他很快就找回了正路,沒多久,便碰上了找他的隊伍。

 幾個小時候,他們回到村裡,有醫生隨時候著,先做了個簡單的檢查。

 都是些外傷,具體還要到醫院裡,做過仔細檢查才能進一步確定,至於她的眼睛,很難說。

 醫生並沒有立刻表態。

 傅敏兒和傅姿都在旁邊看著,並沒有出聲,傅芝毓也看不到他們,所以並不知道她們在身側。

 他們沒有多逗留,連夜下山,把人送去了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

 有內傷,眼睛傷的很重,恢復的機率不高。

 這事兒還沒跟傅芝毓說,沈蘊庭先知道,他聯絡了北城最好了眼科醫生,等第二天安排好車子和飛機,先把人弄回去再做打算。

 傅芝毓自己也沒問,進了醫院以後,她神經放鬆,就一直在睡覺,醒的時間不多。

 她應該是累極,被綁後,到今天,她應該是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那樣的地方,想睡也睡不好。

 傅姿和傅敏兒一直在旁邊守著,沈蘊庭見著她們,也懶得理會,本來想趕人走,但想了想,自己身份,好像也沒什麼立場去趕人。

 回到北城,袁鹿和盛驍過來探視了一次,聽說眼睛治不好,也感到惋惜。

 沈蘊庭把國內外最好的眼科醫生都找來了,但這種不可逆的創傷,就基本治不好。

 這天,傅芝毓總算是睡飽了,醒過來的時候,精神很好。

 她睜開眼,依然是什麼也看不到,她這會,心裡已經有了底,這眼睛,大機率是好不了了。

 有人喂她吃東西,對方沒有說話,她便以為是護工之類的。

 “沈蘊庭呢?”她問。

 傅姿坐在旁邊,沒有出聲,又餵了她一口粥。

 傅芝毓等了一會,見對方一直沒出聲,等人又喂一口粥過來的時候,她沒再吃,只是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腕,“你是誰?”

 傅姿沒動,抿了下唇,一時難以開口。

 “是傅姿?”

 她隨便猜測。

 “是。”

 傅芝毓眉頭微的皺了一下,鬆開手,“你在這裡做什麼?”

 “來看看你。”

 她默然不語,沒什麼好說。

 傅姿看著她的眼睛,突然眼眶一熱,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她嚥了口口水,沒讓她聽出來異常,說:“我知道你現在應該是不想見我,但我也就這幾天的時間,稍後我會去巡捕局自首,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你會見不到我。小妹不怎麼懂事,很多事兒,她是被我慫恿,你不要怪她。”

 傅芝毓沒有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傅姿說:“你好好的吧,沈蘊庭挺緊張你的,看樣子對你還算認真。易川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你就別惦記著了。其實你要是早放下,也不會有今天。畢竟,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對手,在爺爺眼裡,你也是最優秀的那個。”

 傅芝毓始終沒有說話,直到傅姿要走,她才開口問:“你後悔麼?”

 後悔做的那些事兒。

 傅姿想了想,“後悔沒用,所以我不後悔。不過我現在挺高興的。”

 傅姿走後沒多久,傅敏兒就來了,在她跟前哭哭啼啼的說著對不起,哭的好像她要死了似得。

 她等了一天,也沒等到沈蘊庭來。

 之前睡的多,如今一下子倒是不想睡覺。眼睛看不見,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只護士來查房的時候,看到她還睜著眼睛,便提醒她,天黑了,該休息了。

 傅芝毓點點頭,想了下,又叫住護士,“我有個事兒想麻煩你,你能不能幫我把沈蘊庭找過來?”

 護士:“挺晚了,現在住院部不讓進。明天吧。”

 “那你能不能幫我那一下手機,幫我撥一下號碼?”

 眼睛看不見真的很麻煩,她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一直沒用過。

 護士幫她找到沈蘊庭的號碼,撥了過去,然後遞給她。

 “謝謝。”

 “不客氣,有事兒按鈴,鈴在這邊。”護士抓著她的手,在按鈴的位置碰了一下。

 “好的。”

 隨後,她拿過手機,放在耳側,等待電話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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