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靖霆睡了整整六天才醒來,這期間,可把雲楚等人給急壞了。
他睡的越久,就說明他被攝心蠱控制的時間越長,身體受到的損害就越大,恢復的也就越慢。
顧氏,也就是雲江的生母,自從雲江將她接到迎來送往客棧,告訴她雲靖霆還活著的訊息後,她抱著昏迷不醒的雲靖霆大哭一場後,就一直悉心照料,這幾日,幾乎沒怎麼合過眼,原本漂亮精緻的容顏,看上去特別憔悴。
不過,幸虧人醒了。
顧氏很識趣,雲靖霆醒來時,並未第一眼認出她來。她強忍著難受,立即出門去告知雲楚兄妹二人這個訊息。
雲楚養了幾日,氣色也回來了,在蕭御的陪同下急匆匆的趕來,推門進了屋。
雲江此時已經在屋裡了。
父女二人四目相對,一個倚坐在床上,一個站在門口,就這麼望著,誰也沒說話。
雲靖霆是認出雲楚了,可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女兒相差太遠,彷彿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一醒,女兒就長大了十幾歲。這一長大,他險些都認不出了。
若不是那雙眸子如以前一樣動人,他真真兒是不敢認了。
“楚兒,到爹身邊來。”
良久後,雲靖霆眼角噙著淚水,抬手對雲楚招了招。
自從那一次出征,他身負重傷那一刻,他就沒再想過還能見到女兒。可是,如今他竟然又見到了。
這是夢嗎?
雲楚一步一步緩緩的走近他,不知是受氣氛所感染,還是內心深處的原身所情不自禁,眼角也泛起了淚光,跪在床邊,望著記憶中的那個父親,聲音哽咽的道:“爹。”
“楚兒!”
雲靖霆再也控制不住,雙手抱住女兒,瞬間老淚縱橫,失聲痛哭。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了!
一旁的人也被爺倆的相認感動不已,蕭御微微側開頭,不忍直視,鼻頭髮酸,抬頭望了望房頂。
顧氏站在一旁,見父女倆哭聲停止了,雲靖霆也放開了雲楚讓她起來,她才推了推傻愣著的雲江。
此時不認,還等何事?
顧氏並非想讓雲江跟雲楚爭什麼,她也沒再想過雲靖霆二十年後再接受自己,她只想讓自己的兒子認回親生父親。
雲江往前邁了一步,雲靖霆望著雲江,紅著眼道:“江兒,可是有話跟伯父說?”
雲楚見他還在裝糊塗,一把拉住他道:“爹,我們都知道了。其實,其實大哥是你的兒子。你不用再瞞著了,我們都知道了。”
雲靖霆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僵在了嘴角,一臉錯愕的看向雲楚,似乎想問她是如何知道的。不等雲楚回答,便見顧氏從一旁走了出來,望著他,緩緩出聲道:“大將軍,你可還記得妾身?”
雲靖霆循聲望去,目光落到顧氏身上,愣是看了好半響,這才想起她是誰來,瞬間瞳孔瞬間又擴大,更是不敢相信,“你......你......”
顧氏眼角淚水滾落,心傷不已,但是為了兒子,她卻也鼓足了勇氣,“雲府沒了,江兒也差點沒了,是世子妃救了他,所以,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們。將軍,他是你的兒子啊!”
他是你的兒子啊!
這一句話,像一根針一樣,瞬間將雲靖霆的心戳穿了,痛的他難以承受。
這是整個汙點,讓他一直都愧對楚氏。
雲靖霆不想認雲江,可是把他看做二房的兒子,可唯獨不願意承認他是自己的親兒子,他使勁兒的搖頭,他拒絕承認。
“爹!”
雲江“噗通”一聲跪地,呼喊聲悲痛不已。他曾試圖過各種與他相認的各種場景,可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竟然還是不願意接受承認自己。
“爹,你怎麼能不認大哥呢?”雲楚也搞不懂,但是,雲江為了找他,帶著顧氏千里奔波,苦苦尋找數月,這幾日,顧氏更是衣不解帶的照顧他,他怎麼能如此無情?“爹,這幾日,都是大哥的親孃在照顧你,我們都看在眼裡。大哥有多著急,我們也看在眼裡。難道,你就為了你那點名聲,就這麼棄他們於不顧?”
“我......”
雲靖霆痛苦難言。
“爹,你明知我是您的兒子,卻甘願讓我養在二房,你可知,當我知道這個真相時,我有多痛苦嗎?”
明明不是親爹孃,可偏偏將他養大,也不曾虧欠過他分毫。然而,因為他是長房的孩子,雲楚的大哥,她便竭力營救。以至於,二房三房的人沒有好下場,他卻平平安安的活了下來。
有誰可知,他每晚睡覺的時候,在夜深人靜之時,他有多痛苦?
這一切是誰造成的?
是雲靖霆,是他爹!
如果,當初他肯與他相認,將他抱回府,他的生母也不會艱苦生活這麼多年。
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大哥......”
雲楚見雲江青筋直冒,痛苦萬分,眼淚忍不住潸然淚下。
雲江卻望著雲靖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雙眼猩紅,字字鏗鏘有力,“你不想認我,當初為何又要那般對我?從小我跟著你學武,你視我如己出。我以為,你是對府裡的孩子都一樣,可是,你那是在儘自己所能傳授自己親生兒子技藝,難道不是嗎?你是打心底還是在乎我的,對嗎?”
“江兒......”
雲靖霆實在是不想再聽下去了,聲音哽咽,淚如雨下。
“爹!”雲江跪著往床邊爬了幾步,然後重重的給雲靖霆磕了三個響頭,“雲府已經沒了,如今,我跟楚兒都只有你了。爹!”
“雲府沒了?”
雲靖霆頓時如遭雷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雲府,怎麼可能沒了?
雲楚見他這般難以接受,根本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只得將一切都推到二房身上,道:“祖母在二妹妹嫁給太子之前病逝,三妹妹提議秘不發喪,最後,三妹妹又將訊息洩露了出去,皇上龍顏大怒,最後,便砍了二叔和二妹妹的腦袋。至於其他人,全都發配的發配,流放的流放了。”
雲靖霆聽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看著一雙兒女,終是伸出胳膊,將雲江也摟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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