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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被拐之後[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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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沒有痛覺的執行者在奧莉薇婭的身後窮追不捨。

 事情發生的太快,奧莉薇婭自己都來不及分辨到底是怎麼落到這麼狼狽的一步的,也許也就從比自己愚蠢的哥哥晚了一步到上郡,眼睜睜看著他乖乖束手就擒,被魔宮兇惡的衛兵押解走開始。

 為首的夢魘似乎對他們的鬼鬼祟祟有所察覺,他們沒敢跟在魔宮一行人的身後,只能藉助精靈從植被茂盛的小路潛入了魔宮的後院,然後有人不慎觸發了什麼,等奧莉薇婭掙脫眩暈感再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著火的陌生庫房。

 孤身一人,面前是濃煙滾滾,手裡還拿著打火的火石。

 岔路口一個遲鈍的間隙,傀儡守衛從看不見的角落穿梭而出,每一步都結結實實地震顫地面,前後腳地緊逼不捨,削鐵如泥的鋒刃擦著她的頭皮而過,毫無和談的餘地,這些無意識的鍊金傀儡所接到的命令裡絕不包括留活口這一項。

 她才活了十六年,尚不想英年早逝。

 沒工夫給她繼續胡思亂想,刀鋒再一次貼著她的腳尖而過,奧莉薇婭憑藉靈活的優勢鑽入一條更為狹小的走道,繞著廊柱企圖用蛇形的走位來阻撓那些笨重的大傢伙,但也許設計者也考慮了這一點,它們拆解了自己,像是犬類一樣四肢著地,比奧莉薇婭跑得更快。

 奧莉薇婭最終被截殺在了牆角,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殺戮機器包圍了她,像是伺機撕裂她的野獸般靠近。

 操縱者也終於現出真身,那是一隻半人形半金屬形態的侏儒,彎彎翹起鞋尖的大皮鞋和一圈圈膨大的誇張裝束,齒輪和鏈條在半邊的臉上咔咔轉動,另半邊是鬼畫符一樣的顏料,看起來就像是被剝了一半面皮的發條人偶,縫線的嘴唇好像隨時會裂開來吃小孩兒,每蹦一下都能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

 “很久沒有這麼冒冒失失的姑娘了,讓我想想……”

 他大幅度地歪了歪頭,在進一步就能讓腦袋從脖子上掉下去,張開握住的拳頭,白色手套下像貓一樣彈出鋼刀,好像在想著怎麼把她大卸八塊。

 奧莉薇婭死死盯住了他的一舉一動,小步退至遠離他的地方,漬滿汗的手裡捏住一個短途的傳送陣,天知道這原本是她打算逃婚用的,現在用來救命也算合適。

 唯一的顧慮就是那陣把她和另外兩人分離的傳送,這座宮殿裡有一個對空間魔法絕對掌控的人,也是讓她這麼狼狽的罪魁禍首。

 她尚不知道幕後之人到底要做什麼。

 奧莉薇婭死死掐住了手腕讓自己冷靜,聲線已經是止不住地發顫,“你是誰?”

 這是她唯一能儘快擠出來的問題。

 “我嗎?”他用鋼刀的手指指向了自己,齒輪運算一樣飛速轉動,“一個園丁,幫陛下修剪他的花園,上位陛下很喜歡我,可惜這位並不需要我。”

 沒有誰會比精靈更懂植物,失業的園丁非常難過,好在法師給它找了一份新的工作,修剪那些闖入魔宮的人。

 “你喜歡被剪成什麼樣?”園丁決定對他的第一個工作物件溫和一些,但他很快用力地搖了搖頭,失望已經溢於言表:“看來那位大人決定親自修剪你,再這樣下去我早晚得失業……”

 奧莉薇婭沒來得及聽完他的碎碎念,傳送被啟動光芒卻來自腳下。

 一聲尖叫,她直愣愣掉了下去。

 “闖入者點燃了我們的庫房,燒燬了部分堆放已久的織品,它們本來很早就該被處理掉了,只是一直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去處。”

 魔宮的主管戰戰兢兢、措辭嚴謹,火災的損失不大,但這種程度的錯誤會讓他很難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做下去,主管現在只希望陛下的心情會因為法師的回來好上一些,暫時放棄追究其中諸如檢查疏忽和防火防盜的細節。

 他左右顧盼了同樣聽候發落的下屬們,現在誰也救不了他,只能壯起膽子悄悄抬頭去看了路易斯的神色,後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不,那麼顯而易見的心不在焉。

 路易斯其實有在聽,“闖入者抓住了嗎?”

 猝不及防的主管差點兒咬下了自己的舌頭,“我們抓到了兩個,但他們都沒有到達過倉庫,我們已經派人繼續——”

 “我知道了。”路易斯打斷了他無謂的話,“回到你的位置上,下不為例。”

 太刻意的,好像故意要引起些什麼一樣,還完全避開了魔宮的耳目。

 路易斯眺望了法師的窗臺,瓦倫娜正在明目張膽地翻窗,顯然現在不是個去找法師的好時候,而且他還沒想好該說些什麼。

 黑暗中散著微光的銀色長髮讓瓦倫娜準確找到了法師,她正撐著額角半闔雙目,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打瞌睡,外面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陰翳掩蓋之下,因慵懶而無端靡麗的面容依然漂亮到觸目驚心,下唇是微微咬著的,漆黑的戒指掛在拇指上好像隨時會掉,彎成一條眼下透出不太友善的神色。

 冰冷的手覆蓋在她的肩膀上,來自一具屍體的溫度絕不會讓人喜歡,但被觸碰的人無動於衷,甚至閉上眼睛打定了主意在裝死。

 絕不要懷疑法師在裝死方面的決心,每當瓦倫娜想逼問她些有效資訊的時候,一念而動的空間傳送總是會比問題來的快。

 比如現在,無形的吸拉感來自後背,那是一個專門為了送走瓦倫娜而開的空間門,目的地一定是她那但凡是個帶腦子的生物都不會路過的小鎮。

 如果不是使命在肩,誰會喜歡那種鬼地方?

 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但每一次瓦倫娜都在提醒自己,時代變了。

 “安珀?”

 “法師?”

 “——殿下?”

 瓦倫娜曾經更喜歡稱呼她為小甜心小可憐之類的,然後威逼利誘一整套下去,總有一個能讓她乖乖聽話,但現在她只有被法師錘的份,更可怕的是,偉大的魔王、她們曾經侍奉的主人一定會站在法師那邊。

 試圖裝死的人拒絕了現在討論任何問題,“我現在想睡一覺。”

 “那我們去床上聊。”瓦倫娜從善如流,並揶揄問:“需要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嗎?”

 那可千萬別。

 因為瓦倫娜只會講一個故事——

 曾經有個小公主和魔王一見鍾情,於是和魔王走得義無反顧,在魔王死了以後倒黴地做了個小寡婦,小寡婦一個人等啊等啊,最後活得太久把自己熬成了小法師。

 雖然每個詞都曾經發生過,且真實得讓人無法反駁,但連起來的小故事總讓安珀想把瓦倫娜塞進某個墳墓裡發爛發臭,覺得自己還不如接著失憶。

 “為什麼不對他好一點?”

 “我對他哪裡不好?”安珀反問,“我從沒拒絕他追求我,但我只是希望他能——”

 “想起來。”

 瓦倫娜比她更快地說出了那個詞。

 她隨即開解道:“就算什麼都不記得,就算以為自己是精靈,他也還是對你一見鍾情。”

 安珀說:“現在他覺得我在找替身。”

 “他不介意。”瓦倫娜保證這是實話,“但你應該讓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從那本該死且愚蠢的叫做阿巴太爾的魔法書開始,甚至更早,當然我沒有辱罵你的意思。”

 “我知道。”

 她什麼都知道,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如果早知道這個過程會漫長至此,瓦倫娜無論如何也決不會相信法師所謂的重新開始,一棒子掄在腦門上的物理再來都好過他們的磨磨蹭蹭。

 從未動搖過的忠誠讓她迫切地想告知另一位真相,但每當浮起這個念頭,瓦倫娜都氣得想給自己再來點防腐液灌在腦子裡——她還草率地發誓不在路易斯面前多透露一個字,否則就該輪到她發爛發臭了,

 一想到噁心的食腐玩意兒會在自己的面板上啃食築巢產卵繁育下一代,瓦倫娜只能選擇閉嘴。

 請允許她從未動搖過的忠誠也有部分的私心保留,她願意犧牲法師不存在的良知作為回報。

 說到法師的良知——

 “你的替罪羔羊呢?”

 安珀說:“送到她哥哥面前了。”

 然而“馬塞洛”本人覺得這更像是一個驚嚇,他優雅大方、儀態出眾的妹妹,他眾星捧月、出生高貴的妹妹,現在打扮成了男人的裝束,在被迫摸爬滾打的追殺裡披頭散髮,正像個野孩子一樣傻兮兮地抱著他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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