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山林和卓婉想法類同, 不會干預喬善的行為。正當他想委婉告知曲傑,他不管事時, 就聽喬善道, “這是你家?”
曲傑嗅到了不同尋常,他一個激靈,“是啊,怎麼了?”
他脆弱的心臟可再也受不得刺激了。
喬善拿喬, “的確有問題, 不過現在太晚了, 我要回家睡覺。”她稍作停頓, “明早你再來找我吧。”
曲傑:?
曲傑:!
有問題倒是說清楚啊!
說一半留一半,他晚上還能不能睡覺了?
他哭喪著臉, “別啊,萬一再發生意外。”
喬善裝模作樣安撫, “放心,不會。”
任憑曲傑怎麼歸勸喬善想法一如既往,最後, 他實在沒了辦法, 只能求爺爺告奶奶,“明天一早我來找你。”
喬山林看出了端倪, 他默不作聲當背景板, 直到最後曲傑妥協, 他才開口,“曲總, 快回家吧。”
曲傑:“……”
他回個屁, 他趕回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越看他家越覺得陰森。
喬山林無奈, “那你怎麼辦?”
曲傑有心想去山林家借宿一宿,可他本能地察覺到喬善這孩子對他有敵意,想了想便作罷,“我就在車裡躺一躺。”
喬山林正欲開口邀請,但右手被喬善緊緊一握。
他無奈了,“那我們先走了。”
說完,喬山林牽著喬善,緩緩向家的方向走去。
清冷月色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分外和諧與溫馨。
“善善,你是不是故意的?”喬山林忍不住問。
喬善難免有些忐忑,她把玩著手指,彆扭道,“他打你,我不開心。”
肯定會有淤青,“還疼嗎?”
喬山林聞言,感覺心口燙燙的,軟乎的不可思議,他摸著喬善的腦袋,“不疼了。”他有心想交流,主動提道,“那善善是怎麼想的?”
“就是不開心。”
喬善實話實說,她掄起拳頭,“想打回去。”
喬山林耐心地給她講人情世故,“第一,你曲叔叔不是故意的,一時情急,才這麼衝動。”
喬善癟嘴,“衝動也不能打人吶。”
“所以咱們得引以為戒。”喬山林繼續道,“意識到錯誤後,他立刻就道歉了對不對?認錯態度良好,所以爸爸才會原諒他。”
“第二,如果爸爸不原諒他,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打回去?這是最下乘的做法,畢竟爸爸和他還有生意往來。”
“心理學有個詞叫作虧欠效應,既然已經吃虧了,倒不如大度些,謀取更大的利益,這樣他舒服,我也舒服。”
喬善聽得懵懵懂懂。
就聽喬山林繼續道,“但一切前提是他沒有傷害我的自尊,不是刻意傷人,否則性質就又不同了。”
“哦。”喬善尾音拖得長長的,“好吧。”
“但是我還是不喜歡他。”
小孩總是愛憎分明的,喬山林情不自禁露出了慈父笑容,“不喜歡就不喜歡,這不重要。”
他很少混淆工作和生活,就是為了讓自己渾濁的世界多一片淨土,所以事了後,善善不會再見到他。
*
曲傑如坐針氈,可謂度秒如年。
晨光熹微,陽光在晨間朦朧霧氣的折射下,在大地上方籠罩了一層夢幻的光暈。
曲傑簡直激動哭了。
天知道這一晚他是怎麼度過的?有時候過度腦補,也真要命。
他幾乎是掐著點敲響了喬山林家的門,當然,手中還提著高檔菸酒,誠意十足。
見到喬山林,曲傑再度連聲道歉,“山林,實在對不住,昨晚喝多了,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
喬善感受到爸爸和曲叔叔其樂融融的氛圍,不喜歡的情緒稍稍淡了些。
曲傑道歉道得嘴皮子都幹了,終於見到了喬善,他哭喪著臉,“這會兒睡醒了吧?”
大有沒睡醒他願意再等一會兒的架勢。
喬山林簡直不忍直視。
喬善琢磨著,她嚇唬也嚇唬夠了,於是端正態度,“現在去你家吧。”
曲傑求之不得,他連忙帶路,態度謙卑到了極致,“跟我來。”
一路上,他反覆問,“折損的壽命該怎麼辦?”
根本就沒有折損壽命一說,完全是喬善胡謅的,她自圓其說,“先把那一百捐了,然後平時多做好事,長久以往,會慢慢彌補回來。”
曲傑鬆了口氣,“這麼簡單?”
回頭他就開個慈善基金,專門資助山區學生上學。
“那我家裡又是怎麼一回事?”
喬善據實以告,“不好說,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得去看了才知道。不過你放心,問題不會太嚴重。”
曲傑聽到前半句,心裡咯噔了一下,直到聽完,緊繃的情緒才逐漸鬆懈。
實在不知道和喬善說什麼,於是,他開始和喬山林搭話,“山林,你女兒學了多久?”
不得不說,他蠻好奇。
喬山林搖頭,表示不知道。
曲傑納罕,他又問,“這你都不清楚?”
“善善小時候走丟,才剛認回來半年多,從小在道觀長大,耳濡目染,估摸有十幾年了吧。”
曲傑:!
怪不得!!
其實他酒醒後難免對喬善心存質疑,所以去問了相熟的大師。
他才剛說了來龍去脈,那大師就表示,能無懼反噬,徒手拆開百元大鈔,一定道行高深,讓他抓住機會。
不然他的態度才不會恭敬的這麼離譜。
“山林,你有福啊!”
曲傑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喬山林笑笑不說話。
當代社會,大部分家長難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希望能夠光宗耀祖。
可他卻不這麼想,他只想讓善善開開心心長大,他沒想過從善善這兒得到什麼回報,這樣的心態不只是對善善,英俊瀟灑都是。
閒聊間,三人到了曲傑的家門口。
曲傑開啟門,熱情招呼,“隨便看,隨便坐,我去給你們倒杯茶。”
凌晨時分,喬善只是遠遠望了一眼,便知房子內部陰氣濃郁,不過並不損害人的性命。
此刻是白天,陰氣已經散了不少。
喬善慢悠悠地圍觀房子內部的佈置。
不得不說,曲傑也是個講究人,家裡竟然還佈置了聚財風水局,催旺乾宮和坤宮。
財位上還擺著一盆富貴竹。
最後她在一幅山水畫面前站定。
“善善,是這畫有問題嗎?”喬山林左看看、右看看,除了意境深遠,並沒有別的結論。
山水畫是很好的聚財擺件,水往外流,水又代表財富,只要不對著門口都行。
喬善輕輕撫摸畫框表面,一塵不染。
就在此時,曲傑端著兩杯綠茶走出來,就聽喬善問,“這畫掛這兒多久了?”
曲傑:?
雖然覺得這問題莫名其妙,他還是回答了,“有七八年了,怎麼了?”
然後他問出了和喬山林一樣的問題,“是這畫有問題嗎?”
不應該呀!
而且這畫是他花了400多萬,從拍賣行拍下的,連放置的方位都是請大師算過的。
要出事,早出事了。
不至於等到現在。
“你最近是不是破了筆大財?”
曲傑面露震撼,可不是,虧得他心肝都疼,可這事他捂得嚴嚴實實,連老婆都不知道,喬善又是怎麼知道的?
“有話咱直說吧,左一句、右一句,我實在承受不住。”
喬善一本正經地問,“直說你就能承受得住了?”
喬山林忍俊不禁,他竭力遏制著上揚的嘴角。
曲傑:“……”
他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說吧,我能承受得住。”
“你是不是最近沒了個孩子?”
靜,死一般的寂靜。
喬山林忍不住替喬善捏了一把冷汗,曲傑年紀比他還大兩歲,曲傑的老婆和他同齡,怎麼可能還有生育的能力呢?
“沒有。”
喬善扭頭就走,曲傑連忙拽住她。
“你不說實話,我怎麼幫你?”
“是是是。”曲傑在面對比女兒年紀還小的喬善時,一張臉臊的通紅,他尷尬地低下頭,支支吾吾道,“只是在外逢場作戲,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擦槍走火了。”
喬山林恨不得捂住喬善的耳朵。
這什麼汙言穢語啊。
喬善目光依然乾淨純粹,她的臉上也並沒有鄙夷和嫌棄,只是就事論事,“你知道那孩子在哪?”
曲傑:?
“我給了她一筆分手費,讓她去醫院做手術了。”
“你的意思是,孩子生下來了?”
呸呸呸,這都不到時候呢。
喬善突然伸出雙手,把山水畫從牆上取了下來,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拆下畫框。
無論是喬山林還是曲傑都想阻止她,畢竟這幅畫價值不菲,但想了想,不約而同作罷。
“有人拿流掉的孩子做文章。”
就見山水畫的背後,放著薄薄的一層紙,上面若隱若現嬰兒的形狀。
“孩子被燒成了骨灰,加上特製的材料,畫在了紙上。”
三言兩語,曲傑遍體身寒。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拉開與畫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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