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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妹不可能是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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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虞歲幾人出來的快, 走得也快,完全不給在邊上等著的顧乾幾人過去問問怎麼回事, 唰的一下又進星圖試煉了。

 季蒙抬手抹了把臉, 眼中的震驚未退:“她、她不是剛入門的初級試煉嗎?南宮歲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李金霜兵家五境,不會連一個初級試煉都過不了吧。”

 就一個五行生術的入門試煉, 沒道理啊。

 要說南宮歲是平術之人打不過很正常,但她不是跟李金霜一起的嗎?怎麼還會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一身是傷。

 這絕對不正常。

 站在荀之雅旁邊的舒楚君冷哼聲道:“李金霜是他們幾人中境界最高的, 那他們的試煉級別最高就是五境,五境的兵甲陣,讓平術之人或者剛入門的弟子去闖也夠嗆。”

 “再說李金霜這個人喜歡見死不救,只顧自己,別人就算死在兵甲陣裡她也不會管。”

 荀之雅看她一眼, 舒楚君看回去:“我說得不對嗎?去年在定山獵場李金霜不就是……”

 “不必再說了。”荀之雅打斷她,“那次她沒救你, 是因為身為李家人的職責,她必須先救王室的人。”

 舒楚君撇嘴,雖沒再說,卻也神色不悅。

 顧乾神色沉思,在五行場邊等著虞歲出來,她走得太快, 自己都來不及過去。

 沒一會,他餘光瞥見從武道場出來的梅良玉等人也朝這邊走來。

 刑春邊走邊跟梅良玉說:“他們看起來被揍得有點慘, 小姑娘臉都被劃花了。”

 年秋雁拉著孔依依邊走邊說:“看點別的轉移注意力, 別老想著魏坤, 你想他不如想想我。”

 孔依依聽刑春他們說的, 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往五行陰陽場探頭看去:“哪裡?他們闖的是兵甲陣,新人最高不會超過三境,怎麼會四個人都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出來。”

 “不是有一個平術之人在嗎?”蒼殊打著哈欠道,“梅梅的師妹。”

 梅良玉說:“她不是。”

 刑春朝蒼殊比了個拇指:“人家是一境九流術士。”

 蒼殊和年秋雁三人都看過來:“嗯?”

 刑春說:“南宮歲這個月整天不睡覺,在鬼道聖堂學習到天亮,我每次去找梅良心吃飯都能在鬼道聖堂看見她,這毅力不容小覷,現在看來她努力就會有收穫。”

 “嘿,”孔依依來到五行陰陽場邊,“我還沒見過梅良心的師妹。”

 年秋雁道:“跟她一起的好像也是你兵家的師妹。”

 孔依依坐在臺階邊捧著臉:“那我更要看看了。”

 年秋雁抬手捏了捏鼻樑,她總算轉移注意力了。

 虞歲在陰陽五行場試煉的事被不少學生看見,其中也有認識盛暃的,大家都驚訝虞歲從試煉出來時渾身是血看起來傷得不輕,這話傳著傳著,就傳到了盛暃那。

 盛暃剛沐浴完出來躺床上,牧孟白拍桌而起道:“妹妹在陰陽五行場受傷渾身是血!”

 盛暃嗤笑聲:“你又認識了哪個好妹妹?”

 牧孟白扭頭看去:“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啊!”

 盛暃:“……”

 他這才看見聽風尺上的訊息,發現是虞歲在陰陽五行場試煉的事,隨即冷笑:“她自己是平術還敢去闖試煉,活該。”

 牧孟白等了會,床上的人黑著臉起身,披上外衣朝外走去,他也跟著追上。

 *

 李金霜重開星圖挑戰,傳送進新的兵甲陣。

 前方守城的將軍身著紅色鎧甲,手持血色長劍,穩穩坐在馬上。

 未著鎧甲的白骨士兵行動時發出咔噠聲響,它們緩緩撿起掉落地上的刀劍,列陣迎戰。

 四人站在戰場中央,抬頭看去,前方終於不再是比城池還要龐大、壓迫感碾壓全場的守城王將。

 五境兵甲陣·亡城之約。

 血色荒漠中,風沙飄搖,吹著場上的殘缺的旗幟舞動,場中的五人都悄悄鬆了口氣。

 衛仁抹了把臉,抬頭看天上殘月:“守城將,終於正常了。”

 薛木石被風沙嗆住,捂著臉咳嗽,神色蒼白地在原地坐下。

 “別偷懶啊。”衛仁低頭看他。

 薛木石說:“之前消耗太大了,如果不是南宮歲擴增了卦術氣定,破壞了修羅地獄的五行力量平衡,也不會這麼快讓它消失。”

 他說著張開手臂往後躺倒,雙目無神地望著天空:“我要休息會再打。”

 衛仁不由想起最後一幕:河對岸的黑甲鐵騎抽刀拔劍,昏暗之中成千上萬顆金色的神魂光核彷彿正在燃燒,戰馬嘶鳴,磅礴五行之力在修羅地獄中爆炸,他眼中看見的景象全都在顫抖,彷彿要將他眼球撕裂般的顫動,滔天殺意與恐懼感讓他的心臟重重一跳。

 卻在他們即將被這股可怕的力量撕碎時,修羅地獄的五行之氣失衡,無法維持兵甲陣,給了他們逃生的機會,試圖過河的黑甲鐵騎全都消失在河水中。

 衛仁轉過身去看旁邊的虞歲,發現她也似精疲力盡般倒在地上。

 虞歲轉動眼珠子,凝視天上殘月。

 最後那瞬間,她看見對岸衝在最前面的黑甲鐵騎,它手持銀槍,目標明確,頭盔之下發著赤金色光芒的雙目,牢牢緊盯虞歲的位置。

 明明沒有過河,不應該觸發黑甲鐵騎的攻擊。

 可在那時候,這名黑甲鐵騎對全軍發出號令,要它們殺了對岸的虞歲。

 是什麼觸發了黑甲鐵騎的攻擊,是異火嗎?

 虞歲沒法去證實猜測,在最後關頭,她起身朝黑甲鐵騎看去時,有一股熟悉的力量運轉,她的雙眼捕捉到被抽取消失的五行之氣,於是伸手一握,讓修羅地獄的五行之氣徹底失衡,頃刻間陣中的一切都灰飛煙滅。

 神機·天目。

 這份力量她還要靠自己仔細研究如何使用才行。

 “李金霜開出來是正常的,符合她實力的兵甲陣,只有你開的是修羅地獄。”衛仁蹲下身,盯著虞歲說。

 虞歲歪頭看回去,無辜道:“是你說帶得動我的呀。”

 衛仁:“……”

 風吹著他寬大的衣袍,還有額前凌亂的發,讓衛仁的靈魂也在風中凌亂。

 他最初只是想撈這幾個人裝個逼。

 誰知道撈進來的一個比一個厲害。

 要麼實力深不可測,要麼身懷邪門的禁術,相比之下,剛入學院就是五境實力的李金霜卻變得平平無奇了。

 衛仁覺得荒唐,冷笑道:“誰帶的動特級兵甲陣修羅地獄的試煉?”

 虞歲嘆氣道:“我們最後不是活著出來了嗎?集合我們的智慧與能力,成功讓修羅地獄五行之氣失衡,加速瓦解。”

 “既然沒死,就不要計較那麼多啦。”

 衛仁說:“太不對勁了。”

 虞歲在心裡笑,要繼續追問下去,那就殺了他。

 李金霜朝兩人看去,淡聲說:“你身懷農家禁術幻獸,卻是農家弟子,也不對勁。”

 “噢——”虞歲坐起身來,指著衛仁說,“這個我知道,我聽我師尊說過,農家把幻獸列入禁術,因為害人害己,有農家弟子學這個,農家可是見者殺之。”

 衛仁轉著眼珠去看後邊躺著的薛木石:“學禁術的又不止我一個。”

 被三人盯著看的薛木石撓撓頭,重新坐起身來,沉默一會後,試探性地說道:“要不……互相保密,都當不知道吧?”

 他那會面對特級兵甲陣的威脅,已經決定放手一搏,這才會暴露禁術七殺卦。

 “我沒意見。”虞歲率先表態。

 李金霜看向前方守城將,淡聲道:“可以。”

 衛仁仍舊蹲在地上,他單手撐著下巴,望著薛木石道:“如果我說不願意,你要殺了我嗎?”

 薛木石一怔,搖搖頭:“不會。”

 “你都學七殺卦了,怎麼就不學著心狠點。”衛仁嘖了聲,他站起身,看向前方守城將,“行,都當不知道,等從這兵甲陣出去,就把今晚的事全都忘掉。”

 在這片短暫的寂靜中,有人的肚子發出咕的一聲。

 眾人:“……”

 沉默

 “咕——”

 薛木石低著頭,默默伸手按住了自己飢餓的肚子。

 虞歲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的站起身,她活動下脖頸,眼眸中倒映撿起刀劍的白骨士兵們:“殺守城將才算完成試煉是吧?”

 李金霜沒有回話,卻拔劍出銷。

 薛木石默默站起身,銅錢在他指尖若隱若現。

 衛仁腳下的虛影巨蟒已經蔓延到白骨士兵之中,黑色的巨蟒沖天而起,將列陣的白骨士兵們一口咬碎,將兵陣攪亂。

 四人誰都沒說話,卻又默契地都想要速戰速決。

 於是那兩個修行禁術的人沒了顧忌,用七殺卦和幻獸在場上肆無忌憚的亂殺。

 對衛仁和薛木石來說,這種機會很是難得。

 李金霜持劍打頭陣,與戰馬上的守城將拼刀。

 虞歲站在最後方,她身上聚攏了五行之氣,細小的雷蛇在她四周若隱若現,可虞歲沒有行動,她還在觀望試探,試圖再次使用神機·天目。

 它能看破一切幻術、兵甲、預知、占卜,能捕捉五行之氣,見常人所不能見。

 那為何我不能隨意使用?

 這次又是哪裡出了問題?

 虞歲靜心凝神,認真感受周邊的一切,她試圖在眼前看到兵甲陣流動的五行之氣,卻沒有成功。

 李金霜將守城將斬首後,兵甲陣破了,一切都如戰後的灰燼散去。

 虞歲輕聲嘆氣,看見前方的人們回首來找她。

 *

 四人這次從兵甲陣中出來的速度可比上次快得多。

 可因為虞歲渾身是血的模樣,等在外邊的人卻覺得無比漫長,好不容易見到星圖開啟,將試煉中的人傳送回來,顧乾直接御風術往星圖場中趕去。

 “被人搶先了。”刑春推了推梅良玉,“過去看看?”

 梅良玉還沒回話,孔依依已經起身道:“李金霜!”

 “認識?”年秋雁問道。

 孔依依點頭:“最近兵家比較有話題度的,就是她了,入院就是五境,看來他們剛才的兵甲陣是按照李金霜的實力來的。”

 刑春恍然大悟:“那被揍成這樣也算情有可原。”

 虞歲幾人雖然看起來一身血,但這幾個都是眼尖的,瞧得出來那只是血色染在衣物上,闖關的四個學生最多就是皮肉傷,只是看起來狼狽了些。

 梅良玉站在原地沒動,他餘光掃見朝陰陽五行場內御風術趕過去的盛暃,再看看已經趕過去的顧乾,不由笑了,慢悠悠地走過去看熱鬧。

 虞歲扒拉著頭髮上的風沙和蘆花,剛開口說了句:“先回去洗一洗,等會我請你們去齋堂吃飯。”

 顧乾已經來到她身前,低聲道:“歲歲。”

 走近後聞到虞歲身上沾染的血腥味,顧乾本就皺起的眉頭加深,不敢想象他膽小柔弱的青梅都在兵甲陣裡經歷了什麼。

 “嗯?”虞歲抬頭,顧乾抓過她的手皺眉看著,“怎麼回事?怎麼會受這些傷?”

 衛仁抬手擦了擦臉,像看不見顧乾似的答了句:“晚上了,齋堂飯很貴。”

 “我有錢。”虞歲也沒理顧乾,而是先扭頭看衛仁,“到時候你們隨便吃。”

 渾身上下都寫滿窮字的衛仁:“……”

 “行。”衛仁將脫下來的外衣往肩上一搭,跟著薛木石走了。

 “顧哥哥,我就是在試煉的兵甲陣裡受了點皮外傷,沒事的。”虞歲看回顧乾,笑彎著眼,“看我這樣嚇倒了嗎?”

 顧乾蹙眉道:“你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麼重的傷,臉都劃傷了。”

 虞歲收回手摸了摸臉上的傷。

 “別摸,回去我給你塗藥。”顧乾說道,“你既然是平術,他們怎麼不讓你去開星圖,這樣級別就能降到最低,怎麼讓李金霜去開了最高的?還把你傷成這樣。”

 他話說得重了些,對衛仁和薛木石有不好的猜測,神色也偏冷。

 沒走遠的衛仁和薛木石:“……”

 衛仁無聲冷笑,繼續往前走:“別管,就一被她騙得團團轉的傻子。”

 薛木石點點頭表示贊同。

 虞歲剛要開口解釋自己已經是一境九流術士,盛暃就過來了。盛暃直接把虞歲拉到自己身後,目光冷冷地掃了眼顧乾。

 顧乾面無表情道:“我現在不想跟你吵。”

 “三哥,哥!”虞歲反手拉住盛暃,在他開口前把人攔住。

 虞歲拉著盛暃先走,在顧乾驚愕的目光中招招手:“顧哥哥你先忙,我們回頭再說。”

 她離開的時候瞧見走到場邊的梅良玉幾人,也朝梅良玉招了招手。

 梅良玉的視線追逐著虞歲拉遠。

 顧乾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這是第一次虞歲先帶著盛暃走了,竟然留他一個人在原地。

 荀之雅問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李金霜:“受傷了嗎?”

 李金霜輕輕搖頭。

 舒楚君質問道:“你們過的是五境兵甲陣吧?”

 李金霜低頭不語。

 舒楚君又道:“以你的實力,會在五境兵甲陣裡輸的這麼狼狽嗎?還是四個人,就算有一個平術之人拖後腿,也不至於吧。”

 顧乾回頭看過來,問道:“為何要你去開,讓歲歲去開不是更好?”

 李金霜看向荀之雅:“聖女若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略一垂首致意,轉身離去。

 舒楚君氣道:“你看她,她根本不聽人話!”

 荀之雅神色無奈,不知道該如何調整兩人之間的矛盾。

 *

 顧乾心中不是滋味,盛暃卻樂了,難得虞歲做了表態,深得他意,原本冷漠刻薄的臉色,此時也緩和了不少。

 “怎麼傷成這樣?”盛暃低頭看身旁走著的虞歲,“除了臉上這些還有哪?痛不痛?”

 “沒了,就只是被兵甲陣中的箭雨劃到了,血也不是我的,是兵甲陣中的。”虞歲笑著說。

 盛暃卻被她眉眼彎彎的笑顏看得一愣。

 恍惚間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明明眼前人就是他的妹妹南宮歲,卻又感覺有哪裡不一樣。

 她以前有這麼笑過嗎?

 盛暃不由在心中問自己,卻沒能得出答案。

 虞歲打斷了他的思緒,輕聲說:“三哥,兩分很重要的啊,我今天可是為這兩分拼了命。”

 “你們試煉的什麼兵甲陣,有這麼難?”盛暃蹙眉,“你旁邊那三個都是廢物?”

 虞歲搖頭,她笑道:“他們不是,我才是廢物,所以過了這麼久才學會九流術。”

 盛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虞歲也隨他停下,轉過身來。

 兄妹兩人停在寬闊的路道中間,兩旁的石燈吸引來三兩隻飛蛾圍繞飛舞,倒映在地面的影子卻被拉長。

 以後同在太乙學院活動,就算虞歲想瞞也瞞不住的,所以她搶先坦白:“三哥,我有五行光核,是一境九流術士啦!”

 她髒兮兮的臉上有著明豔的笑容,就算有血色與猙獰的傷口也掩蓋不了。

 夜風吹著虞歲臉頰的髮絲,和她的裙襬,頭上金色的髮簪墜著流蘇,隨著她轉身的動作而搖晃,發出伶仃脆響。

 盛暃神色驚愣地望著她。

 他終於知道有哪裡不對勁了。

 他記憶裡的南宮歲,從沒有朝他這麼笑過。

 此時的虞歲令他覺得耀眼。

 從前只能安安靜靜跟在他身旁,懵懂或認真看他教學的小姑娘,不知不覺間越長越高,就像他小時候認為的那樣,這個妹妹從來就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卻也因為愚笨,所以沒有威脅。

 虞歲可以一輩子都活在他的保護之下。

 盛暃能肯定,他能護得住弱小的南宮歲。

 然而此刻,被他認為註定要活在自己羽翼下的人,卻忽然展翅飛走了。

 “……是麼,你師尊,常艮聖者幫你的?”盛暃抿了下唇,繼續朝前走去,餘光追逐虞歲。

 “嗯!”虞歲點頭,和他邊走邊說,“師尊很厲害,我有什麼問題他都能解決。”

 盛暃嗤笑聲:“那可是聖者,你剛入修行,一腦袋的小問題,不是聖者也能解決。”

 虞歲也跟著笑。

 盛暃問:“爹知道嗎?”

 “不知道。”虞歲抬頭看他,“三哥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盛暃點點頭:“那他知道了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這些年是他看走眼了,我看他那修羅眼也沒有名家說的那麼厲害,連自己女兒的天賦都能看錯。”

 虞歲撓撓頭:“修羅眼是名家天機術,是很厲害的吧。”

 盛暃哼笑聲,催促她趕緊回舍館洗個澡,然後再給臉上塗藥,不要留疤。

 等虞歲回到舍館,盛暃把傷藥給她才走。

 盛暃回去的路上眉頭微蹙,也不知怎麼,心情說不上壞,卻也說不上好,他回憶虞歲之前說的話,反反覆覆,最終注意到那句:“三哥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也就是顧乾不知道?

 嘿。

 心情突然爽了。

 *

 虞歲沐浴的時候回了顧乾的聽風尺傳文,簡單告知今晚的試煉,這麼狼狽也是因為兵甲陣裡的戰鬥才這樣。

 她反問:“你們今天不是去衝級挑戰,成功了嗎?”

 顧乾說:“沒有,差一點。”

 他也跟虞歲說了今天與孔依依在兵甲陣·古戰場裡交戰的事,因為同是兵甲陣,兩人聊得比平日要久,話題也多。

 等到水涼以後虞歲才放下聽風尺,起身穿衣時,腦子裡也還在想剛才從顧乾那邊得知的各種訊息。

 虞歲本想叫上李金霜一起走,卻沒有在舍館看見她,以為她可能是去一樓浴館,便乘著龍梯下到一樓,途中給李金霜發傳文,問她在哪。

 李金霜回她,已經到齋堂了。

 虞歲便直接去了齋堂。

 李金霜到的最早,薛木石來的最晚,等薛木石到後,齋堂上菜,一大桌都放滿了,虞歲大方道:“今晚你們儘管吃,我有錢。”

 在修羅地獄裡折騰了那麼久,身體和心靈都收到了一定的摧折,都是又累又餓,可虞歲沒見過薛木石這種風捲殘雲的吃法。

 這小子看起來清秀瘦弱,又呆又木,卻沒想到吃起東西來,在虞歲幾人眼中就變得身形巨大。

 薛木石吃東西很認真、很專注,他就是不管別人,只專心吃自己的,餓了彷彿什麼都吃,別人三五口吃下去的,他一口吞。

 虞歲三人看薛木石吃了片刻,夾在筷子上的食物一時間吃也不是放也不是,而薛木石對他們視若無睹,盤子空了一個又一個。

 他好像是被虐待了幾百年沒吃飯的餓死鬼。

 為了證明薛木石不是自己家的餓死鬼,虞歲三人默默端著碗去了另一桌。

 深夜的齋堂人少,白天熱鬧的二樓這會也只有他們四人,平日這個時間都沒什麼人來,尚陽公主今天正巧嘴饞,帶著她的姐妹團來齋堂吃晚膳。

 尚陽公主也喜歡在齋堂二樓用膳,所以上來時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點遇見虞歲。

 “南宮歲!”

 埋頭吃飯的虞歲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名字,茫然地抬頭。

 這一聲喊,把隔壁屋裡正在憑本事偷齋堂食物的梅良玉三人也叫住了,他左右手邊的鐘離山和刑春同時往門外看去。

 尚陽公主領著她的三五姐妹團,朝虞歲輕抬下巴,邁步走過去,無視坐在旁邊的衛仁,優雅地拉過椅子在虞歲對面坐下。

 作為青陽皇后的寶貝女兒,尚陽公主在青陽國是眾星捧月,在太乙學院依舊有大把人寵著慣著。

 如今是陰陽家的九境術士,師從學院內的陰陽家聖者,天賦頗高,前途無量。

 從小就出身高貴,被人寵著慣著,要什麼都有的尚陽公主,越長大越驕縱。

 她總是記得虞歲小時候在國院分桌的事情,自己都讓她回來了,她卻選擇了討人厭的鐘離雀,還說要跟鍾離雀玩不跟我玩。

 還剛來學院第一天就搶風頭救下顧乾。

 哼。

 尚陽公主這些天忙,也沒有遇到虞歲,今天忽然撞見,往事種種浮上心頭,她咽不下這口氣。

 衛仁見尚陽公主來勢洶洶,他又端著碗回了薛木石那桌,咬著筷子朝虞歲那邊熱鬧。

 虞歲望著尚陽公主眨了眨眼。

 尚陽公主神色傲慢道:“你怎麼不帶你最喜歡的玩伴鍾離雀也來太乙?”

 聽到妹妹的名字,屋裡的鍾離山動了動眼珠,往門邊走去,靜聲聽著。

 梅良玉和刑春繼續往食盒裡塞東西。

 虞歲還沒回答,尚陽公主輕輕捂嘴似驚訝道:“哎呀,我忘了,你這自私的女人後來還是看不上鍾離雀,不跟她當朋友,在宴會上也是讓可憐的鐘離雀一個人玩,沒人陪著。”

 “是呀。”虞歲跟著她的話點點頭。

 尚陽公主屈指敲敲桌面:“我說你虛偽自私,你點什麼頭?”

 “因為公主你說得對呀。”虞歲單手撐著腦袋看她,真誠又無辜。

 刑春和梅良玉也豎起耳朵聽起來。

 虞歲這種態度總是能把尚陽公主氣得牙癢癢,渾身都不得勁,尚陽公主繼續剛才優雅的屈指敲桌,嘲諷道:“你以前不是跟鍾離雀很好嗎?我讓你回來你都不回來!”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虞歲低頭乾飯。

 “不準吃!”尚陽公主一拍桌子,桌上菜碗都是一震,虞歲跟李金霜立馬端起飯碗。

 “小時候的事怎麼了?你覺得我會小肚雞腸到把小時候的事記到現在嗎?!”尚陽公主杏眼一瞪,“是你先要去跟鍾離雀玩的,最後又因為你爹的緣故拋棄她不跟她玩,你比鍾離雀更討厭!”

 刑春拿出聽風尺給梅良玉發傳文:“???”

 梅良玉回他:“?”

 刑春:“等會看住小山,可別讓他衝出去把你師妹打了。”

 梅良玉點著填字格:“他敢打?”

 刑春:“上次說他妹妹壞話的人被小山打的牙都掉三顆。”

 梅良玉:“他打南宮歲做什麼?”

 刑春:“聽起來她現在的情況在小山眼裡怕是不太妙。”

 兩人朝門口的鐘離山看去。

 鍾離山欲要抬手,衣袖才剛晃動,就被後方兩人同時以九流術定住。

 “?!”鍾離山緩緩回頭,頂著滿腦袋問號看向梅良玉與刑春。

 外邊再次傳來尚陽公主憤怒的拍桌聲:“你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虞歲捧著碗,納悶地望著她,“你想說什麼我都順著你說好了。”

 尚陽公主氣得牙癢,想發脾氣,卻又被虞歲氣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你、我就是不喜歡你!”

 虞歲眨巴著眼道:“我也不喜歡你。”

 這話瞬間點炸了尚陽公主:“南宮歲你竟然敢這麼跟本公主說話!”

 “公主!公主算了吧!”姐妹團見尚陽公主要越過桌子去打虞歲,慌忙湊上去阻止尚陽公主。

 “放開我!金枝你放開我,我今天就是要跟她比一比,你竟然敢來太乙,你平術之人還敢來太乙!”尚陽公主被小姐妹們連拉帶拽地遠離虞歲那一桌,朝三樓趕去。

 被尚陽公主喊金枝的少女匆忙中回頭看了眼虞歲。

 虞歲也在看她。

 那漆黑的瞳仁只倒映自己一人,和尚陽公主對話時不一樣的神色,明亮杏眸在看向她時,平靜幽冷。

 金枝感到心口一窒,彷彿又回到去年的冬天那日。

 她抓著尚陽公主的手微微顫抖,慌忙避開虞歲的目光,比其他人更快的先跑到了三樓。

 “放開我!”尚陽公主掙脫其他人要往下去找虞歲,被金枝死死攔在樓梯口,“公主,別去了!”

 許是被金枝眼中的懼意驚住,尚陽公主愣道:“你這麼怕做什麼?我是去找南宮歲麻煩,不是找你麻煩。”

 金枝慌忙低頭,卻還是張開雙臂攔著尚陽公主不讓下去。

 尚陽公主氣呼呼地轉身找了位置坐下,金枝這才鬆了口氣,跟其他人一起上前哄她。

 金枝這次沒能像往常一樣花心思哄生氣的尚陽公主,她坐下後腦子裡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樓時虞歲看她的那一眼。

 尚陽公主與鍾離雀不對付是眾所周知的事,小時候在國院與鍾離雀關係好過一會的虞歲,離開國院後也不再與鍾離雀有過多交集。

 因為南宮明與鍾離辭互相敵對的緣故,兩家的孩子們關係也變得微妙。

 大多數人都是跟南宮明交好,鍾離辭的處境在青陽大臣們看來有些危險,鍾離雀從小就只跟族中人玩得好,外人與她交流十分謹慎。

 不然就像虞歲這樣,在國院時玩得好,離開國院後就開始保持距離。

 所以世家小姐們聚一塊聊天時,偶爾也會說起鍾離雀,有的人認為她可憐,有的人認為她裝無辜,說什麼的都有。

 金枝屬於不喜歡鐘離雀的那一派。

 有時候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你只需要看到她的臉,就知道這個人讓你不舒服,那麼接下來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順眼。

 金枝對鍾離雀就是這樣。

 外加她是跟著尚陽公主混的,尚陽公主也不喜歡鐘離雀,在討厭鍾離雀這件事上,金枝就更加理直氣壯。

 世家小姐們孤立鍾離雀,金枝也時常嘲笑鍾離雀曾經圍著虞歲轉的樣子像小狗討好主人似的,現在虞歲不跟她玩了,她就真的變成一條沒人要的狗了。

 去年冬日,宮中宴會,金枝也去了。

 在和尚陽公主她們遊園賞梅時,她因為有事耽誤,沒能跟上隊伍,一個人追上去時,正巧撞見鍾離雀抱著一把劍站在梅樹下。

 兩人相見都是一驚,鍾離雀下意識解釋道:“我不是……”

 金枝捂著嘴道:“你怎麼敢拿劍?”

 她心裡既驚訝又興奮,鍾離雀抱劍,這事要是傳出去,今晚可就熱鬧了。

 金枝沒理鍾離雀,她朝前跑去,要去叫尚陽公主等人過來看。

 可她剛沒跑幾步就在被腳下爆炸的五行光核絆倒,摔倒在冰冷的湖水中,金枝甚至沒來得及尖叫,她剛要從水中冒頭,卻被人抓著頭髮狠狠地按了回去。

 湖水冰冷,那刺骨的寒冷讓金枝心慌,她會九流術的,可卻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壓制著她。

 在數次冒頭出去又被人按回水底的掙扎中,金枝透過晃盪的水面看見一隻佩戴玉鐲的纖纖玉手,在她掙扎著冒出水面,看見近在咫尺的虞歲那瞬間,又被她毫不留情地按回水裡。

 那瞬間的相見,讓金枝心沉谷底。

 嘩啦水聲響起,金枝聲嘶力竭地掙扎道:“南、南宮歲!”

 她聽見南宮歲笑了聲,掐著她的脖子說:“早想跟你聊聊了,不如就今日吧,你是打算去告訴別人剛才看見的,然後死去,還是現在就去死?”

 怎麼會這樣?

 被虞歲掐著脖子浮在水中呼吸困難的金枝不敢置信,眼珠子顫抖著,無法將眼前聲如惡鬼的人和平日懵懂憨態的南宮郡主聯絡在一起。

 金枝幾近昏厥,在冰冷的湖水中掙扎著力量流失,在窒息中感受到即將面臨死亡的恐懼,她哭著求饒,虞歲緩緩鬆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狼狽不堪地趴倒在岸邊的金枝。

 那天晚上,站在虞歲身後的是鍾離雀。

 金枝捂著脖子抬頭,額髮滴著水,順著她眼睫滑落,卻沒能模糊她的視線。

 她看見站在虞歲身後的,不止鍾離雀,還有和虞歲同行的王府二世子,蘇楓。

 方才縱容虞歲,以九流術壓制金枝力量無法從水中起來的,也是蘇楓。

 總是有人說虞歲與鍾離雀鬧崩了,可金枝知道,南宮家的那對兄妹,跟鍾離雀的關係簡直不要太好。

 窗外吹來的夜風拂過金枝後頸,冰涼之意將她從回憶中帶回,金枝想到虞歲就在樓下,不由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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