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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後宮升職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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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弘昑

 姜恆有過年長親人過世的體會。

 她的太奶奶,就是從舊社會走到新世紀,活了九十二歲的老人家。與許多吃過舊時代大苦的老人一樣,她性情堅韌樂觀,覺得老來的日子甜的不得了。老人家過世的那一天,還給自己煮了一碗打滷麵,之後抱著兒孫買的大號收音機去睡午覺,就在睡夢中無疾而終。

 沒有病痛折磨,又是九十多的高齡,人人都安慰這是一世積德行善才能有的終老福氣,是喜喪。

 家裡人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然逝者含笑而終,留下來的人雖然抱著這樣的安慰,卻仍舊承受著失去的痛楚。

 說不得什麼時候就針扎似的來一下子,想起親人已經不在了。

 皇上就處於這樣一種狀態。

 於是皇上花了越發多的時間在朝政上,自打雍正十九年正月太后薨逝後,一直到二十年正月這一年間,據可靠訊息(訊息來源是已進入軍機處的觀保),皇上的年度批折量驚人的翻了一番。

 竟然還能翻番?!哪怕已經跟了皇上二十年的臣子,都是‘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難道皇上之前那超人的工作量還是剋制了?

 只有姜恆能回答這個問題:確實是。

 想來皇上因前世有過過勞死的體會,此生很注意可持續發展,開的一直是節能模式,這回才算調成了真正的工作狂模式。

 自雍正十九年起,京城及各地有資格直接上摺子給皇上的三千餘官員,凡是超過兩月未送折的,都親切收到了來自紫禁城的催單:“數月竟無一事可奏?朕尚無垂衣拱手治天下之能,可見卿乃大才。”

 心情抑鬱的皇上,還順帶開啟了嘲諷功能,‘體貼下問’官員:兩月不給朕一封摺子,治下沒有需要朕決斷的事兒,可見你們比朕強啊。

 只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官員,誰接了這種摺子睡得著啊!還不得趕緊起來通宵達旦寫奏章?!

 好在有些踏實實辦的官員,並不是無折可上,只是原想岔了,想著京中太后過世,不要緊的摺子壓一壓再報。

 此刻搞明白皇上的心意,就便連忙將所轄之地的糧食豐歉、人口民生等細務整理了報與京中萬歲爺。

 但有些官員尋思皇上應當無心理政,就藉著國喪憊懶了起來,忽然被突擊要求上交吏治摺子,一時哪裡交的出?只好縐一些亂賬或者隨意塞些當地奇聞異事,就硬著頭皮送上摺子。

 結果當然不甚美妙。

 許多官員痛失崗位,迴歸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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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再是工作狂狀態,也不會分、身術,做不到也不會浪費時間去統計這麼多官員裡,有哪些兩個月沒上摺子了。

 但他有四個小打手。

 四個皇子如今就是晌午上課,下午騎射,晚上還要在皇阿瑪的黑心小作坊裡上夜班。對著數量驚人的一櫃櫃摺子,挨個去翻去統計,近一年來這幾千官員的上折數量頻率和質量。

 其實從前臣子給皇上遞摺子,皇上批還回去,就到此為止了。

 先帝爺時候摺子最後都會留在臣子們自己手裡,但到了皇上登基,改革的不只有大方向的吏治,還有各種細節管理模式:為了管理硃批不外流,也為了將來可查閱檔函,臣子們收到帶硃批的摺子,自行抄錄一本後,最後還要把原折再打包了送入皇城中存檔。

 弘時和弘晝都很是痛苦。

 他們又不想要皇位,這活就純屬是苦役一般。

 弘時早就找準了自己的定位:做禁菸大使,視察洋人船隻,禁絕包括但不只限於阿芙蓉等藥物或是生物入侵中華之地——前幾年出過一事,洋人帶進來的一種草種子,偶然流落了出去,害的福建好幾個村子都只長這種草!要不是當地的縣官是個有些見識的緊著殺滅,由著氾濫去,只怕一城田地莊稼都要被草佔了去,鬧災荒也說不定。

 這會子雖然沒有物種入侵的概念,但利益永遠是實在的,洋人的草居然能幹掉本土所有莊稼和植物強悍生長,這還了得?

 官員層層上報,到皇上這裡也引起了重視,派熟悉農桑之事的官員下去體察了。於是海防稽查衙門的工作又加了很繁瑣的一項,就是杜絕外洋的各種生物入境。作為稽查衙門的高階官員之一,弘時更適應這個身份,而不是在皇上跟前不敢喘氣的皇子。

 若不是太后和皇后先後薨逝,他作為晚輩必須回京守孝,他仍舊會跟著十二爺到處出差,不願意回來。

 這不,回來就被抓壯丁,過起了他最不喜歡的生活——給皇阿瑪幹活,沒有外快收入,還要經常捱罵。

 弘晝也是一樣:他只是性情單純些,但現在也是二十多歲做了阿瑪的人了,心中自有一份對終身的思量。

 他對儲君之位跟弘時一樣沒有心思,就也開始尋摸自己將來能做的差事。他這幾年奉皇上的命各部都輪轉了些日子,現在頗感興趣的有跟著十三爺學的興修水利、再就是跟著九爺呆了一段時間的外事衙門(這屬於被金錢擊中了心靈)和新奇的造辦衙門。

 弘晝覺得這幾項工作比較有意思,跟弘時這個感情不咋地的哥哥難得心有靈犀起來:在皇阿瑪眼皮底下理摺子的工作又艱難又痛苦,真不知啥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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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曆只吃了一塊琥珀核桃,喝了半盞酥酪,就走到一旁浣手漱口,然後只坐著喝清茶,等著其餘幾個兄弟用完點心。

 琥珀核桃閃著蜜一樣的光澤,清甜爽脆,酥酪也很細滑爽口,最妙的是口感,像是顫微微的嫩豆腐腦。

 很美味,但弘曆始終吃不太下去。

 因這點心帶著太強烈的永和宮的味道。

 習慣是很可怕的。好多年前,蘇公公就開始在皇上的默許下,從永和宮拿點心到養心殿來了。

 現在這養心殿裡更是處處是永和宮的痕跡,或許皇上都已經習慣了,但弘曆心細還是能看出來的。

 弘曆吃不下去,其餘皇子們都吃的很歡快。

 一個時辰才一歇息,誰能不累?

 弘晝隱約記得聽額娘提過,貴妃娘娘宮裡讓識字的宮女算賬,都是三刻歇一刻的,相比較皇阿瑪這的待遇實在是還不如……

 當然也只敢在心裡想上這麼一想,抗議是萬萬不敢的。

 於是弘時弘晝極為珍惜這點心一刻,且也著實是壓力大體力勞動又大,早已經餓了,弘時很快乾掉了一整盤的琥珀核桃和一碟子擺了三層的芝麻卷。弘晝則在讓內監給他拿第三碗酥酪。

 而弘曆既然不吃點心,目光就落在了六弟身上。

 與被迫勞動的弘時弘晝不同,弘曆心知肚明,他跟六弟都是很珍惜也很嚮往這項工作的——這可是瞭解朝政極難得的機會!

 大清官員三萬餘人(正式官員,不算各地不入朝廷記載的吏目),擁有上折權的官員,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十分之一。

 對有野望的皇子來說,這是最好的瞭解要緊朝臣名姓的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何況他們能看到的不只有官員的官職、名姓,還有摺子的內容,可以就此分辨這些臣子裡,誰是官位到了才擁有摺子權的,誰是皇阿瑪的看好的人,哪怕官職暫時低一點,卻也可以額外獲得上折權。

 更別說摺子裡還涉及各地吏治、稅收、軍防等要務,可以從一本本摺子裡,看見他們嚮往的,想要擁有的大好河山。

 興趣和野心都是最好的老師,弘曆和弘昑每日統計的摺子,要比弘時弘晝多多了。

 而皇上這回的要求也有些古怪,並不像原來一樣,要求他們每個人交出來多少功課,而是要求總量,他們四個人揀選完多少摺子就算完成任務,可以一起歇著了。

 皇上顯見不再強迫每個皇子都對摺子和政務感興趣。可見這是一次,甚至是最後一次平等的機會。

 天下的摺子都在你們面前。

 證明給朕看,你們能為做將來的天下之主付出些什麼。皇帝,起碼雍正爺認定的合格的皇帝,絕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基本的打底工作量要是都完不成,何談做的更多,做的更好?

 所以弘曆和弘昑都極用功——這是皇阿瑪的一場大考。

 弘曆此時藉著喝茶,繼續打量這場大考裡,自己唯一認定的競爭對手。

 真快。

 六弟竟然十五歲了。

 皇子們日常生活排的滿滿當當,弘曆覺得自己十五歲生日還沒過去多久似的,六弟竟然就飛速長大了。

 弘曆從茶杯口上不動聲色打量著弘昑。

 六弟在專注的吃點心,他看起來總是心無旁騖,無論是讀書還是看摺子,還是吃點心。

 弘昑正將酥酪邊上配著的一小碗蜂蜜全部澆上去,拿著小銀勺慢慢吃。

 他們這些皇子都會雙手寫字和拉弓,當然一個手為主,但另一個手也並非用不慣。

 此時六弟的另一隻手,就在挾琥珀核桃仁,沒有直接入口,而是往一盞甜奶油裡蘸去。

 弘曆早發現了,六弟極愛吃甜食。

 這也是姜恆對兒子關注最多的兩件事:一來弘昑在工作狂這一點上,從小就隨了皇上,姜恆要擔心他小孩子家把眼睛累壞掉,於是很注意他的用眼;二來就是這吃甜食,弘昑從小就是個標準的甜食控,姜恆不免花了很多經歷注意孩子的牙齒健康。

 這真不知道是隨了誰。

 皇上是鹹鮮口,姜恆與敏敏都是酸辣口,只有弘昑,端正標準甜食控。

 他對甜食要求也很高:要香甜不膩,比如重陽節那種做出來好看上頭再撒一層綿白糖的糖糕,他就不喜歡。

 而沒有甜食的話,弘昑的精神就會肉眼可見低落下去。

 來皇阿瑪這裡統計摺子,對弘昑來說一點兒都不覺得苦,一來這件事他很感興趣,二來,這裡甜食供應充足。

 平日裡額娘可是給他的甜食定量的。

 阿哥所都是皇阿瑪親手安排的人,額娘很注意避嫌。小時候還教過他管人管賬管事的小技巧,自他搬到阿哥所,就很少管他身邊的人和事兒了。

 但唯有一樣,就是這甜食的量,額娘從來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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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心無旁騖的在享受甜食,弘昑還是感受到了四哥的目光,就抬起頭來大大方方與弘曆對視了一眼,然後舉杯如敬酒,抬了一抬手裡的一盞酥酪,對四哥露出了笑容。

 弘曆忽然與他對視,就也只好點頭致意。

 不免略有些尷尬,就擱下茶杯,將懷錶拿出來對著鐘錶對時。

 雖錯開了目光,但眼前還閃著方才六弟的笑臉,心中不由道:上天對六弟也太眷顧了。

 皇阿瑪登基後第一個兒子,第一個接受的是完整的皇子教育的皇子,並非如他們一般,啟蒙的時候都只是王府的清客先生照本宣科;額娘是寵冠六宮十多年的貴妃;母家是人才輩出的肅毅侯府,同胞姐姐亦是皇阿瑪唯一的掌上明珠。

 要說這些要都是外物,那弘昑自身,也不辜負這些光環加持。

 哪怕是弘曆從小就不喜歡弘昑,也不得不承認,六弟生的相貌極好。

 其實小時候,弘曆也去過永和宮拜訪過數次。但畢竟過去久了,弘曆對貴妃的相貌記憶難免有些模糊。

 直到弘昑長大。

 如果說四妹妹是像極了皇阿瑪,那麼弘昑無疑是像貴妃娘娘的,尤其是眉眼。兼之面容極俊秀,竟至難描。偏他一舉一動卻又與皇上彷彿,連蹙眉、端茶翻書摺頁等小動作都一樣,因此身上是不帶一絲脂粉氣的,非要說是哪一種俊秀,倒是有句古話正合適:“見裴叔則,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1]

 長得好,總是佔便宜的。

 隨著大清開國日久,宗親繁衍加速膨脹起來。每年新歲大宴,都會有黃帶子紅帶子帶了新的子孫來露臉見世面。這些新生代宗室自然要來與他們這些皇子見禮問好。

 他們幾個皇子站在一處,這些稚嫩的剛能進宮見人的宗親新人,都下意識覺得六阿哥更好相處。

 弘曆看得出來,他們並不是趨炎附勢奔著六弟去,而是進了宮後膽戰心驚,下意識想找更可親可靠的人接近。

 其實弘曆最清楚,六弟既然是皇阿瑪一手教的,他脾氣根本就不怎麼好!只是長得好!

 可初入宮時緊張驚慌的少年人們,哪裡能三言兩語間分辨什麼脾性,不過就跟著感官,奔著姿容最好就當是人最好的去了。

 弘曆雖不知道有句名言‘三觀跟著五官走’,但他的感想差不離!累覺不愛,世人大都太過淺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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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統計摺子任務完成,皇上又單獨留下了弘昑。

 弘曆恭敬告退,餘光還能看到被留下來的弘昑,神色並沒有什麼緊張,甚至看了看時辰鍾後還取下荷包,含了一枚雪白的細辛鹽丸。

 這是太醫院口齒科配的丸藥,他們小時候都要吃,有預防牙齒齲壞的功效。

 弘昑還有一點兒跟自己,跟其餘阿哥不同,他並不是那樣敬畏如仰神佛般遠慕皇阿瑪,兩人相處起來,有一種自然而然的熟稔。比如現在,目光掃見弘昑按時辰在吃護齒藥丸,皇上便抬手一指,蘇培盛就明白,連忙親手去端了一杯白水過來。

 顯見是熟悉彼此生活習慣的父子。

 弘曆再次看酸了:畢竟弘昑打小是皇阿瑪看著長大的,貴妃在皇上跟前什麼樣弘曆雖然不知,然只看四妹妹對皇阿瑪的隨意自在,就知弘昑的童年應當與他們不同。

 待其餘皇子都離開後,皇上先是問了弘昑幾句整理摺子的心得。

 見弘昑答話時一直眉眼微彎,興致盎然,皇上很滿意:能將繁瑣的朝政工作視為喜好,這才是為君的基本素質。

 凡是個正經皇子基本都有一腔想做好帝王的熱血,少有天生就擺爛非要青史留惡名做昏君的皇帝,但做一國之君,絕不是一時的熱血上頭就能做好的,需要強大的責任心和耐性。

 皇上這近一年來考的就是兒子們的耐性兒。

 當然耐性只是最基礎的,要是一個人有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刻苦,但大方向是錯的,更是完蛋。

 皇上接下來還會考察他們對朝事的謀斷,能否有一雙發現紕漏的慧眼,又有解決紕漏的手腕。

 他親教了弘昑許多年,也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皇上又隨即抽查了幾句弘昑的書,驗他有無被摺子耽誤了夜裡時辰,白日背書就偷懶。

 見他都答得流暢,這才說起留他的正事:“顧先生的五年忌日快到了,你代朕出宮祭奠一番。”

 弘昑一直有些微彎的眉眼迅速肅然起來,閃過凝重懷念與悲感的光:“是,兒臣原備好了私禮命人送出宮去,然既是代皇阿瑪祭奠,想來有禮部備下的封禮。”

 顧先生教他的時候,就已年過七十,五年前,八十餘歲高壽而去。這些年每逢二月先生忌日,弘昑都會向皇上請旨出宮親自祭拜。唯有十九年因是太后娘娘過世守孝,方才沒去。

 今歲原以為也去不成,皇后是嫡母,這三年弘昑總不好帶著孝上老師的門。

 聽皇上竟吩咐他代祭,弘昑頓覺兩下齊全,謝過皇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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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宮中。

 姜恆叫住敏敏:“你是不是往養心殿的點心匣子裡,格外加了幾碗蜂蜜?”必是給弘昑預備的。

 敏敏笑道:“額娘,弟弟如今也太苦了些,愛吃甜的叫他吃去吧。”她過來坐在姜恆旁邊:“這幾年,弟弟的師傅換了朱先生,功課上原就比先多了一倍不止,偏又加上皇阿瑪將他們夜裡叫了去理摺子,若是不吃的甜一點,他又要悶悶的了。”

 姜恆掌不住笑了。

 弘昑小時候有一回咳嗽的厲害,叫太醫院把甜與辣都給禁了,弘昑就從一隻甜蜜的小熊變成了一隻悶然的小熊,小小孩童,看完書就對著天空發呆,敏敏去問他,他悵然望著白雲道:“姐姐不用管我,我在看銀絲糖。”

 不過敏敏說的弘昑新的朱姓師傅,確實是個狠人。

 只說一個事例,就足以證明他的嚴格程度:有一回連皇上都有些看不下去,委婉對朱軾道:“是不是太嚴了些?”

 這可是皇上!可是大清雞娃專家,都覺得朱軾似乎太嚴了些個,可見朱老師何等嚴厲。

 剛換了朱軾的那一年,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皇子來請安,姜恆都很注意跟兒子話療,關注兒子心理健康問題。

 療了幾次後,姜恆就放心了。

 新任朱老師,跟先前的顧八代是完全不一樣的兩位老師,好在弘昑習慣的很快。

 顧八代從先帝爺時就能任皇子師傅,可見是個學問淵博才高八斗之人,但這位朱老師,年輕時並不以學問見長,而是以惠政為名。

 他最初的官職,只是外放的知縣。也就是說這位是深入基層摸爬滾打一路升上來的。

 朱先生最出彩的政績,便是創了‘水櫃法’修理海塘,只這一項便是傳世之功,而他為官的理念則是:“治官首要莫過於懲戒貪腐。”所在任上,那是自己清廉不說,還非常‘熱心腸’看著下屬,甚至拉著上司一起清廉。

 將這樣的人挖出來,專門指給弘昑為師,姜恆也看得到皇上的苦心。

 他想教兒子的從來不只是書本上的帝王將相垂衣拱手而治。

 弘昑也沒辜負皇上的期望,努力吸收消化著朱先生交給他的實操經驗。

 朱軾是從地方小官做起的,怎麼會不知道各地官員糊弄京中的把戲和話術?都毫不藏私悉數交給六阿哥。比如現在,弘昑對著摺子就回憶起先生的教授,試著推斷哪些官員在靠話術編織政務。

 敏敏覺得弟弟現在過得苦,白天晚上的轉。

 姜恆則當兒子去上了高三,白天上課晚上做題,回去還要挑燈夜戰。而弘昑將要面對的,也是跟高考差不多會改變他人生際遇的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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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二十年的親蠶禮,並不平靜。

 姜恆作為貴妃,以皇貴妃的儀仗已然行了數年的親蠶禮。

 但在這一年出現了反對的聲音。

 “先帝年間舊例,六宮無主,皇貴妃行親蠶禮。若是宮中無後亦無皇貴妃,則暫止親蠶禮。今孝敬皇后薨未足年,臣請皇上依照先帝舊例,暫停今歲親蠶禮。”

 言下之意:原本皇后娘娘還在,貴妃是代行就已經算是有違舊例了,但她是頂著代替皇后的名頭,御史要彈劾也沒啥條件,有皇后懿旨在前頭擋著。可如今皇后都沒了,貴妃再去行親蠶禮就不合適了!皇上您可要遵祖制,快點停了親蠶禮。

 其實單純上這樣一封摺子也罷了,皇上這些年來修身養性,脾氣已經好多了,有些不符聖意的摺子,多是置之不理。

 但這位御史萬不該覺得老虎暫時吃素,就不會吃肉了。

 他居然在摺子最後還加了一句似勸諫又似教導皇上的話:“臣叩請皇上敬守祖制,勿以偏寵私愛為念。”

 因這不是一封密摺,必然先過軍機大臣的手。這日值班負責第一重摺子稽核的張廷玉手都哆嗦了,這是怎麼一種找死的精神啊!

 張廷玉秉著‘你要死,我這樣的好人也不能不幫你埋了’的善心,將摺子排在了最前頭交了上去。

 姜恆在永和宮聽到這位御史上書內容的時候,感動莫名:這世上總是有這麼多好心人,捨己為人,不顧個人安危也要成人之美!

 等的就是你!

 果然皇上很快就摺子做出了批覆,表示朕因太后皇后接連薨逝,哀甚至懣,竟至疏漏。

 ‘表揚’了該御史提出的禮制不當之處。確實,行親蠶禮非得皇后或皇貴妃不可。

 既如此,隨即下旨,晉貴妃為皇貴妃行親蠶禮。

 又以此御史敢於直諫,頗有血勇。皇上深覺這等人才困囿於御史臺只將對先帝的忠心託付紙筆,實是浪費,著將人送往南洋水師為參將,使之抵禦倭寇,盡忠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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