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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構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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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童磨騙了我, 在鬼舞辻無慘身邊可以稱得上特例的女孩子明明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我果然不該相信他。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則是, 看著花光了這個月的零花錢買回來的照片,我落下了貧窮的淚水。

 大抵是我的表情實在太難過了,原本打算一下課就回家的戀雪,也在座位上多留了幾分鐘。

 “睦月,你……沒事吧?”

 我抬起了臉,看到她面上的擔憂,本來是有點感動地想把腦袋靠到她懷裡平復一下心情, 然而目光卻穿過她的肩頭看到了站在教室門口的男生。

 啊……“猗窩座”來了。

 不動聲色地把擺在桌面上的照片收回課桌裡,我別過了臉:“我沒事……”

 就是覺得有點沮喪。

 畢竟我拿到的照片裡的這兩種女孩子,都和我沒有半分共同點——當然, 她們之間也完全沒有半分共同點。

 無慘到底喜歡哪種型別的呢?我完全看不出來。

 戀雪不愧是戀雪, 就算男朋友都跑到教室裡來找她了,她也還是惦記著我, “可是你看起來好像……”

 然而為了不讓狛治又在心裡記我的仇, 我打斷了戀雪的擔憂, 對她說:“沒事的, 待會兒童磨會來接我,”我瞥了瞥站在她身旁的狛治,對她說:“你們先走吧。”

 畢竟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每次狛治看到童磨的時候, 臉上的表情都是那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果然童磨不受熟人的待見是有原因的。

 ————

 童磨過來找我的時候,教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託著下巴看著窗外, 忽然發現從這個角度竟然能看到我第一次見到鬼舞辻無慘的那條走廊。

 “我本來還以為睦月你先回家了呢~”童磨笑意盎然地把手放在我的頭頂:“是特意在等我嗎?我好感動~”

 我歪了歪腦袋,從他的手掌下躲了出來。側過臉問他:“都覺得我已經回家了, 怎麼還要過來?”

 聞言童磨露出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這個嘛,要問我的想法的話,就算睦月你已經回家了,也不妨礙我像平時那樣來教室裡找你呀,畢竟這是我的事情,就像我喜歡你一樣。”

 我平靜地“哦”了一聲。

 這個人又開始了,明明都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就連我口中的“一見鍾情”是什麼都無法理解,但說起曖/昧不清的話來,卻總是可以一套一套的。

 我嘆了口氣,“所以今天為什麼來得這麼晚?”

 聽到這話的童磨笑著伸出了手指,一副要和我分享小秘密的樣子:“因為無慘大人有事找我。”

 如果是在我收到照片之前,我一定會很振奮地問他是什麼事情,但現在只要一想到能讓鬼舞辻無慘特殊對待的女孩子和我沒有半分共同點,我就發自內心地頹喪起來。

 所以最後也只是憋出來一個:“哦。”

 “嗯?”童磨顯然對此很疑惑:“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或許之前是想的吧,但現在不太想了。

 原本還想把照片甩童磨面前問問這兩個女孩子的情況,現在似乎也不太想了。

 於是我沉默地和童磨走了一段路,在快要到家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把書包扔給他:“你先回去吧,我去道場一趟。”

 每到了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都會很慶幸當初自己為了要和在幼兒園認識的小夥伴繼國緣一一起玩,所以纏著家裡去附近的劍術道場報名了。

 而事實也證明,我的決定果然沒有出錯。

 雖然在學校裡沒有參加劍道社團,然而在劍術道場裡,我現在也已經有資格在面對上門踢館的劍士時作為最得意的兩名門徒,也就是踢館的人若想挑戰道場主,必須要先戰勝的兩名“師範代”應戰了。

 我所在的劍術道館名為巖本道場,巖本師父曾無數次在練習的空隙中同我們講述其家族輝煌的過去,他們的先祖,也就是建立了“巖本虎眼流”這一劍術流派的巖本虎眼,其一刀斬下四顆人頭的事蹟曾被記載在《劍術流祖錄》中。

 每到了這種時候,緣一總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擦拭著他的木刀,專心致志的樣子實在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師父說話。

 雖然但是,當年的“巖本虎眼流”無論再怎麼厲害,也和現如今沒什麼關係了。

 ——畢竟師父的巖本道場可是一度面臨關門危機,直到緣一拜入了他的門下,才慢慢吸引了一些人來這裡學習劍術。

 除非有其他必須要做的事情,不然緣一每天下午放學之後都要來道場待幾個小時,直到太陽落山之後才會回家。

 所以我果然在進門之後就看到了他正在給眼生的新人糾正姿勢。

 我遠遠地朝他揮了揮手,在走近之後用手背拍了拍他的手臂,對他說:“陪我練幾分鐘。”

 緣一愣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地點了點頭。

 我去後面的休息室換完衣服出來,原本他正在指導了新人已經換了一個人指導,緣一則是坐在不遠處,守著那塊空位置等我。

 緣一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這一點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了。

 最明顯的是從他的額角往下蔓延的火焰狀紅色斑紋,他的雙生兄長繼國嚴勝就沒有這東西。

 而沒那麼明顯的,就是需要相處一段時間才能察覺出來的性格。

 比起不熟悉的人眼中那個高傲冷漠的緣一,在我看來,他只是不怎麼懂得和人來往而已——就像我前段時間認識的一個低幾個年級的學弟,明明是個很希望和別人好好相處的男孩子,卻總是因為掌握不好語言的藝術而淪為童磨那樣惹人嫌棄的存在。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也被緣一的木刀架住了脖子。

 他安靜地注視了我片刻,才開口道:“你沒有專心。”

 因連續的劇烈揮刀而導致有些紊亂的呼吸在停下動作之後格外清晰,努力平復呼吸的同時,似乎心情也隨著吐出的氣息與流下的汗水而輕鬆了許多。

 “有這麼明顯嗎?”我問緣一,“也就是稍微走神了一小會兒……”

 “什麼叫稍微走神了一小會兒?”師父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抬起手敲著我的腦袋,頓時讓我覺得自己的腦門都在邦邦響。

 然而師父的恐怖之處絕不僅在此,他又要開始唸叨以前以前了。

 “你這種要是放在以前,連怎麼死在別的劍士手裡都不知道……”

 我捂著腦袋生無可戀地看了一眼緣一,發現他似乎也在看我——或者說在看我和我那把在被師父敲腦門的時候就已經扔下的竹刀。

 我小聲地反駁了一句:“木刀又沒法殺人……真劍比武就算是在以前也是被禁止的……”

 本以為這樣說就能讓師父生氣到話都說不出來,然而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又開始舉例了。當年的巖本虎眼道場可是把幾乎所有上門踢館的劍士都打得非死即殘,所謂武藝比試中向來都需要遵循的規矩,巖本虎眼流的人可是從來都沒有遵守過。

 我不管怎麼想都覺得這種放在當時來說都很不人道的行徑,拿到現在來說就更加殘忍了,但師父卻說得一臉驕傲的樣子,實在很讓人懷疑在他心目中巖本虎眼流劍術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最後還是緣一拯救了我。

 看著被他幾句話就擺平走遠的師父,我深刻地明白了第一和第二之間的區別。

 緣一他不是那種一般的第一,他就是很特別的那種,除了剛拜入道場時被指導過幾天,後來都是憑藉著自己的努力穩居道場第一。

 比起師父的指導,其實我的劍術更多還是在模仿緣一。

 “遇到什麼問題了嗎?”緣一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瓶水,他遞到我面前,稍稍側過臉來問我:“你一般不會在需要上課的日子裡來道場。”

 這也是師父平日裡總在唸叨我的原因,畢竟在他眼裡,比我有天賦又比我努力的緣一,簡直比我更順眼一萬倍。

 ——明明實際上整個道場裡能偶爾和緣一持平的人也只有我。

 “啊……”雖然其他人都說緣一總是獨來獨往,也不和任何人有太多交流,但事實上,緣一往往都是能最先看出我心情變化的人。

 於是我對他說:“想要和喜歡的人談戀愛,果然是很困難的事情啊。”

 聞言緣一微微睜大了眼睛,本是面無表情的臉,似乎也因這樣的神色變化而多了幾分生動的感覺。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他似是有些猶豫地問我。

 我點了點頭,手肘撐在自己的膝蓋上,手掌託著自己的臉頰側過腦袋對他說:“有了哦,而且還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人。”

 聞言緣一露出了沉思的神色,說起來也有些奇妙,分明他的眼睛也是紅色的,但和無慘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緣一的紅眼睛裡,從來都不會有像無慘那樣……稠麗而又冶豔的光澤。

 逐漸平緩了呼吸之後,安靜逐漸在我們之間擴散,我的視線隨意落在周圍正在練劍的道場弟子們身上,有些看不過去新人的笨拙,正打算上前去幫他糾正一下揮刀的姿勢時,身側忽然傳來了緣一的聲音。

 他問我:“那個人……是誰?”

 我嘆了口氣,不太好意思把自己尚未開始就好像已經結束的暗戀物件告訴他,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反正就是一個很好看的人啦。”

 然而很久之後我才想起來,緣一其實也經常被人誇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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