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錯門了？
許意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 微微抬頭，看看會議室門前的螢幕，螢幕上明明白白地寫著“1413星球幼教科一號會議室”, 確確實實是這個會議室。
沒有走錯。
他重新走進會議室。
中老年人依舊看他。
他是個特別喜歡自省的人，忍不住就想是不是自己的穿著有問題, 或者臉上有灰塵之類的, 他向前走了兩步，藉著窗子上的玻璃, 偷偷瞄一眼自己的臉和穿著, 沒有任何問題。
那這些叔叔阿姨大爺的看自己幹什麼。
他穩了穩情緒衝一群中老年人不自然地笑說：“大家好。”
一位微胖的阿姨問：“小哥哥, 你是這兒的工作人員？”
許意很禮貌地說：“不是，阿姨，我是紅星幼兒園園長許意, 受邀參加1413星球幼教科的會議。”
“你是園長？”微胖阿姨和其他人一起問。
這麼驚訝的嗎？
許意有些尷尬地回答：“對。”
“哪個幼兒園？”
“紅星幼兒園。”
“沒聽說過啊，你多大了？”
“二十……二了。”
“這麼年輕, 還長的這麼俊, 年紀輕輕就成了園長？那個紅星幼兒園位置在哪兒？”
微胖阿姨問題一個個丟擲來。
其他中老年人也跟著詢問。
許意余光中瞥見不遠處座位上都擺放著身份牌，什麼思銳幼兒園馬刻馬園長，什麼愛因斯幼兒園安奈林安園長, 什麼布郎恩幼兒園布林園長等等。
他知道了這些都是參加1413星球幼教科會議的幼兒園園長，只是沒想到這些園長年紀都挺大的, 好像就他一個年紀小的。
一般幼兒園園長都有一顆很溫和的內心, 對待小朋友和小輩格外的熱忱和溫和，於是這些園長們就把這種熱忱都投到了許意身上。
許意不但擁有節儉的美好習慣, 還具有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所以他壓著內心的一丟丟羞澀和尷尬，回答園長們的問題。
好一會兒才千難萬阻中,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來。
園長們時不時就會瞅他一眼，好像他是什麼新鮮物種一樣，等到幼教科的科長和副科長進入會議室時，他才發現他真的是新鮮物種。
相對於其他或體態豐滿或頭髮花白或慈眉善目的老園長，他簡直就像是臘肉中茁壯成長的小青菜，嫩的可以掐出一汪清水來。
他暗窘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坐在座位上。
科長和副科長依然在一旁的臘肉中看到了水汪汪的小青菜，腦中飄出三個詞好看，乖巧和可愛，不過他們都是有專業素養的人，他們沒有糾結於年紀之類，開始進入今日的會議正題。
許意聞言立刻調出光腦中的虛擬膝上型電腦模式，面前立刻出來半透明的螢幕和半透明的鍵盤，。
他一邊聽科長說話一邊記錄會議內容。
當真像個乖乖的好學生。
科長先是總結上學期1413星球幼兒園的總體情況，接著指出一些不足之處，比如有幼兒受傷，比如有幼兒生病，比如有幼師失職，比如有家長鬍鬧等等，科長自我反省之後，也給予了批評，批評完了之後，自然是要誇獎，誇獎著誇獎著就誇獎到了紅星幼兒園身上。
紅星幼兒園園長許意聽的一愣。
科長說：“許園長雖然年輕，但是年輕有年輕的好處，他以年輕的思維年輕的方式給我們幼兒園和家長展現了不一樣的教育案例，所以他才能從一眾私立幼兒園中衝出來，來到我們會議現場。”
私立幼兒園？
哦吼！
那厲害了呀！
其他園長統統都看向許意，本來都覺得許意這個年輕人謙遜又沉靜，非常難得，結果許意還是私立幼兒園的園長，這私立幼兒園的園長想要進來開會可是很難得，一個個不由得欣賞起來許意。
許意繃緊身體，保證自己不受其他園長的影響。
科長為了使其他園長信服，特意將他們收集出來的照片都在大螢幕上播放出來，裡面紅星幼兒園的園景，有紅星幼兒園的小朋友，還有奧尼爾沸沸他們參加比賽的情況，這些都不是許意給的，許意這才抓到了星河區幼教科暗訪的實錘了。
其他園長看到這些照片都挺新奇的，主要是他們的幼兒園比較先進，紅星幼兒園偏天然確實很吸睛，更吸引他們的是沸沸接力賽時邊跑邊哭的影片，一下子引得大家鬨然大笑。
許意窘了一下。
不過科長卻是誇，誇沸沸天性自然活潑，誇紅星幼兒園，誇許意，一番誇了之後才接著說幼兒的大腦發育和生理心理問題。
許意聞言趕緊正色，立刻記錄下來，力求再在1413星球幼教科掙個“優秀”，接著又記錄瞭如何與幼兒交流，最後新學期的注意事項，校園責任和學習目標等等。
這場會議足足開了一上午，許意記事本上記錄的密密麻麻，像極了上課認真記筆記的好學生，結束之時，幼教科留所有園長吃飯。
免費吃飯！
許意自然是要吃的，他跟著園長們來到教育局的餐廳，是自助餐廳，裡面有主食、雞魚肉蛋、水果、點心、飲料等等，這是許意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的豐盛，連他上次請賀允吃“大餐”，賀允都十分貼心地點了物美價廉的，最後還是賀允付錢，他真的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多美食了，他拿起盤子就不客氣了，什麼都來一點兒。
沒一會兒盤子裡就放滿了。
這種滿滿的感覺，真的超級有安全感啊！
正好他今天早上又是跑步，又是坐星艦，又是大量用腦，可以好好地補一補了。
他莫名地開心，端著托盤正要朝桌前走時，察覺到左右都是目光，他下意識看過去，看見其他園長盤子裡的食物，就像是汪洋中的一葉扁舟，可以忽略不計了，他瞬間覺得自己盛的太多了，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馬園長說：“許園長，不用客氣，你吃你吃，我們年紀大了，消化不好，吃不了那麼多。”
“好的好的。”
許意端著托盤，剛要尋找一個角落，一個人消滅美食，忽然看見賀允端著托盤走過來，他來不及逃跑，就聽到賀允喊：“許園長。”
和賀允走在一起的是幼教科科長。
許意端著托盤衝賀允和科長笑。
科長走過來問：“許園長，賀醫生，你們認識？”
賀允說：：“我外甥是許園長的學生。”
科長驚歎：“原來是這樣啊，許園長就是許園長，連賀醫生的外甥都吸納到幼兒園了。”
許意笑說：“都是緣分。”
“對。”賀允點頭，然後小聲和許意說：“我今天檢查一下教育局的醫療問題，順便看一看局長的身體狀況。”
“哦哦。”許意點頭，心想賀允認識的人都好厲害。
“賀醫生，許園長，我們這邊坐。”科長說。
許意賀允就跟著科長靠窗而坐，三人盤子一放下，就發現賀允和科長的食物加在一起還沒有許意多，許意瞬間尷尬了一下。
科長笑說：“許園長飯量可以啊。”
賀允接上一句：“多是蔬菜，營養度大於飽腹作用。”
科長很想說他怎麼看著都是肉呢，但是既然賀醫生都這麼說了，他趕緊點頭說：“對對對，多吃點，許園長太瘦了，吃吧。”
許意笑笑拿起筷子開始吃。
科長偶爾說幾句話。
賀允接話，目光卻是一直長在許意身上一樣，看著許意像極了幼兒園裡的小發，一口一口地吃著美食，斯斯文文的，將一盤子的美食吃的乾乾淨淨，他的眼睛不自知地彎了彎。
“吃飽了嗎？”科長問。
“飽了。”賀允和許意一起說。
“那我們去拍照吧。”科長說。
“拍什麼照？”許意問。
“會議圓滿結束，當然要留個紀念了，剛剛看你們一個個精神狀都不太好，所以沒有提，現在都吃飽了，有精神了，當然要拍一張了。”科長看向賀允問：“賀醫生，要不要一起？”
賀允禮貌地說：“不要了，我也不是你們幼教科的，我看你們拍就行了。”
“好。”
科長招呼著所有園長，站到幼教科門前拍照，一秒拍好，下一秒照片出來，每個幼兒園人手一張，然後就看見一群臘肉中站在一根嫩嫩的小青菜。
“挺好看的。”賀允說。
許意點點頭：“拍的很好，大家都挺好看的。”
“你最好看。”賀允溫和地開腔。
許意聽的心裡一顫，側首看向賀允一眼，對上賀允漆黑的眸子他笑笑，這時候馬園長他們過來喊許意入群，表示以後幼兒園有什麼問題，大家可以互相討論。
許意是個非專業園長，都是在摸索中前行，如今有那麼多的園長前輩，這些前輩都不在星河區，和他不存在競爭關係，而且都是真心喜歡小朋友才開的幼兒園，所以肯定有很多寶貴經驗，許意立刻加入群裡，還和他們聊了一會兒。
這時候馬園長拍著許意的肩膀問：“小許啊，馬上就二十二歲了啊。”
“是啊。”許意笑著說。
“有女朋友嗎？”
“啊？”
“馬叔這兒有個好人選。”
許意還沒有回頭，其他園長都探著腦袋聽許意回答，這時候賀允出面說：“許園長才二十二歲，有心專注於事業，暫時不談感情的事兒。”
許意一聽，連忙說：“對對對。”
馬園長說：“二十二歲也可以談了。”
賀允說：“許園長心繫事業。”
許意立刻點頭：“對對對。”
馬園長說：“談戀愛也不耽誤事業。”
賀允說：“許園長這方面不著急。”
許意繼續點頭：“對對對。”
馬園長說什麼，賀允溫和地回什麼，許意在旁邊附和著點頭，終於馬園長他們白了賀允一眼，咕噥一句“小許是你家的嗎，管的真多”，然後笑著許意說：“那明年馬叔再給你介紹。”
“啊，好。”許意敷衍著說。
接著馬園長他們終於離開了。
許意長鬆了一口氣，轉向賀允問：“賀先生，走嗎？”
賀允點頭。
“你是怎麼來的？”
“坐公共星艦來的。”
“那我們一起坐公共星艦回去。”許意笑著說。
兩人一起到了公共星艦上。
賀允忍不住開口問：“許園長想談戀愛嗎？”
這冷不丁的一句，許意嚇了一跳說：“暫時不想。”他身上還揹負著房貸，還有那麼多小朋友，還有員工，還有小花一家五口，他哪裡談得起戀愛。
賀允溫柔地看著許意問：“什麼時候想？”
“過兩年吧。”
“嗯。”賀允點點頭，像是在思考什麼，說：“挺好。”
“賀先生不是也沒談戀愛嗎？”許意問。
“嗯。”
“不想談？”
“身體有點病症，治好了再談。”
治好了再談？
許意忍不住想歪。
賀允趕緊解釋：“不是那方面，是基因問題。”
“哦，那你是基因方面的醫生，肯定可以治好的。”
賀允笑笑，轉而問：“今天開會怎麼樣？”
一提開會許意就有些興奮，這個會議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冗長無比，但是對他這種沒有接受系統管理的來說，真的超級有用，他忍不住就和賀允分享會議感想。
賀允一直微笑著聽著，不時點頭。
許意開心地說：“馬上不是要開學了嗎？”
賀允點頭：“嗯。”
“幼教科那邊會幫著宣傳，到時候會把紅星幼兒園的名稱給放到官方星網上。”
“到時候可以幫你吸引生源？”
“嗯！”許意設想一下：“紅星幼兒園現在沒有能力招大班小朋友，一般到大班了，也沒多少轉學的了，所以到時候中班和小班加在一起有一百五十名小朋友，我就滿意了。”
賀允說：“肯定會有的。”
“我也這麼想的。”許意想的很美好，心裡也很美好，忍不住露出明朗的笑容說：“我回去就準備準備招生了。”
“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暫時沒有。”
“有的時候，一定要和我說。”
“行。”
這時候公共星艦到紅星幼兒園。
許意問：“要不要看看尤加？”
賀允點頭。
兩個人一進紅星幼兒園就看到玩耍的小朋友，遠遠地就看到尤加從小菜園處跑出來，跑的那叫一個飛快，好像是去找喬伊吧。
“尤加！”許意喊了一聲。
尤加步子一頓，扭頭看過來，喊：“園長！”
“過來，看，你舅舅來了。”
尤加根本沒有看到賀允一樣，也不知道玩什麼呢，小臉通紅，頭髮都汗溼了一些，他飛快地跑過來。
一把刷拉著許意的手，就朝前走。
邊走邊用另一隻小手指著小菜園，急切地說：“大、大西瓜、瓜瓜牛血遼，園長，快！救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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