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富原配重生了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172章 2008

 2008年8月8日, 首都,一片歡歌載舞。

 奧運開幕式在即。

 陳美蘭和圓圓都有票,那是圓圓辛辛苦苦, 排了好久隊才買來的, 但她倆去不了啦, 因為圓圓在去年年底不負所望懷上寶寶了, 而且還是雙胞胎。

 當時醫院推算的預產期是8月1號, 但直到8月4號,圓圓才發動, 住院。

 就在4號當天,在就近的301醫院,順產, 生了倆閨女。

 倆白白嫩嫩的小閨女啊, 粉雕玉啄的,長得跟小時候的圓圓一模一樣。

 現在B超這塊卡的嚴,生之前查不了性別,不過陳美蘭最想要的就是倆閨女,她生了女兒,女兒是她一生快樂的源泉, 這個結果,她比誰都開心。

 今天8號,倆小乖寶寶出生已經四天了, 圓圓再住院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而他們一家的奧運門票,因為去不了了嘛,則轉給了閻衛夫妻。

 這可樂壞了閻衛夫妻, 他們特意從西平市趕回來,要去看開幕式。

 一家人到了首都, 在一片堵車和禁行的汪洋大海中,徒步奔醫院。

 進病房的時候,閻衛見走廊裡有個男人,對著牆,正在朝自己耳光。

 他心說這怕不是個瘋子,但定晴一看,那不齊松露的老闆閻西山嘛。

 一頭大波浪,帥氣的老費翔時不時抽自己一巴掌。

 病房裡,小旺在,陳美蘭在,閻佩衡也在。

 “爸,小旺,美蘭。”閻衛笑站說。

 閻佩衡點了點頭,示意閻衛:“先去洗個手,沒洗手不準看孩子。”

 “好好。”閻衛說著,放下行李,先去衛生間洗手了,等出來,就見閻佩衡已經出門,像是要走了。

 “爸,我剛來,您怎麼就要走了?”閻衛問。

 “剛出生的孩子嬌貴,圍的人多了不好,你們看會兒就回家,我先回家了。”閻佩衡笑著說。

 閻衛說:“一會兒咱們一起回呀,咱們打個車回。”

 “我坐地鐵吧,你們也坐地鐵,今天首都有大事兒,儘量不要給國家添亂。”閻佩衡說著,看電梯開了,徑自走了進去。

 他都七十多的人了,行動生風,步履自如,身體還是很硬朗的。

 閻衛目送父親進了電梯,關了門,轉頭,也去孩子了。

 齊松露和貝貝已經在看小寶寶了,閻衛走到陳美蘭面前,悄聲先問:“圓圓親爸咋了,我剛進來的時候,看他一直在外面抽自己的耳光。”

 陳美蘭看了病床上的圓圓一眼,冷笑了一聲,沒說話。

 圓圓坦然的說:“因為我生的是閨女,我爸失望了唄。”

 閻衛愣了一下,驀然就生氣了:“閻西山這個狗脾氣,怎麼就改不了啊?他這思想有問題啊,我得批評他幾句,這個生男生女都一樣……”

 “別了別了。”圓圓忙說:“二叔,我爸也就鬧鬧情緒,這幾天我住院,寶寶的尿布全是他在洗呢,你們就別說他了,他也差點熬壞身體了,真的。”

 可憐的閻西山,圓圓懷孕之後,他給予了小旺高度的讚揚,聽說懷的是雙胞胎之後,自我蓋章,小旺親出於藍而勝於藍,一代更比一代強,這時他都不稀罕倆兒子,有一個兒子就行,畢竟兒子嘛,傳宗接代的東西。

 還是閨女好,乖嘛。

 所以他不要倆兒子,要的是龍鳳胎,躺著等就行了。

 誰知晴天霹靂,圓圓居然生了倆閨女。

 最近要開奧運,閻肇個搞公共安全的,工作忙,回不來,閻西山作為老丈人,自覺頂上,當時就跟陳美蘭說好了,不用尿布溼,那玩藝兒用著孩子不舒服,要用尿布,而且他要自己洗,為自己的大孫子洗尿布。

 當然,寶寶出生後,看得最多的人是閻西山,夜裡人人睡覺,他不睡,他因為胡小眉曾經偷孩子的事心有餘悸,怕孩子被人偷走,熬天亮的蹲床旁邊瞅著。

 但他也時不時要自己倆耳光,再瞪小旺一眼:雙胞胎啊,居然倆都是閨女。

 閻望奇,沒出息!

 當然,這時他是不會想到,曾經陳美蘭生的是閨女時,他嫌棄的是陳美蘭。

 那時候他從來沒想過,生男生女,也有男人的一份子。

 可現在他就認為這是小旺的錯,沒錯,他就是這麼偏心的一個人。

 且不說他。

 閻衛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說:“對了美蘭,前幾天老家廳屋的樑上來了一窩燕子,非要在樑上駐窩,趕都趕不走,我們又沒時間收拾,它們總弄髒孃的牌位,我就把咱孃的牌位帶回首都了,搬牌位的時候,你猜我在牌位後面發現個啥?”

 “啥呀,金銀寶貝?”陳美蘭問。

 閻衛遞給陳美蘭一個信封,說:“你看看,這兒有份檔案,是不是你的?”

 檔案?

 陳美蘭自從高中畢業後就成了盲流,哪來的檔案。

 她接過一個泛黃的,沒有封口的信封,開啟,從中還真抽出一封泛黃的檔案來,這得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吧,檔案上有她的年齡,籍貫,學歷,還有一張黑白照片。

 那黑白照片上是個笑眯眯的少女,眼睛笑的彎彎的,兩條辮子,花襯衣,不是她是誰?

 “這東西你從哪兒發現的?”陳美蘭問。

 這確實是她的檔案,是她18歲進毛紡廠的時候,交到毛紡廠的。

 “就在孃的牌位後面卡著呢。”閻衛說著,看看錶說:“行了,我們也該回家了,我還帶著咱孃的牌位呢,拿回去讓咱爸收著去。”

 齊松露也說:“你們先照顧孩子,我估計今天車堵的厲害,我們得坐地鐵去看開幕式,要早點去,不然不趕趟兒了。”

 小旺起身去送人了。

 圓圓看病房裡沒人,孩子吧唧著嘴巴,得起來給小寶寶餵奶。

 陳美蘭拿著信封到了陽臺上,驀然想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這份檔案,本來是寄給熊大炮的,但是陳美蘭和熊大炮沒成,檔案就回到了閻肇手裡,按理,既然婚事作廢,檔案就該銷燬的,可閻肇沒有銷燬,一直留著,應該是在一支隊蓋新房的時候,就放到一支隊的家裡頭了吧。

 估計他自己也早就忘記了吧。

 否則的話這東西,他就應該交給她呀。

 當年照一張相那麼珍貴,陳美蘭家窮,18歲之前沒照過照片。

 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張照片呢。

 真是萬萬沒想到,將近三十年後,兜兜轉轉,照片又回到了她手中。

 陳美蘭掏出手機,準備給閻肇打個電話,但想想又算了。

 當國家有奧運這種大型賽事,壓力最大的就是公安系統了,整個公安系統,小到協警到交警再到片兒警,大到各個分局的局長,廳級,部級領導們,無一不是頭上頂著正在沸騰的高壓鍋,忙的不可開交。

 而閻肇,雖說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但在他們單位,還是年青人,小夥子。

 而且他一直主管緝察,這種時候要各方協調,四處跑,就更忙了。

 這段時間,閻肇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陳美蘭也很有默契,除了圓圓生孩子那天,打電話給他報了個喜之外,就沒有打電話干擾過他。

 算了吧,不打擾他了,等他忙完,再跟他講吧。

 陳美蘭收起檔案,裝進信封裡,剛準備幫圓圓抱孩子去,手機一響,閻肇居然給她打電話了。

 她於是接了起來。

 電話裡,閻肇說:“美蘭,開幕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剛剛去了趟特種兵部隊,特別累,部長過來接班了,讓我回家休息一下,你也趕緊回家,幫我做口飯,我得吃頓飯,再睡一覺。”

 就算是任務中的一個截點又一個截點,開幕式是奧運會是特別重要的一環。

 今天晚上,開幕式正式開始,閻肇他們的工作,就算階段性的,能喘口氣了。

 陳美蘭本來想問問,閻肇為啥不來看看小寶寶的。

 猶豫了一下,又沒問。

 現在人們的手機都是有彩信功能的,發一條兩塊錢,寶寶剛出生,陳美蘭就給閻肇拍了兩張彩信發過去,閻肇給陳美蘭回了一條:記得得一天多發幾次,我要看。

 於是每一天,陳美蘭都要拍兩張彩照給閻肇發過去。

 他肯定也想第一時間來醫院看看孩子,畢竟他於小女孩兒,比男孩兒偏愛多了,更何況這倆小寶寶還是他的大孫子呢。

 但他提都不提來醫院,只想睡覺,倒不是他一把年紀了還有啥壞想法,而是他確實累壞了,得好好休息一下。

 閻肇有個毛病,陳美蘭要不陪著,他就睡不踏實。

 原來在國外的時候,說得最多的總是說自己晚上雖然睡了,但沒休息好。

 而回國後,在賓館睡了一晚上,用他自己的話說,雖然折騰了半晚上,但大概是因為摟著陳美蘭睡的,他神清氣爽。

 從那以後,閻肇要工作累了,就得摟著陳美蘭睡一覺。

 醫院裡有小旺和閻西山,尤其是閻西山,畢竟是閨女生孩子,從衝奶粉到洗尿布,給孩子拍嗝,學的比小旺好多了,就連護士都在誇,說從來沒見過像他一樣優秀的外公。

 有他們照顧圓圓,陳美蘭能放心,聽閻肇語氣裡都透著疲憊,就趕緊回家了。

 從301醫院到家,距離不多遠,走回去就行了。

 下電梯的時候有倆女的跟陳美蘭一起等電梯,其中一個個頭高一點的,戴著帽子,墨鏡,大口罩,大夏天的,穿一件長款大風衣,還特意把領子豎了起來。

 她額頭上有好幾道抓痕,臉上也有明顯的淤青,時不時的瞟陳美蘭一眼,跟賊盯人似的,一臉警惕。

 電梯開了,陳美蘭進了電梯,她倆也進來了。

 那女孩躲在另一個女孩身後,戴著墨鏡,一直在悄悄打量陳美蘭。

 等下電梯時,她搶先一步,捂著肚子低著頭,快速走了。

 說來算巧,但其實也並非巧合。

 那個戴墨鏡,臉上有傷的女孩,陳美蘭認識,她正是陳美蘭上輩子的繼女呂二妞,也是這輩子在華國撲騰了好多年,還算人人認識的女明星,呂菲。

 不比上輩子有個有錢的老爹鋪路,呂菲能星途璀璨,這輩子她雖然也整容了,有段時間還用踩擠,抵毀圓圓的方式小火了一把,但是後來她的星途並不順利。

 就算一種反噬吧,隨著圓圓考上清華,全國上下,各大媒體聞風報道,誇圓圓是新青年的模範。後來圓圓進了生研所,又恰逢非典讓人們注意到生物工程,疫苗研發等問題的重要性,所以,媒體只要提起圓圓,從不吝讚美之詞。反之,呂菲則無人被提及,慢慢的,熱度就降下去了。

 之後呂菲參演了幾部電影電視劇,但都不溫不火。

 不過前段時間,在一個電影節的晚會上,她以只差把倆眯眯露出來的禮服驚豔全場,再加上她前些年有基礎,最近一段時間,她又慢慢翻紅起來了。

 而她之所以來301醫院,因為陳美蘭最近幾天一直在301,而且認識她,雖說她瞞得緊,但陳美蘭從病歷本上看到原因了。

 她,是來做流產的。

 軍區醫院和當紅明星,按理來說扯不上關係。

 但是作為名人,呂菲選擇來301做流產,在陳美蘭看來,是個明智的選擇。

 因為在別的醫院,呂菲這種名人很容易被認出來,但301醫院管理嚴格,而且來看病的大多是軍人和軍屬,紀律性強,沒人會亂拍照,也沒人會亂傳緋聞。

 至於呂菲懷的孩子是誰的,又為什麼要打胎。

 巧了,昨天陳美蘭上廁所的時候,在廁所,恰好聽到呂菲在打電話,於是聽到了一些原委。

 卻原來,呂菲最近傍上了一個比較有名的導演,然後懷了對方的孩子,而後,她本來是想攜子逼宮,取代正房的。

 誰知對方的正房有□□背景,人也特別有心機,不悶不哼的,對方不知道從哪裡,非但搞到了呂菲穿著和服拍的辱華照片,而且還從日本淘到一些,呂菲在日本的時候,被人誘騙,拍的裸.照。

 然後原配帶著這些東西上門,堵著呂菲,親手揍了她一頓,而後勒令她把胎打了去,並且威脅呂菲,再敢輕舉妄動,自己就曝光她的裸.照和辱華照片。

 可憐呂菲在娛樂圈不停的撲騰,但總是在將要紅的時候,就要遇點波折。

 裸.照那種東西,即使現在不被曝出來,能保證一輩子不曝出來嗎?

 而且她一流產,手裡的籌碼就沒了,導演的妻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收拾她呢。

 呂菲估計也是怕陳美蘭看到自己,會說出去,剛才才那麼躲躲閃閃的。

 但陳美蘭也不過一笑就走了。

 不過回家的路上,她心裡難免覺得唏噓。

 同一時間,上輩子做過姐妹的倆女孩兒,圓圓在生孩子,有父母,丈夫陪著,雖說她最終沒有像二妞一樣在演藝圈賺大把的金錢,出名出風頭。

 可她擁有最簡單,也最平實的幸福。

 反觀二妞,成名了,錢賺的肯定也不少,如今依然在不擇手段的,為了出名而奮鬥,但連打個胎都要偷偷摸摸,其幸福感又有多少呢?

 只能說,人和人追求的方向不一樣,得到的回報,也就不一樣吧。

 回到家,正好閻肇的車也到了。

 現在他們的規格待遇提上去了,公車都是奧迪了。

 但工作也更忙了。

 下了車,閻肇鬍子拉茬的,臉色看起來特別差。

 這段時間太忙,他都四十多的人了,人人都在發胖,就他,非但胖不起來,而且一直在瘦,眼眶都陷進去了。

 家裡有吃的,給圓圓煲的豬腳湯,牛肉湯,冰箱裡有和好的面,拿出來先晾著,洗菜熱鍋的功夫,面就醒開了,等鍋一開,啪一聲扯進去,一碗油潑面,再熱一盤子的爛乎的牛肉,拌個洋蔥木耳,外面的山珍海味也比不得這一口。

 陳美蘭做飯的時候,閻肇已經把澡洗了。

 等她把飯端出來,閻肇是搶了碗過去的,舉起筷子就刨。

 陳美蘭邊吃邊問:“今天開幕式,你不是有坐位的嘛,我聽說你們的坐位跟大.領導們還靠得很近,你怎麼不去參加啊,票呢,你讓給別人了?”

 閻肇眉頭都不抬,狼吞虎嚼:“齊徵在朝陽分局幹得不錯,小夥子年齡也到了,該升職了,有機會,就讓他見見領.導們,我把我的坐位讓給他了。”

 今天的開幕式,有很多大領.導去。

 而公安系統的人,是領導們今天要見一見,並且聊一聊,過問一下的人。

 這種機會,別人都是削尖了腦袋擠都擠不進去。

 但閻肇,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齊徵,那個更年青,也更優秀的人。

 “那你呢,你難道就不想升職?”陳美蘭反問。

 閻肇已經把一碗麵刨完了,猶還覺得不夠,但是他馬上就要睡覺,吃太飽了也不行,一臉無所謂的拿著碗進了廚房,邊洗邊涮,他說:“我事業有成,兒孫齊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升官,是該回家,多陪陪你。”

 閻肇目前是個處級,他才四十多歲,要往上升,年齡,空間都特別大。

 但閻肇自己不想。

 用他的話說,他看得到自己的長處,也看得到自己的短處。

 他是個執行能力特別強的人,但同時,也是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

 這種性格的人,就不願意當太大的領導,因為領導太大,顧忌太多,在任何事情上就會瞻前顧後,就無法像現在一樣,當個不留情面的活閻王。

 所以於他來說,工作他幹得特別順手,至於升不升職,於他是隨緣,有機會,他更願意讓給後輩。

 刷了個牙,閻肇說:“睡覺吧,我凌晨三點就得起來,還得去開會。”

 這不榆木腦袋嗎,凌晨三點,別人見完領導都回家了。

 他又要跑去工作。

 不過陳美蘭也只是瞪閻肇一眼,她自己在醫院忙了幾天,也熬壞了,今天晚上奧運開幕式,按理來說全國觀眾一起在看。

 但算了,休息要緊,倆口子就齊齊躺床上了。

 陳美蘭一躺下,突然想起件事兒來,自己那張檔案表,閻衛從西平市帶回來了,她想翻出來給閻肇看看。

 不過才準備翻身起來,閻肇伸手,緊摟了她一下,呼吸已經勻稱了。

 這男人,不過喘氣的功夫,他已經睡著了?

 看閻肇臉色蠟黃的厲害,陳美蘭心中突然起了一念,心說他怕不會,這段時間太累,身體給累垮了吧?

 陳美蘭上輩子聽說過一個詞,叫‘過勞死’,據說人在特別辛苦的,連續工作過多天後,太疲憊的話,那怕身體本身沒有毛病,也會因為過度勞累而猝死的。

 閻肇為人自律,一直沒有鬆懈過鍛鍊,身體年年體檢都沒任何毛病。

 但別這段時間,給過度勞累了吧?

 陳美蘭心裡擔心,但因為丈夫沉沉睡著,怕自己驚動了他,會讓他更疲憊,所以不敢驚動他,索性坐了起來,聽著窗外嘈雜的聲音,握著閻肇的手,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守著。

 眼看就是八點了。

 突然,空中傳來禮花轟鳴的聲音,一隻巨大的禮花於半空中炸開,彷彿一隻人的腳。

 火光映在閻肇的臉上,他於夢中,突然輕輕囈語了聲:“娘!”

 閻肇曾跟陳美蘭說過,自從蘇文去世後,雖說他特別思念,但從來沒有夢到過蘇文的音容相貌,一次都沒有。

 於夢中喊娘,閻肇該不會是夢到蘇文了吧。

 陳美蘭握緊丈夫的手,靠上他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說:“我在呢。”

 “娘!”閻肇嗓音壓得低低的,又喊了一聲。

 是的,自從84年蘇文去世,迄今為止,整整24年了。

 不僅閻肇沒有夢到過孃的模樣,閻衛也總唸叨,說大約是因為娘恨自己,從來沒有去過他的夢中,就閻佩衡,也從來沒有夢到過妻子。

 但今夜,在漫天的禮花聲中,於半夢半醒中,閻肇赫然看到蘇文穿著她平常穿的,那件大襟的碎花襖子,頭上挽的是髮髻,笑眯眯的,就站在窗外,伸手招著他,彷彿在喚:“小肇,孃的乖娃!”

 於每一個人,母親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於閻肇尤其是。

 他毫不猶豫的爬了起來,躍出窗子,奔到了孃的身邊。

 他仔細的看著娘,吃驚於娘看起來是那麼的年青,好看,頭髮一如往常,梳的整整齊齊,衣服有了淡淡的顏色,那是因為他不在,她的手勁兒不夠大,搓不掉的汗漬。

 而娘身上的味道,就像山泉,青草一樣,溼轆轆的,又格外清新,她身上永遠是那股味道。

 閻肇知道這是個夢,也知道自己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娘了。

 他望著娘,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又喊了一聲:“娘!”

 這時天空又炸出一個巨大的腳印,映的夜空五彩斑斕。

 那是奧運場館中,開幕式的主題之一。

 開幕式的導演曾洋洋灑灑的,跟閻肇講過這個概念,也曾進行過小型的預演,所以閻肇知道,此時開幕式要開始了,那些大腳印一個又一個的,是朝著奧運場館的方向去的。

 那巨大的腳印在天上走,蘇文轉身也走。

 閻肇跟著她,也在走。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娘了,他跑的有點急,想追上娘,想緊緊摟著娘,就像那回從火車站,送別顧霄後回來的時候一樣,明知道自己留下娘是錯的,可他依然不願意放開她。

 “娘。”他又喊了一聲。

 場景在一瞬間變了,這應該是個錄音棚,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一面玻璃幕牆外面,頭戴耳機,閉眼,側耳,聽著什麼,一隻手在慢慢打著節拍。

 閻肇看了好久,才認出來那是他們老閻家的大孫子麥克。

 蘇文的大襟,碎花襖子,以及她挽的髮髻,於這個場合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她唇噙著笑,看了會兒,回頭看了閻肇一眼,彷彿在說:“是個好孩子啊。”

 非典毀了麥克的肺,他無法再唱歌了,不過一場非典,以及在非典中,來自小狼的打擊,在打廢麥克的同時,也打醒了他,他沒有再執著於唱歌,而是轉型,嘗試著去譜曲,填詞,製作音樂了。

 而於製作音樂方面,他的天賦比唱歌更高,所以現在,他在香港是個小有名氣的搖滾音樂製作人。

 不過他跟別的幾個兄弟關係不怎麼好,很少聯絡約翰和Jim,小旺他們。

 但能自立,有工作,有收入,沒有太多的不良癖好,就算是個好孩子了。

 閻肇也是這麼想的。

 突然,場景又變了。

 這是某個醫院的手術室門口,一個男人身著無菌手術衣,戴著白色大口罩,手背扶著鼻樑上滑落的眼鏡,飛速走了過來,閻肇怕他要撞上蘇文,撥步上前想要阻攔,卻見這個高大的年青人從蘇文身體上一穿而過,進了手術室。

 這是約翰,他自從學醫畢業後,就一直在協和醫院工作。

 是目前腫瘤科最年青,但技術最精湛的專科醫生。

 此時當是半夜了吧,但他還有手術,還得進手術室,忙著做手術。

 蘇文回頭,依舊抿唇笑著,彷彿在說:“這也是個好孩子啊。”

 是啊,年青,帥氣,同時又醫術精湛,誰說約翰不是好孩子?

 蘇文繼續往前走,閻肇緊隨其後。

 依舊是在醫院裡,婦產科的病房裡,突然,一聲孩子奶奶的,哼奶聲,讓閻肇的心都要化了,這是圓圓所住的病房,她生了寶寶,也是在醫院裡。

 病房裡,閻西山和小旺在給兩個小寶寶餵奶,圓圓在病床上安靜的躺著。

 從手法看,小旺還很生疏,但他也已經是個父親了,從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對孩子的愛來。

 趁著閻西山不注意的時候,他親了一下寶寶,可閻西山想親的時候,他就得踹一腳,不讓親,閻西山憤憤不平,抱著寶寶輕輕的,在病房裡走動著,拍嗝。

 蘇文笑著看了很久,大概在回想自己年青的時候,帶孩子的經歷吧。

 轉過頭,再對著閻肇笑了笑,她的眼神彷彿在說:“你爸年青的時候,也是這樣抱你們的。”

 她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眼裡飽含著眷戀和不捨的再看了一眼。

 終於還是轉身,又走了。

 這回是奧運會開幕式的會場上,舞臺上,Jim在拉小提琴,這是一曲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整個會場,人山人海,聲如洪浪。

 蘇文當能看見,也能聽見,不過她不是來看這一切,屬於這個時代的,屬於盛世的繁華和熱鬧的。

 她的目光在搜尋,找到Jim之後,就靜靜的看著,當然,並沒有因為Jim站在燈紅酒綠的舞臺上,因為是個成功的藝術家,就會對他有格外的青睞。

 她的眼神跟看約翰,看小旺時一模一樣,她的目光中,只有一個祖母對於孫輩的愛,而在音樂聲最為澎湃的,引得全場屏息的,高潮的瞬間,她悄然轉身,離開了。

 小狼在體育館外,站在一列列,挺撥如松的特種兵之中。

 他的面板還是那麼黝黑,黑到,臉上甚至能映出天空閃耀著的,炫目的燈光。

 他兩隻明亮的眼睛注射著夜空,整個夜空中,五彩斑斕,不停變化的燈光,倒映在他的兩隻眼眸之中。

 這是8月的首都,不穿衣服都能汗流頰背的日子,但他和所有的戰士一樣,穿著厚厚的特勤服,還佩著實彈,混身上下,武裝到了牙齒。

 他是血肉之軀的人啊,而八月,是那麼的熱啊,汗水一滴滴的,從他的額頭滾落,而他,眼睛一眨不眨,依舊注視著夜空的某個方向。

 那個方向有報警提示燈,當燈是綠色,他們就會原地待命,當燈變成黃色,他就要開始準備,如果燈變成紅色,將是緊急行動。

 當然,最好的結果是這一整夜燈都不要變顏色,不要有任務。

 那就證明今夜,整個首都將安全度過。

 蘇文在這兒站了很久很久,久久的看著她唯一一個,穿了綠軍裝的孫子。

 他站在人群中,他的鼻樑是那麼挺撥,他就像顆松樹一樣,一動不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閻肇站在母親的身邊,一直在望著母親。

 他以為母親對於孫子的愛沒有偏見,但顯然,是有的。

 因為望著小狼,眼裡是滿滿的欣慰和愛,如果可能,她應該想伸手撫撫孩子,擦擦孩子額頭上不停滾落的汗,把他抱在懷裡拍一拍的。

 可她不能,她做不到。

 於是她就只能久久的站著,站在那兒,溫柔的看著他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人生都有盡頭,何況是夢。

 終於,蘇文轉身走了。

 這回,她又回了一級家屬院,要往高層去。

 此時奧運開幕式剛剛散場,閻肇覺得,娘是要去看小貝貝的,那是她最小的孫女兒,在西平市讀書,成績很好,而且一直在練體操,閻衛夫妻想把她培養成一個體操運動員。

 閻肇還想跟著,蘇文回頭,但眼神彷彿在問:“乖娃,你要跟娘走嗎?”

 於每個人,母親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獨一無二的角色。

 當母親問你要不要跟我走時,沒有一個孩子會選擇拒絕。

 閻肇撥步,往前走了一步,卻見母親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異常悲憫。

 她一臉悲憫的望著他,眼神依然在詢問:“乖娃,你要跟娘走嗎?”

 閻肇突然就停下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而靈魂,於身體是分離的。

 娘早就去世了,娘和他,一個在陰,一個在陽,他要跟著蘇文走了,他豈不就要離開人世?

 此時的閻肇,記不得父親,記不得兒女,記不得世間萬事萬物,卻於混沌中,突然想起他的妻子,陳美蘭。

 他此生不愛錢,不愛山珍海味,不愛任何享受,於衣食住行,淡泊就好,從來沒有在任何事情上,有過貪慾,執戀。

 那是因為他從小聽蘇文讀經,講佛經故事,於世道看得很透徹。

 但他唯獨有一點執戀,這輩子,改不了。

 那是在他當兵的時候,有一天,熊大炮拿著一紙檔案,大呼小叫的來找他,拍著那張檔案,指著自己的臉說:“連長,你快看,這個女同志她嫌我黑把我給拒絕了,我不服,快給我請假,我要回去找她問個清楚,讓她懟近了看看,看我到底黑不黑。”

 那是閻肇頭一回看到陳美蘭的照片。

 畢竟人姑娘主動拒絕,他不可能讓熊大炮回去騷擾人姑娘,所以,那紙檔案他收走了,熊大炮,給他一腳踹進了禁閉室,關了三天禁閉。

 之後,本來檔案該要銷燬的。

 可閻肇每回想要伸手撕掉的時候,看看照片上那個笑眯眯的女孩子就會猶豫。

 他於是把那份檔案收了起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回家相親的時候,把那份檔案放在了蘇文裝錢的匣子裡,就再也沒有動過,更沒有碰過。

 而在蘇文逝世後,整理遺物的時候,本來,他已經跟周雪琴結婚了。

 按理,就該把那東西燒掉,或者銷燬掉的。

 但閻肇沒有,他看著照片上那個笑眯眯的女孩子,終歸是不忍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猶豫了良久,把它放在了蘇文牌位的後面。

 而後,就是在陳家村的見面了。

 陳美蘭一直以為,閻肇是因為閻星才娶得她。

 但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他不會結婚的。

 閻肇從小聽慣了佛經,於一切都能看淡,此生若還有執戀,不捨,放不下,那就是她,就是陳美蘭,他可以放下孩子,放下權力,工作,放下一切,但他唯獨放不下陳美蘭。

 即使要死,他也不忍先離她而去。

 因為沒有他的照顧,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呆在這個世界上。

 從88年相親見面,到現在,整整二十年了,可於閻肇來說彷彿不過轉眼。

 最近一段時間太忙,他至少有半個月,沒跟陳美蘭躺在一張床上好好聊一聊了,他想念母親,他想見母親,他想永遠跟娘呆在一起。

 但是哪怕他忘記了所有,在記得孃的同時,他就會記得陳美蘭。

 千里相送,終有一別,孩子終是要離開孃的。

 閻肇於迷途中猛然驚覺,發現自己該回家,回去找陳美蘭了。

 但此時他的雙腳彷彿陷入泥潭中一般,卻怎麼也撥不動。

 而就在這時,蘇文突然伸手,推了一把,閻肇於夢中猛然驚醒了過來。

 今夜的首都是個無眠之夜。

 閻肇醒來,最先感覺到的是陳美蘭的手,緊緊握著他的手。

 睜開眼睛,陳美蘭就坐在他身側,窗外的月光灑在她臉上,她兩隻眸子跟月光一樣溫柔,明亮,靜靜的望著他,一眨不眨的。

 自從圓圓生孩子,她一直在醫院,也有兩三天沒合過眼了,卻一直沒睡,就這麼守著他?

 “累壞了吧,你怎麼不睡會兒?”閻肇問。

 陳美蘭緩緩伏下.身子,長吁了口氣,攀上閻肇的胸膛,沒有說話。

 從八點開始到現在,凌晨兩點了,閻肇這一覺睡了六個小時。

 這六個小時他睡的一點都不安穩,嘴裡喃喃有語,時不時就要喊一聲娘。

 蘇文已經去了二十多年了,閻肇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個勁兒喊娘,試問,陳美蘭能不怕嗎?

 因為突然想到‘過勞死’幾個字,自己嚇自己,她給嚇的沒敢閉眼睛。

 外面家家戶戶放的都是奧運會開幕式,左鄰右舍,電視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來,陳美蘭握著閻肇的手,怕他休息不夠,不敢吵醒他,又怕他於夢中突然有個三長兩短,於外面的熱鬧一絲一毫沒有聽在耳朵裡不說,還差點把自己給嚇死。

 她甚至想,萬一要是閻肇死了,她該怎麼辦。

 小旺成家了,有自己的家庭,小狼可以自己獨立生活。

 她雖然有事業,也有錢,可要沒了閻肇,她一個人,不就又跟上輩子一樣,成孤家寡人了嗎?

 再好吃的飯,自己一個人吃,只會索然無味。

 去再多的地方,再好看的風景,只有她一個人看在眼裡,又有什麼意思。

 上輩子陳美蘭孤獨成了習慣,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可這輩子二十年的陪伴,哪怕於路上看見個可愛的孩子,陳美蘭也習慣於搖搖閻肇的手,讓他看一看,聽到,或者看到什麼可笑的事情,總覺得要回家跟閻肇聊一聊,才會覺得有意思。

 他們總是夫妻一起做飯,一起洗碗,一起洗澡,一起躺到床上。

 閻肇會把她要用的眼霜,晚霜,瓶瓶罐罐,一樣樣給她擺過來,先後順序,他比她還清楚。

 她一直很忙,工作忙,生活上也忙,但因為閻肇的細心,體貼,這二十年,雖說她幹了很多事情,可她從來沒有覺得累過。

 要驀然之間只剩自己一個人,陳美蘭想都不敢想,她怕自己會瘋掉。

 剛才,一度閻肇是沒了呼吸的。

 那一刻陳美蘭握著他的手,也屏著呼吸,他閉氣多久,陳美蘭就屏息了多久。

 直到剛才,他猛然一口氣吸進去,陳美蘭也才一個大喘氣。

 這六個小時,於這個城市裡所有人來說,是一場視覺與聽覺的盛宴,是能留存在回憶裡的,一個格外美好夜晚。

 而於她來說,卻是經歷了一場生死。

 只是她不敢說出來罷了。

 她心有餘悸,她累壞了,她此刻只想擁著丈夫,靜靜的躺著。

 “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杯水。”閻肇說著,坐了起來,看臥室的窗戶是開著的,又把窗戶關上,打開了空調:“快睡吧。”

 “好。”陳美蘭說著,鑽被窩裡了。

 閻肇倒了水進來,又說:“我剛才夢見我娘了,我一直醒不過來,她推了我一把,我就醒了。”說著,他把自己剛才做的夢,一股腦兒講給了陳美蘭聽。

 陳美蘭邊喝水,邊聽閻肇講,喝完又鑽被窩裡躺下了,拍拍被窩說:“你那是太累了,累極了才會做夢的,今晚就別去上班了,好好睡一覺吧。”

 最近他忙壞了,估計真的到瀕臨‘過勞死’的地步了吧。

 蘇文推了閻肇一把,是不是意味著,她又把兒子推回了她的身邊?

 仿如劫後餘生。

 陳美蘭覺得在此刻,小旺和小狼,圓圓,陳德功,所有於她來說至親的人加起來,都不及閻肇更重要。

 什麼是愛情,不是電視裡的你死我活,這個男人活著,陪伴著她,於陳美蘭,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愛情。

 這不,倆口子剛躺床上,突然,閻肇的手機響了。

 陳美蘭立刻搶了過來:“估計是你單位打來的,我替你接,給你請個假吧,繼續睡覺。”

 閻肇瞄了一眼,看來電是閻衛的號碼,突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

 立刻坐了起來:“不好,老爺子怕是去了。”

 “不可能吧,老爺子身體健康著呢,怎麼可能會去?”陳美蘭下意識說。

 今天白天閻佩衡還去了趟醫院,挨個兒把他的倆曾孫女兒看了又看。

 還跟小旺傳授了很多帶孩子的小知識。

 講了很多自己小時候帶閻肇兄弟的趣事。

 然後,為了不給首都的交通增添壓力,是自己坐著地鐵回的家。

 他身體很硬朗,腰不彎背不躬,體檢的時候除了心臟功能差點,也沒別的毛病,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走?

 陳美蘭不相信,想讓閻肇再多睡會兒。

 但閻肇翻身起來,就往高層趕。

 此時他心裡,已經隱隱的,猜到什麼了。

 倆口子上了高層,家裡的門是開著的,燈火通明,閻衛和齊松露都在臥室裡,看閻肇夫妻進來,閻衛泣不成聲,好半天,才說了句:“是我的錯,孃的牌位,我不該帶到首都來的。”

 齊松露也語無倫次的說:“主要是來了一窩燕子,總往孃的牌位上撲騰,我們不住一支隊,沒辦法,只好抱來,誰知道就那個牌位,把咱爸給刺激著了。”

 閻肇夫妻進了臥室,就見閻佩衡穿著他最老的那套,洗的泛白的五六式軍裝,戴著他當連長時戴的帽子,躺在床上,雙手搭在胸前,嘴角含笑。

 果然是個已經去了的樣子。

 而另一個枕頭上,赫赫然放著蘇文的牌位。

 “不是你的錯,打電話給殯儀館準備辦喪事吧。”閻肇拍拍二哥的肩膀,說。

 在閻肇看來,這一切確實不是閻衛的錯。

 二十多年了,蘇文的牌位放在一支隊的堂屋裡,無風無雨,歲月靜好。

 直到這段時間才有燕子撲騰,那是冥冥中,她自己想來首都,想來找閻佩衡。

 也許在歷了四十多年後,她終於原諒了丈夫。

 也許她從來就沒有責怨過丈夫。

 曾經,她默默擔下了女兒之死的所有過失,如今,丈夫在人間的年限到了,牌位是她的信物,她來人間一趟,看看自己的兒孫們。

 最主要的目的是來接走丈夫。

 事實上,閻佩衡等這一刻也等的久了吧。

 他生於亂時,七八歲就在當游擊隊員,解放後響應國家號召,一生都在為了建設新華國的目標而奮鬥,而昨夜,整個首都,一片歡歌笑語,一片歡樂的海洋,他也曾矗立窗前,看了煙火,看了這盛世的華彩流光,繼而洗了個澡,把妻子的牌位擺在自己的枕頭邊,然後笑著入眠,就是在等著妻子來接他。

 那個約定,在他們年青的時候就約好了。

 等國家富裕了,等一切安定了,他們就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再分開。

 如今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並且將永遠不在分開。

 所以閻佩衡才會笑的那麼安詳,從容的,離開人世。

 有閻衛打理喪事,閻肇就不用管太多。

 他轉到客廳,電視機還開著,陳美蘭坐在沙發上,大概是因為太困,睡著了。

 他把她抱了起來,抱進另一個臥室,放到床上,握著妻子的手,定定坐著。

 當他因為太過疲憊而差點猝死時,妻子沒有鬆開他的手。

 也正是因為她一直握著他的手,他才掙扎著活了過來。

 往後餘生,妻子的手,他也絕不會鬆開的。

 《全文完》

如果您覺得《首富原配重生了》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209441.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