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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清穿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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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蘇培盛,你看她手段如何?”雍正的視線不曾從奏摺上移開,好像只是隨口一問。

 蘇培盛卻清楚,萬歲爺沒有“隨口”的習慣,問了,便是有興趣聽個答案。

 在他看來,黎答應一天內被萬歲爺提起三回,成功引起了萬歲爺的注意,手段夠狠也夠新鮮,一招起死回生用得妙極。

 可話不能這麼說,得揀萬歲爺愛聽的,還不能說無根無據的假話。

 “皇上難為住奴才了,奴才哪曉得什麼手段啊?”蘇培盛滿臉堆笑,“不過有一點總是錯不了的,不管用沒用手段、用什麼手段,目的都是為了得到您的垂憐。”

 聞言,雍正總算從奏摺裡分出了一絲目光,睨著他笑罵:“你這老東西,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奴才說的都是實話。”蘇培盛拿了本新摺子給攤開在案上,語氣誠懇,“不光後宮,就是前朝,哪有不盼著皇上垂憐的?”

 雍正看著眼前的摺子,沒了閒聊的心思,驀地冷斥一聲:“垂憐給多了也不行,有些不知恩的會恃寵而驕,認不清誰才是主。”

 蘇培盛心中暗道不好,眼觀鼻鼻觀心,全當自己就是個銅人擺件,不能聽不能言那種。

 這臭手,咋在這時候正好拿到了廉親王黨羽的摺子?

 弄的跟他對廉親王有什麼意見似的,廉親王再如何,也輪不著他一奴才發表意見啊!

 雍正也沒想聽他什麼意見,隨手將摺子丟到一邊,繼續批其它的了。

 半晌,他說了句:“刁奴欺主子良善,膽大包天,合該嚴懲不貸。”

 無論黎答應“死而復生”是不是有蹊蹺,這半年來受的罪都是實實在在的,那宮婢以下犯上著實罪無可恕。

 “皇上聖明。”蘇培盛立馬就要去傳達“嚴懲”的指令,免得動作慢了,叫人死得輕鬆了。

 雍正執御筆沾了沾墨水,補充道:“使個御醫去看看。”

 萬一沒有蹊蹺,是真病得快不好了,總不能讓人自生自滅。

 他這邊一下令,平嬤嬤和御醫馬不停蹄的就去了景陽宮。

 這一撥一撥的人,沒完沒了了!

 離鉞心下無奈,隔著兩層床幃把手伸了出去。

 御醫瞪大了眼睛,這手烏紫腫脹、皸裂化膿,找不到丁點兒的好面板。她手掌腫得極厚極大,手腕又驟然變細,瘦得皮包骨頭狀如骷髏,直教人擔心手腕會被墜斷嘍。

 隔著絲帕,指腹輕輕搭在脈門處,脈象果然弱得幾乎要摸不到。

 許久,御醫溫聲道:“您這是心氣鬱結所致,請千萬看開些。”

 離鉞:“哦。”

 豆芽:“你身體這麼多的毛病,他就看出來個心氣鬱結?不是庸醫就是在驢你。”

 平嬤嬤亦是語氣和藹:“小主且歇息罷,奴婢一會兒差人把調養的藥給送過來。”

 “哦。”

 “他們一起驢你。”

 出了門,御醫低聲道:“這黎答應,怕是要不好了。”

 一身暗傷、臟器衰竭,完全是行將就木的脈象。他都不敢當面說實話,怕把人給刺激沒了。

 “別叫裡頭的人聽到,走吧。”平嬤嬤不光看見了那隻手,她在御醫之前進門,還看到了床上的人完整的模樣。是以比御醫還先斷定,黎答應快不行了。

 事實上,黎答應這會兒還挺行的,沒人打擾她她就很行。

 常德去內務府申報過轉遷,扛著鋪蓋卷一路小跑回到景陽宮,放下行李就去燒飯了。

 簡單煮了鍋面,見盈夢居門窗依然緊閉,他湊到窗臺邊試探地問:“小主,要用晚點麼?”

 離鉞乾脆利索地拒絕了,讓他自己吃完隨意待著,不要打攪。這一下午陸續來了三四波人,嚴重耽誤了她的啟用程序。

 豆芽寬慰道:“別急,禿了也不影響我對你的愛。”

 “神女到底給你設定了什麼鬼畜人格?”

 “嘻嘻。”

 離鉞耳聰目明,打坐時也能感知到外面的動靜。

 常德是一會兒都沒閒著,吃完飯就掛起燈籠,然後給她換了炭盆,添了茶水,接著修補破損的門窗,最後是掃雪。

 勤快得豆芽都感嘆:“五十兩給的值了。”

 景陽宮位置偏僻,一入夜就靜謐得很,唯有掃雪聲清晰而有節律地響著。

 咯吱——咯吱——咯吱——

 出乎意料的,一串鞋底碾軋雪地的聲音慢慢逼近。根據腳步聲判斷,來人是一夥四個。

 一個普通青年,一個還算健朗的老人,和兩個練家子。

 庭院裡,常德專注地掃著雪。

 掃到二門前,視野裡出現一雙黑緞龍紋尖頭靴,他連忙跪拜:“奴才常德恭請皇上聖安!”

 親孃嘞,萬歲爺啥時候來的?站多久了?

 雍正剛到。

 平嬤嬤從這離開後,直接去養心殿回稟了。

 說是:“景陽宮的雪積得有一尺厚,門窗破破爛爛沒人修補。黎答應住在盈夢居,身旁也沒個伺候的,虛弱得下不來床。天一黑,偌大的景陽宮恐怕連個燈光都沒有。”

 既已重病不起,總該探望探望。

 趟過前院積雪來到二門外,見到這個連夜掃雪的奴才,雍正問:“在景陽宮當差的?”

 “回皇上,是的。”

 前院的雪一點沒掃,後院的只清了一條小路,景陽宮如此漆黑荒涼,都是這奴才的錯。

 “偷奸耍滑,打二十個板子。”

 ?!

 常德傻了,沒來得及求饒就被兩名壯碩太監反剪了胳膊。

 “德子!”在他即將被摁趴下時,一道震耳欲聾的怒吼從房內傳出,“滾進來給我倒碗水!”

 如此中氣十足的,整個後宮怕是都找不出第二個。

 雍正眯起了眼睛:朕可得好好看看,她到底是真病假病。

 蘇培盛見主子爺面色不對,轉身就把常德的嘴堵了,並低聲交代:“別讓這奴才鬧出動靜。”

 王守貴王守和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打板子推後,要先去抓黎答應個現行。

 後院,燈籠在簷下高高掛著,門窗也修繕得差不多了,並不似平嬤嬤口中那般淒涼。

 正殿漆黑一片,後配殿閃爍著燭光,猜也知道人在哪兒,一行人徑直朝盈夢居走去。

 及至門口,王守貴王守和駐足守衛,蘇培盛隨著雍正推門而入。

 房內,離鉞覺得自己這一副死相,應該不會有人苛刻到要她儀容整潔地跪迎。

 於是靠坐在床頭,靜待外面的人進來。

 少頃,內室的門簾被撩起,身穿黑狐皮端罩、頭戴貂皮冠的男人,昂首闊步地走近。

 來人劍眉虎目身形頎長,行走間脊背挺拔步履沉穩,很有處變不驚運籌帷幄的氣度。

 而他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眼睛,那裡滿是屬於上位者的、目空一切的矜傲。

 豆芽上躥下跳的:“你男人你男人,威嚴大叔,不錯不錯,可惜你不好這一口。”

 離鉞挑眉,原主就是被這大叔嚇失憶了。

 惹怒他的原因還是想不起來,只是油然而生一股濃濃的,交織著恐懼、歉疚和感激的複雜情緒。

 原主後來聽說,她侍寢那天,皇帝進殿不到一刻鐘就怒氣衝衝的走了。

 一刻鐘=十五分鐘。

 此時見到真人,心情就……微妙。

 “大膽!”蘇培盛怒斥,直視聖顏,也不請安,這黎答應果然是個不知禮數的。

 “罷了。”雍正擺擺手,已然沒了追究的心思。

 無他,她看起來真的很虛弱,不可能是裝病。她上下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審視這個陌生的女人。

 他自然是記得她的,只是沒想到,短短半年不見,她竟成了這副模樣。

 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完全沒了初見時明眸皓齒笑靨如花的甜美。

 曾經那般生機勃勃的女子,也要逝去了嗎?

 房內沒放椅子,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他上前一步坐在了床沿上。

 然兩人面面相覷許久,無言以對。一個是不知該如何寬慰,另一個是滿腦子都在琢磨“一刻鐘”。

 好在蘇培盛腦子靈活,及時給找了個話題:“皇上,外面那個奴才,您看要怎麼處理?”

 “哪個?”離鉞先一步開口道,“不是叫德子來倒水嗎?怎麼還沒來?”

 “小主有所不知,那奴才偷奸耍滑,已被拿下了。”

 “什麼?”離鉞看上去很驚訝,“今兒後晌才調過來的奴才,竟然是有前科的?”

 後晌才來,連夜掃雪,與偷奸耍滑不搭噶呀。

 雍正尷尬了。

 蘇培盛連忙將常德叫進來,不甚嚴厲地責備道:“既是才調來景陽宮的,說話怎不一次說清楚?簡直又憨又鈍,差點矇蔽了皇上的視聽。”

 常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認錯:“都怪奴才蠢笨,請皇上恕罪。”

 奴才們把臺階都搭好了,雍正也沒有不下的理,沉聲道:“下不為例,去端碗水來。”

 “嗻。”常德鬆了口氣。

 離鉞並不渴,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雍正見她低頭時,臉側有一束鬢髮滑落,便想替她別到耳後。

 然他手一碰,那束頭髮齊根掉了!

 看看手裡的頭髮,又看看她明顯禿了的鬢角,他懵了。

 “大叔沒別的毛病,就是手有點欠哈哈哈嘎嘎嘎嘎嘎……”豆芽在識海里笑得打跌。

 離鉞劈手奪過髮束,滿臉悲痛地質問:“你是不是嫉妒我頭髮多?”

 雍正用愈發嚴肅沉凝的表情,掩飾住了內心的困窘。

 蘇培盛心累:女子愛美,病了也不例外,您怎麼能薅人家頭髮?

 但為主子分憂是奴才的本分,他硬著頭皮道:“小主莫惱,且聽奴才一言。都說青絲乃情絲,這縷青絲恰是小主與皇上深厚情意的證明。不如便將這縷青絲贈與皇上,以寄情思。”

 豆芽:“信他個鬼,糟老頭子壞的很!”

 離鉞非常贊同。

 可話說到這份上,頭髮只能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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