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雍正說不選就不選,大臣們沒什麼反對的餘地,頂多用奏摺表達表達不滿。
遇到措辭過分的,雍正就把人派去底層做事,比如考察民情,視察防汛工作。沒什麼實權,當個記錄員東奔西走,再也不會吃飽了撐的管選不選秀了。
如此,滿朝上下就都明白了:皇上還是那個說一不二冷酷狠辣的皇上,並沒有因為這幾年政治清明,變得好脾氣好說話。
嗯,哪涼快哪歇著吧,皇上的家事,少管。
另一則,撫蒙也不用撫了,雍正決定讓十四領兵打沙俄。
刺殺國主,可以是可以,但殺了這一個還有下一個。真正能夠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打,打到沙俄服氣,打到沙俄百年內不敢南下一步。
再者說,前兩年造的槍炮,花了那麼多人力財力,不能總堆著落灰,得物盡其用嘛。
大清向沙俄開戰的同時,準噶爾也趁機叛亂,明顯是想渾水摸魚。
正愁沙俄不夠吃呢,這又來一個,雍正哪能放過?當即派了另一位將領,帶著槍炮就去滅城了。
兵力、武器、糧草,隨便哪一項,大清都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一個多月,兩封降書遞進京城,之後便是談判交割。
這些讓十三出面就可以。
打了兩場毫無懸念的勝仗,其實沒多大爽感。唯一值得開心的是,收到的賠款能用來研造更厲害的槍炮,良性迴圈。
***
自打賞月之後,雍正忙於排程軍備糧草,將近兩個月沒去明松苑。
夏季多雷雨,每次閃電,他就會想起離鉞失了魂的模樣。那個畫面反覆在腦中回放,像某種暗示,讓他不由自主地在意起來。
那晚的月亮那麼大,是晴夜。晴夜,連塊烏雲都沒有,怎會閃電打雷?
只一聲,也沒有降雨,如今回想起來,處處都透著不尋常。
雍正大膽假設:黎氏失去意識,是因為那道閃電。
響雷時,她說了什麼?
我可能快……
回憶著她的唇部動作,一遍遍模仿剖析。
先收後放,自然的半張開……
須臾,雍正從座位上彈起,驚道:“走了?”
蘇培盛隨即應聲:“奴才愚鈍,請皇上示下。”
“抬頭,重複一遍朕的話。”
蘇培盛抬起頭耷拉著眼皮,心中納罕:“走…走了?”
雍正咬了咬牙:“黎氏在哪?”
“應當是在明松苑?”大晚上的,除了明松苑,也不可能到別的地方去,主子爺問的什麼話?
外頭雨勢正大,見他往出走,王守貴匆忙撐開了傘:“皇上當心水窪。”
雍正沒心思管雨水。
傘不好使,他走得又快,衣服轉眼就溼透了。
蘇培盛跟在旁邊,小心提議:“皇上若是想見黎貴人,不如讓奴才去宣她過來?”
雍正充耳不聞,疾步前行:“明松苑最近有什麼動靜?”
看出他急了,王守貴不敢廢話:“沒聽說有什麼動靜。”
“廢物!”雍正斥罵一句。
急歸急,他倒不至於慌。黎氏若有意外,明松苑的奴才肯定不敢瞞著,沒有動靜,就證明她還好好的。
他急,是不解“快走了”為何意?
天氣不好,離鉞沒出門,在給丫頭們講鬼故事。
正講到:“阿珍雷雨夜到井邊打水,井中有嘩啦、嘩啦的腳步聲往上走……”
很應景的,穿堂處響起了嘩啦、嘩啦的腳步聲。
為了營造氛圍,屋裡沒點蠟燭,眯著眼使勁往外看,也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恰有閃電照亮夜色,一張凶神惡煞的臉猝然飄近了一大截。
“鬼啊!”丫頭們嗷的一聲慘叫,撲到離鉞身邊瑟瑟發抖。
“咳。”離鉞推了推她們,“是皇上,快去掌燈。”
皇上?
聽到這個詞,幾人頓時不抖了,點蠟燭的點蠟燭,拿衣裳的拿衣裳,一派秩序井然。
燈亮了,雍正邁入廳堂,眾人齊齊行禮:“恭請皇上萬福金安。”
瞧著他們主僕四人站那兒都淌水,離鉞招呼道:“狂風驟雨還出門?來人,伺候皇上更衣。”
雍正盯緊了她:“你來。”
“行,您低頭。”拿過布巾給他擦著臉和頭髮,離鉞朝他身後道,“你們去六子那邊擦洗擦洗,換身乾爽衣裳。”
說完推著雍正進了東間,她很無奈:“什麼事這麼急?仰頭。都沒法打燈籠,皇上看得清路,蘇培盛那老眼昏花的可不行。抬手。奴婢瞧著,他怕是崴了腳。合您心意的奴才就那麼幾個,愛惜點……”
看她嘚吧嘚吧挺能說,雍正眼底暗色翻湧,忽而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離鉞踉蹌著後退兩步,被抵在了梳妝檯上。
等嘴巴恢復自由,她蹙眉推拒胸前的腦袋:“您一身雨水,奴婢衣裳都洇溼了。”
雍正右手鎖著她的腰,左手撕扯她的扣子:“脫掉就不溼了。”
“洗澡去。”離鉞不耐煩地一腳蹬開他,攏著衣襟道,“還有薑湯,甭找不痛快。”
雍正望著她頸上新添的紅痕,言語有幾分譏誚:“快走了,還能稀鬆平常地與朕交談,當真是沒心沒肺。”
懂了,這個人來吵架的。對此離鉞表示:“洗完再吵也不遲。”
趁皇帝洗澡的時間,她卸掉首飾換了身寢衣,思索著要怎麼把這事糊弄過去。
豆芽沒整那一出的話,她可以直接猝死。現在皇帝提前知道了,就不太好和平解決。
值得慶幸的是,以皇帝的人品,不會用黎家人威脅她。所以實在不行,擺爛吧。
聽著那位洗完澡回來了,離鉞就想態度好點,迎一迎。熟料剛坐起來,她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一道筆直的閃電劈下,乍然撕裂了蒼穹,雍正一驚,迅疾衝向東間。才繞過屏風,只見床上的人軟綿綿地墜下,無知無覺地磕在了腳踏上。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他將人托起,厲聲呼喚:“黎氏?黎氏?黎清玥!”
離鉞一個鯉魚打挺,揉著額角口吐芬芳:“焯你大爺的都說了不要這麼搞!皇上稍等,我去吵個架。”
雍正驚魂未定,驀地將她拉回來死死箍在懷裡。彷彿只有這般,一絲一毫都不放鬆,才不會被她逃脫。
離鉞有些呼吸困難,抬了抬手,卻沒有落在他背上:“抱歉,朋友與我開玩笑,嚇到你了。”
在他看來生死一瞬的恐怖,與她而言,只是朋友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雍正首次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差距,油然而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朕就是待你還不夠好,對嗎?在你的認知中,朕做的就是還不夠,對嗎?”
“不全對。”離鉞坦言,“家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回去晚了,會錯過許多機遇。”
“是朕錯過了。”雍正不蠢,“就算朕馬上遣散後宮,坐實了貪色昏聵,你也不會負全責了。”
離鉞默認了。
被投放到這個小世界後,她成了這個世界的戰力天花板,感受不到太大的落差。
曾與她差不多的神女,玩似的穿越不知多少虛空,擊中小世界壁壘後,她就有些待不住了。
天門重開,靈氣復甦,修煉一日千里。但凡她在這多耗幾年,回去後就會差同伴們一大截。那是一群妖孽,哪怕落後一步,都有可能再也追不上。
因此她已決定,不為皇帝停留。
“也好。”雍正稍稍放鬆,內心深處滋生了陌生而尖銳的痛,理智卻催促著他說,
“原本朕還擔憂,出現了這樣一個打不得罰不得,只能一步步妥協、只能縱著的女人,以後可如何是好?”
雍正凝視著她的眼睛,像是在自我說服:“走了也好,朕能少一樁煩惱。”
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失去了慣常的威勢,漫上了細碎的悲傷。宛若星子落入寒潭,幽幽生波,愴然動人。
離鉞迅速垂下眼睫收斂心神,暗道好險,差點繳械投降。
雍正挑起她的下巴吻過去,低聲感慨:“好狠心的女人啊。”
離鉞腹誹:搞s誘,不要臉!
翌日,兩人同時起床,一個照常上早朝,一個照常做早訓。完事兒一起用過早膳,就又各忙各的了。
暫忘掉爭吵,每日說說笑笑,也算平淡和美。
唯一能讓他們再爭起來的,是閨房之樂,女人很邪性,總喜歡挑戰男人的底線。
時間進入十一月,出使西洋的皇子們滿載而歸。
他們帶回了洋人的自然科學知識,帶回了洋人常吃的馬鈴薯、麵包等,還帶回了老九。
他們是在一個小國發現了老九,他娶了那個國家的公主。他們去的時候,老九正給公主出謀劃策,準備把公主推上國王寶座,自己當攝政駙馬……
他鄉遇十二,老九第一句話就是:“娘咧,你也被流放了?”
沒錯,他以為打探敵情只是個漂亮的藉口。
愛新覺羅家的男人都自負,在他們心裡:我大清地大物博,都是蠻夷之人來求著我們做生意,哪用得著我們出使(打探)他們?
背井離鄉是當臥底的嗎?狗p!是被流放了啊!
雍正吹鬍子瞪眼的:“朕要流放你還給你最先進的火器?”
第一批左輪,他可是直接讓老九帶走了一半!
在西洋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老九,跪在老五腳邊對手指:
“那,那你再三交待我,要仔細打探洋人的火器,讓我看看他們有多先進,我就去打探了呀。這一打探,好傢伙,他們的火器跟左輪根本不是一個檔次!我就想了,老四你——”
老五踢了他一腳,老九及時改口:“皇上說話肯定是別有深意的,大清的新火器比洋人強百倍,皇上還讓我當心,啥意思啊?是警告。
“大清在皇上的統領下越發強大,您用左輪警告我乖乖待在西洋,別生歪心眼。那一批左輪,也是皇上對我這不成器弟弟的最後情義,讓我保命用的。我就這樣,慢慢接受了被流放的事實。”
其他人默默望天:嗯,邏輯沒問題,要不我們怎麼也會以為被流放了?
“流放,流放,朕叫您們流放,癟犢子玩意兒,就會耽誤事!”雍正氣得頭蒙,操起戒尺,把兒子和弟弟連抽帶踹地收拾了一頓。
他如今屬於武藝高強那一掛的,想揍誰就揍誰,一群人躲也躲不過,在勤政親賢殿吱哇亂叫。
午後泛舟,雍正抱怨兒子和弟弟有多氣人,離鉞撫掌大笑:“這不能怪他們,誰叫皇上長了一張愛流放人的臉哈哈哈哈……”
輕舟小巧,她笑得東倒西歪,把舟也搖得不穩當了。
雍正放下魚竿攬住她:“當心,這天氣,翻進湖裡可不是鬧著玩的。”
天上飄著小雪,湖中心冷颼颼的,她非來體驗寒江垂釣,垂了半晌啥也沒釣起來,平白受罪。
“不會讓皇上平白受罪的。”離鉞止住笑,目光灼亮。
雍正心裡咯噔一下,緊接著就被按倒了。
他下意識地掙扎,女人狡猾地咬他耳朵:“當心,這天氣,翻進湖裡可不是鬧著玩的。”
雍正臉色漆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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