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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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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行至宮門口,三公主素手伸出車窗揮了揮,“齊槿安,改天去找你玩。”

 一抹指尖隨即消失在車窗,只餘淡青色的簾紗還在擺動。目送馬車消失在宮門後,齊槿安笑著跟門口的守衛約著改日一起喝酒。轉身打馬離開,臉上的笑也緩緩隱下,今日宮門守衛其中便有陽平公主之子,皇帝的外甥如今只能當個侍衛給皇宮看守大門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手撫著裝團扇的褡褳,心中滿是無力。長公主乃今上一母同胞的妹妹,相較其他長一輩的公主來說,她是最為受寵的,授封福安長公主,除了公主府之外還有避暑山莊和鋪子良田,而她的兒子也只是皇帝親侍,能天天在皇上眼皮下晃悠,但也無升職重用的可能。

 而三公主是皇上寵妃之子,當今太子無同胞姊妹,對所有的異母姊妹態度都平平。齊槿安思及自己的家世,他祖上三代全憑戰功屹立朝堂,如今的功績是祖上血汗換來的,允不得他恣意妄為。

 罷了,邊走邊瞧吧。

 輝煌的宮殿裡燃起燭火,穿著龍袍的男人扔下御筆,抬首晃了晃脖子,殿裡垂首杵立的宮女見了立馬弓腰上前為皇上捏頸。

 “陛下,晚膳是在此用還是?”

 “三郎說康寧從福安那裡跑回來了?”

 “是,三公主申時回的宮,回宮後去了熹妃娘娘那裡,二公主和四公主沒一起回宮。”趙守保躬身回話,心裡對晚膳的安排也有了數。

 果不其然,只聽皇上說:“晚膳擺駕萃霞宮,讓三公主也候著。”

 “是。”趙守保後退著出了殿門,不用他交代,守在門口的太監已經得了信使人去傳話去了。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皇上擺手讓宮女下去,撂下批改的摺子,起身大步往外走。

 “不乘肩輦,朕走過去。”

 剛走近萃霞宮,他就見門外一姑娘兜著圈走來走去,他清聲咳了一聲,那姑娘立馬拎著裙襬小跑過來。

 “跑什麼?沒個公主樣子。”皇上板臉輕斥。

 “兒臣急著迎接父皇呢。”康寧嬌嗔,挽住她父皇的左臂,斜睨著眼說:“父皇明明很高興,何故像個迂腐的老夫子,心口不一!”

 “大膽。”

 康寧才不怕她父皇輕飄飄的呵斥,但也識趣收斂態度,一板正經地行個禮,認錯道:“是兒臣冒失 ,望父皇見諒,不與我一個小女子計較。”

 皇上含笑瞪她一眼,大邁步往前走不搭理她,心裡則是默數,二落地之前,左臂又纏上了一隻胳膊,耳側響起竊竊一聲笑。

 “''昨天才出宮,今天怎麼又回來了?以往不是滿心滿眼的要隨你兄長出去玩?”

 “兒臣……”

 “皇上萬福。”一宮裝女子站在廊下蹲身行禮,她頭頂便是盈盈燈籠,昏黃的燭光撒在她臉上,美人更顯溫婉。

 “愛妃不必多禮。”皇上虛扶一把,剛剛起的話頭也就此揭了過去。三人坐在桌前由宮女伺候著吃了晚膳,碗筷撤下後換上口感清淡的茶水,皇上不著痕跡看了眼笑意漣漣的熹妃,抿了口茶,輕嗑茶蓋,看向一旁恰意的女兒:“寧兒,何故急匆匆回宮?你姑母那裡你住不習慣?”

 “住在別人家肯定沒自己家舒坦。”

 “呵!往日賴在你二哥三哥府上不回宮的是誰?”皇上嗤了聲,他前朝事多,長成的兒子也不少,之前問樂蕙跟康寧對挑選駙馬的看法,一個說不嫁,一個說還沒想法,他沒空也沒心思跟兩個女兒拉鋸。前幾天見了福安,索性就把這事交給了她,誰知他這三公主前腳出宮,隔了個夜又回來了。

 “你也十五了,可以著手挑駙馬了。”他手指在桌上彈了彈,帶著點警告意味地說:“再拖下去遇上朝中有大事,朕可就顧不上你跟你二姐,你倆要是對駙馬沒要求,朕遇上合適的可就直接下旨了。”

 “你父皇說的是,咱們可以先挑著,又不是讓你今年明年立即出嫁。再晚兩年,你同齡的青年才俊先被別的姑娘定走了,剩下的都是別人淘過一道的。”熹妃收到皇上的眼色,也緊跟著使力勸說。

 心中有抱負的早已定下親事了,康寧垂首苦笑,京中人家算著公主的芳齡,家中有同齡子侄的甚至在幼年就把親事訂好了,為的就是避免尚公主。

 前朝尚公主是幸事,今朝尚公主是禍事。巴著公主富貴的男子家世平平無大才無抱負,但讓他與其他容色身姿出眾的男人共侍一妻他又格外有骨氣、心氣兒,自從十年前福安長公主的駙馬被她寵信的面首氣死之後,公主的駙馬人選無形中又降了一個檔次。

 康寧故作煩憂地撓頭,“父皇,您女兒可能還沒開竅,我實在不知道要選什麼樣的駙馬。您看啊,我大哥儒雅有氣魄,二哥尚武遒健,三哥爽朗大方,齊槿安能文能武,您更是英明神武、賢明果決。”她偷覷神色得意的男人,小聲嘀咕:“您說說,我身邊聚集了世間最卓越的男子,兒臣怎麼看得上那歪瓜裂棗。”

 熹妃眉頭一皺,下意識看向皇上,見他沒有察覺不適,悄悄狠瞪康寧一眼,警告她收斂點。

 “看不上也罷,婚後你可在民間收集顏色較好的男寵帶回公主府,像你姑母一樣。”

 “那我還不如不尚駙馬,直接找男寵享樂呢,免得公主府還要杵個我看不上眼的男人。”她暗自鑽空子,只要不出嫁她就能繼續住在宮裡的公主所。公主尊貴與否的門檻就在於婚嫁,出嫁的公主搬出皇宮,再想進宮則要遞摺子,有事說事,事畢出宮,不可能像未嫁時在後宮過夜。出了宮,一年見皇上的次數屈指可數,沒了權勢的烘托,公主只剩表面的尊榮,參加宴會都要收斂性情,知情識趣。

 康寧不甘心,她不甘心出嫁後身份大跌,不甘心像她二姑母那般,生養了孩子,為了孩子的前途費盡了心思,也只是求了個侍衛的職位。

 “選個身家清白的駙馬生幾個孩子,皇室的血脈不能出自那不三不四的面首。”皇上耐心告罄,皺眉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吧,趕明兒朕瞅個有學問長得好的,你生了孩子父皇就不管你了,隨便你折騰。”

 “父皇……”

 “好了,回你的公主所去。”他擺手,夜深了,到他享樂的時候了。

 康寧心急,但也知道不能再糾纏,暗暗求她母妃幫她說說好話,企圖打消她父皇要做主挑駙馬的心思。

 “打燈送公主回去。”熹妃給嬤嬤使眼色,示意她把康寧給帶出去。隨後,她緊跟著皇上進了臥室,揮手讓小宮女出去,接手了給皇上寬衣的活兒,溫聲細語道:“康寧還一副小女兒心性,您可別跟她計較,她知道您為她好,就是年紀輕耗不開面,思及要跟陌生男子生活心中覺得不適。”

 “跟她計較朕都要氣死了。”皇上哼了一聲,攬住熹妃纖細的肩頭細細摩挲,“不知好壞的東西,左擁右抱這個福分可不是誰說有就有的。”

 熹妃代入皇上的身份,宮中美貌妃嬪上百,永不缺青春純情的,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她也不理解她的倔牛女兒在犟個什麼勁兒。

 “年紀輕,沒開竅吧。”熹妃思量道:“臣妾年幼的時候也排斥跟男子接觸,直到選秀遇上了您,妾才知道害羞。”

 “原來是隨了你。”他手鑽進紗衣下襬,作怪道:“如今還害不害羞?”

 “您往下摸摸……你教得好,如今妾沒了羞澀,盡餘激動。”淑妃三十有二,身材正值成熟飽滿的時候,又保養得好,面板緊緻,骨架纖細,纖穠合度。跟帝王生活久了摸清了他的脾性,也言辭大膽起來,有年輕姑娘所缺乏的風韻。哪怕生養的公主已到婚齡,床事上仍讓康平帝食髓知味。

 康寧氣洶洶地回到公主所,如今大公主已出嫁離宮,二公主四公主也暫居宮外,公主所裡只餘她居住。

 “你們先出去,本宮獨自待一會兒。”

 百草應是,沏了溫熱的茶水後招手讓小丫鬟們都隨她出去。

 康寧獨自坐在桌前,怔怔地盯著燭火發呆,思及無望的未來她不知該怨自己貪心不足,還是要怨她皇祖宗忘恩負義,吃水忘了挖井人不說,解了渴轉身翻臉要填井。

 大康建朝不足七十年,龍脈發跡乃是借了前朝公主的福廕。前朝末年皇權受制於朝廷,皇帝龍息薄弱,誕下三位皇子都未能養至週歲,恰逢匈奴來襲,疆土南方也有民間起義軍,朝堂上親王拉鋸,勢逼皇帝收養嗣子。皇帝無同胞兄弟,只有一妹蕙安公主嫁給了安國侯府的世子,世子有將帥之才,領兵在外擊匈奴,而惠安公主擅長經商之道,排程有方,使安國世子擊匈奴無糧草之憂。

 當時安國世子和惠安公主便是皇帝臨朝的左膀右臂,他知道如果過繼了堂侄,他的性命便捏在堂兄弟手中,若能安穩退位,老年也不得好死。為了不受制於人,他過繼了惠安公主的幼子,改康姓黎,此舉也是牢牢攥住了安國侯那方的勢力,毫不擔憂安國世子舉兵造反,還有惠安公主這個錢袋子綁在了朝堂上。

 這位皇帝五十二歲時因病去世,此時過繼的太子十七歲,臨終前他留旨封惠安公主為輔國公主,可臨朝攝政,此舉是為防太子改回父姓,推翻黎氏王朝。

 輔國公主攝政期間,興辦女學,收攏民間幼女教授繡藝,鼓勵寡婦再嫁,大力推舉商業發展,宣揚女子走出家門置攤置鋪。外有皇帝生父禦敵,內有輔國公主治世,二十年間,朝堂內外一片繁榮,異己大臣已除,邊境安穩,民間百姓富足,打仗時毀壞的長城也得以修繕。但公主日漸年邁,年輕時操的心受的苦在鬆懈下來後一股湧了上來,在其幼子當政的二十五年後逝世。

 輔國公主去世三年後,晉朝(前朝)皇陵坍塌,乃天降巨石所致,欽天監預言晉朝龍脈式微,改換朝代可救。

 皇上斥罵其妖言惑眾,其心可誅,當即下大獄。然兩月餘,金陵地動,民死上萬。

 欽天監再次斷言黎氏王朝氣數已盡,在其話落的當晚,皇帝突發無名病症,朝臣恐憂,上旨求皇帝改回康姓。

 帝無奈改之,痛哭不忠不孝,在先帝陵前跪足三天三夜,後改晉朝為大康朝,緊隨著改回父姓,封生父為大司馬。

 大康三年,朝臣上旨控訴前朝公主賣爵鬻官,草芥人命,上訴皇帝約束公主權力。後“駙馬不臨朝當值,公主下降無世家”的局面形成。

 “呵,可真是嚇死他們了。”康寧對著燭淚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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