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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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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我們還年輕(新增2300)

 七年後。

 “爹, 我回來了,我娘和弟弟呢?”清格勒踩著馬蹬往下一蹦,馬鞭甩給跟在身後的侍女, 快步往家裡走。

 “你大舅來信說要來漠北遊玩,你娘接到信就去你皇姑祖母家了,希吉爾跟恩和被你祖母帶出去玩了。”塔拉隨手接過侍女手裡的書箱,清格勒和希吉爾以及恩和的侍女書童都是康寧在他們滿兩歲時帶去隔壁親自挑選的,她最初收養的那批孤兒最大的已經十五歲了, 能派上用場了。而三個孩子的侍女書童白日跟著小主子,到了傍晚還要回去練武。

 希吉爾跟恩和一個五歲一個兩歲半, 希吉爾暫時還在家裡跟著夫子讀書,再有一年才能像姐姐一樣去書院。恩和是他孃的跟屁蟲,今天要不是他祖母親自上門來接他,他肯定是要跟著他娘去福安長公主府上的。

 “我大舅來幹嘛?接我皇姑祖母回去啊?”福安長公主從來漠北後基本沒怎麼回過大康,還是在希吉爾滿歲後跟著康寧一起回去過一次,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之後返回漠北絕口沒提過回去, 倒是說過要在韃靼過完下半生。康平帝估計看出她的心思,去年再三來信讓她回燕京, 但都沒有下文。

 不怪清格勒這麼想, 就是塔拉跟康寧也這麼想, 這七年間,太子去過二皇子三皇子的封地,但沒來過漠北, 這一點風聲都沒有, 突然來信說已經在路上了。

 “大人間的事你別打探, 更不許胡說。”塔拉告誡她, 清格勒七歲了,兩年前就被她祖母帶在身邊旁聽她處理達那部落的事,他跟康寧商討政事也沒刻意避過三個孩子,耳濡目染下,清格勒有點小大人的作風,喜歡操心。

 “我知道輕重。”清格勒翻個小白眼。

 看看,這哪是個小姑娘會說的話。塔拉無奈搖頭,他這是養大了個幕僚啊。

 “爹,你寫信讓我二舅三舅也來唄,把兩位舅母和表哥表姐也帶來我們這兒做客。”清格勒眼睛一轉,撒嬌道:“讓四舅也來,以前我們都是回了大康才能聚到一起,好不容易大舅肯來了,我們做東道主請他們都來熱鬧熱鬧。”

 “唔,等你娘回來了我找她商量商量。”塔拉蹙眉思考。

 “爹,請吧,我舅舅多,又都有權有勢,還長相俊美,身材高大,但我同窗都還沒見過呢,我說的再好也沒有他們親眼看到來的震撼。”清格勒抱著她爹的手臂撒嬌,實話實說,她就是想炫耀,大舅是大康太子,二舅三舅是漠南響噹噹的王爺,四舅帶兵駐紮在契丹,五舅在嶺南,六舅在吐蕃,大康皇宮裡還有三個還在唸書的舅舅,誰有她的舅舅多!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塔拉笑,“你就是不炫耀還有誰不知道你的舅舅們有權有勢?嗯?清碧小郡主?”

 “爹你要這樣想,我們這次邀請二舅三舅四舅來做客,以後他們得回請是吧?一來二去,關係可不就親近了?”清格勒掰著胖手指扒拉好處。

 “我跟你娘商量一下。”塔拉不準備鬆口,康平帝雖沒說過親王無旨意不得出封地,但這些年長城以北的三位王爺默契地沒私自去過誰的封地。二皇子和三皇子雖說都在漠南草原,但也隔得遠,中間還隔了個茶卡鹽湖,而茶卡鹽湖有帝王親信坐鎮,不難說沒有監督的意思。

 橘紅的晚霞罩在山頂的天幕上,康寧從長公主府上出來,這時候也是牧民外出去趕牲畜的時候,一路不少人跟她打招呼。

 七年間,不兒罕山坐落了無數的房屋,酒樓布坊雖比不上燕京的格局,但也能滿足韃靼人的需求。只不過現在正值夏季,大多數牧民都外出放牧了,留在不兒罕山周圍的都是些大家族,坊市生意凋零,炊煙四起的時候顯得他們格外冷清。

 “姑母怎麼說?”塔拉站樓上看康寧往回走,蹬蹬蹬的下樓迎接。

 “希吉爾跟恩和還沒回來?”康寧錯過塔拉往府內看,恩和要是在家,聽到動靜該跑出來了。

 “誰迎接不是迎接啊?”塔拉不滿地扶正她的頭,要康寧正對著他,真是無情啊,想生孩子的時候對他熱情似火,孩子出生了他站她面前都能被甩去腦後。

 “跟孩子們你還吃什麼醋,讓人笑話。”康寧故作嫌棄地拍他手臂,但腰被人摟住她也沒反對,“姑母說不打算回大康了,以後老了再說。她說在漠北過得愜意,一回大康她的陳年舊事就會被翻出來供人談論、評判,她不在意但有人煩惱,她難免會被影響。”

 “估計是父皇放心不下她,放誰眼皮底下也沒放自己眼皮下放心。”尤其是福安長公主這種情況還帶有被人逼的逃離大康的意味,康平帝心裡肯定是不舒服。

 “看太子來怎麼說吧。”

 “對了,清格勒跟我說想請二哥三哥和四弟一起來不兒罕山做客,她想給人炫耀她有權有勢的舅舅們。”塔拉進府瞟到遊廊下有清格勒身邊的丫鬟,一錯眼又不見了,知道這是來打探訊息的。

 “炫耀?誰不知道她舅舅厲害?”康寧哼笑,韃靼大居次,外祖家是大康皇室,整個漠北還有誰比她靠山雄厚的,“她該寫信給她外祖父,這個權勢最大。”

 塔拉聽這話音就知道康寧不同意請她二哥三哥和四弟過來,他跟康寧在孩子面前是嚴母慈父,康寧對清格勒很是看重,要求挺高。清格勒在她娘面前對她自己也要求高,頗為在意她娘對她的看法,很要些小面子,所以自知有些無理的事,都是拿他當冤大頭出來當傳聲筒,擋箭牌。

 晚上吃飯,清格勒早早就來了飯廳等著,見她爹進來時衝她聳了聳肩就知道事沒成,頓時就萎頓下去。但在她娘朝她暼過去時又立馬喜笑顏開,小狗腿似的拉開椅子。

 該啊!

 塔拉憋屈地坐在丫鬟拉開的椅子上。

 “希吉爾和恩和呢?沒回來?”清格勒問。

 “嗯,你祖母派人來說留他倆在她那裡吃飯,她烤了只小羊,還讓你也去,但你上火了,娘就替你回絕了。”康寧挾了些青菜到她碗裡,溫和地說:“你要是想吃,等你好了娘讓人在家烤一隻。”

 “好。”清格勒歡欣地答應,嚼了口青菜看了眼她爹,還是有些不死心,問:“娘,我大舅什麼時候到?”

 “算著時間也就這兩天了,等他來了我讓人去書院接你回來。”

 清格勒又看了眼她爹,但他就一直埋頭吃肉不肯給她搭話茬。沒辦法,她只得自己問:“娘,我想請我二舅三舅和四舅也過來,我爹給您說了吧?”還不忘拉個隊友下水。

 “說了,娘沒同意,怎地?你爹沒給你報信啊?”康寧語帶調侃,她沒打算訓斥清格勒。她舀了碗湯放到女兒面前,故意輕鬆地說:“娘跟你三個舅舅只能在你外祖父家才能相聚,他人老了心眼小,要是知道兒女揹著他宴請卻漏了他,他會不高興的。你要是想請你二舅三舅四舅吃飯,等我們回燕京了,你給他們下帖子邀請他們去公主府做客。”

 “那要是把外祖父也請來,他就不會不高興了?”到底還小,清格勒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她外祖父做事不大方。

 “是,但你外祖父非常忙,不能離開燕京。”

 “那、那等我長大了,我帶著我的部落就生活在不兒罕山不遠的地方,我要是想請希吉爾和恩和吃飯了,就派馬車來接你們。”清格勒是個喜歡熱鬧的,她可沒想過請個客還要這麼麻煩。

 “人與人不同,娘跟爹不是你外祖父那樣小心眼的人,等你長大了,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請誰吃飯都行,不必帶著我跟你爹。”康寧看了塔拉一眼。

 “對,你最好把你大弟二弟都給請走,別來打擾我跟你娘。”塔拉回看康寧一眼,這麼說可行?

 “我偏不,我要帶著大弟二弟一起回來吃飯。”清格勒抱臂重重哼了一聲,告狀說:“娘,我爹總想把我們姐弟三個都打發走。”

 “別忽悠我,我還不知道你們?你爹稀罕你跟稀罕心肝寶似的,對你們姐弟三個,又是背又是抱的,脖子上還要再掛一個。”康寧抬手打斷小丫頭給她灌迷魂湯,這套對她來說失效了,她不吃這套。

 “嘿嘿。”清格勒忍不住笑了,用筷子戳了塊兒蔬菜丸子丟他爹碗裡,孝順道:“爹你少吃些肉,上火。”

 “再給他多挾些青菜,免得他跟你一樣。”塔拉不喜歡吃素菜,說是咽不下去,康寧就故意讓清格勒給他挾,讓他一直在孩子面前扮演好人。

 他這人腸胃也是厲害,吃再多的肉也不嫌膩,更不會上火,不像她,連著幾日吃烤肉燉肉,必然會舌頭起泡,清格勒就是隨了她。

 次日中午,送走清格勒,塔拉剛準備牽馬去辦事,就聽人來報大康太子到了,這是信剛送走人就動身出發了啊?

 塔拉直接回身去府裡找康寧,也派人去通知了長公主。再出來時,長公主已經騎馬在府外等候了。

 “走吧,我們去迎一程。”康寧翻身上馬,心裡還嘀咕著這不是太子的作風,就是登鄰居家的門也不可能這麼隨便啊,不會是出了什麼事了吧。

 “大哥,你這是?身體還好吧?”兩方一見面,康寧三人心裡就打了個突,就大半年沒見,這人怎麼突然就消瘦得這麼厲害,兩頰凹陷,面容憔悴,身形單薄,大熱的天,坐馬車裡還穿了繁複的大廣袖。

 “大病初癒,養養就好了。”太子甩了甩袖子,笑道:“是皇兄來的突然,沒打擾你們吧?”

 “大哥說的什麼話,你能來我再高興不過了。”康寧勒轉馬頭,說:“有話我們回府再說,草原上風大日頭烈,大哥你回馬車裡歇著。”

 福安長公主跟康寧對視一眼,心裡清楚太子不是為她的事來的。

 “琮兒,你父皇可好?”四人落座,長公主先關心她皇兄。

 “父皇身體很好,比我的還要好,我估計他能活的比我久。”太子說的隨意,其他三人都皺起了眉頭。

 “你好好說話,陰陽怪氣啥呢?年紀輕輕的竟說喪氣話。再說你父皇,他是你爹,身體好你該高興。”長公主不高興了,訓斥道:“你父皇立你太子,你看你說話跟他有仇有怨似的。”

 “姑母你誤會了,我跟父皇沒仇沒怨,我是想開了,我這輩子到死都只能是個太子,那何必還憋屈自己?說話就隨意些唄,反正他也不會砍了我。”太子把鞋一脫,懶散地躺在矮榻上,他不打算壓抑自己,自然是要講清楚的,而且這事也瞞不住,“父皇說了,我天資有限,謀略不足,目光短淺,沒主見,難擔大任,他駕崩後會傳位皇太孫,讓我好好輔佐我兒子,你說好不好笑?”

 “可是出了什麼事?”康寧忍不住打聽。

 “也沒啥大事,就是前年禹州水患,他讓我去治水,但出了幾個貪官矇蔽孤,以次充好,貪汙了賑災銀,今年夏初禹州大澇,又沖垮了河堤。”

 康寧抬了抬眼皮,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糾正:“這是大事,三年兩次洪災,禹州人死的怕有一半,家業淨毀,災生亂,亂生災,會動搖根基的,難怪父皇大怒。”

 太子沉默片刻,攤手說:“所以父皇說的對,我適合享樂度日,所以就來漠北遊玩了啊。”

 “那就安心在這裡住些日子,你看你是跟我們住公主府……”

 “給我另外安排個宅子,我也不多打擾你們,過些日子我再去二弟三弟那裡走一趟。”太子打斷她的話。

 安頓好太子,康寧塔拉和福安長公主徒步往回走,三人心裡對這番變動震的都還有些回不過神。

 “這麼看來也是好事,太子難擔大任,父皇能狠下心放棄太子,於國於民都是喜事。”康寧小聲嘀咕。

 這個塔拉贊同,要是太子繼位,以他這個德行難保會聽信奸言對長城以北的幾個王爺下手,到時又是戰亂四起。

 “以後的天下就是小一輩的了,本宮很看好。”福安長公主對下一任皇帝是誰不怎麼關心,但她更認同她皇兄的眼光。

 “清格勒是個心智堅強的,希吉爾也是個良善的,恩和還小看不出來,但有你們這樣的爹孃,又有兄姐做榜樣,他也差不了,以後的不兒罕山有希望成為第二個大康。”

 “我們還年輕呢,談他們為時尚早。”康寧目光觸及到腳底下的青草,不遠處是打羊毛氈的婦人,越過錯落有致的房屋,遼闊的草原上橫亙了一條寬闊綿延的河,河水滋養著草原,草原上有一群群低頭啃草的牛羊,草原深處有放生的野馬,偶然抬頭仔細聽風裡帶來的說笑聲。

 —

 太子康琮回大康時已經到秋末了,三皇子親自送他過隴西,在玉門關關口他勒馬止步。

 “大哥,我就送你到這兒了,母后那裡就勞你多費心照顧。”三皇子不動聲色地觀察面色頹唐的男人,看他情緒不見波動,無奈暗歎一口氣,囑咐道:“父皇有可能就是一時氣急說的氣話,你也別一蹶不振,父皇看到該是不高興了。”

 “呵。”太子冷笑,頗有不管不顧的意思。

 看他這個鬼樣子,三皇子氣極,從見面到現在,明裡暗裡他勸了兩個月了,隨他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哪需要他一個放羊的王爺操心。

 “勞大哥代我向父皇母后問好。”三皇子對城門口的齊槿安頷首,目送太子的車馬穿過城門進入。

 “喝一杯?”經年的熟人,齊槿安也沒多禮,隨性地拱了拱手,說:“我爹藏了不少好酒,但一直防著我,你去了他必定要給抱一罈出來。”

 “行,我也正有此意。”三皇子牽馬跟著齊槿安往將軍府走,打量著城裡的百姓,問:“老將軍身體可好?”

 “極好,天天帶著孩子們練武。”

 “孩子們?”三皇子納悶,他也就兩年沒回來,也沒聽說齊槿安成親了啊。

 “族人家的孩子?”他問。

 “我收養的,三男一女,都是隨我打匈奴時犧牲的親兵的孩子,父死母改嫁,他們處境不好,我就給接來了。”不等三皇子開口,齊槿安就知道他要問什麼,率先交代:“我也不打算成親了,我想一直駐守隴西,這裡不比燕京,還是不讓他人跟著我吃苦較好。”

 “隴西就沒女子了?”三皇子對他的說辭冷哼。

 齊槿安笑了笑,沒說話。

 “到了。”

 “我爹可在府上?三皇子來了。”齊槿安對迎出來的管家說。

 “老將軍帶小公子去軍中了,老奴這就差人去找。”

 “不必,本王是來找齊槿安喝酒的,就不驚動老將軍了。”三皇子出言阻止,“聽聞老將軍有好酒,抱一罈出來就成。”

 “哎,哎。”管家看了眼小將軍,笑著進庫房去搬酒。

 “太子從遼東北上的?”齊槿安沏滿兩碗酒落座,他一直在隴西,太子要是從玉門關去三皇子封地他不可能不知道。

 “嗯,先去四弟那裡,隨後又去了韃靼,七月才被康寧派人護送到了我跟二哥這裡。”三皇子看齊槿安在見到太子時沒驚異的情緒,就知道太子說的九成是真的,八成都改變不了,除非是他父皇突然駕崩。

 但他並不希望,還是親爹坐龍椅上他心裡最安穩。

 “不說他,說說你,你不成親這事老將軍也知道?他沒意見?”三皇子一口飲了半碗酒,嘆道:“好酒。”

 “知道,也有意見,還給我送過貌美侍女,讓我給老齊家留個種。”齊槿安哼笑。

 “然後呢?”

 “我給譴回他房裡了,讓他給我添個小弟,生下來我養都行,他也不肯幹。”齊槿安單手拎起酒罈給兩人的酒碗倒滿,直言道:“鎮遠侯府勢大,在民間威望足,誰坐上那把椅子誰都會忌憚,不論是我生了孩子還是我爹老年得子,落地都要送回燕京,何必呢。”他自己就是從小生活在燕京城,娘早亡,爹又是一年回家一次,鎮遠侯府的主子這些年一直就他一個,實在是沒意思。

 “如今我沒親生子,我跟我爹都能待在隴西,他習慣了這裡,我也喜歡這裡,沒必要發生變動。”齊槿安如實說道。

 三皇子掀了掀眼皮,懷疑道:“不是因為我三妹?我聽說你也不是沒談過婚事,只不過是都沒看中。”

 齊槿安沉默片刻,搖頭失笑:“多少年前的舊事了。”

 但也沒否認,三皇子心裡明白,“你是我見過的最痴情的人。”不娶妻不納妾,沒有承諾,也不算等待,但就是心裡放不下,眼裡容不了其他女子。

 “世上女子多樣,你還年輕,別唸著舊事,多朝前看。”三皇子有一正妻兩側室三侍妾,各有各的風情各有各的韻味,他指點道:“西北的女子性情豪爽大氣,西域的女子嫵媚妖豔,你可以試著跟西北的女子接觸一下,說不定就看上了。”在他看來,康寧就是大氣機靈這類的女子,齊槿安多試著接觸,總有一個對得上胃口的。

 “我如今都坐到這個位置了,何必再拿兒女私情為難自己。”齊槿安搖頭,“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膝下也有孩子,老了也有摔盆送葬的。”

 “我現在事也多,無暇顧及後宅,娶個夫人回來也是冷落人家,何苦害人。”齊槿安是真的對他的現狀很滿意,奈何人人都覺得他膝下冷情,晚上孤單。

 包括三皇子,他心裡認定了齊槿安是痴情不悔,認定了康寧一人。

 “早知道你這副樣子,當年本王就該慫恿你表露情義的。”空口喝酒易醉,三皇子已經有些暈,他仰頭看飛過的大雁,想到草原上的天空,他端起酒碗又一口乾掉,暈乎地問:“要是時間重來,你、你會求娶康寧吧?”

 “殿下喝醉了。”齊槿安避而不答。

 “你後悔了,不然你府上不會種那麼多映山紅,你知不知道你府上的映山紅都爬出圍牆了?”三皇子四處逡巡著院落,問:“這裡的花園種的也有映山紅?”

 齊槿安看他說話已經含糊了,也沒搭理他,隨他怎麼說。

 “你猜我是怎麼知道的?”三皇子有些得意,搖晃著手指吐露:“前年本王回京時正逢韃靼朝貢,塔拉聽說你府上種滿了映山紅,回去的時候專門上西山挖了兩棵映山紅帶回漠北,是不是我三妹喜歡啊?”

 “你說你是不是後悔了?”三皇子拽住齊槿安的袖子。

 “臣沒後悔。”齊槿安把袖子扯出來,問:“殿下可要進屋躺一會兒?”說著就要起來扶他。

 “不,你後悔了,我也後悔了,康寧要是沒嫁去韃靼就好了,那我也不會被趕到草原上放牧。”三皇子搖搖晃晃站起來,拽住齊槿安領口又問:“你說你是不是後悔了?”

 齊槿安沒想到三皇子會有這種想法,不過對於皇子們來說,草原上的生活的確跟在燕京天差地別。

 “您是在為大康鎮守疆土。”哪怕三皇子聽不進,齊槿安也忍不住說,三公主嫁去韃靼為大康帶來諸多利處。

 安頓好三皇子,齊槿安走出來獨自坐在小案前獨飲,三皇子那句後不後悔一直縈繞在他腦海裡。

 如果三公主下嫁給他,如今會是什麼樣?三公主跟他都住在燕京城,他爹受他牽連也在九年前上交兵符回到燕京,匈奴不滅,韃靼壯大,西北戰火連天,他一家像是縮頭烏龜一樣悶在深水裡。幾位皇子也留在燕京跟太子鬥個你死我活,派系林列,鎮遠侯府哪怕失了兵權也會淪為皇子們爭權的棋子。

 “我不後悔。”齊槿安控幹酒罈裡的酒水,如今這個局面對任何人都是最好的,於他也是。

 各有各的命運,各有各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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