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漢堡確實沒什麼事兒,許宴歡鬆了口氣，“我手機還沒拿，先回去了啊。”
許宴歡剛要走，大漢堡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怎麼了？”許宴歡回過頭,等待大漢堡的下句話。
大漢堡開口說道：“今天是我在這兒工作的最後一天,明天我就要離職了。”
“啊？”許宴歡愣了一下,“怎麼突然就要離職了？”
“嗯，我來這兒本來就是臨時的。”
“這樣啊……”許宴歡強忍住心裡的失落感，說道,“離職也挺好的，這個工作不好乾,這麼冷的天,在外面挨凍，誰都扛不住。”
大漢堡沒有說話。
許宴歡強顏歡笑著：“正好我還想和你說,我明天也不能來了。明天開始,我就要開始繼續補課了，所以也沒時間了。”
“你很努力。”大漢堡說。
許宴歡說：“不努力不行啊。你不知道，我在學校有個死對頭，每次都比我考得好，不僅而且她還總是嘲笑我。所以，我必須拼命學習,拼命學習。”
大漢堡問她：“你就那麼想要超過她？”
“想啊。”許宴歡毫不掩飾道，“不瞞你說，以我現在的成績,國內的大學隨便我挑。升學這一塊，我一點負擔都沒有。我這高中三年,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考得比她好，然後像她嘲笑我那樣，嘲笑她。”
看她如此上進，玩偶頭裡傳來對方輕笑的聲音，“那你可要加油了。”
“嗯，我會加油的。”說完，許宴歡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又硬憋了回去，“那個，我先回屋拿手機啊。剛才出來突然，手機沒拿出來。”
“嗯，去吧。”
許宴歡看了大漢堡一眼，轉身回到屋內。
這幾天她總是來店裡，已經是漢堡店的常客了。所以她出去之後，漢堡店的服務員也沒有把她的東西收拾走，反而幫她看著手機和外套。
看到她回來，服務員才去做別的事情。
回到位置上，許宴歡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坐不住了。她起身穿好外套，拿上手機，今天就早點回去吧，反正是最後一天了。
許宴歡往家的方向走，必定還是要路過大漢堡。
看她已經穿好衣服，背好包，大漢堡說道：“這就要回去了嗎？”
“是啊。”許宴歡的手緊緊攥著書包的袋子，她不想讓對方看到她內心的想法，“家裡有點事兒。”
大漢堡點了點頭，“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那個……”許宴歡心裡有句話，猶豫著該不該說。
“嗯？”
片刻，許宴歡像是做了好大的決心，她仰著頭，帶著期盼的目光看著大漢堡：“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面了？”
大漢堡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片刻反問道：“你還想和我再見面？”
許宴歡重重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
許宴歡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朋友嗎……”大漢堡呢喃著，“我從來沒有過朋友，不知道該如何交朋友。”
許宴歡眼睛一亮，“太巧了，我以前也沒什麼朋友，也是現在上了高中才叫到兩個朋友。你，願意做我第三個朋友嗎？或者，我做你第一個朋友。”
“你真的願意跟我做朋友？”
“我願意。”許宴歡語氣輕快。
大漢堡摸索著拿出自己的手機，“要不，我們加個好友？”
“當然可以。”許宴歡趕緊用自己的手機掃了大漢堡的手機，成功地添加了好友。
看著大漢堡的微信暱稱，許宴歡不太確定的問道：“好人一生平安？”
“嗯。”
“你這微信名……”許宴歡的大腦快速地運轉著，最後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挺個性。”
“……”
添加了大漢堡的微信，許宴歡心滿意足地拿著手機離開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商業街的拐角，大漢堡轉身回到店裡。
回到休息室，施檀溪將笨重的玩偶頭拿了下來。她雙手撐著把手坐到椅子上，身體微微往後仰，長長地舒了口氣。
因為長期在外面帶著，她的臉被凍得通紅，手也乾乾的。
看著手機微信的對話方塊，施檀溪嘟囔著：“居然還說要跟我做朋友，如果你知道這衣服底下的人是誰，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吧。”
銀河蒸汽波？名字還挺可愛的。
許宴歡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躺到自己的床上。趴在被窩裡，她的心裡是說不出的激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麼，反正就是激動。
許宴歡：【認識幾天了，我都還沒問過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大漢堡沒有回覆她，想來是還在發傳單。
許宴歡也不著急，耐心等待。
中午，許宴歡終於等到了對方的回覆：【如果我是男生，你會介意嗎？】
【不會。】在收到訊息的第一時間，許宴歡迫不及待地回覆，【你為什麼會覺得？】
【我感覺你好像不太愛跟男生說話。】
她有嗎？許宴歡沉思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讓對方有這種錯覺得。
在學校的時候她確實不怎麼和男生說話，一是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二是她其實挺牴觸男生這個群體的。但如果大漢堡真的是男生，她覺得自己不會覺得討厭。
許宴歡好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太愛跟男生說話的？】
大漢堡說：【我感覺的。】
【也不是說不愛和男生說話，只是我身邊沒有什麼男生而已。】
這句話發出去好久，許宴歡都沒有收到大漢堡的回覆。
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許宴歡心裡沒有底兒，怕對方誤會，於是解釋道：【所以，我不太會和男生相處。】
又等了好一會兒，對方還是沒回復。許宴歡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一點了。那對方應該是又出去發傳單了，許宴歡沒有著急。
耐心地等到傍晚，感覺快要到大漢堡的晚飯時間，許宴歡就一直看著手機，生怕錯過了對方的訊息。
“叮咚——”
微信提示音響起，許宴歡立馬拿起手機來看，一看到是大漢堡發來的訊息，她的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好人一生平安：【那太巧了，我也不太會和男生相處。】
【嗯？】
【我的意思是我是女生，剛才是逗你玩的。】
【哦哦。】
她是女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句話許宴歡心裡有些小開心。如果是女生的話，她們確實可以好好相處，成為很好的朋友。
只是看著對方的微信暱稱，許宴歡實在想象不到一個什麼樣的女生會起一個這樣的名字？
許宴歡說：【你有沒有什麼暱稱？我給你改一下備註。】
看著她發過來的話，施檀溪沉思著。該怎麼和她說，如果告訴她自己的暱稱是溪溪，她會不會聯想到是自己。
如果直接告訴她自己是施檀溪，那對方肯定會毫不客氣地刪除她好友。
施檀溪的手停在手機螢幕上好一會兒，才輸入道：【你就叫我嘻嘻吧。】
【ok～】許宴歡沒有多加懷疑，就將施檀溪的備註改成了嘻嘻。
【那我應該怎麼備註你？】施檀溪順著她的話往下聊。
許宴歡說：【你叫嘻嘻，那我就叫哈哈吧。嘻嘻哈哈，多好聽。】
嘻嘻哈哈？虧她能夠想到這種名字。盯著手機，施檀溪的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行，以後就叫你哈哈。】
【嗯嗯。】
在學校時，許宴歡是高傲的學霸；是蠻不講理的同桌；是永不服輸的對頭，這些層面施檀溪已經見過太多了。但現在，她看到了許宴歡的另外一面。
有幾分可憐又有幾分可愛。
施檀溪不知道許宴歡到底經歷了什麼，居然能夠讓她在大年三十那天無家可歸。但這樣的許宴歡讓她的內心泛起波瀾，生起了憐惜之情。
那天她抱著自己痛哭，眼淚淋溼了她的玩偶服，那一刻施檀溪感覺到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揉捏了一般疼痛。她想要撫去許宴歡的眼淚，想要告訴她：如果你那麼傷心，其實我可以一直陪著你的。
也正是那一刻施檀溪才發現她的這個死對頭並不是百毒不侵，她也終究是一個16歲，有血有肉的少女。
從過年前一個多星期開始，許宴歡就每天會來光顧她打工的咖啡廳。施檀溪知道她是因為自己而來，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學習，想要氣自己。所以，她當時也說了許多捉弄許宴歡的話。
但當咖啡廳休假的時候，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捨不得。咖啡廳關門了，就意味著她有後長一段時間見不到許宴歡，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告訴許宴歡咖啡廳要關門了。
不知道她第二天還有沒有去咖啡廳。
施檀溪的手在手機鍵盤上跳躍著：【等過完年要不要再來喝杯咖啡？】
輸入完，施檀溪覺得不妥，刪除之後她重新輸入：【漢堡店那邊我已經正式辭職了。】
【辭職了也挺好，這份工作其實挺辛苦的。】
【嗯。】
在漢堡店門口遇見許宴歡是個意外，因為過年期間漢堡店的工資是平時的六倍，所以施檀溪放棄了和家人團圓的機會，就為了賺著六倍的工資。
一開始施檀溪還覺得很糾結，但當她在店外遇見許宴歡，在店內擁抱痛哭的許宴歡，在街口新增許宴歡的微信之後，這一切都好像變得有意義。
有些話，施檀溪終究沒有說出口，她也說不出口。
她和許宴歡是死對頭，以前是，以後也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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