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末醒了,溼氣撲鼻而來。
他貪婪地吸了幾口,精神為之一振。
睜開眼睛,周遭一片漆黑。
伸手摸了摸,寒末確定自己還躺在棺材裡。
他幾天前死了,也許幾年前,他不知道。
可現在為什麼又活了?
砰砰……
外面傳來打鬥聲。
寒末稍稍欠起,手掌託著棺蓋緩緩移開。
月光灑下,他閉上眼睛適應半分鐘,將腦袋伸了出去。
墳冢間,一道黑影單手舉著另一道黑影。
“凌家主,有遺言嗎?”
“你為何要這麼做?”
“被囚禁在這該死的島上,你甘心嗎?”
“痴心妄想,你以為魔族就能出去。”
“妄想也是想,有想法就要去嘗試,不是嗎。”
“叛徒,你已無藥可救,五星閣不會放過你,啊……”
夜空下響起一聲淒厲的嘶吼,如冤鬼哀鳴,讓人戰慄。
寒末縮回棺材裡,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默默祈禱著那人趕緊離開。
然,怕什麼來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
他將身體捲縮在棺蓋下面,手指碰到一柄短劍,抓起來握在手中。
“死者為大,老凌啊,這是你親手轟開的墳頭,我親手把你埋在這裡吧。”
聲音越來越近,貌似已經來到墳前。
寒末頭皮發麻,以他的實力絕非男子對手。
難道,剛活過來又要死去……
他有點後悔了,早知如此,之前就應該跳出去逃跑,說不定還能救了姓凌的。
想想而已,凌家主要是逃脫,他則必死無疑。
心裡嘆了一聲,寒末張開嘴做了幾個深呼吸,儘可能地緩解緊張情緒。
此時此刻,他只能寄希望於男子不要掀開棺材蓋,移開的縫隙勉強能塞進來一個人,正常情況下,男子應該不會多此一舉,若他偏要脫掉褲子放屁,只能抓住時機給他致命一擊。
媽媽說過,面對生死不用隱藏實力。
十五年了,在媽媽的庇護下,他從來沒有真正展現過實力,此情此景若發起突然襲擊,對方未必就能躲開。
“誰?”
突然,男子發出一聲低喝。
倒黴,被發現了。
寒末屏住氣息,全身繃緊,緊握短劍準備迎敵。
一秒……
十秒……
二十秒……
嘩啦啦。
山坡上響起腳踏草叢的聲音。
他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翻動身體,戰戰兢兢探出額頭。
視線裡,男子站在墳堆上東張西望,彷彿幽靈。
寒末猶豫了一下,沒敢爬出去。
二十米距離,對方居高臨下,逃跑,他沒有任何機會。
“糟糕。”
對方沒有發現異常,罵罵咧咧返了回來。
寒末背脊一涼,趕緊縮了回去。
窸窸窣窣……
腳步聲來到墳堆旁,他右手握劍,左手撐實棺底,調整好姿勢,眼睛死死盯著縫隙。
男子如果掀開棺蓋,大機率有兩個反應。
一是沒反應,二是湊近看個清楚。
如果是一,兩人互不侵犯,皆大歡喜。
若是二,寒末只能捨命一搏。
超能也是人,面對詐屍,他很想知道對方會是怎樣的反應。
砰。
有重物落在棺蓋上,寒末嚇了一跳。
猜測不錯,應該是凌家主的屍體。
一秒。
兩秒。
三秒。
……
大概過了半分鐘,棺蓋一動不動,外面也沒有動靜。
寒末身體彎曲緊貼棺壁,額頭上,冷汗匯聚成水滴浸入眼睛,辣得他直抽抽。
他咬著牙,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一小片銀色光芒。
四十秒。
五十秒。
一分鐘。
……
“墓園,墓園那邊有動靜……”
隱隱有喊聲傳來,寒末猛地起身,從棺材裡鑽了出來。
凌家主的屍體躺在棺蓋上,男子已不知去向。
對面谷中,幾道人影飛掠而來,後山也有。
他掃了一眼,朝右側樹林狂奔而去。
“不好啦,凌家主被人殺啦……”
來到林邊,墓園裡有人大喊大叫。
寒末腳下發力,眼看就要衝進樹林,一白一黑兩道人影閃了出來。
他向左急轉,跨出兩步,白色人影向前一探,手指如鐵鉗一般扣在他肩上。
完了,有理也說不清了。
半夜三更,有人被殺,自己拿著短劍逃離現場……
該死,為什麼還拿著劍?
“卉卉,兇手在這裡,我們抓到啦。”
白衣男子抓著寒末,黑衣少年放聲鬼叫。
墓園裡,趴在屍體上嚎啕的少女抓起長劍,發瘋似的掠了過來。
寒末大驚失色,掙扎道:“不是我,我沒殺人……”
“兇手,我要你死。”
少女情緒激動,來到寒末身前,寒光一閃一劍穿胸,乾淨利落。
寒末被男子架住,眼睜睜看著長劍刺入自己胸口。
愣了半秒,他胸口一涼,一口鮮血噴射而出。
還沒完。
少女刷的一聲抽出長劍,劍鋒上挑刺向他的喉嚨。
寒末嘴角抽了抽,又是一口濃血噴出,濺了少女一臉。
少女決心要殺人,血液絲毫沒有影響她出劍的速度。
寒末絕望了,胸口痛不欲生,男子力道之大,有心想要掙扎卻是無力。
他壓根沒想到,折騰半晚,最後還是要死。
原本還想著,悄悄回家給媽媽一個驚喜,自己還活著,媽媽一定會開心很長時間,紅燒肉可以天天吃……
啊。
迷迷糊糊中,寒末感覺身體猛地向上移了兩分,長劍刺入左邊肩膀。
他發出一聲嘶叫,開啟眼睛瞪著少女。
月光下,少女很美,很冷,如畫般的臉蛋掛著淚水,眼眸很亮,像兩顆寒星,讓人感到森森寒意。
“小卉,這小子是凡人,殺你爸爸的另有其人,他不能死。”
白衣男子開口了,他很清醒,寒末不可能是殺人兇手,在寒末體內,他沒有感受到任何屬性氣息。
“沈叔……”
凌卉愣了片刻,長劍一扔向墓園掠去。
黑衣少年撿了劍,屁顛屁顛跟在後面。
姓沈的把寒末放在地上,摸出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裡,給他療傷。
寒末閉著眼睛,忍著劇痛,心裡五味雜陳。
說不開心是假的,畢竟沒死,可是,被人戳了兩個窟窿,這心開得……好痛。
苦笑之餘,他想起小時候,被媽媽揍一頓後丟兩顆糖,無比開心。
好吧,開心就好。
現在,該想想接下來怎麼辦?
這般情景,自己無論如何脫不了嫌疑,實話實說肯定沒人相信。
因此,必須編個謊言。
可要如何編?
要是媽媽在就好了……對了,回去應該能見到媽媽,有媽媽在,天就不會塌。
想到媽媽,寒末頓時一身輕鬆。
他的身體異於常人,傷口恢復速度極快。
姓沈的源源不斷將能量灌入他體內,出血已經止住,淤血慢慢消散,經脈逐漸恢復,疼痛感在減退。
“喲,沈家主,這不是兇手嗎,怎麼還給他療起傷來啦。”
幾人走過來,聽到聲音,寒末猛地張開眼睛,嘴裡發出一聲驚呼,隨即吐出一口老血。
沈家主收手起身,沉聲道:“蘇啟堯,你怎麼來了?”
蘇啟堯,真正的殺人兇手,他的聲音,他的身形,一點沒變。
寒末抹了一把嘴角,吃人的心都有了。
自己落到這般境地,全拜此人所賜,他竟然還敢出現。
“沈家主哪裡話,同為家主,聽說凌家主出事能不來嗎,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唉,到底是誰幹的?”
“你少來貓哭耗子。”
懟了蘇啟堯一句,沈家主看向寒末道:“小子,好點了嗎,看你的反應好像認識此人?”
寒末晃了一眼蘇啟堯,搖頭道:“不認識。”
他敢認識嗎,蘇啟堯大搖大擺回來,自然是有恃無恐。
若要指認他,得有充分的證據,他一點證據沒有,這麼張嘴一說,大機率被當場擊殺。
最大的問題,他沒法解釋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總不能說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吧。
“沈家主,叢林中發現兩具屍體。”
山坡上有人大喊。
沈家主斜了寒末一眼,吩咐道:“小衝,把這小子押回去關起來,千萬別讓他死了。”
“好的父親,交給我吧。”
黑衣少年叫沈衝,十六七歲,挺帥。
他應了一聲,上前扶起寒末架著就走。
路上,寒末發現沒人跟來,心裡盤算著要不要跑。
跑,坐實了自己兇手的罪名,還有可能連累媽媽。
不跑,如果媽媽不知道,自己也沒法甩掉這口大黑鍋……
“小子,你能說話嗎?”
走了二里地,沈衝老氣橫秋開口了。
“能。”
“能自己走嗎?”
“很慢。”
“你叫什麼?”
沈衝將他的手從肩上拿開,拍了拍肩膀自顧向前走。
寒末搖晃兩下,如實回答。
“人是你殺的?”
“不是。”
“你的同夥?”
“我沒有同夥。”
沈衝邪笑道:“深更半夜,你一個凡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墓園這種鬼地方?”
“路過。”
“找死啊。”
寒末試探著問道:“衝少,你爹會放了我嗎?”
“白痴,關我爹什麼事,不過,你若沒有強有力的證據洗脫嫌疑,後果堪憂。”
“我真的不是兇手。”
“白痴,親手殺人才叫兇手嗎,你勾結外族、提供情報難道不該死?”
“可我沒有啊。”
沈衝瞥了他一眼:“我信你個鬼。”
寒末鬱悶了,沒有證據大機率會被處死,退一步,關上十年八年,那不得憋死。
既然如此,跑路才是正道。
剛從棺材裡爬出來,他還要多吸幾口新鮮空氣。
“砰。”
形隨心動,寒末一拳砸在沈衝脖頸上。
沈衝根本來不及回頭,趴倒在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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