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我，不要鬆手，千萬不要……”
懸崖邊緣，寒末右手抓著一根藤蔓，左手抓著凌卉手腕。
凌卉右手抓著他的手，貌似正在鬆開，手心有一串紫色手鍊。
“寒末，認識你這段時間我很幸福，希望你原諒我的任性。”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堅持住，我一定會拉你上來。”
“寒末，若有機會活下去，帶著卉卉的願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相信你……”
“別說啦，要看你自己去看，我會陪著你……”
“寒末，你媽媽還在等你，努力活下去……”
凌卉鬆開手，寒末手心一滑卡在她手背處，指甲深深嵌進凌卉白嫩的肌膚裡，鮮血染紅了整隻手腕。
“啊……”
突然，寒末發出一聲哀嚎，肩膀被刺了一劍。
他死命抓著凌卉，緩緩回頭，蘇啟航提著滴血長劍冷冷盯著他，面目猙獰。
“不要，凌卉……”
凌卉摳開他的手，將手鍊掛在他指尖，嘴角露出一抹憂傷的淺笑，剎那間被黑夜吞噬。
寒末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吶喊，隨之鬆開了藤蔓。
“想死，沒那麼容易。”
墜落數米，他被一根藤蔓纏住拖回懸崖，然後，冰冷的劍刃刺進了大腿。
一劍，兩劍，三劍……
寒末彷彿一具屍體，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凌卉……”
沈衝幾人掠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
蘇啟航搶先開口道：“那姑娘為了這小子自己放棄了，我沒能救得了她，很抱歉。”
沈衝咆哮幾聲，轉身朝崖下跑而去。
老者看了看將死的寒末，瞅了一眼蘇啟航，帶著幾人跟著離開。
蘇承綁了蘇燦湊過來，揮刀砍向寒末。
吼。
寒末猛然暴起，身體彷彿漏了氣，一縷縷蘊含巨大能量的金色光芒從體內射出，他左手抓著大刀，右手抓向蘇承脖子。
蘇啟一劍劈在他的手臂上，哐的一聲長劍斷成兩截。
寒末抓了蘇承砸向蘇啟航，力量之大，速度之快，蘇啟航全力也沒有避開。
蘇承直接飛出懸崖，蘇啟航滾到懸崖邊，抓住崖壁撿了一命。
吼……
寒末表情痛苦，咆哮著走向蘇燦的方向。
看到他，蘇燦瑟瑟發抖。
寒末的身體像一個小太陽散發著萬丈光芒，看上去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寒末……”
蘇燦弱弱叫了一聲，寒末貌似晃了她一眼，搖搖晃晃從旁邊走了過去。
前方是棧道懸崖，或許是擋了他的路，寒末揮起拳頭轟了上去。
砰砰兩拳，地動山搖亂石紛飛，山體開始垮塌，巨石轟隆隆滾下。
“寒末……”
蘇燦放聲吶喊，也不知道是聽到喊聲還是潛意識反應，寒末猛然揮手轟向頭頂的岩石。
砰。
一聲巨響，岩石四分五裂散成碎塊墜落懸崖。
有一塊不偏不倚砸向蘇燦腦袋，眼看美少女就要一命歸西，蘇啟航突然閃出，抓著她躍上懸崖向對面掠去。
儘管寒末不停揮手轟碎巨石，然而，垮塌的山體最終將他掩埋。
對面，蘇燦的吶喊越來越遠，終於消失在夜色裡，絕壁恢復了平靜。
深夜，一道黑影來到棧道懸崖，沿著山體找了一圈，掀翻不少泥石，一無所獲。
黑影離去後，山體又開始滑落。
突然，一道光芒沖天而起，接著是閃著金光的寒末，他躍上半空後，金光忽然熄滅，身體凌空墜落，伴隨著土石死狗般滾到懸崖邊，停下了。
天色漸亮，霧氣蒸騰。
寒末幽幽醒來，掀開身上的泥石，揉揉眼睛站起來。
發現自己站在懸崖邊，一隻腳還是懸空的，他驚叫一聲迅速閃退。
“什麼情況？”
回頭看到他曾想弄垮的懸崖真的垮了，寒末一臉懵逼。
“發生了什麼？誰幹的？”
呆了幾秒，他拍拍身上的泥土，發現自己完好無損。
揮了揮拳頭，渾身充滿力量。
“七重境……”
試著運轉能量，寒末震驚。
像孩子一樣發出兩聲吶喊，他轉了兩圈開始回憶之前發生的事。
不想則已，一想驚人。
“凌卉……”
回憶到自己被拽回懸崖，寒末抬起左手，一條漂亮的紫色手鍊晃入視線，他喊了一聲轉身就跑。
來到對面，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停下來一看，小白彈跳起來撲進他懷裡。
寒末既驚喜又心痛，抱著小白揉了揉，閃身向崖下飛掠而去。
崖腳，他找了三天三夜，能去的地方都找了，裙角也沒找到一塊。
夜晚，他帶著小白來到湖邊，抓了兩條魚烤了，沒什麼味道也沒什麼胃口，腦袋裡全是凌卉告別時的憂傷臉龐。
“小白，我們走。”
盯著手鍊呆呆地看了許久，寒末決定進城。
小白眼巴巴望著他，不走。
寒末愣了片刻，說道：“你要麼回妖族去，要麼和我進城，去我兄弟家沒人會發現你。”
小白嗖的一下跳到他肩上，小腦袋蹭了蹭他的臉。
兩天後晚上，寒末來到城外竹林邊，見物思人，他停頓片刻走了進去。
抬起右手，手指一路觸碰著竹杆，來到兩人共同戰鬥過的地方，腦海裡閃過一幅幅熱血畫面，表情跟著有了些許變化。
若不是凌卉，他或許會死在這裡，從斬殺魔族開始，凌卉總能恰到好處地配合他，一次次化險為夷，懸崖上也不例外，只不過……
“突然夜巡，難道真有魔族搞事？”
“應該是，城邊死了幾人，手法殘忍，據說有人看到魔族人。”
……
兩個聲音打斷了寒末的思緒，他釋放靈魂力探知到兩人，竹林外將近一里地，他竟能清晰聽到對方，這讓他很意外。
兩人沒有進竹林，寒末繼續聽。
“不會是戰爭的前兆吧，最近，戰士頻頻調動，搞得我們執法隊也跟著緊張。”
“我們緊張是寒末的功勞，那小子，幾十人找他大半個月，竟然自己跑了回來，聽說把閣主懟得夠嗆，結果，在幾十人的看守下成功越獄，妖孽呀！”
“你不會不知道吧，蘇家死了一堆強者，聽說有八重巔峰，想想就震撼。”
“總算死了，不過，蘇家這次可是元氣大傷，蘇啟堯的家主之位可能不保。”
“活該他兒子屍骨無存，我特麼做夢都想親眼見見寒末，結果讓他家給弄死了。”
“也是，豈止你，好多弟兄等著想見寒末呢。”
……
聲音逐漸遠去，寒末呼了口氣，嘴角微微揚起，邁步出了竹林。
自己死了，這樣就安全多了……
“等等，自己死了，那媽媽呢？”
嘀咕一句，寒末閃身進了城。
來到小七家門口，他抬手敲門，門突然開了。
看到一個人杵在門口，肩上還有一隻妖，小十七驚叫後退，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寒末還沒有開口，小七提著彎刀出現在眼前。
“老大……”
彎刀一丟，小七趕緊把他拉進屋關上門。
如今，在小七眼裡，寒末是名副其實的老大，城裡，沒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及他的妖孽事蹟。
當然，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他又死了，小七也不例外，但他已經不怕了，在他心裡寒末是不會死的。
“寒末哥哥，真的是你？”
小十七怯怯地湊過來，小臉紅紅的，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開心極了。
寒末把小白遞給她，抬手摸著她的小腦袋說道：“三年不見長高了，漂亮了。”
小十七羞澀地望了他一眼，抱著小白跑開。
“老大，我熱飯給你吃，小七做了紅燒肉。”
“真的……快快，塊熱。”
寒末饞得不行，直吞口水。
幾分鐘後，小七熱好飯菜端上桌子，寒末掐了一塊肉塞進嘴裡，表情沉醉。
“真香，咱媽的味道，不過，為什麼大的大小的小？”
“沒有菜刀，小七用彎刀切的。”
“買一把呀。”
“老大，你可能不知道，城裡已經很久沒有鐵器賣了，有也買不起，現在不少人家吃飯都成問題。”
寒末沉默了。
突然想起一把劍一萬塊，街上那時候就已經沒有鐵器。
見他不說話，小七問道：“老大，你見到阿媽沒有？”
“還沒，我把小白放你這裡就去。”
“小白……”
小七看了小兔子一眼，說道：“老大，你現在恐怕很難見到阿媽。”
“為何？”
“阿媽被轉移到了地下監獄……”
“什麼！為什麼？”
“我白天去看了阿媽，上面說你死了阿媽沒法脫罪，只能關著。”
“咱媽怎麼樣？她還好嗎？她說了什麼？”
“老大，你吃飯，我慢慢講，阿媽還好，她說你不會有事，讓我去找你，如果找到就讓你藏起來修煉，她說壞人不會讓你找出證據，等你變強後有罪的就是別人，阿媽說你不要去看她，壞人一定會不停追殺你，五星閣也不會放過你。”
寒末夾了一塊肉丟進嘴裡，嘟囔道：“我就知道咱媽會這麼說。”
“阿媽很擔心你在外面受罪，她說自己在哪都一樣。”
“關在監獄裡明明很受罪還想著別人。”
“沒事的老大，我會經常去告訴她你的情況，”
“監獄守衛嚴嗎？”
“非常嚴。”
寒末抬起碗一口氣把飯扒了，問道：“小七，你知道蘇家現在什麼情況嗎，蘇燦怎麼樣？”
“很多人都在議論蘇家，我聽說蘇家大小姐放火把側院燒了，有人說蘇家家主帶人去了臨鬼崖，至於大小姐，應該關在家裡。”
“蘇承怎麼死的聽說了嗎？”
“說是山體垮塌墜下懸崖。”
寒末沉默片刻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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