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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嶺詭事之祝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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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第六百三十三章 漸行漸遠

 所謂縞素翁,是一個人的代稱,在李奇峰留下的脈案裡,樓觀子的代稱是掘參翁,因為樓觀子以漫山遍野挖人參而得名,而那位大名鼎鼎的崔府君,他的代稱則是硃筆翁,所謂一根判官筆,勾決人間夭壽。

 縞素,指的是出殯時所穿的喪服,也指的是白色的布料,縞素翁顧名思義就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人,那不用猜,十大陰帥裡身穿白衣的只有一位,那就是七爺,白無常。

 小婉姐的本名叫做唐月盈,這本脈案,應該就是小婉進入陰司輪迴之前,將自己的見聞記錄在裡面,也是她留給我唯一能夠得知陰司事情的東西。

 我不懂祝由術,也不能穿梭陰陽,小婉得到了金身之後,進入陰司的事情,我是無法看到和知道的,這本小婉姐親自描畫的脈案,更像是經過七爺之手,轉送給我的一份家書。

 扉頁上寫了一段話,雖然也很簡短,但是卻道盡了小婉想對我說的心裡話。

 “弟弟,姐姐安好,明日子時便可入輪迴,你要好好生活,為自己而努力,善待朋友,關心親人,不要一個勁把精力全用到書海中,對生活要有熱情,好好的珍惜身邊的人,勿以姐姐為念。唐月盈絕筆。”

 看到這兒,我早已泣不成聲,但這是我心中歡喜的淚水,得知小婉姐姐一切安好,即將轉世為人,我由衷的替她高興。

 脈案的第一頁一如既往的畫著一副畫,畫面裡是一處黑色的蒼穹,一葉扁舟泛在一條寬廣的暗河上,烏篷船的船上有三個人,一個穿著大襟褂襖的女人端坐在船艙裡,身上繡滿了蝴蝶花紋,另一個頭戴高帽子,揹著手站在船尾,還有一個戴著斗笠的人站在船頭撐著船。

 看到這裡,我恍惚間覺得畫面中的內容彷彿活了起來一樣,全都會動,而那發生在小婉輪迴前的最終故事,映入我的眼簾。

 霧氣彌散在大黑山,陰風呼呼的吹著,鬼隱林樹梢上那如同女人頭髮一般的樹葉,迎風搖擺,時不時傳來一陣陣猿啼虎嘯,聽的人心中一陣發慌。

 七爺在前方引著路,小婉就低著頭緊隨其後。

 一晃數十年,再次來到這個地方,山依舊是那座山,林仍然是那片林,不過早已是物是人非。

 當年來這裡是何種心境?小婉的思緒中每每回憶起當時的一幕幕,仍舊會忐忑不安,然而如今故地重遊,情緒與心境卻大不一樣。

 小婉曾經無數次奢望過,自己有一天也能夠和其他人一樣,趟過黃泉渡口,邁過奈何橋,渡過今生,期待來世。

 小婉幻想過,在每一次的幻想中,小婉都格外的激動。

 令她沒有預料的的是,如今美夢成真,那幻想中的奢望,也已經化為了現實,可是小婉此刻的心裡卻少了一分令她期待已久的激動。

 小婉在心中一陣苦笑,不由得感嘆道,有時候最怕失去的東西,真正失去的時候,也並沒有覺得有多麼的難以割捨,而那些心裡殷殷期盼的奢望,在真正實現的那一天,也沒有當時期待的那種興奮。

 平常,平淡,平靜,便是此時的心境。

 七爺一路上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他就像是個引路人一樣,並不對這些昔日的故人帶有絲毫感情,對於這位令人捉摸不定的陰帥來說,李奇峰,小婉,張嫣紅,亦或者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樓觀子,不過是這位永生陰神數十年的生涯裡的一群過路人一樣。

 歲月總會流逝,時光總在更迭,白無常不願喜,更無意去悲,對他來說,永生的痛苦是這些凡夫俗子和尋常鬼怪所不能理解的。

 抓了無數的鬼魂,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像田裡的莊稼,割了一茬,來年又是一茬,在七爺的眼中,這些迴圈往復的鬼魂才是最幸運的,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滋味,他們可以一世又一世的去經歷,去體會,而七爺自己,只能站在輪迴臺上,冷眼旁觀。

 七爺也曾羨慕過,也曾感慨過,自己成為人人聞風喪膽的無常老爺,究竟是福還是禍呢?擁有了權力與名聲,在陽世擁有了廟宇和香火,也就註定要捨棄一些在他看來最寶貴的東西。

 黃泉渡口上依舊是熙熙攘攘,在此集結的鬼魂比肩接踵,黑壓壓的一片,七爺的身影出現在黃泉渡口那一刻,這些陷入爭吵和混亂的鬼魂們隨即便讓開了一條通道。

 維持秩序的尖頭小鬼手執鋼叉大聲的呼喝道:“都讓開!給七爺讓路!”

 小婉跟在後頭,望著白無常的背影,不由得感嘆道,七爺的名頭人人都怕,在旁人看來,這是無上的威望,所有人所有鬼都羨慕,可是小婉卻從七爺那詭異的怪笑中察覺出了一絲無奈。

 七爺微微轉過身,低聲詢問道:“那條小船安排好了嗎?”

 領班的尖頭小鬼連忙恭敬的拱手向前邁了一步說道:“回七爺的話,都安排好了,都在等七爺您把人帶回來。”

 說完,那尖頭小鬼朝著黃泉弱水中的一葉小船擺了擺手,招呼那艘船過來。

 見到了岸上的呼應,那撐船的人一點一點的撐著竹篙,將那一葉扁舟滑到了渡口。

 七爺伸手衝著身後的小婉示意道:“小婉姑娘,上船吧!”

 小婉點了點頭,剛準備抬腳邁入那艘小船上,那個頭戴斗笠,渾身披著斗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撐船人伸手卻來攙扶小婉,小婉覺得一陣害怕,連忙後退了幾步。

 “七爺,據我所知,黃泉渡口的擺渡神舵鬼,不是都沒有意識嗎?它怎麼會伸手攙扶我?”小婉有些緊張,在她的意識裡,撐船的舵鬼就跟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只能重複著撐船的動作,又怎麼會做出如此舉動呢?

 小婉害怕,也在情理之中,因為打破認知是一種很可怕的事情,就好比一個恐怖的木偶,無論這個木偶多麼的面目猙獰,人都可以盯著它看,這種恐懼還是可以透過訓練克服的,然而這個面目猙獰的木偶突然動了起來,衝著你眨眼睛,那麼人的固定認知就會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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