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臺下人很多，康亦寧只安靜站在一旁，他的氣質太獨特，遺世而獨立，像是巨浪中被沖刷的礁石，萬柳還是看到了他。
下了舞臺，萬柳來到他身邊，問道：“你怎麼來了？”
炸裂的音樂雖然停了，場子裡的人還在歡呼，康亦寧的耳朵沒回到正常狀態，皺眉大聲道：“你說什麼？”
嘿，小樣兒！
萬樓拉著他繞到後門，寒風凜冽，她胳膊立刻起了雞皮疙瘩，她卻不在意，盯著康亦寧一字一頓問道：“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康亦寧將手中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揉了揉耳根，說道：“你的朋友圈發了定位。”
萬柳一愣，掏出褲子口袋裡的手機一翻，果然不能喝酒，幾滴酒就幹翻了她。
她發了一堆所有人可見的朋友圈，很多認知不認識的人冒出來點贊留言。她拿著手機一條條刪除，康亦寧凝視著她說道：“你很喜歡這種音樂？”
萬柳抬頭看了他一眼，“哪種音樂？”
康亦寧笑，坦白地道：“沒說不好的意思，就是我沒有聽過現場，很吵，大家都很狂熱。今天的你也很優秀，在舞臺上的你光芒萬丈。那個......，主唱你們很熟嗎？”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隱瞞，又不是見不得光的事。萬柳收起手機，抬著下巴道：“很熟，他是我前男友。你還想問什麼？”
康亦寧愣住，從未有過的各種情緒全部冒出來，最主要是酸，酸得他自己都驚訝。
眼前的萬柳，猶如帶刺兒的玫瑰，雙眼閃亮，臉上還紅暈未退。那種狂傲中帶著混不吝的氣質，令他牙癢癢，又被深深吸引。
想起前世，她的各種脾氣與情緒，其實已經非常剋制隱忍。他想著自己的那些后妃，風水輪流轉這句話無端冒出來，他這輩子，估計是來還債的。
康亦寧深深呼吸，不斷安慰自己，還好是前男友。怕惹得她炸毛，沒敢再多問，說道：“沒什麼，演出完了嗎，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萬柳見他識相沒敢以男友自居，對她品頭論足，也只說道：“你自己回吧，我還要與他們去吃宵夜。”
她順勢脫著大衣，康亦寧按住了她的手，“寒冬臘月，你穿這麼少當心生病。你外套在哪裡，我陪你去去穿好，等下我陪你一起去，你酒量不好別喝醉了。”
萬柳疑惑地看過去，他怎麼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再說他的藉口也太蹩腳。
康亦寧垂下頭，自嘲地笑了笑，坦白地道：“我是嫉妒不放心。你不能這樣啊，不能下床後就翻臉不認人，以前...，反正我要與你一起去。”
萬柳本想反駁哪有上床，只是想到非常規地點的瘋狂，她聰明地不接這茬，警告他道：“先說好啊，你不許管我。是你自己要跟著去的，大家一起吃飯喝酒抽菸，你不能在旁邊甩臉子，這樣看不慣那也看不慣，在旁邊掃了大家的興。”
康亦寧實在是沒想到，他居然有被當成拖油瓶嫌棄的一天，而且還是帶不出去的那種。
兩世他都沒有這樣的經歷，實在是太超出他的認知。他覺著自己不是來還債，而是來渡劫。
萬柳去穿好衣服，樂隊的成員也已經收拾好。其他人看到她帶了個陌生的男人過來，笑著起鬨道：“小萬啊，新果兒？”
萬柳笑罵道：“一邊去，朋友而已。”
她簡單介紹了下，大家打了招呼。江洲一直在低頭認真解被夾住的拉鍊，沒有握手，抬起頭來跟康亦寧點點頭算是回應。
康亦寧當無事發生，收回落空的手。萬柳看著江洲，許久不見，他拉拉鍊的本事還是這麼強，每次總能精準帶到裡面的衣服。
江洲拉了半天都沒有拉動，煩躁得抓了抓頭，走到萬柳面前，說道：“幫幫忙。”
康亦寧微愣，深深看了江洲一眼。他與自己差不多高，人雖然消瘦蒼白，看上去跟病人一樣。
雖然康亦寧心裡又開始冒酸水，卻不得不承認，他長得還算過得去。
萬柳看著他跟小奶狗般可憐巴巴的眼神，手伸過去三下五除二就救出了可憐的拉鍊，嫌棄地道：“你不會就別穿有拉鍊的衣服啊！”
江洲鬆了口氣，臉上不由得帶上了一絲笑意，說道：“方便。”
萬柳無語，別人是方便，對他來說方便個屁！不過這麼冷的天氣，他只穿了T恤加厚衛衣，這是妥妥要生病的節奏。
她想了想，問道：“下一場的演出你們取消了嗎？”
江洲說道：“沒有取消，照常演出。”
萬柳笑呵呵：“那你感冒了，正好演以前的歌，自帶金屬啞嗓。”
江洲又笑，說道：“帶出來的厚衣服，在路上丟光了，還沒有來得及去買。”
萬柳朝天翻白眼，這一群大老爺們兒槽得很，誰也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說道：“這麼晚商場都關門了，凍著吧。”
老闆開了一輛商務車，樂隊其他人都上了他的車。江洲習慣性跟著萬柳走，老闆吆喝了一嗓子：“江，坐哥哥的車，你瞎去湊什麼熱鬧！”
江洲後知後覺看了萬柳一眼，再看了眼旁邊面色沉靜的康亦寧，問道：“你男朋友？”
萬柳深吸口氣，推了他一把，“快滾蛋吧你！”
江洲被推得往前幾步，萬柳已經跟康亦寧走了，他站在那裡，怔怔看著他們背影好一會，才走過去上了車。
已近凌晨，火鍋店裡面仍然人聲鼎沸。一進去，新鮮熱辣的香味撲來，康亦寧忙轉開頭，手擋在前面，打了個大大噴嚏。
萬柳看得嘎嘎直樂，該，誰讓你要跟來的！康亦寧看著她幸災樂禍的樣子，無奈地道：“等下適應就好了。”
萬柳挑眉，“不能吃辣就別逞強啊！”
康亦寧聽她還能關心自己，瞬間被治癒，笑著半擁著她往包廂裡面走：“我是來做你司機的，不吃飯。”
進去包廂一坐下來，大家先點了一堆酒。老闆開著啤酒，笑著逗萬柳：“萬啊，有護花使者跟著，要不要來一瓶？”
萬柳跟他們喝酒，不知道社死了多少次。這群人壞得很，每次都把她喝多出糗的樣子拍下來，在群裡亂飛。
鼓手在起鬨，拿了瓶啤酒放在她面前，說道：“慶功酒，也不要你多喝，只喝兩瓶就行了。”
兩瓶差不多就是萬柳的極限，她直接翻了個白眼，“拜託你做個人吧。”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也沒有人再勸她，轉頭去勸康亦寧：“來一個？”
康亦寧禮貌地笑笑：“我得當護花使者開車呢。”
“等下叫代駕，方便得很。”老闆手腳麻利得很，開了一瓶酒放在他面前。
萬柳知道康亦寧是養生派，正思考要不要幫他拒絕，他已經說道：“我酒量不好，不過今天與大家第一次認識，很開心，這瓶酒我怎麼著也得喝了。來，我先敬大家一杯。”
“爽快！來來來，先走一個！”
萬柳只得看著他們噼裡啪啦碰杯，只要一開始，這群人就停不下來。菜還沒有上，酒先喝了一輪。
服務員推開門進來上菜，有人路過門口，聽到裡面的熱鬧，轉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腳步停了下來，遲疑了半晌，還是叫道：“萬柳。”
萬柳正在皺眉看著康亦寧與江洲喝酒，他們已經連喝了三杯，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聽到有人叫她，這個大提琴般低沉的男聲，似乎有點兒熟悉。
她回過頭一看，在一片煙火氣中，溫峻斯斯文文站在那裡，依舊溫潤如玉的臉，正帶著笑意看著她。
萬柳頓時石化！
又來一個前男友！！
我草我草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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