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砸掉？
徐大人聽得目瞪口呆，這些玩意兒一件件都價值千金，就這麼砸掉嗎？
他恍惚了一會，一拍腦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凌姑娘，這些風水物件都砸掉了，可不就是毀屍滅跡嗎？”
證據都給毀了，府衙拿什麼來告凌二老爺的罪狀？
凌沐妍不在意地道：“徐大人留下一兩件風水物做物證，其餘的送過來就好。不然那些人家一直倒黴著，府衙有什麼辦法給他們解決嗎？”
不送過來了，解決不了，那就是府衙來背鍋了。
她就不信凌二老爺知道怎麼擺平此事，不由打趣道：“若是二叔有法子解決此事，徐大人也不必煩惱的。”
就是凌二老爺沒辦法解決，徐大人才會登門來的。
他如今是確信凌家的確沒得到凌沐妍的指點，聽她剛才不屑的語氣，只怕是看不上這些風水物件的。
外頭都說這位凌姑娘年紀不大，卻很得大相師的看重。
徐大人還以為不過人云亦云，畢竟凌沐妍的年紀實在太小了一些。
聽說凌大老爺早早就失蹤了，府裡就孤兒寡母的，也沒個正經的老師指點，難不成她真是天縱英才，自學成才的？
徐大人如今也不能不信，有些人是祖師爺賞飯吃的，打小就該做這個的。
他心下嘆氣，抱拳後就把此事應下，風風火火帶著官差走了。
青霜叫人跟在徐大人身後，看似是送他們出門，其實是讓人盯著他們走了。
聽了回稟，知道徐大人確實帶著人離開別院，青霜不悅地道：“姑娘何必把此事攬下來，凌府是自作自受，讓他們自己擺平便是了。”
“若是他們有能耐擺平，徐大人也不會登門來了。”凌沐妍瞥了眼身邊的言恆，見他面上若有所思，不由好笑道：“其實也不必讓他們把風水物送過來的，找個空地，讓人把東西通通砸了便是，很不必要我們府裡的人來代勞。”
“你既然知道，為何又要讓這些官差四處蒐羅那些賣出去的風水物件，然後通通送到這裡來？”言恆俯身看著她，似乎有些不解，不問出答案就不肯走的樣子。
凌沐妍聽了，不由笑了笑，對上青霜也疑惑的眼神道：“那些貴人遭了罪，如今心惶惶的，二叔不清楚怎麼解決此事，拖得久了，那些風水物在家中放的時間長，對家中主人也有礙的。你就當我心善，不想看見原本一件小事，拖著就成大事了。”
這些貴人也算是遭了無妄之災，原本跟她沒關係，等自己擺平了，也算是施恩了。
言恆自然明白凌沐妍的言下之意，挑眉道：“你倒是聰明多了，也罷，這些貴人為了巴結大相師，藉機買下凌府的風水物想要跟你攀上關係，如今也算是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送到府裡來也不妥當，誰知道那些烏七八糟的黴氣會不會留下來，還是找個無主的地方，最好能四面八方空著的，讓人也能親眼看見。”
說完，他轉身就不見了。
凌沐妍得了言恆的提點，也覺得自己剛才想的有不足之處。
確實風水物件送進來，誰知道通通砸掉後，會不會有黴運留下來？
妥當之見，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最為適合。
凌沐妍想到這裡，吩咐青霜道：“看看京中哪裡最空曠，叫徐大人把風水物都送到那裡去。最好讓貴人派上一兩個心腹親眼看著，免得以為我把風水物換掉藏起來了。”
青霜聽了，自然明白她的顧慮，連忙應下，親自去府衙傳話。
徐大人在別院應下的時候是乾脆，回去轉述了凌沐妍的話，被知府呵斥了一番，腦子倒是轉過彎來了。
確實這些風水物十分不詳，送到凌沐妍的別院裡，若是對這位姑娘有影響，大相師怪罪下來，誰能擔當得起？
徐大人剛才沒想到這一點，知府一聽就知道壞了。
也不清楚府衙是不是把凌沐妍徹底得罪了，他對姓徐的榆木疙瘩是又急又氣。
幸好青霜親自來傳話，說是把風水物送到一個無人的空地上。
知府一口就答應下來，徐大人也鬆了一口氣：“空地的話，城外如何？”
“也好，還是由徐大人來辦吧，務必把此事辦得妥當。”知府交代下去，就當甩手掌櫃了。
徐大人見怪不怪，只叫來幾個心腹官差，派他們一家家去報信，然後把風水物送出來。
若是不肯送的，那也不必勉強，官差聽得面面相覷，還是分頭行事了。
凌沐妍原本不必親自來，青霜也擔心她還沒好，春花一個勁地勸著道：“這點小事讓奴婢等去盯著就是了，姑娘只管在府上歇著。”
“再歇下去，我就得渾身散架了。不過坐馬車去城外瞧瞧，也不費什麼功夫，哪裡能累著？”
見她堅決，青霜也不好繼續攔著，讓人收拾好馬車，鋪上了兩床被褥不夠，香茗和茶點也帶上。
不像是去辦事，倒像是去賞花的。
凌沐妍看得無可奈何，便也隨這兩個丫鬟去了。
青霜放心不下，依舊留下冬曼看家，帶上了春花，叫了十個護院跟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城。
這才剛出府，就有兩輛馬車在門外候著。
護院去問了，回來稟報道：“姑娘，城主和雲公子打算跟著一起去城外。”
“讓他們跟著吧，只怕是去看戲的。”凌沐妍不在乎，不過是一場大戲，多幾個人跟著也沒什麼，就當是找個樂子了。
凌沐妍發了話，後頭兩輛馬車就緊緊跟著了。
雲公子出來的排場自然不小，一輛馬車外還有一隊騎馬的護衛。城主倒也收斂，只帶了兩個小廝。
畢竟是京中，天子腳下，小小城主是不敢放肆的。
只是凌沐妍也知道，其實城主很不必跟來的。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城主的官位不高，被連累後惹來一身麻煩，實在是得不償失的。
最好是呆在府裡，哪裡都別去，尤其別跟著來才是。
誰知道城主是反其道而行，到底是擔心她，不然哪會摻和到凌家的事來？
凌沐妍輕輕嘆氣，她何德何能，讓城主如此記掛？
“姑娘，城外到了。”青霜稍微撩起一點簾子，就見外頭人山人海的，不由嚇了一大跳。
十個護院把馬車護得牢牢的，生怕被黑壓壓的人群給衝撞了。
徐大人帶的官差不夠，早就讓人去府衙把餘下的都叫過來，好歹把這些人給攔在外頭。
隔著馬車，他對著凌沐妍抱拳行禮道：“在下也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叫如此多的人來圍觀，是在下的錯。”
青霜給凌沐妍戴上面紗，見外頭人頭洶湧的，不由擔心道：“姑娘還是別下車了，免得底下的人一亂，衝撞了姑娘該如何是好？”
雲公子也是沒下車來，隔著老遠看著這些人不由皺眉：“去查查，誰傳出的訊息。”
他就不信了，不過是凌二老爺賣出的風水物要送過來罷了，除了買的那幾家，還有誰會知道？
分明是有人針對凌沐妍了，把這麼多人都叫過來，若是其中誰喧譁一聲，夾在人群裡說凌沐妍的不是，眾口鑠金，可不就壞了她的名聲？
徐大人恨不得叫官差把人通通趕走，卻不知道其中究竟誰是貴人家的心腹小廝。趕錯了人，那就麻煩了。留下錯的人，那就更麻煩，頓時苦惱了。
“不必在意，風水物在哪裡，都拿上來吧。”馬車裡的凌沐妍揚聲說了一句，接著又道：“這些風水物害人，砸了才能把沾了的晦氣給清除掉。”
果然人群裡有人高喝道：“若是風水物砸光了，晦氣沒清除掉，證物沒了，如何能治得了凌家二老爺的罪？”
“就是，莫不是凌姑娘想要包庇凌家二老爺，畢竟都是凌家人。”
“對啊，當侄女的如何能不幫親叔叔，那風水物可不能砸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通通又藏頭藏尾，徐大人派官差仔細盯著，那些人狡猾得很，說完就鑽進人群堆裡，根本就找不出來。
起鬨持續了一會，馬車裡毫無動靜，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那些人說得有幾分道理。
尤其帶著風水物來的小廝，都是主人家的心腹，一時有些拿不了不住。
砸了，物證就沒了。不砸，誰知道主人家會不會繼續倒黴？
他們正進退兩難的時候，馬車裡的凌沐妍忽然開口道：“都說完了吧？你們猶豫著不砸這些風水物也行，回頭主人家更倒黴了，就找剛才說話的幾個人出來解決便是了。解決的辦法也簡單，就是把風水物送到這些人的家裡，自然主人家的晦氣沒了。”
“徐大人，告辭了。”她說完，直接讓馬伕掉頭就走。
這走得毫不猶豫的，徐大人都被驚住了，更別提是那些帶著風水物來的小廝，哪裡敢讓凌沐妍就這樣離開？
他們也不是蠢笨的，一聽凌沐妍的意思就明白，人群裡藏著的那些個起鬨的，都是針對凌沐妍的。
哄著他們猶豫，沒把風水物砸掉，主人家繼續倒黴，那就是小廝們的過錯了，跟凌沐妍又有什麼關係？
畢竟她已經勸過了，也算是仁義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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