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沒多問，直接就去辦事了。點了幾個機靈的小廝，又借了凌沐妍的黑珠子讓他們過目後，吩咐眾人去所有首飾店都問一問，買下來後一併記賬，到時候一起付賬。
小廝們跑遍了整個京中，把每家首飾店都去了，連海商都沒放過，把雲公子都驚動了。
他過來別院的時候，見凌沐妍一臉冷若冰霜，頓時有些愣了：“凌姑娘，這是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讓人買些黑珠子來把玩，倒是把雲公子給驚動了。”凌沐妍抬起頭來，見是雲公子，便起身略略點頭：“底下人不懂事，叫公子擔心了。”
“不，不是。”雲公子看著凌沐妍的臉色，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丫頭滿臉寒霜的模樣。
凌沐妍就算不笑，一張俏臉上也是溫和的神色。
如今冷著臉，倒是另有一番不一樣的滋味，雲公子心思百轉，始終不明白凌沐妍為何突然性情大變。
不過見她不願意多說，雲公子也就沒刨根問底：“姑娘若是喜歡，在下府上還有幾顆黑珠子，送來給姑娘把玩就好。”
“那就有勞雲公子了，”凌沐妍也沒拒絕，點頭就道謝。
雲公子沒呆一會就走了，很快也有聽到風聲的人家送了府上的黑珠子過來。
有些太小的，青霜就沒收下，差不多的聽凌沐妍的意思全都收下了。
這麼一天下來，加上小廝跑腿買的，專門送上來的，黑珠子頓時堆滿了整整一個大箱子。
凌沐妍直接蹲在箱子前，拾起幾顆黑珠子在手裡仔細打量：“你瞧著這些是不是都一樣的？”
青霜看了看，倒是有些擔心她：“奴婢瞧著都差不多，約莫這顆大一點，那顆似乎小一點，只是姑娘為何突然想要這麼多的黑珠子來？”
若是鑲嵌的首飾，其實白珠子更好看一些。
眼看凌沐妍並不是要打首飾，卻收下這麼多的黑珠子，叫青霜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自家姑娘要做的事，青霜早就盲目相信著必然有用處的。
“你以後就明白了，”凌沐妍沒多說，青霜只勸她早些歇下。
凌沐妍擺擺手打發她出去之前，又道：“別院裡誰還能打聽到哪個人家有差不多大小的黑珠子，真收一顆回來，就給他們打賞。”
她又讓青霜拿去兩顆黑珠子，給院子裡的下人都看了一遍，丈量了大小，免得收回來的珠子太小了不得用。
青霜簡直覺得凌沐妍對黑珠子是瘋魔了，私底下跟春花擔憂地道：“姑娘究竟怎麼了，如何會對黑珠子如此痴迷？”
春花也是一臉茫然，她在凌沐妍身邊的時間亦不算短了，還從來沒見過自家姑娘對什麼著迷過。
兩人面面相覷，想破頭都想不出來，只得分頭打發人四處找黑珠子。
凌沐妍到處採買黑珠子的事不到幾天就傳遍了京中，有參加比試的相師不以為然，覺得她是玩物喪志。
有些人卻是竊喜，凌沐妍越是玩物喪志越好，他們或許就有機會贏了她。
有些人卻是疑惑黑珠子是不是能提高相術，不然凌沐妍怎的在比試前如此痴迷？
還有些人疑心凌沐妍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莫名其妙對黑珠子如此喜歡？
雲公子對此憂心忡忡，還是派身邊人把京中能買下的黑珠子都弄了回來，全部送到別院裡。
凌沐妍為此沒有露面，青霜歉意地來跟他道謝：“多得雲公子，不然奴婢也不知道該再從哪裡採買這些來。”
確實有些人打算坐地起價，畢竟凌沐妍痴迷黑珠子，這玩意兒的價錢就能翻上一番，畢竟物以稀為貴了。
但是雲公子想買，這些人再怎麼膽大，卻是不敢漲價的，只能眼巴巴按照原來的價錢送上。
“舉手之勞而已，凌姑娘呢？”雲公子擺擺手，不由擔心地問道。
“姑娘一個人把自己反鎖在屋內，對著滿箱子的黑珠子發呆。”雲公子待凌沐妍極好，青霜是看出來了，知道他不會加害自家姑娘，她也敢把心裡的擔憂給說了出來：“姑娘茶飯不思的，瞧著夜裡也沒睡好。奴婢瞧著屋裡的燭燈一夜都沒熄，姑娘又不讓奴婢等進屋伺候，也不知道夜裡究竟睡了幾個時辰。”
眼看凌沐妍都瘦了一圈，青霜急得頭髮一把一把地掉，卻是無可奈何。
雲公子皺眉，想到府外關於黑珠子的流言越傳越是玄乎，覺得這事十分蹊蹺：“你家姑娘以前也有一顆黑珠子，還是最近才忽然喜歡的？”
青霜搖頭道：“奴婢沒見過姑娘身邊有什麼黑珠子，也是突然想起要去外頭採買，奴婢才知曉的。”
“那就瞧瞧身邊誰是知道的，”雲公子想到凌沐妍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很可能出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聞言，青霜倒是鎮靜下來，親自送走雲公子後，開始細細打量凌沐妍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們。
在內院伺候只有幾個人，外頭灑掃的婆子，跑腿的小丫鬟倒是不少。
她拿著黑珠子一個個問過去，要麼盯著黑珠子兩眼放光，顯然覺得是個賺錢的好路子。要麼一臉茫然，似乎不明白為何突然要尋這東西。
青霜到底還是把黑珠子拿到春花和冬曼跟前，春花拿在手裡仔細打量，冬曼的神色卻微微有些不自然。
冬曼有些不對勁，青霜頓時喝道：“你做了什麼，還不快從實招來？”
大喝一聲之下，冬曼白著臉立刻跪下道：“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拿走了那顆黑珠子。”
“原來是你，”凌沐妍不知道何時從屋裡走了出來，緊緊盯著冬曼問道：“你把黑珠子拿去哪裡，又給什麼人了？”
冬曼見事情敗露，耷拉著腦袋，倒是老老實實地坦白了：“奴婢有天無意中從門縫裡看見後院，姑娘正對著一顆黑珠子喃喃自語，很是嚇人。奴婢越想越是不對勁，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灰袍男子，自稱是相師，看見奴婢沾染了惡鬼。”
“奴婢嚇得不行，又聽這相師說奴婢是從身邊人沾染過來的。回來後越想越不對勁，奴婢後來再遇上那相師，就把姑娘的事告訴了他。”
餘下的話不用說，冬曼為了救凌沐妍，自然是悄悄把黑珠子替換，偷了出去給那相師“消災驅鬼”了。
凌沐妍緊緊盯著她，眼睛漸漸紅了：“那人在哪裡？”
冬曼何曾見過自家姑娘如此憤怒的模樣，結結巴巴道：“奴婢還記得是在集市上遇到那相師的，附近有他落腳的小院”
“趕緊在前頭帶路，馬上出府。”凌沐妍示意她起來在前頭帶路，直接就往外走去。
青霜趕緊叫來馬車，有些擔心凌沐妍也跟著上去。
春花倒是留下守著別院，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冬曼說的地方。
凌沐妍直接下去，好歹被青霜勸住了：“先讓護院進去瞧瞧，誰知道是不是什麼歹人？”
護院一腳踹開小院的大門進去，很快就出來了：“回姑娘，院子裡沒有人。”
沒人？
凌沐妍身子骨搖晃了一下，被青霜穩穩扶著，踉蹌著進去院子裡，果然沒有人在。
院子裡冷冷清清的，床榻上連被褥都沒有，整整齊齊的，屋子裡根本就沒有人住過的痕跡，冷清得沒有半點人氣在。
隔壁聽見響聲特地過來，看著一行人有些吃驚：“這是我家的院子，你們是什麼人？”
青霜見凌沐妍低著頭沒吭聲，連忙替她問道：“我們是來尋人的，之前那人是在這小院落腳，大嬸子可知道他如今在哪裡？”
那嬸子答道：“之前確實有個男人來租了院子，給了一個月的銀錢，卻只住了幾天，這兩天都沒見著人了。”
青霜暗道不好，那人只怕是為了哄騙冬曼這才會在此處落腳的。得手後就帶著黑珠子妖之夭夭了，已經過去兩天，這人也不知道已經跑到哪裡去。
人海茫茫，該是哪裡找凌沐妍丟失的黑珠子？
一行人沉默地回到馬車上，凌沐妍忽然抬頭問道：“你究竟用什麼法子，竟然讓那黑珠子乖乖被偷走？”
聽了這話，冬曼哆嗦了一下，跪在角落裡低著頭答道：“回姑娘，那人給了奴婢一張符紙，說是包住黑珠子，裡頭的惡鬼就出不來還動彈不得”
她知道自己闖禍了，原本還害怕，如今見凌沐妍紅著眼滿臉冰冷，倒是有些不後悔了。
若非把黑珠子弄走，也不知道凌沐妍該痴迷到什麼境地去。
而且凌沐妍這樣問，分明是知道黑珠子有不妥之處，這是還維護著那惡鬼呢！
青霜也聽出不對勁來了，小聲問道：“姑娘，這黑珠子究竟”
凌沐妍想到言恆就這樣被她貼身伺候的丫鬟偷走了，被符紙包著動彈不得，該是如何害怕。
怪只怪她沒留意到，甚至過了兩天才發現黑珠子被人掉包了，何其粗心大意？
“那是凌家一族的傳家寶，素有靈通，自然不一樣。”
此話一出，不說青霜，就是冬曼滿臉刷白，幾乎要立刻昏厥過去。
一族流傳下來的通靈傳家寶，居然就這樣被人這樣輕易哄騙了去，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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