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沒想到凌沐妍這麼快就把玉佩找出來了，讚歎道：“凌姑娘果真厲害，大相師之位想來是非姑娘莫屬了。”
“皇上謬讚了，”凌沐妍低著頭，輕聲答道。
“哪裡是謬讚，姑娘當之無愧。”皇帝拿著玉佩，又問道：“姑娘可知道這玉佩對朕來說有多重要？若是落在外人的手裡，恐怕後患無窮。”
凌沐妍實實在在地搖頭道：“民女不知道玉佩是用來做什麼的，只是皇上急於找出來，民女就稍微幫了個小忙。”
“這可不是一點小忙那麼簡單，”皇帝微微一笑，心下讚歎凌沐妍是個聰慧的。
凌沐妍或許知道些什麼，卻是閉口不談。不該知道的不多問，沒有多餘的好奇心，這正是他想要的。
“姑娘贏了這場比試，可有什麼想讓朕賞賜於你的？”皇帝不是個吝嗇的，既然凌沐妍會成為大相師的繼承人，以後也會是他的左膀右臂，對自己人他素來大方：“姑娘還暫住在大相師的別院，如今卻是不合適了。若是姑娘不介意，朕就把以前住下的王府賞賜於你。”
聞言，凌沐妍大吃一驚道：“皇上，這於禮不合。”
“有什麼不合的，王府空著也是空著，平日也有宮人打掃和整理。可惜沒有主人在，空蕩蕩的，少了幾分人氣。長此以往，那地方不就浪費了？姑娘住進去，就當時替朕以前的王府補點人氣，不至於讓它荒廢了？”
皇帝笑笑，他想要賞賜什麼，也沒誰敢多說一句不對。
王府確實一直空著，賞賜給任何一個皇子都不好，倒不如給了凌沐妍。
話說到這個份上，凌沐妍也不好拒絕，便行禮謝恩了。
她心裡琢磨著，皇帝是不是知道自己昨天出宮後沒再回別院去，反而住在客棧之中，於是賞賜府邸下來？
話句話說，皇帝派人在自己身邊盯著，只怕眼線不少。
不過凌沐妍無所畏懼，她有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人盯著也沒什麼。
皇帝有顧忌，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府邸是朕另外賞賜的，姑娘還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只管說出來。”
凌沐妍猶豫片刻，答道：“回皇上，有一事民女想說。”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走到院子中間的亭子裡，揮手讓伺候的宮人遠遠走開：“如今沒有外人在，姑娘不妨直說。”
凌沐妍看著四周的宮人不但離得遠，還是背對著他們的，就知道皇帝防著這些人能讀懂唇語，透露了訊息，於是安心說道：“民女懷疑凌家的傳家寶還在大相師的手中，並沒有碎掉。”
聽罷，皇上不由一驚道：“姑娘何以見得，畢竟大相師拿出了錦盒，裡面是那珠子的碎片吧？”
昨天看凌沐妍傷心的模樣也不像作偽，一雙眼睛哭得紅腫，估計是哭了一整晚的。
這麼悲傷難過，她居然是裝出來的嗎？
是為了讓大相師降低警惕的話，凌沐妍倒是有些厲害。
皇帝眯了眯眼，似是重新打量她的時候，又聽凌沐妍說道：“昨天民女也以為傳家寶碎掉了，哭了整整一夜。只是今天進宮拜見皇上，再次看見大相師的時候，發現他的面相在改變。”
“區區一天，面相就改變？”聽說她並非做戲迷惑大相師，而是今天發現了端倪，皇帝對凌沐妍的戒心這才放下了一些。
“是，人的面相其實不是固定的。尤其每天的相幾乎都有變化，民女斗膽說一句，大相師今天的相十分不好。”凌沐妍認真解釋，說得是淺顯得很。
皇帝聽得十分有趣，好奇道：“面相會變，大相師今天不好，姑娘又如何看出那顆傳家寶並沒有碎掉？”
“人相會改變，但是十分輕微，除非正經歷死劫，才會驟然不同。大相師身處宮中，該是安穩之地，只是他的面相在一天之內就驟然變成壞相，想必是因為傳家寶的影響。”凌沐妍不願意透露出言恆來，只含糊道：“民女的傳家寶若是落入別人手中，對方想要用，就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來。”
“所以說，大相師付出的代價，就是氣運走下坡路了？”皇帝聽了，若有所思地問道。
凌沐妍點頭：“正如皇上所言，那顆黑珠子的影響十分驚人。應該還在大相師的身邊，面相才有那麼大的變化。”
“姑娘是想朕幫忙，把凌府的傳家寶要回來？”皇帝聽出了她的弦外之意，挑眉道：“姑娘該明白，大相師畢竟是大相師，就算朕也不是隨便能派人進出屬於大相師的寢殿。”
大相師雖然如今漸漸失去了相師的眼力，可以說慢慢變回一個普通人，但是他曾經的影響力還在，皇帝不願意跟他底下的門人硬碰硬。
畢竟大相師底下的都是相師，還不止一個兩個的，團結起來就是一股極大的力量。
皇帝還要用他們，只為了凌沐妍跟他們撕破臉，那實在是得不償失。
早就預料到皇帝不會輕易答應，凌沐妍並沒有強求，只道：“皇上誤會了，民女只是擔心大相師的安危。再就是十分不明白，大相師偷偷藏下凌府的傳家寶，究竟所為何用。民女只盼著皇上能夠派人私下調查，滿足民女這份好奇心。”
不說凌沐妍，就是皇帝聽到大相師私下藏了那顆黑珠子，心裡也嘀咕大相師見過的寶物無數，怎的會垂涎一個凌家的傳家寶？
只是凌沐妍如此鄭重地拜託，又提起壞相之事，皇帝更加好奇了：“也好，朕就派人調查一二，若是得知結果會讓人告知凌姑娘的。”
“多謝皇上，”凌沐妍矮身行禮，皇帝願意出手調查，想必很快能知道黑珠子究竟藏在哪裡。
她隱約覺得大相師並非因緣巧合得到黑珠子，而是私底下派人偷過去的。
要做什麼用途，凌沐妍是不得而知，卻猜得出肯定不會是什麼能見得光的事。
不然大相師怎會瞞著皇帝，私下藏起黑珠子，又用一顆碎掉的黑珠子碎片糊弄她，好遮掩此事？
帝王的疑心比任何人都要來得重，凌沐妍點明瞭此事，大相師必定有所隱瞞，他如何能夠不派人私下調查？
要是大相師真的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來，不必凌沐妍出手報仇，他就得付出代價來。
凌沐妍的要求並不過分，皇帝直接就答應下來了，還覺得她十分識趣。
要是她貪得無厭，想要不少過分的要求，皇帝雖說不會拒絕，心裡卻要十分不痛快，對凌沐妍繼承大相師的事心底也有些牴觸。
好在這個丫頭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識時務的。
並沒有提出什麼得寸進尺的要求來，只掛念凌府的傳家寶，倒是人之常情，甚至可以說有些木訥，對此物耿耿於懷，有些對家族的愚忠了。
不過這樣的性情皇帝卻是喜歡的，沒有弱點的大相師就跟木偶一樣，根本就沒有心。看著不痛快，用起來也不順心。
人都是有七情六慾的，清心寡慾到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想要，那就有些沒意思了。
凌沐妍跟在皇帝身後回到殿內，看著皇帝的神色以及嘴邊淡淡的笑容，雲公子就明白她率先找到了那塊玉佩。
古公子剛問了一圈沒問出什麼要緊的事來，凌沐妍竟然就把玉佩找到了，心裡也不得不佩服，又暗暗嘆息，自己或許早就無緣大相師之位，卻遲遲不願意承認凌家姑娘的才能。
皇帝回到上首坐下後，率先對一旁的大相師說道：“凌姑娘找到了朕的玉佩，這比試算是贏了，大相師認為呢？”
大相師睜開渾濁的雙眼盯著凌沐妍，慢吞吞地說道：“既然如此，凌姑娘自然是得勝者了。”
“朕已經把王府賞給了凌姑娘，讓她搬過去住，免得那裡一直空置著，倒也缺了幾分人氣。”皇帝此話一出，不說雲公子和古公子，就是大相師也大吃一驚。
“皇上，此事有所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不過是區區一座府邸罷了，賞賜給凌姑娘正合適。”皇帝手一揮，顯然早就做了決定，不容更改。
如此，大相師不好再說什麼，三人便退了出去。
有太監在前頭領路，又打算親自送凌沐妍到王府：“姑娘若是缺了什麼不得用的，只管跟雜家開口便是，皇上已經發了話，缺的漏的，都是從私庫裡出的。”
凌沐妍一怔道：“這如何好意思，竟讓皇上破費。”
太監的笑容越發和藹道：“皇上看重凌姑娘，姑娘不必多想。”
言下之意，皇帝對凌沐妍很滿意，這點身外之物倒是一點都不吝嗇的。
雲公子在一旁拱手道：“不曾去過王府，若是有機會，改天一定登門做客。”
凌沐妍笑著回應：“不必改天，今兒便一起過去？”
雲公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古公子糾結了一會，也順勢跟在兩人身後一併上了馬車。
說真的，能住進王府裡，真是天大的榮耀。
即便他們沒這個機會，能進去看兩眼，也是難得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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