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王氏雖然還是弄不懂原因,但安然的笑也足夠讓她惱羞成怒。
“你笑什麼笑!你給老孃閉嘴!還不快滾出我家,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李王氏就抄起了角落的掃把,準備隨時掃人。
安然逐漸收了笑意,但卻連看都沒看李王氏一眼,絲毫沒有將她的威脅放在眼中,只是問一旁的婉兒:“怎麼樣,婉兒考慮清楚了嗎?到底是乖乖的還東西還是等著縣——”
“你放心!”婉兒惡狠狠的打斷她的話,“我會還給你的!所有!”
“哦,那就好,”安然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先將剩下的東西還給我,至於你欠金盛的那些銀子,我看在咱們倆以前的情誼上,就準你三天之內還吧。”
說著,安然臉上還一副自己可真是體貼人的表情,膈應得婉兒胸口堵得慌,但卻也無可奈何。
因為她這段時間,不對,是在出嫁前都不能鬧出這種欠人錢財不還的醜聞,更何況安然背後還有安家和縣太爺撐腰,要是自己真的被抓起來了,上流圈子的訊息傳得又快,肯定會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她就再也沒有臉在那圈子混了!
所以即使安然要她在三日內還齊近三十兩銀子,婉兒也只能咬牙答應。
“好!”
但眼神卻狠戾的盯著安然,像是要將她吞之入腹一般。
不過安然也不在意,聽到婉兒答應的那一瞬間滿心眼裡就只有錢了。
婉兒說話算話,答應了之後便進屋去將自己藏在屋裡的幾樣首飾拿出來交還給了安然。
安然伸手接過後便再也不逗留,只在踏出院門的時候提醒了一句三日之約,但婉兒卻忽然叫住她。
“那些收據,你是不是也該給我?”
安然腳步一頓,下意識捂住了懷中的東西,反應很快:“等你三日後將錢全部還清的時候,我自會將我懷中這些收據給你,你放心好了。”
說完,她便再也不等婉兒的回答,牽著大寶二寶飛快離去。
“你——!”
婉兒氣的直跺腳,可安然說的也有道理,她想要反駁也沒理由。
所以,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安然三人離去,那輕快的腳步落在她眼中更是刺目。
但實際上也只有安然本人知道她走這麼快的原因是什麼。
那就是害怕露餡。
直到回到自己家裡,將院門關好之後,安然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摸了一把額頭,上面早已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還好有頭髮擋住了沒有讓婉兒他們看到。
畢竟安然心虛啊,心虛又有點害怕。
因為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十句裡面有九句都是騙婉兒的。
回到屋子裡將懷中的東西一股腦掏出來,除了剛才從婉兒那裡拿回來的幾樣首飾外,攤在桌上的就是那讓婉兒無比忌憚的收據。
最上面的一張赫然就是右下角寫有婉兒大名的那一張,但那一張拿開之後——
下面的每一張,依舊是金盛點當鋪的典當收據,上面寫有金盛點當鋪幾個大字,中間也確實是各種珠寶首飾的名稱,可是右下角的簽名卻都變了。
全部變成了“程煜然”。
至於最上面那一張,安然用指甲在右下角簽名處颳了幾下之後,便輕鬆的從上面撕下來一小片白紙,那一小片白紙上面只有李婉兒三個大字。
而那白紙被取下來之後,隱藏在下面的程煜然三個大字也同其餘幾張一樣,醒目的落在角落。
大寶二寶這幾天跟著安然學習,早已認識了幾個字,雖然程煜然和李婉兒幾個字不會寫,但卻能明顯看出這幾個字不同,而他們還親眼見到娘將上面的一張小紙條撕了下來,底下的程煜然三個字露了出來,覺得實在是太神奇了。
“娘,這個是怎麼弄上去的啊?”二寶將“李婉兒”那張小紙條按照剛才的印象貼在“程煜然”三個字上面,正好將下面的字遮擋的嚴嚴實實的,格外貼合!
安然含糊說了一句:“這個啊,用的是膠水,膠水是一種透明的東西,只要將東西粘在上面是看不出痕跡的。”
末了她害怕大寶二寶學壞,趕緊補充一句:“娘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你們以後可不能學娘騙人啊!”
二寶哦了一聲,明顯沒將安然的話聽進去,還在那研究怎麼能將小紙條重新貼上去,壓根沒有理解到安然說的那句騙人是什麼意思。
倒是大寶再次看了安然一眼,他雖然平時話比較少,比不上二寶活潑,但其實心更細,腦袋卻也轉的更快。
看見安然臉上那略帶心虛的表情,再想到剛才他們在婉兒那裡發生的一幕,他很快便想到了什麼。
原來娘就是簡簡單單的用了那所謂的膠水,將婉兒的名字粘上去造成這收據就是婉兒典當首飾的假象,就這樣便將她嚇得將所有東西都還了回來!
大寶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只覺得娘實在是太聰明瞭。
他默默的想著,以後自己也要像娘一樣,簡單的動動腦子和手便能兵不血刃。
安然不知道自己又再無意中禍害了一名小少年,此刻還在擔心婉兒會不會去金盛詢問,要是她真的去詢問的話,自己這邊可就糟了。
她手裡的這些典當收據是上午程煜然那小廝拿過來給她的,程煜然將她拿去的所有首飾全部典當了,東西是她的,自然收據也給她送了回來。
而她隱約記得這鎮上就只有金盛一家典當行,婉兒要將那些從她那裡拿去的首飾脫手換錢的話,唯一能去的也就只有金盛,所以她便想了這麼一出。
至於後面她說的什麼金盛典當行是他們安家的產業,還有她作為三小姐上門討要幾張收據這些,跟甚者還有安定坤和縣太爺關係好這些,全都是她面不改色在撒謊。
她連那金盛點當鋪的掌櫃和縣太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壓根連店門都沒踏進過,怪也只怪安家實在財大氣粗,她才能這麼有底氣的騙人。
不過這一齣戲她覺得最完美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演技,但凡在婉兒面前露了一點怯意和心虛,這場戲多半就會繃,好在她以前電視劇看得多,別的沒學到,就學會了一招仗勢欺人。
冷笑,輕笑,微笑,各種笑,總之只要笑就對了!
誰還不是個影后咋地?
不過自己說給婉兒三天時間讓她還錢,會不會時間太緊了。
剛剛她清點了一下拿到手的首飾,發現被婉兒典當的首飾數量實在不少,換成錢的話大概也有好幾十兩了,先前她是因為壓根不知道婉兒典當了多少東西所以才說了一個三日還,現在知道了之後卻有點擔心。
畢竟幾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就看婉兒她家院子也能看出這錢對於他們來說更是一個天文數字,她該不會因為還不出錢而破罐子破摔,做出什麼事情吧?
就在安然忐忑不已的時候,婉兒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鎮上。
她先是去租了一輛臨時的轎子,然後僱人把她抬到了榮安街一戶人家的後門處。
守在後門的護院似乎早已認識她,見她來了之後還親切的招呼了她一聲李小姐,但看到她身後的轎伕和轎子時,同以前一樣笑著羨慕的說了一句。
“李小姐府上這次又買新轎子和轎伕了啊?”
真是財大氣粗,轎子轎伕換的這麼勤,就連他們府上的轎子和轎伕都是幾年不換的。
護院心中嘖嘖嘆道,面對婉兒的態度更加的殷切了。
婉兒嘴角的笑容絲毫沒有缺陷,施施然朝那護院點頭,輕聲道:“是啊,家裡其餘幾頂轎子都去送我家人了。”
說完,她轉頭朝身後的轎伕們說道:“你們先回去吧。”
那幾個轎伕早就由她打好招呼,同樣跟她做戲,聞言恭敬得真的像是她家的家用轎伕一樣,齊聲道:“是,小姐。”
見轎伕們沒有出一絲差錯,婉兒擔憂緊握的手終於鬆開,收回視線看向護院,笑道:“你家小姐在家吧?”
護院恭敬回道:“回李小姐,我家小姐正在花園聽戲,今兒個家裡請了城東的戲曲班子,奴才帶李小姐你過去吧。”
聽見人在家,婉兒鬆了一口氣,輕笑點頭,溫柔的道謝。
“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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