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大雨瓢潑,無數的雨點砸向地面,無形在地上捲起了一層雨霧,偌大的安陽城被這暴雨嚴嚴實實的包裹著,橫七豎八的街道也積滿了水,已經沒過了行人的小腿。
秦府的西苑死氣沉沉的,氣氛壓抑不見半點兒聲響,只有巨大的雨聲夾雜著空中滾來的悶雷,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西廂房裡傳來停停頓頓的抽泣聲。
跪在地上的丫頭掩面而泣,雖然極力在剋制自己,可是豆大的淚水卻止不住的落。
她面前的床榻上躺著一位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是秦府的嫡女秦頌頌。
今日本是她的出嫁之日,卻不曾想成了她的忌日。
今日府裡的婆子們就將大姑娘梳妝打扮好後,卯時再敲門時,便發現人已經沒氣了。
秦盛老爺急要死,倒不僅僅因為自家姑娘沒了,而是因為與女兒結親的門第是京城的吳府,是他所在工部的頂級上司。
“二丫頭收拾妥當了?”他幽幽問了一句,吳府是點了名要娶大姑娘,可大姑娘已經死了,他只能讓二姑娘先頂上去救個急。
“老爺放心,二姑娘正在祠堂裡跪拜祖宗呢,只等著京城的花轎來了。”一旁的婆子回道。
這會兒天已經微微亮了,雨還沒有停,時不時從遠處捲來的狂風又直衝衝的往門縫裡鑽,雖已經初夏了,卻叫人冷的打哆嗦。
偌大的祠堂靜悄悄的,二姑娘秦寧德已經換好了喜服,上了蓋頭,一臉竊喜的跪在祠堂的團蒲上。
隨著“咯吱”一聲門響,匆匆進來了一男子。
“你怎麼來這裡了?你先回去。”秦寧德頓時慌亂起來,頭上的步搖隨著她突然的起身,激烈的碰撞起來。
“二姑娘,今日你就要出嫁了,我想來見見你。”男子有點侷促,緊貼在腰間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突然男子一個用力,將秦寧德的腰身攬了過來,掀了頭上的蓋頭,強吻了上去,粗糲的指腹也鑽進她衣襟下的肌膚……
男子好似是不捨,又好似是發洩,整個動作變得有些粗暴,瞬間,將扣緊的女子一把抱去了桌案上,顫得供奉的祭品滾落了一地。
“這是祠堂……你……不……能這樣。”秦寧德緊緊抓著男子的衣襟,聲音壓得極低。
“寧德,你想要的一切,是我給你的?還是這祠堂的祖宗給你的?”男子緊繃著身子,咬著女子的耳垂道。說話間並未停下動作,反而大力一拉,將女子的腰帶扯了個乾淨。
忽然,祠堂外響起了腳步聲。
……
“寧德,祠堂祖宗可都跪拜了?”二夫人顏氏的聲音隨著開門聲響起。
秦寧德這會兒已經跪回團蒲上,只是氣息還有些紊亂,她聽到母親的聲音,只低低垂著頭。
“我的姑奶奶,這是怎麼了?還不快趕緊收拾一下!”顏氏看到女兒鬆垮的髮髻,一身大紅的喜服也沒有穿整齊,整個人都懵了。
她與西苑那對母女鬥了半輩子,今兒就是輸贏見分曉的時刻,怎能有絲毫的差錯?
“母親,您別緊張,不會出岔子的。”秦寧德小聲回著,眼底壓著慌亂,有意無意的掃視了祠堂外一閃而過的黑影。
顏氏抬手輕輕撫了扶女兒的小臉,甚是欣慰。
蒼天有眼啊,能讓這大好的姻緣落在了她女兒身上。
“母親就知道,老天爺都是為你鳴不平,這才索了那賤人的命,她一死,自然是你進吳府的門了,你做了高門夫人,我也算是揚眉吐氣了。”顏氏嘴角含笑。
聞言秦寧德勾起了唇,心裡也暢快起來,這麼多年的不如意和憋屈,也都隨著秦頌頌的死也算是一筆勾銷了。
母女兩正說著,老爺秦盛攜著下人們一路往祠堂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