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和往後一退, 人靠在牆上,神色微凝重的看向他來人,她一眼就瞧到了男人手上拿著的白玉瓷瓶, 他便掂量把玩在手上,便朝著她靠近。
“你什麼意思?“靜和抬頭問他。
溫盛聞言嗤笑了一聲,一步步向她靠近,眼角微微勾起, 渾身是邪佞之氣剎那間便將他的書生氣掩蓋,他嘴角勾起笑她道:“還明知故問?這處可沒有孔冶在, 你這戲做給我看是不是太可惜了?”
靜和算是聽明白了, 原來他以為, 方才她的視死如歸是在作假,這人似乎很是瞭解孟靜和的本性。
靜和抿唇不語,卻叫溫盛以為, 她叫自己戳穿了心思下啞口無言罷了。
嘖嘖,瞧瞧,還是這副芙蓉嬌面惡毒心腸,真是與以後無差呢。
那便真不必活著,徒留以後為患了。
靜和眼眸微垂,只覺得哪裡不對, 她左思右想都未在腦海裡找到有關他的半分記憶,她眼眸微微顫動,無比肯定道:“你認識我是不是?”
溫盛聞言只是笑了笑道:“前二十載,你我陌路,從未有過什麼交集,別說認識了,你我之間連面都未見過。”
不認識?靜和有些詫異?那這恨不得她死的恨意到底從何而來?
溫盛似乎一眼看出了她的疑惑, 邊走向桌旁倒茶邊道:“是不是要問我,為何非要你死?”
靜和瞳孔微張,看著他等待他答覆。
溫盛開啟那白瓷瓶的瓶蓋子,將瓶身微微傾斜,裡頭的藥水便被他緩緩的倒進了茶水裡。
“因為你該死呢,你不當活著,你是個禍害,你可知曉?”
靜和唇微微一抿,心裡頭莫名有些委屈,孟靜和是個禍害她知曉,可她又不是孟靜和,平白無故成了她,細細數來,都不知道因她無端背了多少惡意了。
即便現在,也是如此。
溫盛手拿起那茶盞,邊遞給了靜和邊道:“這裡加的是百草枯呢,可知道為何叫百草枯?這人喝了以後,會如中了慢性毒藥一般,每日都會七竅流血,越往後頭,血便會流的更多,直到一年後人血耗盡為死。”
“喝吧,這個很適合你,想你的那些罪孽,這藥也算是配得上你的。”
在往後的一年裡,你只會擔憂自己生死,再無心作孽,被無邊無際的恐懼中包裹,再害怕中死亡中度過,眼見著自己的鮮血被耗盡卻無能為力,這藥實在妙極。
“為何非要將我帶回來?你在剛才殺了我,豈不省事?”靜和接過那茶,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瓷身,狀似無意的問他。
溫盛倒不擔心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耍什麼花樣,只當她在垂死掙扎,竟然頗悠閒的與她攀談起來:“本來是有這打算,但細想了一下,那樣簡單讓你死了,我實在覺得虧的慌。”
捉回來見著她被折磨致死,才更有樂趣才是,要不怎對得起自己曾受的那些苦難?
靜和理清頭緒,笑了一聲,而後將茶盞往桌上一擱,茶水順著邊緣撒出,留下一片茶漬。
“你既有心歸順朝廷,卻非要置我於死地,我實在好奇,你這恨意實在來的莫名其妙。”
溫盛眉眼一挑,像是聽到了什麼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哈哈笑了一聲才道:“你怎想的?覺得我要竟要歸順朝廷?”
靜和平均的看向他淡淡分析道:“有些時候,太過巧合了,便是刻意。”
溫盛被她勾起了興致,看向她:“你說來聽聽?”
“第一回 截道,你本可殺了所有人劫了物資便也少了折騰,可你卻偏偏沒有,本該死的於有道一行人你還留著,你卻讓齊鈺重傷逃回?他那箭是我拔得,那傷處實在刻意,好似是故意射偏了一樣。”
溫盛身手託著腮看她道:“那就是射偏了呢?”
“即便射偏了,那為何還要留著於有道傳信回去?暴露了寨子所在,你不當是那麼不小心的人。”
“那就是不小心呢?”他像是耍起了無賴,她說什麼,他便應什麼,唯獨不承認。
“我剛才提起於有道傳信一事,你並未差異,顯然是早已知曉,你既然知曉還這麼不慌不忙,不做備戰,我見方才寨內人都輕鬆緩緩,顯然什麼都不知道,你這是等著朝廷來人剿殺,你做那一局,不過是為了勾起孔冶恨意,剿殺這寨子罷了。”
溫盛點了點頭,由著她凱凱而談分析:“不錯,你還看出什麼了?”
還看出什麼?靜和手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桌面,一字一句道:“你要殺我,是為著孔冶,也是為著大宴可是?”
男人聞言放下還嬉笑的面忽的便一沉,笑顏剎那間便斂的乾乾淨淨,他猛地上前掐住了靜和的纖細脖頸,眼眸帶著殺意看她,幾乎帶著篤定狠狠道:“上天可真不公平呢,你這樣的人,竟也回來了?”
靜和叫他掐的呼吸不暢,面也憋的通紅,內心卻是掀起了巨浪滔天,竟真是如此?她方才不過是為了心中那點不可思議的想法誆他拖延時間罷了,沒想到真相卻讓靜和震驚不已。
若非她自己的經歷太過奇幻,她必不敢做那等猜想,她方才便想,既然她可能會突如其來至此成了孟靜和,那這世間也不當唯有她與人特殊。
面前這位,竟也是一位受菩薩造劫之人。
她呼吸難喘的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非孟靜和,你想……的那位,並未……回……回來。”
溫盛聞言笑手上用力更重,咬牙切齒道:“你是當我傻?還是你太傻了?”
靜和叫他掐的眼冒金星,她顫抖著將手伸到袖下,溫盛雖瞧見了,卻只覺得譏諷,垂死掙扎罷了。
他正要最後用力將她掐死,卻忽然眼前一花,太陽穴如有蟲鑽過般疼痛,他慣性之下鬆了手,將靜和甩到了一邊。
“你算計我!”他手扶在桌上,將那百草枯茶豁的一把灑在了地上。
只他未覺,衣袖處被茶水沾染,被水漬溼了一片。
“咳,咳……”靜和好不容易的得了呼吸,忙喘息片刻才算緩過勁來,她眼眸因難受氤氳一片看向他道:“你認識的孟靜和可會醫術?她不會,可我會。”
說著邊蹣跚到他身側,溫盛身手去擋,卻沒攔住我,她避開她的手,往他太陽穴碰了一下,剎那間那痛意竟消失的乾乾淨淨。
溫盛抬眸看去,只見她手上正收回一根銀針,那東西似就是從他太陽穴取下來的。
“我知你詫異頗多,我亦如此,可我卻非孟靜和,我名靜和,我與你不大一樣,非帶前世記憶而來,當是孟靜和被我奪舍了。”
“奪舍?”他跟著喃喃問道。
靜和點了點頭,眼眸澄清一片,嘴角微泛著苦意。
“那你是誰?”溫盛緩過勁來,眼神打量的看向靜和。
“我名靜和,城南國的佛修女徒,我修佛道,從不殺生。”
溫盛細細思索,看向她道:“我從未聽說過什麼城南國。”
靜和坦然道:“在來此之前,我也從未聽說過什麼大宴,唯有在夢裡聽過,但來之前,我只當是夢,卻未曾想,當真會來這兒,成了孟靜和。”
溫盛不自覺深嘆了口氣,直接的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是在荒唐,他本以為自己能重生已然是個異類,從未想過,竟然還有更古怪之事,竟還有什麼奪舍一說。
“你何時來的?“他問道。
想起那夜裡,靜和不自覺咬了咬唇道:“我醒來時,正是與孔將軍新婚之夜。”
溫盛吃了一驚,新婚夜,那不是一月前?他猛然想道:“可你不是修佛的?那可算破戒了?”
這也是靜和最為糾結之事,她毅算不清到底是不是破戒。
溫盛見她眉宇皺起,想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舔了舔唇又岔開話題問她:“那孔冶可知道?”
靜和搖了搖頭:“若非你我親身經歷過的,恐也不會相信這世間會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溫盛聞言頗有感觸良多,那是了,要不是自己也經歷過,溫盛也是打死不信的。
他看了眼靜和,對她所言基本也信了大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看她,確不似前世裡他見過的長公主殿下,面前的靜和淡雅出塵絕豔脫俗,尤其是她額間的那抹嫣紅傷,竟將他襯的像個小菩薩。
他不禁思索,讓一個修佛的佛門弟子成了旁人的妻,實在是有些可憐了些。
他正要出口安慰,忽聽到門外一聲聲急促的敲門聲,來人是二胡,只聽他在門外叫喚道:“大當家,山門外來了許多官兵!滿山滿寨都是人,將暫寨子圍了個結結實實!”
溫盛猛然坐了起來,後知後覺猛拍了下桌子:“糟了!他竟這麼快就來了?”
這聲“他”,說的自是孔冶。
他算錯了如今的靜和在孔冶心中的分量,他本以為。依著孔冶對孟靜和的厭惡,即便營救,當也不會如此迅速才是。
失策失策!
他看了眼靜和,囑咐道:“你先在這處待著就是,我先去看看。”
說罷便要離去,靜和搖了搖頭道:“帶我一起去吧,他的性子不大能勸的住。”
溫盛自然知曉,孔冶的性子很難勸服,前世裡他最是瞭解孔冶,莫說勸服了,但凡被他記恨了,他讓你保留全屍便是發了善心了。
可他攔不住?靜和她便能嗎?
溫盛雖覺得未必可行,但見她神色篤定謙和,到底是沒攔她,點了點頭應好。
與墨齋門外,孔冶身穿一身黑色束腳戰袍,神色肅穆的騎馬的站在一眾士兵前端,他握緊了韁繩,看了看他高高掛起的日頭,頭一回覺得心焦躁的難安。
但此刻時機不對,他只得安心等待,直到寨子內的站臺上飄下了一抹紅巾,他便知道,於有道已然佔據了與墨寨裡的制高點與弱點。
孔冶眼眸微微眯起,裡頭泛起的嗜殺血意,他手高高飄揚,高喊了一聲:“豎箭!”
號令甫一落下,四下士兵得令,紛紛將弓箭架起,位置所對,皆是一個方向—與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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