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冶雖一貫知道靜和的決心, 卻沒想到此番她會決絕至此,即便此刻心頭怒火滔滔,卻強忍著無處可發!
他細細的看著她的眉眼, 明明如風弱柳,帶著堪折的虛弱感,可骨子裡又堅硬的猶如磐石,事態發展到現在這地步, 也不知道是怪她還是要怪自己。
越過少女的身影,他難得仔細的打量了溫盛一眼, 溫盛亦不折不屈的迎著他的目光。
忽的便聽孔冶嗤笑了一聲, 他邁步便向前, 靜和見狀忙又後退了一步。
然後孔冶卻不顧靜和的後退,閃身便到她跟前。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便將她抱起,少女又清瘦了許多, 他幾不可微的又皺了皺眉頭,湊近她耳畔小聲耳語道;“你以為這般我就拿你沒轍了,殿下錯了!即便是傾盡姜城之力,哪怕是整個大宴。我都務必會治好你。
靜和紅唇微張,小聲道:“將軍!”
靜和眼裡滿滿的驚訝,一雙水眸此刻瞪的滾圓, 她搖晃著想要下來,可她掙扎的越盛,孔冶便抱得越緊。
孔冶回頭看了一眼溫盛,眼眸裡帶著凜冽如刀般砍向他,直看著溫晟一臉莫名。
他實在冤枉,明明是公主將他誆騙到此,怎麼如今在他們眼裡, 自己反倒成了罪魁禍首了?
孔冶不顧靜和的反抗,強硬的將她一把抱上了馬,隨後將她抱在懷裡。對著底下的闌珊道:“你去通知任照他單獨闢出一間小屋來,再去將李政尋來。”
然後便“駕”的一聲,帶著揚鞭飛馳而去。
靜和坐在馬上窩在他的懷裡,頭腦微微發沉。這個發展儼然出乎她的意料。他柳眉蹙起微微昂首,想要看清男人此刻面上的情緒,奈何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見男人刀削般的下巴,與他不悅緊緊抿起的薄唇。
男人冰冷而又危險的氣息,讓靜和頭皮一麻。
“將軍,你何至於如此?”她溫聲問道。
孔冶聞言微微垂下眼眸,卻只能瞧見少女烏黑的髮絲,顯得她越發乖巧。他眼眸一眯仍舊一語不發,只是那點不悅的情緒,簡直要溢位來了,似大山一般傾瀉而出重重的壓覆到靜和身上,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這細微的動作,讓孔冶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眸微微一眯,現在倒是知道怕了?
卻又用大氅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揚鞭加快了步伐。
約莫一刻鐘後,孔冶帶著她來到一所山莊前。
靜和詫異,正要問他這是何處,孔冶便將她一把抱下了馬。
“這是哪裡?”靜和莫名問道。
孔冶卻一語不發,抬腳自顧自的便往裡頭去,靜和看著他賭氣的背影,一時間嘴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好笑,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此處是個獨立的山莊,白牆圍立,四處還有重兵把守,這山莊很大,一眼便看不到頭。
她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挺拔又寬廣,他原本已做好了準備承受著孔冶的怒火,但見他一言不發,靜和反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靜和:“可聞到了?”
靜和一愣,遠飄的思緒忽然回神:“什麼?”
孔冶又重複問道:“你可聞到什麼味道。?”
靜和後知後覺,輕輕一嗅,鼻息間是股子淡淡藥香:“誰在熬煮草藥?”
孔冶未答,只是從懷中拿出一把鑰匙遞給了靜和。
靜和看向他,有些詫異,卻接過了那把鑰匙,而那把鑰匙所對的,便是身後的一所小院子。
靜和沒在問什麼,只因她知道如今正在氣頭上的孔冶,她問什麼,他都不會搭理她一句。
開啟那緊閉的院門,輕輕推開,便瞧見擺在院落裡依次擺曬的草藥,這小院極清雅緻遠,除卻門庭處的青竹,便是滿院的藥材。
靜和壓下滿心的震撼,一步步的往裡走,在開啟屋門,一股更加濃郁的藥香味,撲鼻而來。
整個屋內像是個藥屋,藥香紛紛,屋子裡擺滿了藥裝的小抽屜,抽屜上一一標註著藥材,科目藥類仔細分別開來。
她開啟抽屜,裡面裝滿了藥材,她壓下心頭震驚看向他。
只聽他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一心關注著此番疫症,要你就守在知州府內你必焦急不安,尋了好幾日才找到了這處,方才前院到這處有池塘隔開,前頭住上病患由李政醫治為主,這處由你坐陣以病開藥,兩方溝通也算方便。”他眼眸深深的看著她,而後又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你倒也不必為反抗我做到如此地步。”
靜和眉睫輕顫,愧疚感將她霎時吞併,她覺得心頭有股子異樣情緒生出,看著這滿滿一屋子精心準備的藥材,她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啞著嗓子問道:“你準備了多久?”
“從發現那婦人開始。”他淡淡答道。
靜和只盯著他看,忽覺得眼睛泛酸,她前世到如今,師父一貫由著她折騰,她也習慣了雷厲風行的做事方式,是故無論做什麼,她都從未想過與誰商量。
她盯著他瞧,忽然覺得眼睛發酸,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他拉進了懷裡一把抱住,只聽他沉沉道:“莫哭,我做這些,可不是為了讓你哭的。”
哭?靜和詫異,她顯少哭過,即便背憫眾生,她也沒哭過幾回,怎可能因此而落淚。
只聽她聲音低啞否道:“靜和才沒有哭。”
或是連她自己都未覺得,這聲音裡面帶著幾分嬌憨之意。
孔冶聞聲嘴角微微上揚勾起弧度,哄道:“好,沒哭。”
她就是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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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已在此久候多時。面上正圍著白巾,一瞧便知道是防護著,一瞧見見靜和與孔冶眼睛裡忽然閃過一光,忙焦急地迎了上去。。
“闌珊姑娘已老臣說清了事情原委,公主這邊請。”
孔也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只是面上的寒冰,幾乎要將周邊的人都要凍死。
李政以往顯少能見到孔冶這樣的情緒,畢竟這小將軍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肺,近些日子倒是見得極多,細細一思索,都是與公主相關。
他不禁心下嘆了口氣,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又細一思索,不過為了公主這樣的美人當也值得。
約莫一刻鐘,把脈的李政神色越發肅穆,直看得一旁的闌珊神色更是焦急,卻又不敢出聲催促,只得在一旁急的團團轉。
自始至終,靜和只是淡著一張面,由著他替自己把脈
只聽他嘆了口氣,而後道:“目下倒是沒查出這病,只是老臣近日裡檢視那些患病的,他們起初都是病症並不突出。起初症狀連咳嗽都無,只覺得體虛乏力,然後忽發急症,病情急轉而下,再難控制。”
“那當如何?就這麼等著嗎?”孔冶沉聲問道
李政此刻也是急的不知所措。他撓了撓自己花白的頭髮,帶著些許滄桑無力感,嚥了咽口水才道:“目下當能用藥防患著,不過這病潛伏只十日左右,若是十日都未發病,那便沒有得病的可能,公主須得仔細觀察十日便可。
這結果倒是不出靜和的意料,她本也知道這個病症難查,不然也不會在爆發之時。被打的措手不及。她面色淡淡,無半分性命之危的焦急模樣。
“你再去看一看那位溫公子,替他把一把脈,瞧一瞧他目下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老臣剛才我已看過了那位溫公子了。”他們早先靜和一步回來,在得知事情原委,李政不敢耽擱的最先替溫盛診脈看病。
靜和坐正了身子問道:“如何?”
“那位身子骨十分強健,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似乎有些血虛”他緩緩道。
靜和點了點頭:“他今日莫名流了不少鼻血。”
李政這才瞭然的笑了笑:“那便是了。秋日天乾物燥,流些鼻血也是正常的。”
孔冶站在一旁,只是漠然聽著,忽聽他一臉肅穆的囑咐李政;“公主你需得好好的照看,務必仔細先用藥防護著。
李政忙點頭應是。
“倒也不必整日的陪著我,你每過一日便過來檢視一次便好,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我在尋你前來,索性我也懂些醫術,可自顧的。目下姜城的情狀一醫難尋。唯有你可用。只是你年紀老邁。還需得你好好的照顧自己,莫要操勞過度才是。”
李政一聽她的體貼。心頭猶如燃起了一團暖和的火團,忙點頭應好:“公主放心,微臣極盡所能,為姜城百姓去病,為公主分憂。”
夜靜悄一片,一陣風而過。樹上的枯黃樹葉紛紛速落而下,滿地一片哀黃一片,秋夜的風,帶著寒涼之意,只刮進人的骨子。
靜和唯恐自己得了病症。便將想要服侍的闌珊遷到了別處。畢竟目下這病症,若真是感染上,便有性命之憂。她實在是不能拿闌珊那丫頭的性命在做賭。
只是靜和能讓闌珊從命,卻那孔冶沒什麼辦法。
她皺眉看著這自午下便寸步不離的男人:“將軍,靜和此番恐會得疫症,你還需離靜和遠些才是。”
孔冶手拿著書冊,頭都為抬道:“你都不怕,我為何要怕?你得了便得了,我陪你一起又何妨。”
“將軍這是哪裡的話,你我大不相同,你的身上還揹負著整個姜城百姓。”靜和勸道。
孔冶聞言嘆了一口氣。他募的將手中的書冊一把扔掉,抬頭看向了靜和,摸著自己的心臟問她道:“那像殿下這麼說。我是心急殿下是不準備在治了?殿下可想過你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我是心疾又當如何,目下能治我這心病的可就只有你一個。你棄了我,我若因你不能醫治我而出事,可不是拋棄了整個姜城。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靜和啞然,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反駁。
她不禁沉思:像他這麼說,那當真是自己錯了。
她確實是差點忘了,孔冶身上的心疾了。
她微微垂首,思索片刻,才歉意道:“那是靜和考慮不周了。”
“只是這疫症實在兇猛,將軍還是離靜和遠些才是”她仍舊不放棄試圖勸他。
畢竟這錯犯了病犯了,她死了總不能再拉上一個吧。
“你若出了意外,我的心疾若犯了一時猝死,總該是要雙雙去的。無外乎是因疫症去的還是心疾去的?別忘了你我是夫妻。死後是要同穴的,如今一起埋了倒是省事了。”
靜和頭一回覺得有些束手無策。這樣宛若無賴的孔冶,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她一貫最怕難纏之人,有些道理說給他聽,他也懂得。卻總是能給你一些理由讓你覺得是自己錯了。便是口若燦蓮,也說不過他。
鏡和眉眼一挑,仍然企圖掙扎對著他道:“既如此那防範疫症的藥方,將軍也要陪同靜和喝上一壺的。加上心疾的藥,兩壺一起你可吃的?”
她知道他最是怕苦,靜和含笑的看著他
卻未想到,他竟是無畏肯定的點了點頭道:“無妨,藥總是要喝的,喝一壺是喝,喝兩壺也是喝的。”
至此靜和完敗,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醫冊往旁邊一甩。放下枕套的枕頭倘若賭氣一般,側身便睡了下去。
孔冶看著她賭氣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幾不可微的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又將扔到桌上的書籍拿起,映著微微的燭火又看了起來。
只是越看著眉頭變越皺的厲害,這尹清手段實在厲害。不過短短半月並將整個任家的關係網多查了個清清楚楚,不僅如此,與任家相關聯的羅家也未逃過。
所有通訊證據幕後賬冊全部都叫他蒐羅出來。竟然已經呈交給了朝廷,如此雷霆手段只區區當一知州,實在有些可惜了。
他細細翻看手上的證,盛家二字尤其引得他的注意。他沒有想到,羅家的背後竟然還有盛家摻和,他想起駐守在玉葫邊關的盛將軍,不禁輕嘆了口氣。這整個大宴。已然腐蝕到骨子裡,若真的要剔除去腐肉,必傷其根骨。
只是如今的大宴。可還經得起如此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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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臨琛德觀
青梅手拿著懿旨,腳步不停的往後院禪房裡去。
恰與從外頭歸來的李媽媽撞了個正著。李媽媽吃痛的扶住了腰怨道:“你這丫頭做什麼去?好歹仔細些。這是撞到了我,要還撞到這院子裡的貴人,你家姑娘可都未必保得住你的。”
小丫頭急得滿臉通紅,忙低頭認錯歉意道:“李媽媽說的是,是青梅的錯,只是這宮裡傳來了皇后的懿旨。奴婢不敢耽擱,這才一時慌忙沒瞧見李媽媽,李媽媽莫要怪我。”
李媽媽眯眼瞧了眼她手上拿著的懿旨,點了點頭道:“既然宮裡有事傳你家姑娘,那你便快去吧,莫要讓宮裡的貴人久等。”
青梅點頭應是,忙小跑的離去了。
李媽媽沉思的看了一眼她慌去的背影,轉身便走回了自家的禪房。剛關上門便道:“老夫人,宮裡那位下了懿旨,讓王姑娘去宮裡,咱咱可要回府了?”
孔許氏停下了唸經,睜開了眼眸看她道:“她去她的,我們倒也不必回府。索性回府也無旁的的事兒。不如在這處待著。為靜和與清然唸經誦佛求求平安,我好圖個心安。”
李媽媽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宮裡有人尋她。你可知是誰?”孔許氏詫異問道。
“好似是皇后娘娘,奴婢瞧著那聖旨的花紋,宮裡唯有那位可下。”
孔許氏聞言納罕的輕笑了一聲道:“倒也是齊了,皇后娘娘從不招官宦家眷進宮,也不知道是何意思。”
李媽媽哪裡知道,只是搖了搖頭。
果然,很快孔李氏的房門便被敲響,來人正是王雨燕。
只見她滿是歉意道;“皇后娘娘下了懿旨,秋日宴即開,特挑了幾家貴女入宮,好習習宮中規矩,再出些心思花樣獻策以豐宴上歡樂,雨燕方才恰收到皇后娘娘的約,需得速速進宮中才成。”
孔許氏笑著摸了摸她搭在自己肩頭的手,理解道:“你既的皇后看重,也是你的福分。我哪裡能耽擱你的事情,快去快去,我這處你便莫要操心了。”
“老夫人可要隨雨燕一同下山去,留你一人在觀裡。雨燕實在不大放心。”
孔許氏相都未想斷然決絕道:“不必,我倒是不急著下山。”
王雨燕又不放心的勸了兩番,見他態度堅決便不再勸了。又歉了一番,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下山路上,王雨燕手拿著聖旨,沉沉思索莫不作聲,忽聽她問道:“這懿旨可是宮裡人送到山上來的。”
青梅搖了搖頭道:“是送進府內的,只是您不在府上,宮裡的貴人急著往下一家送去。便將懿旨留了下來,是府內的小廝送上來的。
“好端端的。皇后娘娘怎想起來要貴女門進宮摻和什麼秋日宴?以往可不曾有過呀”青梅吶喊問道。
王雨燕聞言只是輕笑了一聲;“約莫是急了吧?”
“急了?”
“我那位盛家的表姐,獨佔著皇帝的恩寵,這麼算下也有些日子了,你當以為。皇后娘娘能不著急?”說著便靠在了車壁上,手有一搭沒一搭敲著黃通通的懿旨,停了半刻才道:“不過是想趁此博得皇帝眼光罷了。”
她又轉頭問道:“你可知道此番,她尋了哪幾家人家?”
青梅哪裡知道這些?搖了搖頭道:“奴婢只知道約摸是送了七八戶人家。且個個都是高官家的女子,家中大人位份不到二品的不得此殊榮。”
“那這麼說,我倒是要感謝感謝我那位爹爹了。”
青眉聞言沒敢再說什麼,這是垂下了腦袋。
果不其然,王雨燕剛下馬車。便與匆匆而歸的國公爺王沉青撞了個正著。王雨燕遠遠的便衝著國公也福身行禮,旁人看著只道這家貴女規矩乖巧的很,而後待國公爺先行,她才輕抬蓮步緩緩跟了上去。
只是人剛進府內,便見她收起方才的溫柔笑意,抬腳走到了王沉青前頭,哪裡還有半分乖巧聽話的意思。
她看都未看他一眼,便往自己院子離去。
“你隨我來趟書房。”王沉青沉聲道。
王雨燕聞言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笑道:“怕是不巧,女兒正著急收拾東西去趟宮裡。皇后娘娘懿旨女兒耽誤不得,還望爹爹見諒。”
她話說的歉意滿滿,卻是含著笑意看著他。
王沉青自知愧對這個女兒。向來由著她慣著她。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仗著自己身後的那股子力量囂張。總歸是動不得她,也只能縱著她。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沉聲道:“就是為了你進宮的事兒,需得再囑咐你幾件事。”
王雨燕懶懶的伸手扶了扶自己青絲上的搖步海棠,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頭拒絕道;“爹爹請放心,宮裡的規矩雨燕都懂得,你也可放心。有些事情女兒是有分寸,必不會出現爹爹所擔心的事情。畢竟我現在也是姓王的。你說可是?”
話落,她朝著他輕笑了一聲,然後不等他反應便轉身離去。
王沉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愣,許久過後,才聽見他沉沉的嘆了口氣。然後揹著手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宮裡來接人的馬車,早已候在了王家門口。王雨燕身著一身青色秀竹抹胸海棠櫻花長裙,顯得他格外嬌柔乖巧,她端著一張笑臉乖巧的衝宮中來人笑了一聲,才鑽進了來接人的馬車裡。
約莫半個時辰,馬車才停了下來。王雨燕瞧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馬車,細細數了下約莫有六七輛。她一眼就瞧見了,剛剛下馬車的陳品雅,眼裡頭閃過絲絲厭惡,卻是笑著便迎了上去柔聲的喊道:“雅姐姐你也在呢”
陳品雅一見了她,眼睛便放了道光芒,她擔憂地拍了拍自己胸脯道:“一路上我還有些擔心,好在有你作伴,現在倒不怕了。”
王雨燕親暱的挽著陳品雅的,半靠在她的肩頭道:“雨燕也是如此呢,見到雅姐姐這才心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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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日午下,孔也實在推脫不過這如山的事物。囑託好明木務必看管好靜和,這才匆匆離去。
孔冶前腳剛邁出了知州府,靜和後腳便讓名目去將溫盛請來。
她實在等不得了。
明木雖心有遲疑,但公主有令,他不得不從!到底是將溫盛請了過來。
“你來了。”
溫盛笑了笑的,揶揄道:“公主請我,我怎敢不來?”
靜和抿了抿唇未與他計較。為他倒了杯茶請他坐下:“無人時,你可喚我聲小師父。”
溫盛點了點頭,拿起茶盞聞了一聞,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才道:“小師父要問些什麼儘管問吧。”
“這姜城的雨是何時下的?”
溫盛蹙眉回答道:“我有印象的便是來年三月左右。”
靜和聞言心中大驚,竟還有這麼久。
目下這些糧食。是不夠用了。
溫盛點了點頭的道:“我估摸了一下,這些糧食即便省吃儉用只夠兩個月。不僅如此,缺糧倒不是最可怕的,尤其怕缺水。”
說著他端起了手中的茶盞道:“目下咱還有茶可喝,倒是不錯。”
靜和怎聽不出來他的嘲諷之意。也未與他計較。只是問道:“你可知道這疫症到底出於何處?前世的朝廷,是誰遏制住了這疫症?”
溫盛收起了方才的嬉笑之意,看著他道:“真正遏制住這病症的,是玉葫人。但你若想讓玉葫人來此,簡直異想天開。”
“玉葫人?怎可能會是玉葫人?”靜和差異問道。
“你或許不知,玉葫人分支很多,有那麼一支最擅長蠱醫治病一事。前世裡皇帝想遍各種方法,招遍天下所有醫士都未能將這疫症遏制住,最後是用兩座城池換來了能醫治這疫症的方子。
他頓了一下又道:“你猜怎麼著?果不其然。這藥方一出,便藥到病除,就連我都不經懷疑。這疫症是不是玉葫人的陰謀?”
“可後來又細細想了一下。若真是如此。他們也能操控住著姜城的兩年旱災?那倒是神人了。何苦再去征戰兵伐,想也只是他們的運氣罷了。”
這大宴。缺的就是這樣的運氣。
那便難辦了。誰得到了這兩個答案?但情況反而更是愁住。
溫盛見她一語不發,不禁嗤笑了一聲,看向她揶揄道:“所以小師父。即便你知道了答案又如何?我也曾想過如何抑制住這疫症,可細細想來,這疫症大約便是亡盡大宴氣數的劫難罷了,你不是信佛嗎?上天給的劫難躲得掉嗎?”
命中該有此劫,躲不過姜城的兩年大旱,便躲不過這蔓延大宴疆土的疫症。這大旱疫症皆非人為所成,躲不過去的。
其實溫盛自重生以來,便一直想盡辦法,想要躲過這兩個大難,可上天的劫難,這旱災是能躲就躲得過去的嗎?他即便是有通天的法子,但這天上無雨可下,便什麼法子都沒用。
靜和對他所言,仿若未聞。忽然便見她眼眸一轉,看向她問道:“你可知道這病症的藥方子?”
溫盛便知道她要問這個,搖了搖頭:“我當只粗粗的瞧了一眼,十六味藥,只粗略記得七八方。”
“勞你寫給我看看可成?”只記得七八方也成,師父教給與她的病症,比這世間在記的要多得多,只要有幾方她也可。
溫盛從懷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紙張遞給了她:“我貼身帶著呢,你瞧瞧?”
靜和接過那紙看向他問道:“我見你的住所處處都是書籍,你可是為了這餘下的藥方再查遍群書?”
溫盛只是笑笑道:“也不盡為了藥方子,還為了些旁的事兒罷了。”
旁的事兒?靜和皺眉,卻沒再問他,而是垂眸看向藥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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