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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叫我奶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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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顆奶糰子

 六點十分的鬧鐘響起時候,阮眠眉頭都斂在了一起,一雙大眼睛只眯成了一條小縫,他手在枕頭邊胡亂拍了兩下,摸到手機,就毫不猶豫按掉了鬧鐘,之後翻了個身,立刻又陷入睡夢中。

 又過了十分鐘,阮眠感覺到床板在震,張陶渾厚的大嗓門響在他耳畔:“小阮,快起床了!再不起要遲到了!”

 “可不能遲到,”顧孟平的聲音也跟著響起,“教官之前不是說了,遲到一分鐘就罰跑五圈!”

 阮眠還迷糊著,其實根本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就是覺得吵,掙扎半天,還是掀開眼皮坐了起來。

 大概是怕他不清醒又穿錯衣服,於暮直接把院服遞到了他手邊。

 阮眠半眯著眼,下意識伸手接過,又在看到於暮的臉時候,倏地就清醒了。

 “謝...”阮眠開了口,“謝謝!”

 說完這句,他就有些倉促地收回了視線。

 盯著手裡的粉色院服看了兩秒鐘,餘光瞥到於暮還站在他床邊,阮眠沒像往常一樣,脫掉睡覺的背心再穿,而是三下五除二,直接就把院服套在了背心上。

 簡單疊了被子,阮眠翻身爬下床,又飛快套上校褲,抄起洗漱用品就奔進了公共洗漱間,留下一句尾音還在宿舍裡迴盪:“給我五分鐘!”

 阮眠說五分鐘,那就是真的五分鐘,再回來時候,已經連發帶都戴好了。

 只是...

 張鵬看著他的臉,嚇了一大跳,“小阮,你昨晚上夢遊去了?”

 “嗯?”阮眠一臉莫名其妙,“我們酷哥怎麼可能夢遊?”

 “你自己照照鏡子,”顧孟平也接話道,“黑眼圈重得像熊貓。”

 阮眠這下不說話了,他剛剛洗漱時候就照過鏡子了,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鬼樣。

 “啊,”阮眠抬手揉了揉眼睛,含糊道,“昨天晚上睡太晚了。”

 張鵬和顧孟平兩人都睡得不算太晚,睡覺還都很沉,連阮眠昨晚什麼時候回宿舍的都不知道,聽見這話就只當是他回來晚了。

 倒是於暮看了阮眠一眼,就低下了頭,臉上閃過一絲歉意神色。

 阮眠沒注意到,他轉身拉開宿舍門準備出去,可腳還沒來及邁出去,就聽於暮在身後叫他:“小阮,你後邊衣領沒拉好,背心露出來了。”

 阮眠腳步頓住,小聲說了句“謝謝”,邊抬起手整理衣領。

 可他自己看不到,整了半天還是沒整好。

 於暮突然兩步走過來,抬手替他拉了一下後衣領。

 這原本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動作,可阮眠卻騰然往前跳了一大步,眼神也有些躲閃,“那...那個,我自己來就好,謝謝!”

 他的動作太突然,於暮的手還僵在半空,隔了兩秒才放下,神情有些落寞。

 阮眠看他這副模樣,又忍不住自責起來,覺得自己反應太大,沒必要。

 抬手摸了摸鼻尖,阮眠小聲找補:“我...我就是還沒睡醒,沒別的意思。”

 於暮衝他笑了笑,還要再說什麼,張陶就從後面過來攬住了他的肩膀,大咧咧道:“你倆嘀咕什麼呢?走了走了,我快餓暈了。”

 剛剛那一瞬間的尷尬氣氛被打散,阮眠和於暮都沒再開口,四人一起下樓。

 剛走到樓梯口,旁邊離得最近的一扇宿舍門就開了,薄硯從裡面走了出來。

 阮眠和他視線對上,覺得兩人現在好歹也是一起吃過宵夜的關係了,再不打招呼好像有些不講禮貌。

 這麼想著,阮眠就擺出一副酷哥臉,自以為超酷地朝薄硯抬了抬下巴,還只蹦出一個單字,“早。”

 “早,”薄硯眼底劃過一絲笑意,看見阮眠眼底的青影,半開玩笑般問,“昨晚上和人打架去了?”

 阮眠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打架?跟誰打架,你嗎?”

 薄硯垂眸看著他,語氣裡少見地添了兩分無奈,“沒打架的話,眼睛怎麼都成熊貓眼了?”

 這下阮眠是徹底炸了。

 薄硯這話什麼意思?

 這不就是在嘲笑他,和人打架也會打不過,還被人打成熊貓眼嗎!

 酷哥絕對不能接受這種羞辱,阮眠瞪圓了眼睛,兇巴巴衝薄硯吼道:“你...你最好祈禱永遠不會有和我打架的機會,不然你一定會變成熊貓眼!”

 丟下這句話,阮眠轉身就衝下了樓梯,氣勢十足。

 薄硯仗著自己腿長,一步跨下兩個臺階,很快就追上了阮眠。

 “酷哥,”薄硯叫了阮眠一聲,彩虹屁竟然張口就來,“我剛逗你的,你這麼酷,一看打架就很厲害,誰敢和你打架,那純粹就是找虐。”

 他說這話的語氣特別篤定,臉上神情更是十足真誠。

 阮眠腳步頓了頓,臉色肉眼可見地好看了兩分。

 他沒想到薄硯這人看著欠抽,當然實際也很欠抽,不過竟然能這麼...

 這麼能屈能伸。

 當然更沒想到,和薄硯認識以來,聽他一口氣說的最長的一句話,竟然每個字都是吹自己的。

 這麼一想,阮眠臉色就更好看了,甚至還偷偷翹了翹唇角。

 不過再抬起頭看薄硯的時候,他就又繃起了小臉,輕“哼”一聲,高冷得不行,“你知道就好。”

 薄硯忍著笑意點了點頭,又斂了神色問他:“昨晚沒睡好?”

 阮眠原本是想像之前回答室友那樣,隨口含糊過去的,可他偏頭看了看薄硯,又忽然猶豫了。

 他突然很想知道,像薄硯這樣,幾乎成天都只有一個表情的,似乎泰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有沒有什麼情況,也會讓他應付不來?

 比如...比如被同性表白。

 薄硯長得太好,阮眠很想知道,他有沒有也被同性表白過。

 那當時,薄硯又是什麼樣的反應,還能不能端住他這張厭世臉。

 大概是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太明顯了,薄硯偏過頭來,薄唇動了動,淡聲問:“有話想說?”

 看著薄硯瞳色淺淡的眸子,在陽光下顯出漂亮光澤,阮眠鬼使神差般開了口:“我...我想問一問你...”

 “小阮,”於暮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走快些,要吃不上早餐了。”

 阮眠驚了一下,倏地回了神,他吶吶應了一聲,加快腳步的同時,又暗暗咬了下舌尖。

 幸好被打斷了,他剛剛想問的,都是什麼鬼問題?!

 阮眠自顧自懊惱,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身旁的薄硯,睨了於暮一眼,眼神有一瞬間冷得像淬了冰。

 “剛剛,是想問什麼?”

 薄硯收回了視線,又垂頭去看阮眠,語氣溫和了不少,細聽的話,甚至能分辨出一絲近乎循循善誘的味道。

 “沒什麼,”可阮眠這次沒再上鉤,還回答得很乾脆,“我就是想問,想問你怎麼一個人出來的,沒跟室友一起。”

 薄硯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垂眸,靜靜看著阮眠的眼睛。

 有那麼一個瞬間,阮眠甚至覺得,薄硯已經把他看穿了。

 就在阮眠受不住想要移開視線的時候,薄硯卻又倏地收回了目光,繼續往前走,只是輕飄飄答了一句:“他們出門太早,我覺得沒必要,就沒一起。”

 -

 早上起晚了,路上又走得不快,早餐時間被壓縮得只剩下不到十分鐘。

 匆匆吃完趕到操場,正好卡在了教官吹集合哨前一分鐘。

 列隊站好,就又開啟了新一天的軍訓。

 依然是沾了外院女生多的光,阮眠他們的訓練整體能稱得上輕鬆,基本上就以站軍姿為主,再加上一部分踢正步,中間休息還不少。

 阮眠的淨身高,在南方完全不算矮,能排在隊伍的中列。

 可薄硯將近一米九,確實太高了,自然就站在了隊伍最前排,和阮眠離得並不近。

 站軍姿實在太枯燥了,阮眠站著站著,腦袋就忍不住開始拋錨。

 他之前想問薄硯,卻又一直沒問出口的問題,又開始在腦海裡繞個不停。

 人的好奇心就是這樣,越是不能問的沒問出口的,就越想知道。

 阮眠心裡就像揣了只調皮的小貓咪,抓心撓肝的。

 半晌,他還是忍不住,偏了偏腦袋,看向了薄硯。

 明明都是一樣的站軍姿,可大概是薄硯身形太挺拔,他兩手併攏貼在褲縫,長腿筆直站在那裡的時候,就無端要比別人看起來養眼兩分。

 阮眠看著他的背影,竟不自覺就忘了收回視線。

 薄硯究竟有被男生表白過嗎?

 被表白的時候,他也還是站得這麼直嗎?

 “第四排第五個!”教官雄渾的嗓音忽然在阮眠頭頂響起,“你在看哪兒!平視前方平視前方,你眼睛長歪了嗎!”

 阮眠思緒驀地被打斷,一張小臉瞬間就漲紅了,他倉皇收回視線,按照教官說的那樣,平視前方,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妄圖靠裝乖逃過一劫。

 說實在的,阮眠長得是真的乖,他面板本來就白,現在臉頰又泛著紅暈,整個人在陽光下看起來都透亮,像個奶娃娃。

 這樣一言不發默不作聲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疼,一般人看了,可能都不會再忍心同他計較。

 可教官還真不是一般人。

 “說話!”教官繼續大聲咆哮,唾沫星子都快濺到了阮眠臉上,“在看什麼!”

 阮眠怎麼可能說他是在看薄硯?!

 他垂下腦袋,小聲回答:“沒看什麼,就是...就是走神了。”

 “聽不見!”教官聲音更洪亮了,“早上沒吃飯嗎!再回答一遍,在看什麼!”

 佇列裡已經有不少人,趁教官沒注意他們,偷偷轉頭看過來了。

 阮眠不知道薄硯有沒有回頭看他,只覺得丟臉得要死,想要飛快給這段糗事畫上句號。

 於是他抬起頭,看著教官,拔高了音量,又重複了一遍:“報告教官!沒看什麼,我就是走神了!”

 阮眠原本以為,這次教官一定能放過他了,卻不想教官聽了之後,只說了四個字:“你先出列!”

 阮眠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還是乖乖走到了隊伍邊上。

 教官轉了個身,站到了阮眠原本的位置,依照著他剛剛偏頭的角度,看了過去...

 “只是走神?”教官又走出了佇列,眼神犀利地看著阮眠,“是隻盯著第一排第二個同學一個人走神嗎!”

 第一排第二個同學,正是薄硯...

 隊伍裡已經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隱忍笑聲,阮眠這下不只是臉頰紅了,他直接從耳朵尖燒到了脖頸。

 酷哥顏面蕩然無存!

 可阮眠沒能想到的是,下一秒,教官就又給了他更為沉重,更為致命的一擊——

 他看著阮眠,下達命令道:“聽我口令,齊步走!”

 阮眠無法反抗,只能聽話服從,擺臂走了起來。

 剛剛走過隊伍第一排的位置,就聽教官又給出了新的指令:“向右轉,齊步走!”

 阮眠目不斜視,盡所能忽視掉來自右側的一道道灼熱視線,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到和薄硯並列的位置時,阮眠已經整個人都燒起來了,張口能噴火的那種。

 他彷彿已經聽到了薄硯的輕笑聲...

 “立定!”教官下達最終指令,“向右轉!”

 阮眠頭皮發麻,頓了兩秒鐘,卻還是隻能照做。

 每一秒都被放大到了無限長,阮眠站定,感覺自己就像在被凌遲,緩緩,緩緩,緩緩地,向右側轉了過去。

 這下,就變成了一個,和薄硯正正面對面,彼此之間,還只隔了半個人不到的位置...

 “不是想看麼?”教官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在阮眠耳朵裡就好像催命音符,“今天就這樣面對面站著,讓你看個夠!”

 阮眠眼前一黑,他覺得,自己在這一刻,已經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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