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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到神級奶技但是不會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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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太宰治一手搭住詛咒師土田的肩膀, 笑吟吟道:“到此為止。”

 繃帶纏縛在臉頰、脖頸、手腕處,身體任意一處露出面板的位置都可見繃帶的痕跡,常年不見光的膚色透著幾分蒼白。

 突然出現在久島海家客廳的男人穿著一身深沉的黑色禮裝, 猩紅的圍巾環過肩膀掛垂在身上, 秀氣溫文的五官勾勒起笑意,鳶眸深邃暗沉讓人不敢輕易對視。

 只看一眼就會生出無限的恐懼。

 “你、你是什麼人?”土田想要使用術式,卻惶然發現體內充盈的咒力一瞬間空蕩蕩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是什麼人?”太宰治重複一遍他的話,微笑道:“Need not to know.”

 無需知道。

 他不需要將身份告訴這個世界的人。

 轉變體質事件即將落下帷幕, 他們都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

 “土田?”久島海美惠子凝眉看著他:“你在跟誰說話?”

 她看不見太宰治。

 土田身體僵住, 冷汗止不住流下來,牙齒幾乎開始打顫發抖:“你是咒靈!”

 非術師看不見咒靈, 除非生命受到威脅接近瀕死的時刻。

 “可以這麼說, ”擁有【人間失格】的咒靈太宰治,可以透過接觸消除術式、咒力, 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術師可以消滅他的無解咒靈。

 他笑意不減道:“知道我是咒靈, 你想到要怎麼對付我了?”

 咒靈無法被普通的拳頭武器祓除。

 詛咒只能透過詛咒祓除。

 而太宰治恰好是能消除咒力術式的咒靈, 除非自願囚禁封印自己,否則沒有術師能成功祓除他。

 被咒靈近距離接近的恐懼讓土田不敢輕易出聲, 僵直住的身體止不住顫抖,臉色發白冷汗直流,怪異的狀態連久島海美惠子都能看出來。

 “土田,你到底怎麼了?”她走近幾步, 想靠近過去。

 土田猛然提高聲音:“別過來!這裡有一隻高階咒靈!”

 能維持人型且擁有一定的智慧, 這絕不是普通的低階咒靈,很可能是特級咒靈。

 危險性極高的特級咒靈出現在這裡, 他們幾個很可能都逃不過咒靈之手。

 “什麼?!”久島海美惠子不敢再靠近。

 她看不見咒靈也不知道土田說的咒靈在什麼地方。

 再怎麼自持局面掌握在自己手裡, 面對無法看見的咒靈還是不免會升起恐懼之心。

 倉皇慌亂之下, 她甚至忘記要處理貓沢奈奈。

 “……”經過【請君勿死】治療的身體煥然一新,所有不適的感覺都被清空消除,唯有親手穿過心口落下的劇烈疼痛彷彿還停留在大腦皮層。

 顫抖的手緊緊攥住手邊沾滿血跡的銀質小刀,貓沢奈奈咬住下唇,步步後退直到腳跟抵住牆邊,紅潤潤的寶石眸子清晰映出太宰治的模樣。

 要不是久島海美惠子沒看見他,她也會將對方錯認為人類。

 他實在太過像人類,不止身體外表連行為舉止都與人類無異。

 “特級咒靈【太宰治】名錄更新,術式【人間失格】。”系統突然冒出來的聲音驚住貓沢奈奈,她恍惚抬眸望向太宰治,鳶色眸子以及熟悉的優雅溫和聲音。

 不是收入系統名錄,而是名錄更新。

 這也是太宰先生……擁有術式【人間失格】的太宰治先生……

 “太宰先生……?”貓沢奈奈試著透過系統去呼喚他,心臟在胸腔重重跳躍,沉重快速昭示著她緊繃無法放鬆下來的心情。

 “做得不錯,奈奈。”

 他不輕不重壓住土田的肩膀,視線不轉完全沒讓人發現他們私下的交流:“使用技能的時機很果斷。”

 貓沢奈奈有著令他驚歎對生的渴望。

 明明害怕疼痛受傷、恐懼死亡危險,但在生命受到威脅,意識都開始模糊無法多想的時刻,竟然能狠下心重傷自己換取使用技能的契機。

 誠然心臟受到創傷不會瞬間死亡,貓沢奈奈還有幾秒的緩衝時間施展技能治療自己。

 但要用分割茶點的銀質小刀刺穿心口,親手造成自己重傷瀕死卻需要莫大的勇氣。

 一般而言,人的身體從心臟受創開始會在短短几秒之內失去意識陷入重度昏迷,心跳逐漸停止血液供氧不及,身體和大腦器官機能難以運作,徹底失去生命跡象的過程只需要幾分鐘。

 短的甚至無法透過思考去選擇時機,只能依靠下意識的行動。

 在已經身中藥物,僅有的力氣只夠刺穿身體一次。

 貓沢奈奈選擇了心口的位置,而不是更安全的腹部臟器,因為她害怕一次刺穿無法達成瀕死重傷的條件,所以她選擇“殺死”自己一次。

 所以太宰治才會覺得貓沢奈奈有對活著強烈的渴望。

 為此不惜“殺死”自己。

 “哈……”她虛弱提起嘴角,艱澀道:“我還是第一次被人誇讚做事果斷。”

 沒有什麼高興的心情,手還在不停的顫抖。

 她連放下差點殺死自己的武器都不敢,因為這是她僅有能保護自己的東西。

 一把用於分割茶點的銀質小刀。

 “這兩個人,奈奈想怎麼處理?”太宰治將選擇權交付給她,任由她想如何處理差點害死她的土田、久島海美惠子。

 要是想親手報復,以他的體術也能制住他們。

 就算是許久沒有鍛鍊的黑手黨,體術比起一般的家庭主婦以及純粹依靠術式行動的詛咒師還是要強上不少。

 太宰治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的意味:“是親手殺死他們還是慢慢折磨,讓咒靈殺死他們?”

 “正好這裡有他們豢養的準一級咒靈【夢魘】,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他們開始為奈奈準備的死亡方式對付他們甚至不需要擔心被警察發現。”

 醫學解剖的結果只會是猝死與貓沢奈奈無關。

 完美的犯罪手法。

 即便咒術界的人來看,屍體也只會出現咒靈的咒力殘穢,不會想到是治療術式的貓沢奈奈下手。

 “……太宰先生,請不要說這麼可怕的話。”

 不要光明正大教唆她犯罪,有罪之人是應該受到懲罰,但不是由她來隨意決定他們的生命去留。

 太宰治輕笑一聲:“奈奈真是好孩子。”

 他不予置評也不予反對。

 卻莫名想起武裝偵探社的原則以及為了寫書而決定不再殺人的織田作之助。

 他們都是走向光明的人,與他這個沉浸在黑暗面多年的人格格不入。

 “……那是你的咒靈嗎?”久島海美惠子壓著不安的心,幾乎肯定道:“你也在豢養咒靈。”

 即便無法看見太宰治的身影,單看她隱隱放鬆下來的身體以及無甚恐懼緊張之色與土田截然相反的表情。

 大致能猜出貓沢奈奈認識這隻高階咒靈。

 貓沢奈奈沒有出聲,痙攣僵硬的手指連鬆開手上的銀質小刀都無法做到,她背靠著牆回望逐漸慌張起來的久島海美惠子。

 “奈奈小姐,你放過土田好嗎?”她開始低聲哀求:“我們其實沒想傷害你,只是想暫時讓你睡著……”

 咒靈【夢魘】能讓人陷入難以掙脫的噩夢,但並不會立刻致死。

 她一步步向貓沢奈奈走近,背靠著牆的少女提起小刀,沾滿血跡的刀尖指向前方:“請不要靠近。”

 不清楚久島海美惠子還有沒有後手,最好的選擇是別再靠近她。

 久島海美惠子停住腳步,她被沾染著血跡的小刀嚇住,不敢再繼續靠近:“奈奈小姐,你為什麼一定要救修呢?”

 “奈奈小姐跟修沒見過幾面,非親非故沒有感情基礎,放棄不管我們的事不好嗎?這明明是我和修之間的事。”

 為什麼一定要來多管閒事呢?

 貓沢奈奈抿著唇,反問道:“久島海夫人與久島海先生結婚幾年,當初不是因為喜歡才選擇結婚的嗎?為什麼感情破裂之後,一定要殺害對方?”

 而且還是選擇這麼痛苦折磨人的方式。

 讓咒靈一點點蠶食對方的氣息,逐步看著自己靠近死亡,想盡辦法都不得救。

 “……不是的,幾年前的我並不是因為喜歡才和修結婚,而是為了報復他。”久島海美惠子神色冷淡下來幾分:“我恨他害死我的父母。”

 五年前的久島海美惠子還叫近谷美惠,家境優越深受父母寵愛,有著門當戶對的婚約者,完全沒想過半年後,自家的公司會宣佈破產。

 父親不堪打擊從公司大樓一躍而下,母親在父親死後鬱鬱而終,婚約者也在近谷家破產後解除婚姻,一夕之間她從人人豔羨的大小姐成為家破人亡、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落難鳳凰。

 這一切都是因為久島海修的公司在與近谷家的公司競爭時使用了不正當的手段,僱傭秘書竊取近谷公司的重要機密。

 而她就是為了報復久島海修才會進入他們的公司接近他、嫁給他,再伺機尋找機會殺死他。

 “我打斷一下,”聽故事一般的太宰治突然開口道:“竊取機密的人是久島海的合夥人村內,他只是知情不報幫對方隱瞞了罪證。”

 什麼都知道卻因為是合夥人以及對公司有利的行為,所以沒有選擇檢舉。

 竊取對手公司重要商業機密以及偷稅漏稅的證據都在久島海家的書房找到,他剛才說去附近轉轉並不是什麼都沒做,而是以貓咪的形態去摸了久島海家的書房。

 貓沢奈奈愣了愣,遲疑著道:“夫人,其實竊取機密這件事不是久島海先生做的……”

 不過知情不報,也不能說是全然無辜。

 久島海修的公司因為近谷家公司破產而獲利,他雖然不是主謀,但也是獲利者、受益人之一。

 “我知道!”久島海美惠子用力閉了閉眼,說道:“我住在這個家這麼久,怎麼可能發現不了那些證據。”

 “但我無法不恨他。”

 她在日復一復與久島海修相處中愛上自己的仇人、知道當初的真相,這份愛意越是濃烈,恨意燒得越是旺盛。

 她無法原諒自己愛的人是害死父母的幫兇。

 想折磨他,讓他受盡痛苦死去。

 又想他不要再經受苦難壓力,受咒靈影響虛弱不堪,安然舒心陷入永久的沉眠。

 貓沢奈奈沉默良久,問道:“夫人想殺死久島海先生,那對於真正竊取機密的村內先生又打算做什麼?”

 她無法評述久島海夫人的想法,更無法反對她想要為父母復仇的心。

 但這樣的復仇方式是不對的,以怨恨折磨去報復傷害,最終收穫的是更加沉重的罪與痛苦。

 “當然是讓他去死。”

 久島海美惠子溫柔笑起來,一字一頓:“讓他墜入地獄,感受我父母死前的痛苦。”

 她無法原諒久島海修,對於真正的犯人更不可能放過。

 “村內死的時候還在跟我求饒,讓我放過他,”笑意如淬入蜜甜砒.霜深達眼底,她連聲音都快活起來:“我怎麼可能放過他?我聽著他的慘叫聲,只覺得內心暢快極了。”

 那個惡魔死掉也不會有人替他傷心。

 “之後呢?”

 貓沢奈奈靜靜看著她,眸中映出她近乎病態的甜美笑容,心底的難過如同酸水不斷湧出:“殺死村內先生和久島海先生,你又打算做什麼?”

 “當然是要繼續報復,”久島海美惠子臉上染著紅暈,止不住笑道:“當初拋棄我的婚約者、對我落井下石的人、包括曾經勾引過修的秘書,我統統都不打算放過。”

 她已經徹底迷失在復仇的地獄。

 仇恨如火焰熊熊炙烤著她的內心,就算殺死村內和久島海修也不會停止。

 貓沢奈奈無言輕嘆,撥通了五條悟的電話。

 經過漫長的等待,電話在結束通話前接通了:“喂喂?這裡是無敵的五條老師,請問奈奈同學有什麼問題?”

 電話另一端隱約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不久前聽過。

 壓抑沉悶的情緒讓她無力思考五條悟身邊的人是誰,開口請求道:“五條老師,可以轉變體質的詛咒師在我這邊,我們現在在久島海先生家,能拜託你帶走他嗎?”

 擁有術式能力的詛咒師交給警察帶走,或許還會鬧出什麼事端,還不如讓五條悟帶回咒術界進行判決。

 “……是奈奈打倒了他嗎?”五條悟語氣十分驚訝誇張:“了不起了不起,老師果然沒有看錯你。”

 她心累道:“不是我……”

 壓制住詛咒師的人是太宰先生不是她。

 “我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五條悟不等她說完,歡快回答利落結束通話電話。

 貓沢奈奈不由陷入迷惑:“五條老師還要帶誰過來?”

 高專的學生嗎?還是輔助監督?

 也或許是類似警察一樣,專門負責犯罪詛咒師的咒術師。

 “你要將我交給咒術師嗎?”久島海美惠子冷不丁開口:“那個最強的五條悟。”

 最強的咒術師。

 從幼年時期就震懾住一干詛咒師,令他們不敢再肆意殺人為禍人間的最強咒術師。

 土田幫她馴服的準一級咒靈【夢魘】在貓沢奈奈的咒靈以及五條悟的實力面前,連反抗抵禦的能力都談不上。

 本身沒有術式的她在咒術師面前,其實十分無力。

 連反抗都顯得像是蚍蜉撼樹。

 “大概還是會讓警察先生帶走你。”咒術界不知道有無判決詛咒師與非術師聯手犯罪的規章條例。

 久島海美惠子低笑了聲:“利用咒靈犯罪,沒有證據要怎麼宣判我的罪名?”

 沒有人證、物證,就算有犯罪動機也不可能給她定下罪名。

 咒靈殺人的場面血腥異常,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

 “警察中也有知道咒靈和咒術界的人,”貓沢奈奈悄悄戳著手機聯絡起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試圖問問誰有空過來這邊一趟:“輔助監督會告訴他們,你做過的事。”

 雖然他們都是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的成員,但她認識的警官不多,知道咒靈存在的人更是稀少,只好再麻煩他們一次。

 “你不怕警察進來先把你扣押住嗎?”久島海美惠子示意她手上拿著的銀質小刀,客廳裡的血跡飛濺出來落在地毯、沙發上,血跡斑斑都是貓沢奈奈強行拔出小刀噴出來的血。

 她搖了搖頭:“這都是我的血,鑑識員可以檢查出來。”

 血濺客廳的人是她,拿著小刀的人也是她。

 久島海美惠子和土田確實沒有明面對她實施傷害,但在茶點下藥的事卻無法掩飾。

 這些都是證據。

 “還想勸你放下刀,”久島海美惠子無奈笑道:“看來是沒辦法再騙你一次了。”

 看不見的高階咒靈、最強的咒術師以及正在趕過來的警察。

 徹底沒有逃跑的希望。

 她安靜坐在沙發上,側頭看向客廳的合照出神:“修以後會怎麼樣?”

 那是他們交往時拍的合照,虛情假意一點都不像是交往中的情侶,偏偏這是久島海修最喜歡的照片。

 “大概會跟你一起去警局。”

 那些從書房裡找出來的罪證不可能視而不見,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不管是好是壞。

 久島海修的罪名如何不應該由她或久島海美惠子來宣判。

 “哈、”久島海美惠子自言自語道:“這樣也好……”

 至少他們還能一起走最後一趟。

 ……

 不知道太宰治對土田做了什麼,他沒有把人捆起來也不再用【人間失格】控制他,土田卻完全喪失反抗逃跑之心,連五條悟趕來的訊息也給不出半點反應,癱坐在地上不住自言自語。

 “奈奈,辛苦了。”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奔波努力,還差點丟掉小命。

 太宰治蹲下身,輕輕撫過她的頭髮。

 粉白色的細軟頭髮濺上血,乾涸粘連在一起,手指一搓能掉下深褐色的碎屑。

 貓沢奈奈垂眸,輕聲嘆道:“辛苦的人是太宰先生,我沒有做什麼。”

 繃緊壓抑的精神在放鬆下來後,開始大幅度反彈。

 “書房的證據是太宰先生找出來的,詛咒師也是太宰先生制服,沒有太宰先生我可能什麼都做不成。”

 疲憊沉悶的感覺壓在心口,讓人煩悶不已。

 太宰治捧起她的臉,指腹輕蹭乾涸在臉上的血跡,聲音放輕放緩:“奈奈後悔了嗎?”

 後悔拯救久島海修。

 冒著被詛咒師、咒靈殺死的風險,差點在這裡、在今天丟掉來之不易的第二次性命。

 逐漸開始後悔自己救的是一個不完美的人?

 為了犯罪者差點丟失性命。

 “……有一點,”她抬眸回望熟悉的鳶色眼眸,不同於黑貓太宰,人型的太宰治鳶色眼眸會顯得格外深沉:“後悔自己沒有好好聽太宰先生和小轉的話,輕易決定要拯救久島海先生。”

 她高估了自己的決心。

 以為只要足夠努力,縱使最後失敗會惋惜悲傷也無愧自己的內心。

 但她從來沒想過……

 如果拯救一個人的性命可能要付出她的性命作為代價。

 她要怎麼辦?

 差點被殺死的時候,她真的很害怕。

 害怕死亡、害怕痛苦、害怕自己會變成久島海修一般,深陷咒靈的折磨不得解脫。

 怕得想要發抖,但是沒有人能幫她。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決定要救的人。

 即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可能無法成功拯救的人。

 “殺死自己,真的好可怕。”她甚至不知道再來一次,她還有沒有勇氣向自己揮刀。

 太宰治輕聲問道:“很痛嗎?”

 貓沢奈奈沒有出聲,他又問了一遍:“將刀刺入自己的心臟,很痛嗎?”

 臉頰的血跡已經乾涸,光是用指腹輕蹭無法弄乾淨。

 她沒心思在意自己身上、衣服上的血跡,喃喃道:“很痛很痛,用了【請君勿死】還是很痛。”

 殺死自己的痛苦好像會殘留在身體大腦,想起來就忍不住想要顫抖。

 “當時想過逃跑和放棄嗎?”太宰治輕笑了聲:“扔下一切逃離這裡,不再去想救人什麼的麻煩事。”

 揹負上他人的性命,沉重的壓力會壓得她連步子都邁不開。

 但只要肯放下,甩脫肩上的重擔,她可以過得很輕鬆。

 健康的身體、強大罕見的術式以及系統的幫助,貓沢奈奈完全可以選擇一條更輕鬆的路。

 “……為了同情和憐惜揹負上別人的性命,我真的好蠢。”還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

 太宰治失笑道:“是有一點笨。”

 他當然不會說貓沢奈奈的做法全然無錯,沒有足夠堅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執著不悔走下去的心,這樣的選擇會讓她非常辛苦。

 過分柔軟、過分善良。

 這樣的品質不是不好,但是會讓她走得非常艱難。

 “嗚……”

 沒有得到安慰還被肯定了自己是個笨蛋,貓沢奈奈忍不住生起幾分委屈:“太宰先生就沒有幹過什麼蠢事嗎?”

 怎麼這麼快就肯定她是個笨蛋,好歹安慰兩句再委婉告訴她。

 超級受打擊。

 “奈奈說的蠢事是指救人嗎?”太宰治略略做出沉吟的模樣:“想盡辦法去拯救一個人,這樣的事我也做過呢。”

 貓沢奈奈愣住,小心翼翼瞅他:“太宰先生,成功了嗎?”

 “成功了,”太宰治微笑著道:“他現在過得很好,收養了十幾個孩子,出版自己寫的小說,過上我所期望的安穩日子。”

 “太宰治所期望的安穩日子?”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樣的日子是那個人喜歡的嗎?”

 要過什麼日子不應該是讓對方來選擇嗎?為什麼是過上太宰先生期望的日子?

 “織田作的話……”

 太宰治想了想,笑道:“他應該不會討厭那樣的生活。”

 不需要殺人,做著武裝偵探社的工作,平時寫寫小說,收養無家可歸的孩子們。

 這就是織田作之助想要的生活吧。

 “織田作先生?”貓沢奈奈恍然想起,以前她還以為織田作先生是類似黑貓太宰一樣的小動物,現在想來他們可能都曾經是人類。

 “太宰先生問過他,這是他喜歡的生活嗎?他知道太宰先生救過他嗎?”

 太宰治倏然怔住,很快收斂起失態,泰然自若:“織田作不需要知道我做過什麼,這只是我的自我感動行為。”

 透過書看見的織田作一直都是黑手黨,做著不殺人的下級成員,收養幾個孩子為以後寫小說的日子做準備。

 他所在的世界,織田作之助想做的事都做到了。

 這怎麼不是他喜歡的生活呢?

 他是為了自己想要創造出一個讓織田作之助活著的世界,織田作知不知道他做過的事都不重要。

 這是出於他自己意願選擇的道路。

 “自我感動的行為……”

 貓沢奈奈低頭壓住膝蓋,小聲道:“說不定,我想救久島海先生也是自我感動。”

 她拯救了一個人。

 為了拯救久島海修,她東奔西跑差點丟掉性命。

 可實際她所做的一切、受過的苦難,久島海修都不會知道。

 她不是想得到他的感謝也沒有要告訴他自己做過什麼的想法。

 “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著。”

 拯救別人的路上,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的肯定。

 會在意別人的肯定讚揚也會在意別人的否定貶損。

 只有最堅定不受外界動搖的人,才能矢志不渝走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

 “所以奈奈現在後悔了嗎?”太宰治微笑起來,再次問道:“會後悔向我祈願想要拯救久島海修,浪費了一次重要的機會嗎?”

 他故意說道:“【一段染血的繃帶】雖然不是一次性道具,但我不是每次都會回應奈奈的願望,只有第一次是最容易被回應的。”

 根本沒有這樣的規則。

 轉生技能系統默默反駁。

 道具是否想要回應宿主的祈願,全憑他們自身的想法,系統內部所有的道具都是出於某種目的與系統進行交易的靈魂,系統完成他們的心願,而他們死後本該永眠的靈魂化作道具沉眠等待被某一任宿主喚醒。

 不是足以打動他們的話是無法傳遞給沉眠的靈魂。

 但這些話系統不會告訴貓沢奈奈。

 不影響宿主在新世界生活的輔助說明功能,都需要宿主自行摸索,系統不負責進行講解。

 貓沢奈奈聽得一愣一愣,兔子般無辜的紅眸撲閃兩下:“我的話……”

 “應該是沒有後悔吧。”

 她成功解救了久島海修的危機,完成自己最開始想做的事,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後悔的。

 唯一值得讓她後悔的事,是自己太過輕易下決定。

 沒有提前做好拯救他人,需要犧牲自己的準備。

 “我以前一直生活在醫院,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貓沢奈奈緩緩撐著牆站起來,不好意思笑笑:“有種自己很沒用,可能什麼都做不到的感覺。”

 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原來也可以幫助拯救別人。

 “我很高興能幫助久島海先生,”秀美可愛的眉眼盈盈彎起,她向太宰治伸出手:“謝謝你,太宰先生。”

 “要是沒有太宰先生,沒有大家的幫助,我一定做不到拯救久島海先生。”

 她的願望已經實現,或許不久之後太宰治就會離開。

 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跟太宰先生一起努力揹負起某個人的生命,四處奔走只為了他一線生機的日子。

 或許從一開始救人就不是壓在一個人身上的重擔。

 拯救世界的英雄都不止一個,為什麼拯救一條生命只能由一個人來獨自揹負呢?

 如果有機會,她也想見見太宰先生努力拯救的織田作先生。

 她想幫助過去辛苦拯救織田作先生,一個人揹負起所有的太宰先生。

 就像太宰先生幫助她一樣。

 “奈奈比我想的還要豁達。”太宰治看著她伸過來的手,垂落在身側的手動了動,還沒來得及伸出去,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貓沢奈奈反應過來:“是五條老師他們吧?”

 “麻煩太宰先生看一下土田先生和久島海夫人,我出去給他們開門。”

 她匆匆走向玄關,一開啟門映入眼簾的是涇渭分明站開兩邊的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五條悟和夏油傑。

 “歡、歡迎?”她愣了愣,差點沒反應過來。

 “什麼歡迎啊!你是笨蛋嗎?”松田陣平脫口而出:“看到危險人物不知道趕緊跑還想著自己對付!”

 萩原研二伸手頂了頂他,壓低聲音:“小陣平,對女孩子不能這麼兇哦。”

 “咳咳、我其實也贊同小陣平的話,奈奈醬實在太亂來了。”

 突然給他們發一封郵件說遇到了詛咒師和非術師聯手作案,問他們能不能幫忙把人帶回去,嚇得他們急急忙忙從聯誼會跑出來。

 生怕晚了一步再見就是貓沢奈奈涼透的屍體。

 貓沢奈奈小聲道歉:“對不起,萩原先生、松田先生。”

 她其實沒想過自己會遇到詛咒師,還以為久島海家是安全的地方。

 “奈奈,你身上的是血嗎?”五條悟託著下頜,彎腰打量道:“開始我以為是顏色太接近看錯了,現在看來這果然是血吧。”

 貓沢奈奈身上穿的衣服顏色跟乾涸的血液混在一起相當不明顯,效果類同高專的校服,他還是第一次見人身上沾著這麼多血還能完好無損站著原地。

 所以開始沒往這些是血的方向去想。

 夏油傑皺眉問道:“你使用了術式?”

 松田陣平嘖聲道:“發生了案件嗎?”

 同一時間冒出來的話,讓貓沢奈奈有些無措看看他們,她撓撓側臉讓開一個身位:“我們進來再說吧。”

 “這算不算髮生案件呢……”

 她遲疑著道:“血其實都是我的,沒有別人受傷。”

 夏油傑打了個響指,咒靈飛出來在客廳轉悠一圈又甩著尾巴飛回他手裡:“這裡的出血量差不多能讓一個人死去,如果這些血都是奈奈的……”

 只能說明她曾經陷入過瀕死狀態,使用了術式治療自己。

 “是他們打傷你嗎?”一個詛咒師一個非術師。

 “不是……其實血是我自己弄出來,”貓沢奈奈思考著要怎麼解釋:“因為發生了一些事,需要使用術式。”

 她肯定沒有大方以德報怨幫久島海美惠子和土田隱瞞罪行的寬容,但夏油傑的神情有點不大對勁,她一時不敢跟他說實話。

 一種很危險的感覺,不能隨便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夏油傑目光冷漠掃過他們,沒有說信還是不信。

 貓沢奈奈左右張望沒看見太宰治的身影,止不住擔憂開始在心裡小聲呼喚:“太宰先生,你還在嗎?”

 連著呼喊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止不住的失落開始上湧。

 “……是已經離開了嗎?”

 明知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太宰治走得這麼匆忙,她還是忍不住會不捨難過。

 毛茸茸的溫暖觸感蹭過小腿,她連忙低頭看去,不知何時變回黑貓的太宰治蹲坐在她腳邊,尾巴優雅繞過身側,勾著蹭過她的小腿。

 她鬆了口氣,抱起貓咪:“我還以為太宰先生已經走了。”

 完成她的祈願變回道具【一段染血的繃帶】。

 “奈奈還沒陪我去書店,”黑貓太宰端正身體臥好:“我沒這麼快離開。”

 貓沢奈奈無奈笑道:“說得也是呢。”

 答應好太宰先生要去的書店還沒去,他們之間還有約定沒完成。

 太宰先生不會這麼快離開。

 “你們是奈奈小姐認識的警察朋友吧?”久島海美惠子徑直走過去,淡淡道:“我認罪,請將我帶回警局吧。”

 夏油傑的眼神,她不是沒看見。

 是選擇警視廳還是盤星教的詛咒師,幾乎不用多考慮。

 “這麼幹脆?”松田陣平挑了挑眉。

 既然這個女人是普通人,剩下的男人就是詛咒師了。

 他瞥了眼癱坐在地上的土田,暗暗咋舌。

 雖然開始就知道詛咒師需要交給咒術界的人處理,但眼看著兇手在面前卻要交給不是警察的人帶走,多少讓人有些鬱悶不爽。

 萩原研二扶著久島海美惠子的肩膀,沒有給她上手銬:“請跟我們回去警視廳配合調查。”

 她輕輕點頭應聲,順帶把屬於久島海修的罪證都遞給他們:“我要舉報我的丈夫久島海修,請把他和我一起帶回警局。”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再一次被她的乾脆驚住,他們拆開檔案袋看了眼:“好像是陰陽賬本和一些別的東西?”

 “如果是這樣,還要通知搜查二課的人。”由他們來抓人不是這麼合適。

 只久島海美惠子一個帶回去,他們都要另外打報告給上司。

 畢竟這已經算是跨部門抓人了。

 好在久島海美惠子沒要求他們拿搜查令,願意直接跟他們走。

 涉及咒術界的案件,又是普通人聯合詛咒師犯罪,處理起來並不好辦。

 他們私下商量幾句,決定先把久島海美惠子帶回警視廳。

 “奈奈醬……”

 萩原研二遲疑片刻,改口道:“明後天方便來搜查一課錄口供嗎?”

 他本想今天將貓沢奈奈帶回去,但是看她衣服上的血又覺得這麼讓人跟著他們回去,通宵錄口供不太合適。

 “啊?可以的,”貓沢奈奈想了想,問道:“我明天有點事想做,可以後天再去嗎?”

 她想將明天留出來給黑貓太宰。

 太宰先生留在這裡的時間可能不多了,她想好好完成約定再跟他告別。

 感謝他一直以來幫助她,教會她這麼多東西。

 松田陣平看了她一眼,大概明白萩原研二的意思:“你可以再休息兩天,在這周抽一天過來錄口供。”

 貓沢奈奈是受害者也是當事人,錄口供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了對方的精神狀態。

 他是不知道發生什麼狀況能將自己弄出一身血,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就這樣,我們先走了。”

 “松田先生、萩原先生慢走。”

 送走了兩位正直的警察先生,貓沢奈奈打起精神,面對兩個不知道為什麼湊到一起的人。

 一個咒術師和一個詛咒師,分屬不同派系。

 五條悟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們,奈奈在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從進來開始,他就發現了幾處異常。

 客廳有幾個位置的咒力殘穢從中間斷開。

 像是有人刻意抹除這部分的咒力殘穢,過分乾淨導致在他眼裡變得更加明顯。

 貓沢奈奈被他看得一陣心虛,抱著黑貓太宰支吾起來:“其實是發生了一些事……”

 要怎麼跟他們解釋太宰先生的存在呢?

 太宰先生專門變回貓咪,應該是不想被五條老師他們知道身份。

 夏油傑垂眸打量桌上剩餘的茶點,那是貓沢奈奈開始想著留給黑貓太宰切下來的一半點心:“這裡的點心有毒吧?”

 現在倒是正好留下作為久島海美惠子對她下藥的罪證。

 “奈奈吃過了嗎?”平淡的語氣莫名給她一種暗藏怒意的感覺。

 她小心回答:“吃、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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