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給的咒具非常特殊, 本身並不具有多大的威力,唯一的特性是能承載容納大量咒力進行攻擊。
屬於對別的術師雞肋,但對咒力量龐大的貓沢奈奈相當趁手。
即便暫時無法知道術式效果和咒力特性, 貓沢奈奈現在也有了自己的攻擊手段, 正式踏上成為咒術師的道路。
鍛鍊體術和練習使用咒具的事,不需要急在一時。
高專幾年的學習時間足夠她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咒術師。
……
在一切訊息傳來之前, 她都以為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
“夏油傑屠戮非術師114名, 其中兩名是他的親生父母。”
“叛逃咒術高專、屠殺非術師連雙親都沒有放過,根據過往條例, 需對其予以死刑。”
他成為了徹頭徹尾的詛咒師。
貓沢奈奈甚至不能回過神,茫然重複:“死刑……”
無法接受夜蛾正道說出的話,五條悟接到家入硝子的電話, 當即沉著臉離開高專趕往新宿, 他要親自去見夏油傑。
無法理解夏油傑的行動。
更無法接受他變成這樣的人。
變成面目全非,親人朋友都覺得陌生的模樣。
“奈奈,今天的練習到此為止。”
夜蛾正道看了她一眼, 嚴肅端正的神情不變:“悟這段時間可能不會有空再過來,你先回去休息。”
五條悟大概需要一些時間去處理關於夏油傑的事。
可能是執行死刑, 也可能是做別的事情。
雖然開始嘴上說著嫌棄, 但在貓沢奈奈練習如何使用咒具和咒力的時候, 五條悟其實沒少陪同她練習。
她現在還不能控制好咒力輸出, 不知道要如何節省咒力、利用咒力強化肢體。
要是貿然讓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陪她練習,咒力一個控制不好可能會出現誤傷的情況,倒不如讓有著【無下限】的五條悟抽空陪練。
反正只要有【無下限】,五條悟什麼咒力攻擊都不需要懼怕。
“……我知道了, ”貓沢奈奈低低應了聲, 拖著沉重的步伐轉身, 混亂的思緒在腦海迴盪糾結,她還是沒忍住道:“夜蛾老師,其實我……前段時間見過夏油君。”
“在參加完灰原君的葬禮離開後,我看到夏油君帶著兩個孩子,監事會調查的結果有沒有可能……”
有沒有可能是、謬誤?或是另有內情。
她實在沒辦法相信夏油傑會做出這樣的事。
即便是第一次見面表現得不太友好的夏油傑,她也不覺得對方會是什麼肆意傷害普通人的壞人。
“監事會的結果已經是排除咒靈作案的可能,”夜蛾正道搖搖頭,沉聲道:“起初夏油傑失蹤的時候,他們也懷疑過是咒靈作案,但經過現場殘餘下來的咒力殘穢對比,幾乎可以斷定是夏油傑的咒靈所為。”
夏油傑是咒術界唯三的特級咒術師,要判定他叛逃高專、屠戮非術師需要大量足夠的證據,而這些證據監事會都已經找到並且提交上去,基本沒有誤判和轉圜的餘地。
“不過在葬禮之後遇見夏油傑的事,你可以詳細說一下嗎?”
貓沢奈奈恍惚著點頭,緩緩將那天發生的事都說出來。
灰原雄……
夏油傑和菜菜子美美子……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灰原雄在執行任務祓除咒靈的過程中犧牲,夏油傑在任務途中救回菜菜子美美子卻屠殺了上百名村民。
甚至連自己的父母都沒有放過。
身邊認識的咒術師一個個減少,餘下的人需要揹負起更加沉重的負擔前行。
“七海君,你知道那件事了嗎?”原本屬於灰原雄的宿舍空蕩蕩只餘下零星些許的東西,七海建人敞開房門收拾整理這些遺留之物。
貓沢奈奈站定在宿舍走廊,眼神有些發愣看著延伸出去的木質地板。
“嗯,我知道了。”七海建人衣袖挽起到手肘的位置,揭下貼在牆壁上的海報:“貓沢,你有什麼想法?”
她怔怔反問:“我有什麼想法?”
七海建人沉靜拍撫去衣袖上沾染的灰塵,低聲道:“你不是想來找人商量的嗎?”
貓沢奈奈最開始是由夏油傑帶上咒術高專,她會無法接受對方叛逃的事並不是不可能。
“我其實……”
什麼想法都沒有,只是覺得腦子空蕩蕩的茫然。
一種荒謬的不真實感充斥心頭。
“我想去夏油君去過的那個村莊看看。”夏油傑最後執行任務的地方。
也是他傳出失蹤的訊息,帶著菜菜子美美子與她見到的最後一面。
他那時候的神情到底是什麼意思?過去的時間裡,貓沢奈奈從來沒想過夏油傑神態改變意味著什麼,只以為他是想透過去不解的事,徹底放下掛念在心頭的煩憂。
但事情的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真的是破除過去的煩惱,夏油傑用的又是什麼辦法。
她想去看看夏油傑走過的地方,經歷過的任務。
即便事後再去,可能什麼都找不到。
“你要去那個村莊?”七海建人神情冷淡,立體深邃的五官自帶著一股厭世的倦怠感:“夏油傑最後經歷的任務,很可能已經被視為高度機密封檔收錄,輕易不會向我們透露出來。”
事情涉及一名特級咒術師以及112名非術師的死亡。
過去咒術界幾十年都沒發生過這麼轟動的大事,東京咒術高專出來的特級咒術師操控咒靈屠戮非術師,在上層的人看來或許是件嚴重的醜聞。
不管任務中夏油傑經歷過什麼,他們都不希望有人繼續深挖真相,只會想著快些讓人將夏油傑處刑殺死。
貓沢奈奈難掩失落:“是不能去的意思嗎?”
她還以為自己能去村莊看看,至少了解那裡發生過什麼。
菜菜子美美子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夏油傑又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七海建人瞥了她一眼,平淡道:“還有一個人知道村莊的位置。”
負責過夏油傑任務的輔助監督。
貓沢奈奈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心輕蹙隱隱露出為難之色:“但是夏油君的輔助監督早在他失蹤的時候已經失去聯絡……”
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不,他應該是被救下來了。”如果輔助監督真的被夏油傑殺死,他的罪證又會多上這一條,而不是殺死非術師114名的罪狀。
七海建人冷靜道:“為了保證及時跟進反饋任務,輔助監督之間相互會有聯絡。”
避免執行任務的咒術師和輔助監督都被咒靈殺死而無人知曉。
還在高專的學生不會有自己專屬的輔助監督,但因為執行過不少任務,他也認識一些人知道一點輔助監督的聯絡方式。
略顯低啞的聲音平平淡淡卻帶著十足讓人信任的感覺。
七海建人聯絡了相識的輔助監督打聽出夏油傑最後去的任務地點,道:“地址就在……這裡,你要一個人過去嗎?”
經過夏油傑的咒靈清除以及監事會的搜查,這個村莊不會再有能威脅人的咒靈,即便是貓沢奈奈單獨過去也不會擔心遇見什麼。
“嗯,我想一個人去看看。”
她鄭重點頭,道:“謝謝你,七海君。”
冒著危險幫她調查夏油傑最後一個任務的村莊所在位置。
明知道這是被咒術界高層諱莫如深,打算深深掩埋起來的秘密,七海建人還是幫她聯絡了輔助監督問出村莊的位置。
“不用跟我道謝,”七海建人繼續收拾起房間的遺物,淡淡道:“我畢業之後不打算繼續當咒術師,以後大概也沒什麼再見面的機會。”
距離高專畢業還有兩年,忙過咒靈高發期這段時間,他就會開始準備考入大學的事宜。
等徹底離開咒術界,他和貓沢奈奈大概也沒什麼機會再見面。
就當是還她一個人情。
復原灰原雄身體的事以及代替他們去灰原家參加灰原雄的葬禮。
“七海君不打算成為咒術師了嗎?”貓沢奈奈怔愣一瞬間,很快回過神道:“不當咒術師去考大學也是不錯的選擇。”
起碼脫離咒術界不會再遇見這麼多危險的事。
不用再逼著自己與危險的咒靈戰鬥。
七海建人動作一頓,片刻後:“貓沢,你祓除過咒靈嗎?”
選擇走上咒術師的道路,與眾多咒靈進行戰鬥。
“高專的咒靈祓除過幾只,”貓沢奈奈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還是沒什麼實戰經驗,五條君說我對戰鬥的感覺很鈍,真正遇上外面的咒靈不會祓除得這麼簡單。”
咒術高專豢養起來供學生練手的咒靈,長期被關押在暗室沒有外界的咒靈接觸人類和負面情緒多,智慧和行動上會顯得粗糙許多並不難對付。
但外面的咒靈又是不一樣的存在。
即便實力相差無幾,智慧方面也會生出很大的差別。
這一點表現在二三級咒靈之間尤甚,千萬不能因為自己咒力量龐大就對外面的咒靈掉以輕心,這是五條悟對她的忠告。
雖然原話並沒有這麼溫和,但總結下來意思確實是這樣沒錯。
“是嗎……”
七海建人低頭看著房間裡的合照,灰原雄和他的父母以及妹妹,這張照片當初收拾遺物的時候遺漏下來,沒有連同遺體一起送回去。
現在倒是一直留在房間裡。
“做不下去的時候就離開這裡,反正還有五條悟在。”
還沒成年已經是整個咒術界最強的咒術師,術師是相當講究天資的職業,這點在五條悟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現在的他沒有敵手,以後大概也很難出現一個實力同五條悟一般強大的人。
家族遺傳的強大術式以及天生的六眼,配合他學會的反轉術式,五條悟已經是當之無愧的最強、無敵咒術師。
“……謝謝、不過我成為咒術師還沒多久,”貓沢奈奈抿著唇,拽了拽翹起來的髮尾:“大概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她不知道到底要經歷多少絕望才會說出這種話。
但即便是五條悟,他也只是人類,而不是神明。
反轉術式可以清除他身上的負面狀態,但五條悟不可能出現在每一個發現咒靈的角落,總有人要給他一起並肩作戰。
貓沢奈奈不能肯定自己在沉重壓抑的負面情緒下可以堅持多久,但至少不要在剛開始的時候就抱著隨時撤退逃跑的心態。
這樣的話,她大概永遠不可能成為一級咒術師。
更不可能走到更高的高度。
……
連地圖上都沒有的村莊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出生的地方,也是夏油傑最後一次執行高專任務經過的地方。
偏僻又荒涼,連正常的道路建設都沒有弄好,車子無法開上去,只能靠著人類的雙腿一步步跨越危險的山道。
貓沢奈奈出來的事,只有七海建人一個知道。
為了給自己壯膽,她還帶上曾經縫補過的黑貓咒骸一起上路。
一具看起來沒什麼戰鬥力的貓咪咒骸以及咒具小刀就是她的所有裝備。
“村莊的位置就是在這裡嗎?”貓沢奈奈拿著簡易地圖,四下張望。
正常的咒術師出任務就算沒有輔助監督陪同送去,路上也會有向咒術高專請求幫助的普通人帶路,像貓沢奈奈這般只能自己拿著地圖四處摸索是少數中的少數。
土地被曬得乾涸隱隱透著裂紋,深褐色的土摻雜著黃色的土混在一起,看起來像是血液流淌過土地又被吸收進去變成乾涸的模樣。
“這些……都是血嗎?”她眉眼間流露出不忍之色,不敢多看地上的血土快步向村莊的方向走去。
越是接近越是觸目驚心。
遍佈血跡和咒力殘穢的村莊殘骸映入視線眼簾,貓沢奈奈錯愕失神僵停住腳步,聲音幾乎是顫抖著發出:“這裡全部都是……”
112個村民,無一倖免全部覆滅死在夏油傑的咒靈操術。
她虛軟拖著腿走進去,看著吸收進土地裡的血液、屋簷牆壁上乾涸的深色血跡以及大片大片不同的咒力殘穢。
至少有三四隻一二級咒靈出來過。
不同力量體現的咒力殘穢以及大片的血跡,一眼可以看出是咒靈們的殘忍圍殺。
但徹底調查清楚是夏油傑犯下的案件還是監事會收到的另一份證據。
切切實實證明夏油傑動手的證據。
貓沢奈奈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想做什麼。
她只是麻木走在村莊的各處,緊緊咬住唇用視線眼睛一點點去還原這裡發生過的真相。
血液噴濺在土地牆壁的形狀、坍塌變得半個廢墟的破爛房屋以及……
粗壯堅實牢固的木頭囚籠,充斥著刺鼻難聞的味道,落下星星點點的血跡。
貓沢奈奈蹲下身,撿起纏繞在鎖鏈鐐銬上的金色黑色短髮:“……”
溫潤平和的紅眸宛如上好的美玉,總是無害彎起的眼眸痛苦閉上,緊緊咬著下唇什麼聲音都無法發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不離開,也不知道自己還想在這裡找到什麼答案。
即便知道一切真相,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慘烈的復仇方式。
由夏油傑為菜菜子美美子啟動的復仇,向村民們的復仇。
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已經不可能得知村民們囚禁起兩個孩子的原因,但無論什麼原因都不是他們將兩個不到六歲的孩子當做豬玀一樣關進這裡的理由。
甚至對她們動手留下青紫難去的傷痕,一層疊著一層舊傷沒好再添新傷。
貓沢奈奈當初之所以認為菜菜子美美子,她們身上的傷痕不像咒靈製造出來的原因,就是那新傷疊著舊傷落下的痕跡。
一些可能她們長大後都會殘留在身上的瘡疤。
“又被它跑掉了,果然夢裡的世界咒靈不是這麼好抓。”孩童稚嫩帶著幾分冷感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空氣中流動著咒力,旋風般捲起來嗚嗚作響。
貓沢奈奈身體一僵,緊張又不安起身:“是誰?”
這個村莊裡的村民都被咒靈殺死,附近也沒有別的村莊相鄰,這裡不應該出現什麼孩子才對。
“咦、這個聲音好像聽過?”不知來自何處的聲音還在響起。
貓沢奈奈默默扣緊咒具,輸入咒力。
她不敢在這時候跟不知名的存在對話,現在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如果是咒靈或詛咒師的話……
也只能靠她一個人自救戰鬥。
空氣中捲起的咒力恍若實質,紅色藍色匯在一起變成頗具威脅性的紫色咒力光團,兩種相悖的咒力融在一起相互排斥發出嘶鳴的閃電摩擦聲。
空間轟然被撕開一道口子,白髮藍眼的小少年穿著衛衣兜帽短褲跨過黑洞一樣的異空間跳出來,如淬冰石的璀璨藍眸瞥過來一眼,他笑起來道:“原來是奈奈!”
“你是誰?”恍然間,她好像透過快速收縮消失的黑洞看見對面的光景——日式古樸的木質建築,與高專十分相似,但是更加古舊且充滿日式宅邸的感覺。
“奈奈還沒想起來嗎?”
小少年雙手插兜踱步過來,昂頭看向貓沢奈奈。
他琢磨了一下,身體凌空飛起伸手拍了拍她腦袋:“當然是最強最受歡迎的麻辣教師五條悟!”
小少年極度肖似五條悟的臉勾起嘴角:“想起來了嗎?奈奈以前還會叫我五條老師。”
他說他是五條悟。
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白髮藍眼看著很像五條悟的小少年,自稱是五條悟表現出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
貓沢奈奈一時陷入茫然,手裡還是捏著咒具沒放。
她謹慎著小心問道:“為什麼我會叫你五條老師?”
“因為奈奈是我可愛的學生!”幼年五條悟自信十足。
關於這一點,他非常自信貓沢奈奈以後會成為他的學生。
“……你是會使用【無下限】的五條悟嗎?”五條悟的六眼幾乎無法偽裝,那份如淬入□□晶的美麗世所罕見,這個世界上大概也不會有除了六眼以外的人有這樣的眼睛。
但面前的小少年說他是五條悟,實在讓貓沢奈奈有些難以理解。
她記憶中的五條悟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性格帶點惡劣,笑起來也不是這樣燦爛可愛,更不會用這樣可愛的說話方式和語氣助詞。
“如假包換,獨此一家的五條悟。”
他上下打量貓沢奈奈幾眼,驚訝笑著道:“奈奈穿上了高專的校服,果然是覺得傑的盤星教沒有高專好吧?”
咒術高專可是有他這個最強的咒術師充當老師,貓沢奈奈現在入學還是他的第一屆學生,意義都相當不同。
“傑和盤星教……?”
貓沢奈奈迷惘問道:“盤星教是什麼?”
幼年悟雙手揣在衛衣衣兜,突然想起貓沢奈奈還沒從【夢中領域】清醒過來,意識到這裡是夢中的世界。
【夢中領域】顧名思義是存在於夢境裡的領域。
咒靈【夢魘】只活躍在夢中的世界,想要抓住它的真身徹底祓除,只能在夢境世界進行。
從他們被拉入領域開始,【夢魘】根據大腦記憶精神創造出來的夢境會困住他們的精神意識,一點點消磨他們的意志直到露出破綻再伺機吞噬。
這裡是貓沢奈奈的過去。
咒術高專和盤星教都與她無關,不應該出現穿著高專校服且認識五條悟的貓沢奈奈。
“奈奈,今年是哪一年?”
“2007年?”她小心回答,意外發現小少年斂起笑容時會顯得異常冷淡。
白髮以及白色睫毛和六眼,幼年的五條悟有一種特殊的漠然神性。
給她的感覺十分特別且與高專的五條悟有很大的差別。
無論是性格還是氣質、說話方式都有所不同。
“十年後的時間,”幼年悟得出結論:“這裡是傑的夢境,不是奈奈的。”
2017年的貓沢奈奈剛剛十八歲年的她怎麼也不可能還是十八歲的樣子。
他的夢境是七歲時五條悟生活在五條家的無聊日子,在沒有徹底脫離夢境之前還會繼續保持這幅幼年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貓沢奈奈與夏油傑的夢境世界牽扯在一起,但這裡的貓沢奈奈是真實的、夏油傑也是真實的。
唯有五條悟是屬於夏油傑記憶裡十年前的人。
……
貓沢奈奈準備將這個七歲的五條悟帶回咒術高專。
有【無下限】有六眼,還會五條悟的一切招式,任誰過來看都會覺得是五條悟的幼年時期。
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只好帶回咒術高專讓五條悟解決五條悟的問題。
幼年悟相貌帥氣又可愛,走在街上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招來大批欣賞好奇的視線,引來他人的喜愛還有想跟他合照、願意請他喝橙汁的女高中生。
當然貓沢奈奈沒有讓對方真的掏錢,平白無故接受這樣的好意,實在是有些彆扭。
她最後還是掏了自己的錢包給幼年悟買橙汁。
“奈奈其實不需要拒絕,老師一直都是超受歡迎的型別,走到哪裡都有人想過來跟我合照。”
幼年悟雙手捧著橙汁,一點都不覺得內在是二十七歲的男人用兒童吸管是什麼羞恥的事,坐在椅子上頗有童趣晃了晃腿。
貓沢奈奈無奈笑道:“想跟悟君合照跟請喝果汁是不一樣的吧。”
她實在沒辦法對著幼年悟稚氣未褪的臉蛋喊老師,只好用悟君這樣的稱呼。
好在幼年悟沒有在意她的稱呼,似乎她叫什麼都能欣然接受。
“奈奈就是太在意這些了。”幼年悟用力吸了口橙汁,玻璃杯裡的橙汁頓時下去一大半,他鼓起臉頰含糊著咕噥幾句讓人聽不清的話。
貓沢奈奈忍俊不禁道:“悟君還是把橙汁嚥下去再說話吧。”
這樣說話可沒辦法讓人聽清楚。
含在嘴裡的橙汁一口氣嚥下,幼年悟緩了口氣,託著臉無聊看她:“奈奈真的沒察覺到身邊有什麼異常嗎?”
“一些你覺得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突然發生了,或是本應該存在的東西突然不見了之類的。”
說到底【夢魘】的能力還是有限,不可能真的構造出與他們記憶中完全相似的過去,夢境世界的人會做出什麼反應都是基於他們的記憶印象啟動。
連他們自己都忘記覺得模糊的事,【夢魘】也只能以模糊的態度來應對,將他們的注意力牽引去其他方向。
他的過去是這樣,貓沢奈奈身邊也會有這樣的破綻。
【夢中領域】不是難以破解的領域,真正麻煩的地方在如何抓住【夢魘】。
這裡是【夢魘】術式構造出來的夢境世界,除了浮在表面讓人看見的咒力,內在密密麻麻全都是咒靈的氣息。
要在這麼大範圍翻出【夢魘】並不是容易的事。
幼年悟好不容易抓住【夢魘】祓除,卻發現這只是它其中一個分.身。
必須要找到咒靈真正所在的位置,他們才能順利祓除咒靈離開夢境世界。
不然離開也只是離開,咒靈還是無法祓除清掃。
“……我覺得身邊最奇怪的東西就是咒靈,”貓沢奈奈輕聲嘆氣,手指捏住吸管轉動著攪和,冰塊撞在玻璃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過去十八年都沒見過的存在,突然出現在面前……”
並且告訴她,咒靈其實一直都存在。
只是在此之前,有別的咒術師默默保護他們的世界和平安定。
“咒靈不是哦。”
幼年悟漂亮的藍眸凝望著她,其中映出少女迷惘無措的樣子:“咒術師和咒靈的存在已有幾百年的歷史,奈奈以往不知道是因為你身邊沒出現過咒靈。”
咒靈說到底也不是這麼常見的東西。
要是咒靈真的遍地亂跑,以咒術界這點人多少都不夠派出去祓除咒靈。
“奈奈身邊一定有更明顯,但是你一直忘記或者說下意識忽視了的違和感。”
貓沢奈奈被他說得怔住,不由陷入沉思:“會是我忘記的事嗎?”
她好像沒什麼忘記的事。
咒術高專、灰原雄、夏油傑、夜蛾正道還有五條悟一些高專裡別的人……
她能有什麼忘記的事,不是什麼都記得嗎?
“我不記得自己有忘記什麼。”
貓沢奈奈揉了揉額角,苦惱道:“要是能想起來的事就不叫忘記了吧?”
所謂的忘記就是無法想起來。
越是著急用力去想越是沒辦法想起來的東西。
“確實是這樣沒錯,”幼年悟再一口喝完剩下的橙汁,跳下椅子道:“想找的東西怎麼都不會找到,不想找的時候又會自己冒出來。”
這件事急也急不來。
索性夢境世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一樣,不用擔心這裡過去幾天幾個月,外面也會過去同樣的時間。
“我們先回去高專,見一見這時候的我吧!”正好回憶一下,傑記憶中的他是什麼模樣的。
貓沢奈奈連忙把自己的果汁喝完,抱著黑貓咒骸跟上幼年悟。
他雙手插在兜裡,步子走得不快:“奈奈怎麼在這裡也帶著貓?”
咒靈一般不會對動物感興趣。
所以夢境世界中貓沢奈奈懷裡的黑貓自然也不會是她現實中養的那隻。
但有點奇怪的是,貓沢奈奈帶在身邊的貓咪不是她記憶中的黑貓塑型而是一隻黑貓咒骸。
“這個是夜蛾老師給我的咒骸,開始是為了讓我練習輸出咒力,慢慢時間長久下來,我已經習慣帶著它了。”這次也正好帶著咒骸一起去夏油傑去過的村莊。
黑貓咒骸沒什麼攻擊力,性格溫馴乖巧看著也是不能打的樣子,但是身邊多一個“活物”多少也能增添一些安全感。
“奈奈不是已經養了一隻嗎?”幼年悟眉眼上挑抬起看她,說著道:“那隻叫太宰先生的黑貓。”
體型不是小貓的體型,性格看著也挺黏人,帶出門四處走也不會亂跑。
應該是養過一段時間的貓咪。
“叫太宰先生的黑貓?”
貓沢奈奈疑惑道:“我以前沒有養貓咪,醫院也不會允許我養貓。”
她以前常年生病住在醫院,什麼小動物都不可能養,能透過窗戶看看外面的小鳥和路過的流浪貓就是最接近小動物的時候了。
什麼親手撫摸貓咪、飼養貓咪……
這些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醫院?”幼年悟倏然想起貓沢奈奈現實有過一段生病休學的時間,“以奈奈的術式居然還會生病住院?”
不過轉念想想【請君勿死】只能作用瀕死和重傷的人,或許貓沢奈奈以前生病沒有這麼嚴重。
貓沢奈奈眨眨眼,反應了一會才驚喜問道:“悟君知道我的術式是什麼嗎?”
她還以為自己會一直都無法知道術式效果。
五條悟的六眼無法看出她的術式是什麼,高專的古籍也沒有記載她這樣的咒力和術式。
她空有一身咒力卻得不到正確的鑰匙進門,差點都要放棄繼續研究自己的術式,只用咒具和咒力提升自己的實力。
“奈奈連這個也忘記了嗎?”
幼年悟看著她半晌,蒼空之瞳上的瑩白睫毛如綴著初雪:“是治療術式,只能作用在瀕死或重傷的人身上。”
話是如此,但幼年悟也沒有真正見過貓沢奈奈使用術式的模樣。
他唯一見過的一次還是貓沢奈奈大膽對自己下手再對自己使用了【請君勿死】,事後的咒力殘穢以及現場痕跡告訴他的一切。
貓沢奈奈想隱瞞下事情,但久島海家發生過的事瞞不過六眼。
六眼對周邊資訊的蒐集能力是天然強大且無法自主關閉,想要不看見只能用繃帶或是墨鏡遮擋住視線。
他看一眼就大致明白這裡發生過什麼。
“是治療術式嗎?”貓沢奈奈驚訝且不解,居然真的像夏油傑所說是治療術式。
這又跟她在高專上過的課,理論相違背了。
她小聲嘆氣,摸摸懷裡的黑貓咒骸:“難怪我的術式怎麼都摸不清正確用法。”
真要是重傷瀕死的人就不會出現在她面前,而是直接送去家入硝子那邊接受治療了。
怎麼可能還會讓她接觸到這樣的人,發現自己的術式效果。
“奈奈不覺得忘記自己的術式效果和黑貓的存在很奇怪嗎?”幼年悟站在她身邊,明明是隻到腰間的高度昂頭看過來。
但那雙透著神性和涼意的蒼空之瞳看過來時,莫名會給人以他在平視或是一種俯望的感覺。
“……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有術式,”貓沢奈奈困擾著道:“咒術理論提過術式是從出生起刻印在術師身體裡的力量,但我以前從來沒感受過這份力量。”
而且要是真的如幼年悟所說,她的術式可以治癒瀕死重傷的人,為什麼無法治癒過去躺在病床上只能虛弱靠著呼吸機和藥物儀器苟活的貓沢奈奈。
她的術式對自己都不起作用。
“過去十八年,我都是沒有術式過來的。”沒有什麼貓咪陪伴也沒有什麼神奇的術式能力。
“……我知道了。”
幼年悟向她招了招手,貓沢奈奈不解又困惑彎腰低下頭:“怎麼了嗎,悟君?”
孩童不大的手落在她的頭髮上輕輕撫摸,透著安撫的意味:“喲西喲西,奈奈好乖好乖。”
貓沢奈奈沉默片刻,小聲道:“悟君?如果想摸小動物,小黑貓可以借給你摸摸。”
請不要用這樣像是摸狗狗的樣子過來摸她,而且還要配上這樣的話。
“果然還是不同,”幼年悟感慨了聲,他在貓沢奈奈疑惑的視線中,輕笑道:“現實中的奈奈可不會隨便讓別人摸她的太宰先生。”
不管是術式效果還是黑貓太宰的事,都不能引起貓沢奈奈對於違和的異樣感覺。
越是讓她想,反而越是讓她陷入困惑,拒絕接受他的話。
“先順其自然吧。”
要是時間來不及,他就去找傑把他打一頓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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