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見她遲遲沒有動靜，頗為不耐煩地催促著，想要伸手去拽周陽的胳膊。
還沒等女生的手碰到周陽，被旁邊一隻白皙的胳膊攔住，姜桃遞過來學生證，淡淡開口，結束了這場鬧劇。
“我們都是代表二中參賽以及觀看比賽的學生，你們看了學生證還不相信的話，可以和主辦方的人核實選手名字。”
“我叫姜桃。”
少女聲音不大，甚至連強硬都說不上，只是無比平靜地看著女生的眸子說出這段話，女生卻在聽到那句“我叫姜桃”的時候不由得起了身雞皮疙瘩。
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柔弱的人能有這麼強大的氣場？
她低下頭，對方遞過來的學生證的確是二中的沒有錯，學生證上的照片和她本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儘管沒有化妝，但仍然漂亮得不像話。
女生略有猶豫地頓了頓，然後轉頭去叫剛剛那個胖男生跑去核實名字。
一群人站在原地等，祁執抬了下眼皮，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微不可見地揚了下眉。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女孩膽子很大，在她一個人和紅毛他們對峙的時候，看著很沒有攻擊性，實際氣場卻很強大。
氣場這種東西說來很神奇，不是人高馬大就一定會有氣場，整個人折射出來的，給別人留下的感覺是很微妙的東西。
姜桃就具備了這種強大的氣場。
胖男生沒過五分鐘喘著粗氣跑了過來，湊到短髮女生旁邊說：“李……李月姐，確認過了，他們真的是二中的學生。”
被叫做“李月”的女生聞聲蹙了下眉，她扯了下嘴角，有些不情願地往旁邊讓了讓，“你們現在可以進去了。”
周陽剛邁步要進，被姜桃喊住。
“等等。”
少女淡淡掀了下眼皮，出聲問道：“你不打算道個歉嗎？”
“什麼？”
李月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像是不理解眼前的少女在說什麼一樣。
姜桃開口，一字一句道：“先不說貴校作為主辦方，連參賽人員名單都核實不善這一件事，你剛剛的語氣，以及對我朋友說話的方式，都讓我們感覺很不舒服，所以，不需要道個歉嗎？”
還沒了解對方的身份就隨意揣測別人的目的，以貌取人，用學校的名號嘲諷貶低他人，這都不是一個優秀的學生可以做出來的事情。
姜桃不是小孩子，當然不會和她計較，可是她用那種方式和語氣讓周陽進去，就算進了學校，周陽也不會覺得開心。
少女眼神平靜堅毅，周陽張了張嘴，心底某處好像被觸動到了一樣。
她剛剛是說……我的朋友？
姜桃把自己當做是她的朋友了嗎？
就算周陽再傻，此刻都能看得出來姜桃是為她在討回公道，儘管那女生剛剛說的話是讓周陽心裡感覺很不舒服，但她不會多事去要一個道歉。
這種被人保護，照顧心情的感覺，真的很好。
“你們不用這麼咄咄逼人吧。”李月瞪了姜桃一眼，“不就是認錯了人，有必要這麼揪著不放麼？”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少女直視她的眼睛，“我和我的朋友們因為你的話感覺到了被冒犯，要一句道歉就過去的事情也談不上什麼咄咄逼人。”
“還有。”
“我們只是正常代表學校來參加比賽的，四中是東道主，我們是客，東道主處理事情不妥當，客人想要一個說法，也算揪著不放嗎？”
少女語調沒有太大的起伏，和激動到聲音變得有些尖銳的李月比起來淡定了太多，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能聽得出姜桃聲音裡面帶著的堅毅。
“你簡直就是信口開河！”
李月被她說得面色鐵青，但又無話反駁，她是學生會主席，如果因為今天這個事就和他們道歉的話，自己的顏面該往哪放。
“錯的不是我們，所以你的聲音可以不用這麼大。”
姜桃半闔著眼，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為自己的不禮貌道歉本身就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人活於世，怎麼可能事事完美，當然會有做錯的時候，但能體面地面對自己的錯誤，就已經是勝利者了。
“你！”
李月指著姜桃的鼻子，面色不善。
“她說得還不夠清楚麼？”
清冷的男聲響了起來。
祁麟眸光冷淡，站到姜桃身邊，“和你說不通的話，我不介意找你的老師。”
話音剛落，李月悻悻放下了手。
祁麟這話說得直擊對方要害，講道理不是總能奏效的，人在乎的大多數事情，都與自己的利益相掛鉤。
如果說她的行為不對，冒犯了別人，站在被冒犯者的角度會感覺極度不舒服，但對於出口不遜的人而言，別人的感受她是體會不到的。
只有讓她自己感覺到冒犯了別人的嚴重性，她才會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李月這種學生裡的小領導，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小小年紀說話做事就一股子官腔，那這樣的學生最怕什麼，無疑就是給她使官腔機會的老師。
祁麟成功創辦榮盛一路走來，最初接觸創業沒多久就學會了把時間和重點放在可以拍板定案的人上面的道理。
哪裡都不缺陽奉陰違，驕傲自負的人，和有些理解不了的人，說不通，因為想法就不在一個層面上，祁麟是不太願意為難小女孩的，但他更看不慣別人對著他老婆大喊大叫。
李月咬了下牙，瞪著姜桃，不情不願地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姜桃抬了下眼皮，“不用和我說。”
被更加冒犯的人也不是她。
李月僵硬地把頭轉向周陽，“對不起。”
周陽看了她一眼，出聲道：“下次不要再以貌取人了。”
周陽長得並不難看，之所以被李月斷定為像學生，是因為她扎著丸子頭，穿著很學生氣息的白短袖和牛仔褲。
本來像個好學生對於周陽來說是誇獎的話，但偏偏李月又要加一句和網紅比她看著就不像網紅，這個年紀的女孩哪有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顏值的。
周陽剛剛聽到她這麼說的時候是有點受傷，不過對方既然已經道了歉，周陽就不打算深究了。
一行人在李月幾乎能吃人的目光下走進四中，進了校門人就沒有門口那麼多了，負責拍攝的有兩三個記者，架著攝像機，對準學校禮堂上面的大舞臺。
他們跟著其他學生紛紛落座，姜桃抬了下眼皮，看清了坐在裁判席上的老師們。
有幾個姜桃有印象，在她受邀出席某211大學演講的時候，幾個老師坐在臺下學習交流。
一個行業一個圈。
知名明星互相認識，又有“天下網紅是一家”這麼一說，廚師有廚師的圈，歌手有歌手的圈，老師也不例外。
江市知名的教師就這些，很難彼此沒有印象。
姜桃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稚嫩白皙的小手上面，無聲地勾了下唇。
不過就自己現在這樣，幾位老師對她有印象才很奇怪吧。
廣播喇叭的聲音在禮堂內四處迴圈，“請各校參賽選手到後臺集合，我們的數學競賽將於半個小時後開啟。”
“我們走了。”
姜桃一起身，周陽和夏菲菲也跟著她站了起來。
三個女生離開之前，其餘幾人給她們打氣加油，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等人走後，祁執才看了一眼慵懶坐在座位上的謝訖白一眼，“你不是也是參賽選手麼，你還不走？”
男生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沒聽到麼，離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謝訖白參加過太多這樣的競賽，現在走得都是流程，去了後臺也沒有什麼實際的事可幹，無非是大眼瞪小眼。
反正都是瞪眼，還不如瞪這幾個認識的。
祁執咂了咂嘴，沒再說什麼。
季楊從座位上坐起來，挺直腰板往後看，“執哥，你看門口圍了那麼多人都幹嘛呢？”
祁執扭頭掃了一眼，說是圍了很多人，看上去也就五六個的樣子，因為在禮堂門口蹲著，所以才顯得顯眼了一點。
“過去看看。”
祁執也不是能閒得住等半個小時的人，反正沒事幹，轉轉比坐著無所事事要有意思一點。
餘下的四個男生起身，朝禮堂門口走了過去。
走近，入耳聽見一道爽朗的男聲，“五塊錢！我押沈方書，清冷掛才女誒，四中門面擔當！這次競賽，我女神必贏！”
“那可說不準。”旁邊人反駁道：“這又不是學校內部比，聽說來了不少重點高中的尖子生，沈方書是厲害，但又不止她一個人厲害。”
“我押十塊錢！附高蔣靈靈！”
“我二十！”
“……”
他們聽明白了，這是幾個人打賭看誰會是競賽的第一名。
四個男生又瘦又高，站在一起氣場強大，有人注意到他們，回頭問：“你們押不押，剛剛就有一撥人來押了，小打小鬧，打賭圖個樂呵。”
“押吧。”季楊摸索著，緩緩從兜裡掏出一張紅票子，然後轉頭看向祁執，“執哥你要不要一起玩……”
季楊話還沒說完，少年雲淡風輕地彎下腰，扔出去一把黑白色方格的寶馬車鑰匙。
最多押二十塊錢的同學們：“？”
默默掏一百塊錢的季楊：“……”
惡臭富二代少爺！壕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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