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 掐滅了菸頭，轉身把剛點燃還沒來得及抽一口的煙扔進了男衛生間門口的大垃圾桶裡面。
姜桃的目光落在祁執臉上，祁執被她盯得有些心虛。
“我真不會。”祁執說：“平常都是季楊他們抽的, 我就是點個火看一看。”
少女挑了下眉，“這樣啊。”
祁執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我連煙該怎麼拿都不知道！”
祁麟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 他剛剛看到, 自家兒子神情淡然，無比嫻熟地用手指夾著煙，動作熟練得彷彿吸了十多年煙的老菸民。
少年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不過……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祁麟淡淡出聲, “剛剛在操場上, 我和你媽拉了個手, 被你們學校的教導主任追了半個操場, 跑到了這裡。”
祁執：“……”
不過您為什麼可以把在操場上光明正大拉手的事情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理所當然？
但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的話, 他爸他媽兩個人現在加一起都快九十多歲了, 拉個手而已, 那倒的確很正常。
祁執舌尖頂了下後槽牙, “教導主任啊，那平頭還挺難對付的。”
他和季楊他們高一的時候翻牆逃課, 人剛翻出去, 落地迎面對上一個梳得油亮的大腦袋, 教導主任手拿木板把他們趕了回去。
因為他經常抹一頭髮油, 他那顆頭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鋥光瓦亮的, 所以學生之間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油亮平頭哥”, 但因為稱呼太長, 久而久之，他們就省去了“油亮”這兩個字，私下直接喊平頭哥。
平頭哥將近五十歲，人很嚴肅，一板一眼，尤其打擊青少年的早戀情況。
祁執“嘖”了一聲，“就這麼說吧，學校裡有公貓母貓黏在一起，平頭哥都得把那公貓送到校外。”
更別提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在平頭哥那裡就是犯了大忌諱，根本不允許的。
也難怪他會追姜桃和祁麟半個操場了。
“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祁執走出去，在拐彎的地方看了好幾眼，現在是上課時間，西北角的衛生間四處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他觀察了幾分鐘才走回去。
少年抬了下眼皮，“放心吧，他已經走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姜桃看了祁執一眼，聲音淡淡的，“你這節是什麼課？”
祁執頓了頓，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他張了張嘴，“生物課，老師講到腸胃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
“你們先回去，我馬上就回。”
姜桃從兜子裡摸出一盒紙巾遞給祁執，然後走了出去，祁麟站在原地，雙手插兜，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少年。
祁執僵硬地衝他笑了笑，“我真的不抽菸。”
少年揚了下眉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看了眼地面，出聲提醒道：“你打火機掉了。”
祁執“啊”了一聲，才注意到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出來的打火機，他彎腰去撿，“謝謝啊。”
祁麟聲音平靜，“不用謝。”
“看它的外殼，好像很舊了，有時間去買個新的吧，從不抽菸的男高中生。”
男生說完離開公共區域。
祁執：“……”
完蛋，暴露了！
……
祁執逃了大半節課，回班的時候已經到第二節 課的課間休息了。
週四不用出去做操，按照慣例學校廣播會放音樂或者是哪個班好學生的正能量勵志演講。
祁執趴在桌子上面，難得地熬了一個夜也還是絲毫沒有睡意。
旁邊桌邊兒季楊他們吹牛打遊戲的聲音格外大，祁執卻不覺得嘈雜，他只感覺外界的一切好像都和他沒有關係了一樣。
他滿腦子都是姜桃和祁麟昨天和他說的事情。
穿越，未來，變小……
他的腦細胞要不夠用了，祁執覺得做數學題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費腦細胞。
“我操！”季楊雙手抱著手機怒罵道：“蔣宇航你會不會玩啊，他媽的一個射手！你一個射手衝那麼前幹什麼！”
“這局遊戲打完，對面都得稱你一句沒有血緣的老祖宗！”
“你簡直就是他們的提款機！”
被罵的男生手指在螢幕上瘋狂按動，“你們上啊！一個個都太慫了！”
“我來抗！聽說過銅牆鐵壁射手嗎？我擋著，你們輸出！”
他剛說完，季楊直接踹了他一腳，“團隊精神是特麼讓你發揮在這兒的麼？”
“你一個脆皮扛你二大爺呢扛！給我跑！買火車站票跑！”
五人喊得熱火朝天，季楊罵了好幾句髒話終於忍不住了，“蔣宇航你給我滾出去！”
“執哥，來不來，你補位射手，蔣宇航太他媽的菜了！”
平常執哥和他們玩的時候，他們分分鐘被執哥帶飛，今天也不知道怎麼著，執哥看起來對遊戲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祁執懶得搭理他們，季楊見祁執不說話，一臉嫌棄地又同意了蔣宇航申請入隊的彈窗。
少年趴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手指扣著前桌椅子上的木頭碎屑。
謝訖白半晌之後轉過頭，“說。”
祁執直起身子，桌子往前一推，湊過去試探性地開口：“謝訖白，我問你，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
“同學之間隱藏著我們變年輕以後，素未謀面的父母？”
男生淡淡地勾了下唇，“你想認我當爸爸可以直說。”
“滾你……”
祁執揮了下拳頭，還沒罵完，班上的喇叭響了起來。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喇叭開啟聲過後，是一道接近怒吼的中年男聲。
“全校同學注意，今天上午，我在學校操場上發現了一對牽手的男女同學，二中校規規定，學生不得早戀，我已經知道你們是誰了！”
“你們聽到這段廣播之後，立馬來教導辦公室，別讓我一個一個的揪出你們！”
喇叭聲音結束過後，班裡一陣沸騰，甚至周圍幾個班級都激動了起來，玩笑議論聲在走廊當中蔓延，透過前後門傳了進來。
祁執抬了下眼皮，沒有想到平頭哥會用喇叭找人。
他說已經知道那兩個人是誰了絕對是在詐人，就他們學校這破監控，祁執以前和季楊明目張膽去辦公室取被老師沒收的漫畫書的時候，離得那麼近，監控都拍不清楚。
更別提姜桃和祁麟那會兒在操場。
監控能拍清他們的背影都算不錯了。
怎麼可能拍到他們是誰。
再說如果真的拍到了，平頭哥早就親自去班裡抓人了，哪用得著放喇叭來嚇唬他們。
但平頭哥有個毛病，他想抓的人必須抓到，否則就會沒完沒了，一直查下去，萬一真查到了在操場上拉手的那兩個人是姜桃和祁麟……
不行！
祁執舌尖頂了下後槽牙，他絕對不允許平頭哥當眾批評指責他爹和他媽！
他記得四班班裡有個女孩是玩cos的，她在中秋晚會上出過一個人物，祁執想了想，想起那個女孩是誰。
陶靈。
少年抬起頭，目光越過前面的人，落到了第一排中間坐著的瘦高女生身上。
祁執從座位上站起來，徑直朝第一排走了過去，他拍了拍陶靈旁邊坐著的男生的肩膀，“同學，麻煩讓一讓。”
“執，執，執……執哥！”
陶靈同桌，留著蘑菇頭的男生看見祁執話都有點說不利索，這惹天惹地的大魔王今天怎麼想起到前排來玩了？
“我馬上走！”蘑菇頭男生留下一句話之後果斷離開。
祁執坐在了蘑菇頭男生的座位上，扭頭看著陶靈的側臉。
女生鼻樑高挺，相貌白淨，但在班裡很少說話，存在感並不是很高。
陶靈低頭刷手機，感覺到旁邊投來的炙熱的目光，她吞了下口水，慢悠悠地轉過頭，“祁執同學，你有什麼事情嗎？”
祁執挑了下眉頭，“聽說你，是個coser？”
陶靈瞪大眼睛，抿了下嘴唇，有些緊張地出聲問道：“犯法嗎？”
她這個人平時有一點社恐，除了和好朋友，和班上的同學幾乎沒有什麼交集，陶靈也無比確信，自己和祁執也只是知道名字的同學關係而已。
他找自己是要幹嘛？
就在陶靈腦補到祁執會性情大變動手打她的時候，少年無比禮貌地問了一句，“請問你的假髮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陶靈“啊”了一聲，“假髮？”
……
祁執最後借到了一頂黑色的假髮，陶靈今天晚上放學之後剛好要去參加一個漫展，所以隨身帶了假髮放在書包裡面。
少年拽起打遊戲打得開心的季楊就往教導辦公室走。
在季楊問了無數遍“我為什麼要假扮一個女人”以及“操場上拉手的情侶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的時候。
祁執終於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閉嘴，演就行了。”
祁執敲了敲教導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平頭哥還因為操場拉手小情侶的事情氣得大發雷霆，祁執面無表情地走到平頭哥面前開口，“不好意思老師，今天上午在操場上牽手的那個男生是我。”
“是你？”教導主任咬了下牙，他就知道肯定是像祁執這樣的壞小子！
教導主任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出聲問道：“那個女生是誰？”
話音剛落，一個戴著黑色假髮，人高馬大的男生扭扭捏捏地走了進來，季楊扯著嗓子衝教導主任拋了個媚眼，“討厭，是人家啦。”
教導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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