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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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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不經過大腦說的話, 收也收不回來,她臉皮再厚也沒法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繼續順著話茬破罐子破摔,只好冷處理裝死。

 幾個人各懷心思, 持續了一段時間微妙的靜默後, 這話題不了了之, 離開前葉淮邀請曲懿:“加個微信吧。”

 曲懿正要婉拒,聽見李知好在旁邊插了句,“明星一般不會隨便加人吧。”

 勝負欲上來擋都擋不住,曲懿拿出手機, 笑盈盈地說:“好呀。”

 她天然的聲線有種積雪融化後滴落在石板上的清靈感, 這兩個字卻是捏著嗓子說著,甜得發膩, 差點把她自己噁心到。

 叮的一聲後, 曲懿沒收回手機, 下巴偏了幾度, 朝著溫北硯的方向,滿臉寫著“趁我心情好,你們要加的趕緊上”。

 溫北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無動於衷。

 曲懿皮笑肉不笑地掐滅螢幕,手機放回包裡, 葉淮提出要送她,被她拒絕。

 將李知好送回家後,溫北硯低聲問:“你加她微信做什麼?”

 聲線懶倦,遮掩住參雜著幾分帶有敵意的佔有慾。

 葉淮:“我先加她, 再順其自然地把你微信推給她, 多好。”

 溫北硯默了默, “我要想加,可以自己來。”

 “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倆剛才彆彆扭扭的?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次是因為溫國華?她跟我說她在你家門口碰到了溫國華,還把人送進派出所了,你因為這事跟她急了眼。”

 溫北硯嗤了聲,敵意更加明顯地表露出來,“你們下午在車上聊得還挺多。”

 陰陽怪氣的。

 葉淮哼笑一聲,右手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半圈,順著車流拐入高架,“我知道你跟她急眼是因為你怕了,怕她知道你的過去,也怕溫國華在知道你對她不一般的感情後,去騷擾她。”

 溫北硯沒說話,兩個人保持了將近十分鐘的沉默,等紅燈的間隙,葉淮掏出手機,給曲懿發去一張名片推送。

 葉淮:【你倆應該還沒加上好友吧,硯硯這人臉皮薄,就讓我替他出面邀請你成為他微信裡的第520個好友。】

 Y:【?】

 葉淮:【抱歉輸錯數字了,是第250個。】

 Y:【微笑.jpg】

 葉淮收了手機,在車快開到雲瀾水岸前,聽見隔壁傳來微信提示音,彷彿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葉淮提醒:“你手機響了,開啟看看,說不準有驚喜。”

 溫北硯瞥他一眼,點開微信,通訊錄那欄出現一個小紅點。

 葉淮降低車速,分出半個眼神看他,見他唇角有了小幅度的勾起,“你剛才是不是笑了?”

 溫北硯右臂支在窗沿上,倒車鏡裡映著模糊的夜色,光影柔和深邃的輪廓,唇線變得不太清晰。

 他還沒說什麼,葉淮低啞含笑的嗓音散在風裡,“瞧我這記性,你這唇線是天生上翹的,剛才絕對沒有笑。”

 “……”

 -

 曲懿猶豫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摁下好友請求。

 對面很快同意,然後——

 沒有然後了。

 曲懿有點摸不準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尤其是他在飯桌上聽到自己那句不要臉的“我親過”後,微微挑眉的動作,意味深長到她沒法不想歪。

 這人到底什麼意思?

 想破腦袋也沒想出答案,思緒紊亂,當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走在荊棘遍野的叢林中,河對岸載滿血紅的玫瑰。

 因為好奇,她往前踏出一步,意外踩空了。

 夢裡的失重感很真實,痛感和聽覺卻消失了,她發現自己掉進一個洞窟,是狼巢也是虎穴。

 幽暗的環境裡,一雙雙瘮人的眼發出透亮的光,亟待將她拆骨入腹。

 同一個噩夢反反覆覆地出現,不斷消耗她的精氣神,導致之後一週,總是心不在焉的,拍戲更不在狀態。

 周挽聽說這事後,第二天上午趕到劇組。

 “宋吟跟我說,你最近的狀態不對。”她仔細盯住曲懿看了會,對面那張臉藏在精緻的妝容下,看不出異常。

 曲懿還沒說什麼,周挽預判了她的回答,直截了當地堵住她的嘴,“別用行程太多這藉口搪塞我,前兩年你忙得連軸轉的時候,還不是成天跟打了雞血一樣的,現在這點工作量,就把你耗成這德行了?也別說你是因為看到了網上的惡評,在這給我表演鬱鬱寡歡。”

 曲懿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眨眨眼睛,“我又被罵了嗎?”

 周挽頓了幾秒,“你最近住山裡?”

 曲懿正要掏出手機,被周挽攔下,“這次和八卦沒關係,全是在罵你演技不行的,你也不用看了,都是群拿錢辦事、沒事找事的職業黑子。”

 曲懿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那確實是他們無理取鬧、沒事找事。”

 “……”

 說起緋聞,周挽想起一件事,“確實有件事,不過對你沒什麼實質影響,我讓公關那邊冷處理了。”

 曲懿解鎖螢幕,點開微博輸入關鍵詞,跳出一個熱搜詞條#曲懿新戀情#

 被拍到同框的男藝人有些眼生,曲懿花了半分鐘,才想起這人是誰。

 同劇組的男五號,估計是他刻意找人拍的,臉朝向鏡頭,生怕別人認不出他是誰。

 【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曲大姐牛逼!】

 【心疼sq,被當成墊腳石,踩完就扔。】

 【演技不行,竟會搞這些花裡胡哨的事情博眼球。】

 曲懿又氣又笑,飛快在螢幕裡敲下:【這層樓是槓精在團建嗎?】

 點擊發送,一氣呵成。

 掐滅螢幕的前一秒,心跳忽然滯了兩下。

 “我剛才沒忍住評論了一句,”曲懿睜著大眼睛看向周挽,眼線勾出漂亮的眼形輪廓線,無辜又無害,“評論前忘記切號了。”

 周挽奪過她手機,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再給我亂說話,微博或者手指,你自己選擇放棄一樣。”

 曲懿從善如流地豎起手指發了毒誓,放柔語氣,“你讓公關替我發條宣告澄清一下我和這男的沒關係,我保證以後都不再作妖。”

 “這條緋聞掀不起大水花,你不用管。”

 “不用管?就這麼留著辣我眼睛?”

 大壯湊近看了眼,“我瞅著這男的長得還行啊。”

 “受精卵都能被醜到發育不成胚胎的程度,叫還行?”他這眼睛還真是不挑。

 曲懿面上掛著譏諷,“別弄得我是什麼人都能隨便碰瓷的一樣。”

 周挽不贊同她的做法:“你是出了口氣,但你有沒有想過,逞一時口舌之快的後果?”

 “那你是覺得我身上的黑標籤還不夠少嗎?再多個''仗勢欺人''或者''恃強凌弱''——沒差。”

 周挽氣到發笑,偏又拿她這擺爛的態度束手無策。

 曲懿不走心地寬慰她幾句,然後說:“以後這種緋聞麻煩你們第一時間替我除得乾乾淨淨,我身邊圍的爛人多了,容易擋到我的桃花運。”

 “桃花運?”周挽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你該不會想回頭啃下蘇祈那朵爛桃花?你最近狀態不行是因為蘇祈?”

 “你當我是真不挑?人都在牢裡踩縫紉機了,我啃他做什麼?”

 猝不及防聽到這名字,曲懿有些恍惚,大腦因睡眠不足導致的脹痛感把她的意識拉扯回來。

 “況且我都明目張膽地在網上內涵他了,前不久還把他送我的東西全還回去了,路都被我自己斷死了,還怎麼啃?”

 見周挽還是不信,她指指自己遮不住的黑眼圈,“我最近狀態不好,是因為失眠了,沒睡好。”

 “想哪個男人想到睡不著覺?”

 曲懿沒心沒肺地笑了下,“我睡覺前想的男人可太多了,你指哪個?”

 模稜兩可的回覆,反倒洩露出了一些真實的反應,周挽若有所思地斂了斂眼睫,忽而聽見耳邊有人嘆了聲氣,“挽挽,我覺得我最近有點不對勁。”

 話題莫名其妙又繞了回去,她又氣又笑,“所以我剛才問你的全是廢話?”

 “你剛才問我什麼了?”

 “……”周挽懶得再搭理她。

 曲懿把大壯和宋吟支走後問:“我一直挺好奇的,你到底喜歡趙時韞什麼?他那二浪子除了有錢、長得像個人,身上還有什麼優點?”

 周挽投去不鹹不淡地一瞥,“你要知道,現在能集齊這兩個優點的男人已經是稀有物種了。”

 說的有幾分道理,曲懿點了點頭表示肯定,腦袋裡閃現出一張臉,裝作若無其事地提了嘴,“我看你最近帶的那新人不錯,還比趙時韞有禮貌,長得還又奶又帥。”

 周挽嘴角僵直幾秒,“突然提他做什麼?”

 片刻,把問題丟回去,“那你當初喜歡蘇祈什麼?”

 這問題曲懿思考過很多次。

 曲喬生對自己苛刻,對她也是,喜歡事無鉅細地安排著她的一切。

 她本性叛逆,但不敢明目張膽的“反”,蘇祈不同,他不僅敢反,還敢帶著身邊的人和他一起反。

 記得有次,曲懿被曲喬生關了禁閉,是蘇祈偷偷找帶她。

 跟小說一樣的情節,窗戶被石塊砸了兩下,曲懿走到床邊,推開窗戶,看見蘇祈站在月色下,敞著雙臂:“懿懿,你別怕,我就在下面接住你。”

 她很清楚那一瞬間,她喜歡上了他,無法自拔的。

 很久以後,她才意識到在喜歡上蘇祈前,她先喜歡上的是和蘇祈待在一起的感覺,扔掉身上所有包袱後的輕鬆快意,這都是在曲喬生管束下得不到的暢然。

 在某種意義上,蘇祈代表了她的青春。他無意識扔下的火柴,以燎原之勢燃燒在她的青春狂野裡,也因此後來她的整段少女時代,只能塞下蘇祈一個人。

 周挽也沒指望她回答,自顧自說:“喜歡是種沒法控制的感情,而且你總說我為趙時韞付出這麼多,你之前不也是替蘇祈做了一堆蠢事,還為他進了這破圈。”

 “我不是為他進的娛樂圈。”曲懿低著頭,聲音很輕,只將話點到為止,沒頭沒尾地來了句,“怎麼區分對一個人的關注是因為一時的同情和興趣,還是純粹的喜歡?”

 提及這問題的時候,眼睛裡的專注和平常完全不同,綴著碎光,亮晶晶的。

 周挽盯住她看了幾秒,手背探了探她額頭,“我看你病得不輕。”

 “確實,”曲懿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我好像對一個人起了賊心。”

 “……”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這些時神色有多認真,但周挽知道,甚至從她不尋常的狀態裡窺探到了脫離掌控的未來,想到一個人,“你說的這人是你鄰居?”

 曲懿沒說話。

 周挽:“今天這些話,我就當沒聽到,不會落到趙時韞耳朵裡。曲懿,你是個好演員,我相信你能藏住的。”

 -

 五月初,劇組放了兩天假期,曲懿回了趟雲瀾水岸。

 大壯懷裡抱著一堆粉絲送的禮物,“我剛才在來的路上碰到硯哥了。”

 曲懿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硯哥,溫北硯,你鄰居185啊。”大壯拿起手機,“正好今天買了這麼多吃的,小吟又不在,就我們兩個吃不完,我給他發條微信,讓他過來一起吃。”

 曲懿重點一下子抓偏,“你有他微信?什麼時候的事?”

 “上次幫你拿行李的路上遇到的,被他那張帥臉和大長腿迷了心竅,就沒忍住問他要了微信。”

 “你加了也沒用,”曲懿看著他,涼颼颼地笑了聲,“他一大忙人,不會回你訊息的。”

 “懿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能用惡意去揣測硯哥,他這麼善良真誠的一個人,哪有你形容的這麼刻薄,花花腸子還一堆。”大壯把螢幕亮給她看,“他一直有回我訊息。”

 豈止回了,有幾條還是溫北硯主動發過去的。

 曲懿開啟自己一片空白的聊天記錄,沉默了,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姐,你又和硯哥鬧矛盾了?”

 曲懿選擇性地忽視了“又”這個字,翻了個白眼,“能怪我嗎?明明是他脾氣爛。”

 “確實不能怪你,懿姐你也只是把他親戚送進了派出所。”

 “……”

 “你懂什麼,我那叫為民除害,而且我估計他心裡巴不得我這麼做。”

 大壯不知道溫北硯和溫國華之前的恩恩怨怨,也就沒聽明白她的潛臺詞,正要開口詢問,門鈴響了幾聲,間奏分明,三下後沒了動靜。

 曲懿有所預感,使喚大壯去開門,自己翻箱倒櫃地去找美工刀,在紙箱封條上來來回回滑動著,用的力氣小,膠帶沒斷。

 直到身後傳來沉悶的腳步聲,手上的力忽然重了幾分,膠帶開了,她放下小刀。

 在這時聽見大壯喊了聲“硯哥”,腦袋不由自主地一偏,停頓片刻,意識到剛才這下意識的舉動太容易暴露自己心底不安分的行蹤,正要將頭轉回去,眼前倏然漆黑,一隻寬大的手掌結結實實地罩住了她的眼。

 觸感沁涼,卻捂得她眼周那一圈都是熱的,一切雜音像被過濾掉那般,她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亂了章法。

 大壯愣了愣,眼疾手快地合上紙箱,罵道:“哪個王八蛋送這種東西來?”

 溫北硯放下手,曲懿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心跳慢慢恢復到正常節奏,“什麼東西?”

 她有預感,不是什麼好東西。

 “沒什麼,就是一個洋娃娃。”大壯支支吾吾地說。

 曲懿不信,“什麼洋娃娃?”

 大壯:“被掰斷了四肢,沾了紅色顏料的洋娃娃。”

 曲懿:“……”

 “要不報警吧?”

 “報警沒用,”溫北硯撕下快遞單號,“交給我處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把曲懿目光勾走,心臟再一次很沒出息地失去了平衡。

 溫北硯走到陽臺撥出一串匿名號碼,大壯對著他背影一臉崇拜地感慨道:“有個頭腦靈活、人脈資源豐富的律師在身邊就是好。”

 曲懿眼尾掃過去:“你是覺得我頭腦不夠靈活,還是人脈資源不夠廣闊,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也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大壯被懟懵了,急到變了腔調,“姐,我哪是這意思?不是,你今天是吃了炸藥嗎?”

 曲懿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語氣有多過分,她心裡有些擰巴,可又無法剝離出這種異樣的情緒因何而起。

 溫北硯打完電話回到客廳,曲懿看了眼正在廚房的大壯,醞釀好情緒,壓著音量說:“其實這種東西我經常收到,沒什麼好怕的,你可能不知道我這人雖然長得弱不經風的,實際上膽子大得很,平時最喜歡邊吃飯邊看《行屍走肉》。”

 “……”

 “哦對了還有上次,關於我報警那事,我承認,是我沒搞清楚來龍去脈,”她頓了頓,“不過要是你那親戚下次又來,我還是會報警的。”

 “你沒做錯。”

 溫北硯撩起眼皮,亮白燈光下五官清晰又立體,皮相精緻,骨相更絕。

 “他不會再出現了。”

 曲懿似懂非懂地哦了聲,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把這話題說開,心裡反倒更加擰巴了。

 第二天晚上,曲懿正要出門,看見溫北硯從外面回來,單手執著手機,另一隻手鬆鬆垮垮地插進口袋,襯衫紐扣敞開幾粒,疏懶中透著幾分性感。

 他循聲抬眼,目光遠遠抓住她。

 和他視線撞到一處,經過長達五秒的對視後,曲懿動作比腦袋的反應快了近半拍,憑藉本能別開了臉。

 又覺得好像沒什麼值得心虛的,腦袋轉回去,佯裝鎮定地朝他露出一個笑容,有點僵硬。

 溫北硯點了點頭,擦過她的肩,在3001室門前停下。

 “溫北硯。”曲懿半路折返,叫他,在他轉身後,右臂穿過他的肩膀,重重摁在門上。

 她穿了高跟鞋,再配合似的揚著下巴,盛氣凌人的姿態彷彿高了他一頭。

 時間在靜默無聲的環境裡顯得格外冗長。

 心虛開始滋長。

 曲懿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分明是她主動的,可對面深邃的眼神卻讓她產生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她不自覺凝住了呼吸,舌頭也開始打結,明顯的底氣不足,“你上次就是這麼堵我的,現在該輪到我還給你了。”

 她在看他的同時,溫北硯也在打量著她。

 烏黑的長髮散在腰間,露出的肌膚瑩白細膩,抬眼時那一瞬間的神態帶著抓人眼球的冷意,像冬夜洋洋灑灑的雪落在針尖上,凝成一層皎潔的白色。

 她今天還噴了香水,薰衣草和青檸花混合的味道衝擊著感官。

 溫北硯喉結滾動了下,沉鬱的聲線被壓成氣音,“站直了。”

 聲音輕到弱化了他話裡的威脅性,曲懿聽出來了,賭氣般落下兩個字,“不站。”

 無端有些口渴,像儲存在喉管裡的水分因他灼熱的目光盡數蒸發,聲線被拉扯成細長的煙,輕飄飄的。

 薄薄的兩層布料相互摩擦,腰帶上的方扣貼著滾燙的肌膚,有什麼快要失控了。

 “曲懿,你到底想做什麼?”他罕見地叫了她的名字。

 繃不住怒意的話腔在耳邊嗡嗡作響,曲懿終於反應過來他們現在的姿勢有多親密,沒法再近了,可這時候後退又顯得她犯了慫。

 真真切切體會到一把進退兩難後,曲懿沉默著抿了抿唇,決定給自己找點心血來潮後的合理說辭。

 “不幹什麼,只是想試驗一下——”話音倏然頓住,微斂的神色顯露出幾分茫然與不安。

 就算沒有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單戀,她本質上也是個膽小鬼,不敢直面自己的心,更不敢輕易踏出現有的舒適圈。

 畏畏縮縮又顧慮重重,怕自己對他的感覺只是一時興起,和情愛無關,更多的是同情和憐憫,也怕在真正喜歡上他、非他不可後,他對自己壓根沒那意思,看似關心的態度裡不含一絲旖旎成分,說白了就是她的一廂情願。

 還沒邁出第一步,已經提前設想好歷經未來九十九步後糟糕的結局,以至於到嘴邊的那句“我是不是喜歡你”,在踟躕不定的徘徊中被她生生憋了回去,連主語都換了——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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