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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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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以後我會經久不息地愛著你◎

 這一面最後還是沒能見成。

 回車上後, 曲懿一聲不吭地把自己縮成一團,陰影罩在她臉上,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林枳不走心地安慰了句:“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估計當初你跟在蘇祈身後當舔狗的時候, 你男朋友也是這麼熬過來的, 沒準心裡比你還煎熬。”

 一擊打中死穴,曲懿不受控制地想起十幾歲時的一些畫面,心裡叫囂的怨氣瞬間偃旗息鼓,扭頭悶悶不樂地看向窗外。

 過了幾分鐘, 還是心有不甘, 氣得牙根疼,又開始小聲嘀咕, 林枳豎起兩隻耳朵, 依稀聽到幾個關鍵字音, 組合擴充後大概是這個意思:“虧我還誇下海口說你見不到我會瘋, 結果你倒好,居然跟別人有說有笑的,我這張臉都快被打腫了。”

 “……”

 林枳完全沒料到她的關注點在這上面,朝著車頂翻了個白眼,沒再搭理她。

 曲懿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 在車拐入高架前,後座恢復安靜,林枳掃了眼後視鏡,看見她拿出藍芽耳機戴上, 嘴巴時不時蹦出幾個聽不懂的單詞, 有點接近法語的發音。

 “你又在幹什麼?”

 “自學法語。”

 “你接下來有角色需要講法語?”

 曲懿搖頭, 含糊其詞道:“就是突然想學了。”

 隔天上午,曲懿出發去橫店,半年前敲定的劇本,她在裡面飾演女一,好巧不巧,這次輪到林枳友情出演。

 進組當天,微博爆出一條熱搜,和溫北硯說的基本一字不差。

 #曲懿疑似戀情生變,前男友以死相逼#

 【以死要挾?這種感情也太窒息了吧,曲懿上哪找的這種自私自利的男人?告訴我一聲,我好避個雷。】

 【這男的該不會就是之前在片場拉走曲二字那人吧?我以為這兩人早吹了,結果到現在才分啊。】

 【曲二字的男人緣是不是太差了,前有SQ那“法制咖”,現在又遇上個神經病,路人都憐愛的程度。】

 這條評論下的回覆越來越偏,堪稱蝻蛆們自信放光芒的團建現場:

 【我不介意她已經是個二手貨了,有需要的話,我可以來接盤。】

 【說實話曲懿長得也不算差啊,配我綽綽有餘了。】

 【她該不會因為這兩個人,從此對男人失去興趣了吧?別啊,這世界上高質量男性還是很多的。】

 曲懿切小號挑了其中幾條不堪入目的評論一一懟過去,然後盯著自動熄滅的手機螢幕放了會空,想給溫北硯發訊息又忍住了,點開葉淮頭像:【他什麼時候出院?】

 葉淮:【下週二。】

 曲懿看了眼行程,下週二排了滿滿一天的戲,她抽不出時間去醫院,當然在這節骨眼上,她也沒法明目張膽地出現在他面前。

 退出和葉淮的聊天介面,重新點開微博,發現這話題熱度又增長不少。

 在預料之中,接下來的幾天,這條熱搜被當成劇組茶餘飯後的談資,有幾個膽大的直接在後臺堵人,睜著一雙雙求知慾十足的大眼睛:“曲懿姐,網上傳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這條假新聞曲懿完全沒放在心上,以至於聽見她們這麼一問,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裝不出苦大仇深的模樣,也懶得浪費時間跟她們周旋,只能拿鼻音回應她們的好奇,冷冷一聲哼後,踩著高跟鞋走遠了。

 和平時的拽相如出一轍,讓人窺探不出異樣,幾個人面面相覷,還是辨別不出熱搜的真假,難免意興闌珊,熱搜的實效性一過,漸漸被眾人淡忘。

 等到這事差不多翻篇前,劇組因為一場小事故放了半天假,前一天晚上,幾位主演約好去附近一家新開的日料店,曲懿把林枳也叫上了。

 這種場合免不了喝酒,以往曲懿都會以酒量差、一杯就倒的理由推脫,但今天晚上她想放縱一回,壓力積攢太多就需要放鬆。

 她沒有節制地喝著酒,落在其他人眼裡多了層別的意思:治療情傷。

 給前幾天捕風捉影的流言增添不少可信度,窸窸窣窣的揣測聲捲土重來。

 酒精已經上了頭,曲懿醉醺醺的,視線也不再清晰,像罩著一層拂不開的薄霧,自然而然地錯過他們臉上八卦得到當事人承認後的滿足感。

 還想再喝,被林枳攔下,壓著聲音說:“你要是待會醉得不省人事了,我可不帶你回去。”

 曲懿及時拉住她的手臂,生怕她慘無人道地把自己扔下,片刻又鬆開,用氣音回答:“你可以幫我聯絡家屬的。”

 林枳覺得她現在這副模樣還挺可愛,沒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戳了戳她微紅的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問:“哪位家屬?”

 曲懿微醺狀態時意識有些飄忽,但不至於喪失基本的思考能力,分得出什麼是正常的詢問還是“挖坑讓她跳”。

 她歪著腦袋,一雙眼睛霧濛濛的,“你覺得呢。”

 裝傻充愣的功力深不見底,林枳意味深長地笑了下,使壞地湊到她耳邊,用細細軟軟的嗓音替她回答:“當然是前不久在你脖子上種草莓的家屬。”

 曲懿:“……”

 日料店離住的酒店也近,但礙於曲懿半醉半醒的狀態,幾分鐘就能走到的距離硬是磨成了二十分鐘的路程。

 一回酒店,曲懿仰面倒在沙發上,兩腿在半空輕輕晃盪著,忽然朝著林枳抬起手臂,“借我手機。”

 林枳邊脫外套邊問:“你自己的手機呢?”

 “他讓我別見他,裡面自然包括別給他打電話發訊息……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萬一我的手機號被人監聽了怎麼辦?”後半句話是曲懿自己腦補上去的。

 “監聽?”林枳聽得一陣好笑,“你真當自己在玩諜中諜?”

 嘴上嫌棄著,手還是下意識往兜裡掏,把手機遞過去,一面說:“密碼。”

 曲懿坐直身體,解鎖螢幕,循著記憶輸入一串號碼,嘟聲響了三下,被人毫不留情地掐斷。

 見她一副遭了雷劈的反應,林枳笑到直不起腰,但這回沒再用嘴巴火上澆油。

 曲懿不死心又打過去,還是被無情掐斷,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發了條訊息。

 【我喝酒了,有點暈。】

 對面沒回,林枳的聲音插進來:“我離開一會,等我回來,你把手機還我。”

 曲懿心不在焉地哦了聲,手上動作沒停:【我想見你了。】

 她下巴抵在膝蓋上,百無聊賴地轉著手機,呼吸因長時間收不到回覆變得越來越沉悶,飄到鼻尖,是酒精味的,不太好聞。

 換了個仰躺姿勢,繼續敲下:【要不你把我裝進行李箱,然後帶回家,反正門一鎖,不會有人知道。】

 又是漫長的等待,曲懿被折磨的沒了耐心,心煩意亂,大力推開窗戶,蕭寒的風灌進來,擦過裸露的脖頸,有一半進入微敞的領口,凍得她直打哆嗦。

 意識在外界的刺激下恢復些清明,大腦重新開始運轉,忽然想起溫北硯的一個習慣,準確來說是不近人情的臭脾氣。

 他從不接陌生來電,陌生號碼發來的訊息簡單掃一眼,然後通通被當成垃圾簡訊處理乾淨。

 估計她剛才發去的那幾條訊息,被他已閱後,一鍵清除。

 曲懿學聰明瞭,這回發去的訊息帶點私密資訊,由“大熊貓”、“紋身”、“草莓”幾個話題構成。

 沒幾秒,之前死活沒有反應的號碼回撥過來,“曲懿?”

 聲音飄進聽筒裡,曲懿心跳頻率不自覺加快,沒接通電話前心心念念,一接通,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十餘秒後隨便扯了句:“我前段時間在醫院裡,看到你和李知好坐在一起。”

 她嗓音是出乎意料的啞澀,語調也拖得又慢又長,給人一種柔弱又倔強的錯覺。

 溫北硯頓了幾秒,“我和她沒什麼,那天她也只是來探病,就跟她隨口聊了幾句。”

 “我知道,但就是控制不住會多想……後來林枳還跟我說,當初你就是這麼過來的。”

 曲懿後悔自己剛才興師問罪的架勢,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衛衣抽繩,“看著我和蘇祈的背影,你心裡是不是特別難受?”

 溫北硯用平鋪直敘的語調回她:“是。”

 他不帶猶豫的回答後,那邊傳來咚的一聲,類似茶杯摔倒地毯上的聲音,然後徹底沒了動靜。

 半分鐘後,對面的聲音一下子軟了,“硯硯。”

 “……”

 溫北硯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暱稱,沒應。

 曲懿蹲下身子撿起茶杯,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毯上,她保持這個姿勢沒動,扯著地毯上細密的線頭,輕聲說:“早知道現在會這麼愛你,我當初就該愛你更多。不過你放心,以後我會經久不息地愛著你。”

 迷濛含糊的嗓音,說著露骨又讓人心癢的表白,溫北硯感覺到胸腔裡有東西在猛烈地震顫,喧囂與躁動聲裡,聽見她又說:“我最近學了幾句法語,你想不想聽?”

 話音剛落,曲懿改口道:“算了,還是以後找個好點的時機再跟你說。”

 “……”

 “什麼時候算是好的時機?”

 曲懿認真思考這個問題,聽見身後傳來不輕不重的響聲。

 突然的聲音,讓她嚇一跳,手機下意識拿遠些,遲鈍地轉過頭,男人已經來到她身側,倚著沙發看她。

 “我現在來了,你說。”

 醇厚潤澤的聲線和手機裡的重合在一起,曲懿眨了眨眼睛,懷疑是幻覺,大腦卡頓幾秒後,踹過去一腳——結結實實、有血有肉的一個人。

 “你怎麼在這?”她驚喜地喊出聲。

 溫北硯把人從地上撈起來,兩個人的距離拉到不能再近,她染上薄紅的臉頰,溼漉漉的眼睛,毫無遮攔地映進眼底。

 真心話脫口而出:“來見你的。”

 出現在這並不是偶然,他是特地為她來的橫店,從她離開劇組到日料店再回酒店的途中,他一直跟在她身後,大概保持著不到十米的距離,她的一舉一動他都在車裡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她離開日料店後微醺的模樣,衛衣帽子兜在頭頂,用一搓長髮散了出來,被風吹得亂蓬蓬的,和她平日裡追求的精緻差了十萬八千里,腳步也不穩,走出一條彎彎繞繞的曲線。

 曲懿雙手交疊搭在他脖子上,瞳仁裡流轉著明晰的笑意,想起什麼,上下打量一番後問:“你傷好了沒?”

 “好了。”

 溫北硯食指輕輕抵開她不斷湊近的額頭,用行動抗拒她調戲的目光。

 曲懿不動了,開始改用嘴巴調戲,昂著下巴說:“你是想我想到忍不住來見我了?我早說了,你要是見不到我,會瘋的,偏偏林枳還不信。”

 “……”

 想起一件事,她嗓音頓了下:“等會,你是怎麼進來的?”

 “林枳留的門。”

 簡潔明瞭的五個字解答了不可思議的現實,她拖長音調哦了聲,注意力重新落回他身上,心跳節奏轉瞬被他的進攻帶亂,密密麻麻的吻降落在唇間,像觸電一般,心尖也酥麻。

 朦朧的視線裡,他的眉眼看上去要比平時要溫柔,和周身散發出的清冷氣質有著某種程度上的違和感,動作也是,只比兇橫好了些,舌尖和牙齒的磕碰毫無章法,充分的前戲後,不由分說地擠進她的世界。

 窗外好像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透過厚重的落地窗,澆在身上,溼淋淋地泛著光。

 曲懿醒來後,溫北硯已經離開,床的另一側毫無有人睡過的痕跡,導致她又開始懷疑昨晚發生的全是自己的臆想。

 出發去劇組前,她把手機還給林枳。

 林枳笑得一臉意味深長,盯住她脖子看了幾秒,用失望的口吻:“怎麼不繼續種草莓了?”

 曲懿懶得理她,林枳又問:“你男朋友這就走了?”

 曲懿點了點頭,還沒說什麼,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宋吟。

 林枳也聽到了,由於事先曲懿沒告訴她宋吟和江稚魚的真實關係,她至今矇在鼓裡,看向曲懿的眼神裡帶點困惑:“宋吟?你那小助理?她又做什麼妖了?”

 距離八卦源近了些,交談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怪不得宋吟出道後資源這麼好,敢情背後的金主就是東霖娛樂總裁的兒子。不過這霍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他是變態都算誇獎他了。”

 曲懿不由攥了攥拳頭,強裝鎮定地拿出手機。

 #宋吟影片#

 #宋吟霍霄#

 #宋吟爆料自白#

 #霍霄性侵舊案#

 即便知道宋吟想做什麼,也提前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準備,在看到這幾條熱搜後,曲懿內心還是遭受了巨大的衝擊,她顫著手指,點開其中一個影片。

 一段黑白影像,關鍵部位打了碼,能看出宋吟在拼命反抗,但最後還是沒能抵過霍霄的力量,她不再掙扎,心如死灰地望著天花板。

 宋吟的主頁自白裡闡述了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被霍霄性侵,後來又被他威脅,一旦她升起反抗的念頭,霍霄都會拿他們的性|愛影片威脅她,揚言要封殺她,讓她生不如死。

 在這期間,霍霄還會把她介紹給他那圈子裡的“好兄弟”認識,幾個人在一起瘋狂地“玩”她一個人,性|暴力的手段層出不窮,針扎、鞭打、滴蠟油、在她腦袋上套塑膠袋,反覆地折磨。

 最底下配有幾張遍體鱗傷的照片,以及醫學證明。

 如此直觀地感受著宋吟的痛苦,很多原本不敢深入探究的細節自動連線成一條條罪證,曲懿腦袋像被劈開一般,連同心臟,疼得快要喘不過氣。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也就意味著,宋吟現在遭的罪,都是當年江稚魚真真切切體會過的。

 評論區五花八門,有心疼宋吟的,也有質疑譴責的聲音。

 【宋某出道到現在,沒少沾金主的光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現在就她一個人在這裝可憐當受害者,拿資源的時候也沒見她一臉苦相啊。】

 【這女的面相看上去就不太好,感覺是很有心機的那種,估計是沒和金主爸爸談妥,才撕逼的吧。】

 站在身側的林枳,第一時間察覺到曲懿的異樣,連忙握住她手臂,關切地問:“沒事吧?”

 曲懿搖頭逞強:“沒事。”

 結果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緩過來,拍戲前忽然對著林枳來了句:“我原來以為我做錯了,現在看來,我是錯得離譜,就算做不到,我當初也應該嘗試去救她姐的。現在也是,我應該阻止她的。”

 林枳沒聽明白,見她一副不願多說的態度,也就沒多問。

 曲懿請了半天假,直接趕到宋吟公寓,鼻樑被打斷,臉上充血水腫得厲害。

 眼睛還是純淨,但沒什麼光彩,本該不諳世事的一雙眼,裹挾進無數的罪與惡,以及和她一樣對另一個人滿滿當當的愧疚。

 宋吟艱難朝她擠出一個笑,嗓音啞得難聽:“曲懿姐。”

 曲懿一下子沒了脾氣,坐在床邊,許久才出聲:“你是不是傻子?”

 宋吟還是笑,“最近幾天我一直在想,我要是沒出生,我姐她就不用為了我選擇江朝,沒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江朝是她們酗酒家暴的賭鬼父親。

 曲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沒有立場對她自毀般的選擇進行指責,冗長的沉默後問:“還疼不疼?”

 她不擅長表達自己的關心,問這話時聲線極度的變扭。

 宋吟搖頭說不疼。

 曲懿當成真話聽,長長舒了口氣,“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

 宋吟遲緩地點了點頭,“別把我姐牽扯進來。”

 曲懿也是這麼想的,不管是不是出於愧疚的心理,她都不想再讓輿論傷害到江稚魚。

 她知道,就算過去的真相公之於眾,也會存在很大一部分人將江稚魚的死歸咎為“她不自愛,所以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這就是現實,無論一個女性取得多大成就,一旦她陷入了某種醜聞,世界就再度把她還原成一個女人,釘在父權夫權的恥辱柱上,否定她曾經獲得的一切成績。

 江稚魚在世的時候幾乎沒有過一天安靜平和的生活,曲懿不想在她離開這麼多年以後,再度失去用死亡換來的來之不易的清淨和清清白白的名聲。

 -

 關於宋吟和霍霄的話題引起一片譁然,事態發酵得越來越嚴重,不是東霖集團單方面的壓評、撤熱搜就能平息的,頃刻間集團股票大跌。

 恰好這時,東霖又被爆出存在大面額的偷稅漏稅情況,霍父忙著處理集團事務、東拼西湊填補虧空,無暇顧忌霍霄死活,霍霄性子急,走投無路之下只好來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

 他到LK那會,溫北硯還在回杭城的路上。

 葉淮偷偷給溫北硯發出訊息,對面回:【把他帶到我辦公室,然後讓他一個人待著。】

 葉淮不知道他具體有什麼計劃,但本能的信任驅使他照著他說的做了。

 霍霄無所事事地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耐心逐漸告罄,不安分地來回踱著步,瞥見書桌上的相框,拿起看,一張合照,溫北硯和曲懿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親密,甚至看上去生分得不像情侶。

 仔細一看,發現照片不太平整,被人為折去一部分。

 霍霄疑惑地挑了下眉,用手將相框背部的小鐵片掰直後,取下背板,將照片恢復原樣。

 原來這張照片不止出現了他們兩個人,還有另外兩張沒見過的臉。

 門口傳來動靜,他將照片對摺放了回去,剛回沙發坐下,視線裡進來一個人,高高瘦瘦,西裝革履,深棕色皮鞋鋥亮,唇角微抿,帶點不怒自威的嚴肅。

 霍霄起身,堆起一臉的笑,“溫律師,好久不見。”

 溫北硯不冷不熱地朝他點了點頭,餘光掃到桌上變了位置的相框,眼神一下子冷下來,“你動過我東西?”

 霍霄有一瞬間被他的表情懾到,隨後大大方方地承認,“你說相框啊,好奇就拿起來看了眼,你這女朋友是真漂亮,好像叫曲懿?說起來,很久以前我還跟她見過幾面。”

 溫北硯沉默地遞過去一瞥,帶點不太明朗的困惑。

 霍霄細緻地觀察著他的微表情,沒察覺到不尋常的地方,只當他還不知道自己和曲懿的那點恩怨,陡然鬆了口氣,“就在飯局上見過幾眼,不熟。”

 然後不留一絲空檔地進入正題:“葉律師應該和你說過我的來意了吧?那臭婊——宋吟要告我,要說律師,我最相信的就是溫律師你,所以在這關鍵時刻,我希望你能替我辯護,打贏這場仗。”

 溫北硯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態度不明地分析道:“現在的輿論大部分站在宋吟那邊,加上她拿出了證據,這場官司沒有你想象中的這麼簡單。”

 “我自然是相信溫律師的能力才會來的,LK在業界的口碑數一數二,溫律師又是LK的金子招牌,如果連你都打不贏,那別人就更不行了。”

 五分恭維,其餘五分是真心實意的誇獎。

 溫北硯沒有回應,霍霄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殺手鐧,“溫律師要是肯接下這委託,打贏官司後,我會轉讓自己在東霖5%的股份。”

 比起徹底被剝奪繼承權,這點犧牲算不了什麼。

 溫北硯變相拒絕:“你說的這個,我並不需要。”

 是人總會有慾望,霍霄不相信他是例外,錢財無法動搖他的意志,那名呢?

 溫北硯點上一根菸,薄藍色的煙霧繚繞在指間,沉悶的氛圍被瀰漫的煙味浸染得更加讓人透不過氣。

 他打斷霍霄發散的思維,嗓音沉冷:“我可以接下委託,事後也不需要你的股份。”

 霍霄不信他什麼都不要,眯起眼睛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溫北硯指節輕叩桌面,不疾不徐地說:“我需要藉助東霖的力量,徹底封殺一個人。”

 “誰?”

 “曲懿。”

 霍霄愣住,“曲懿不是你女朋友?”

 這稱呼不太準確,應該是前女友。

 溫北硯薄涼的視線掃過去,“我不喜歡她演戲,只有把她封殺了,她才能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

 聽他這麼說,霍霄想起之前他把曲懿拽出片場那事,加上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自殺脅迫”事件,思忖過後,完完全全信了他的說辭——

 一個有著極強佔有欲、又為愛病入膏肓的人,說的出這樣的話。

 霍霄嘴角的笑容不可遏制地擴大,爽快應下。

 霍霄走後不久,葉淮推著一個大尺寸行李箱進來。

 聽見聲響,溫北硯照舊頭也不抬,把照片取下,相框放回抽屜。

 葉淮拍了拍行李箱,等他的視線落過來後,笑得沒個正經:“送你的寶貝,趁新鮮驗收吧。”

 作者有話說:

 “無論一個女性取得多大成就,一旦她陷入了某種醜聞,世界就再度把她還原成一個女人,釘在父權夫權的恥辱柱上,否定她曾經獲得的一切成績。”——網上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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